第30章
褚涼月的新品牌緊張有序的開展,褚為康也不示弱,九月中旬便計劃發布第一款網絡游戲。
她去總部辦事時,剛好撞見他在給褚健彙報工作。
“爸,你放心,這款游戲一定火爆全網。”
褚健見他拍胸脯保證,問他:“這麽有信心?”
“那當然。這可是游戲圈大神蔣遲闊別多年,參與制作的一款游戲。光是打着蔣遲的旗號,這款游戲就注定大爆。爸,我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到時候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有信心贏得比賽嗎?”
“有啊。再說了,即使贏不了比賽,您也不會把公司交給女人吧?”
“這個嘛……”褚健正想趁機教育褚為康,褚涼月推門進來。
“你怎麽不敲門!”褚為康急了。
“敲門了,你們沒聽見。放心,我對你的游戲公司不感興趣。”
褚為康信以為真,長舒一口氣,又聽她說:“我壓根沒放在眼裏。”
褚為康:“……”感覺被羞辱了。
一山不容二虎,一間屋子容不下褚涼月和褚為康。
兩人互嗆幾句,最終褚為康被氣走。
他走後,屋裏沉默良久。
到底是□□湖,褚健不動聲色,自顧自的喝茶看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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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涼月在沙發上坐了會兒,沒說話,便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她突然回頭,別有深意地看了眼褚健,但後者并無多大反應。
“是不是只有我聯姻,你才願意看我這個女兒一眼?”
褚健端茶的手頓了下。
“涼月,你可還記得姑奶奶?”
她當然記得。
褚健口中的姑奶奶,是她爺爺的親妹妹。她只在剛記事那會兒見過一面,後來姑奶奶就去世了。
她仍記得,姑奶奶回來的那個下午,爺爺閉門不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祠堂門口,從下午跪到深夜,任誰拉都不起來。
最後還是奶奶求情,爺爺才來到祠堂看妹妹。衆人都以為兄妹倆會握手言和,但結局往往不盡如人意。
爺爺看着長跪不起的妹妹,只說了一句話,“滾遠點,不要髒了老祖宗的眼。”
姑奶奶抱着爺爺,痛哭不止,但是沒有得到原諒。
後來,姑奶奶便被家人接走,不久便辭世。
這件事,在褚涼月心裏揮之不去。她不知道,明明是親兄妹,為何如同仇人,就像她和褚為康,明明有共同的父親,他卻憎惡自己。
後來,長大了點,才聽劉姨說起這事。
原來,姑奶奶年幼時,曾是老太爺的掌上明珠,比她爺爺還受寵。
十八歲那年,看上了紡織廠的大少爺,兩人一見鐘情,迅速墜入愛河,很快,兩家的長輩知曉此事,恰好門當戶對,很快便有媒人上門提親。
婚後,姑奶奶和丈夫柔情蜜意,幸福美滿,是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變故發生在姑奶奶産後那年。
姑奶奶的丈夫經商失敗,帶着巨額債務逃亡,留下了尚在襁褓的兒子和妻子,姑奶奶只好帶着孩子回娘家。
她原本只想安分守己的生活,沒想到丈夫送來密信,讓她替自己還債,還要每月郵寄生活費。
姑奶奶沒辦法找父親伸手,又不忍心拒絕丈夫,只好央求父親,讓自己管理家族工廠,賺些生活費。
姑奶奶自小聰明伶俐,學東西一學就會。工廠被她經營得蒸蒸日上,但老太爺發現,這廠裏的錢越賺越少。
一番調查,這才發現,姑奶奶把錢都給了逃亡的丈夫。不僅如此,她還利用職務之便給丈夫的家族行方便,導致自家産業經營困難。
老太爺一氣之下将姑奶奶趕出家門,并勒令她永世不得回來。
老太爺臨終前,聲淚俱下,告誡兒子,“女子無才便是德,褚家女子永遠不得掌管家族企業。”
褚健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你可懂了?”
褚涼月冷笑一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姑奶奶就能代表褚家所有的女人?這就是您重男輕女的理由?”
“女人就要明白自己的作用。”
“作用?”褚涼月突然朝他走去,一字一句道:“做開枝散葉的工具,還是做一門心思照顧男人的保姆?女子無才便是德,你們是怕我們學習後,比你們強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姑奶奶管理工廠的能力遠遠強過爺爺。”
“混賬!”褚健怒不可遏,一巴掌甩到褚涼月臉上,“不能這麽說你爺爺。”
褚涼月被一耳光甩得眼冒金星,身體差點沒站穩。她捂着臉,冷聲說道:“您應該慶幸,爺爺沒有生女兒。因為……褚家的女人比男人強百倍。”
不等褚健反應,她轉身離開,眼裏滿是決絕。
她挑戰了褚健作為男人的自尊,但同時,也割裂了維系父女關系的唯一紐帶。
她争強好勝,不過是想贏得父親的關注。
殊不知,她一開始就是錯的。
她會示弱嗎?
不會。
一味的讨好,根本換不來同等的對待。
她要變強,變得更強。
讓他們輸得徹徹底底,讓他們意識到,女人從來不比男人差,他們引以為傲的男性地位,會被她踩在腳下,一點點踐踏。
當天晚上,徐時衍約褚涼月去酒吧喝酒。
她頭一次畫很濃的妝,粉底塗了好幾層都沒有遮住紅痕。
眼尖的徐時衍,見她的第一眼便看出不對勁,氣沖沖地追問她是誰打的,得到答案,攔都攔不住,非要給她報仇。
從小到大,褚健對她冷淡,但從未動過手。這事徐時衍是知道的,如今到了動手的地步,想必兩人的關系已經惡化到一定地步。
他受不了褚涼月受委屈,她就該高傲地活着,藐視一切。
想把褚健痛痛快快揍一頓,被褚涼月阻止了。他只好打嘴炮,緩解憤怒。
“褚健這個老不死的,欺負人欺負到我頭上了。他寶貝兒子綁架你這事兒,我還沒跟他算賬呢,這又親自上場欺負你。”
褚涼月扶額,幸好沒告訴他綁架她的幕後黑手是褚健,要不然,這T城怕是要翻天了。
“行了,說了那麽久,該歇歇了吧。”她雲淡風輕道,仿佛受委屈的人不是她。
“跟我混了這麽多年,你怎麽還被欺負呢,他打你,你打回去啊。”
“狗咬你,你還咬回去?”
徐時衍:“……”
他懵了一瞬,噗嗤笑出聲,“你說你自己是狗孩子啊?”
說完,他哈哈大笑,引得旁人紛紛往這邊偷瞄。
“你是我朋友吧?”
徐時衍下意識答,“當然……”話音未落,他看着她一副魚上鈎的表情,立馬否認,“我才不跟狗做朋友。”
“小湯圓最喜歡小動物了,你要這麽說的話,我可就告密了。”
褚涼月這招,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我錯了還不行。好不容易在小湯圓面前建立起來的偉岸形象,你要破壞了,你良心不會痛嗎?”
“要那玩意兒幹嘛?”
良心。
她就是太有良心,才一而再的被傷害。
察覺到她情緒低落,徐時衍便不鬧了。
“說真的,跟我回美國吧。上次你被綁架後,我就想帶你回去,這次我再重申一遍,我是認真的。”
“你養我啊。”褚涼月半真半假道。
“你要真願意,我下輩子都養你,關鍵你不讓我養啊。”
他真希望她能像別的女人那樣,不要太逞強,适當的服軟,或許沒有現在辛苦。
但是,她是褚涼月。
争強好勝,不屈服于任何人的褚涼月,她怎會甘願當只金絲雀,被人豢養在深閨中。
她應當是展翅飛翔的鷹,天地之間,皆是自由。
他突然想起蔣遲那日對他說的話。
“任何人都無權幹涉她的人生,她想走哪條路,就讓她走。”
他懵了很久,才想起來問蔣遲,“那你呢?”
他沒有正面回複,只說:“作為朋友,應該無條件支持她。”
徐時衍不知道,當時的蔣遲在心裏回答了他的問題。
而我,會在她身後,保護她,确保她安然無虞地走下去。
徐時衍後知後覺,想起蔣遲堅定的眼神,曾經自诩世界上對褚涼月最好的人,他開始懷疑,自己真的為她着想過嗎?
越想越苦悶,尤其看到褚涼月臉上隐隐的巴掌印,他氣得喝悶酒,一會兒功夫就醉了。
喝醉酒的徐時衍,像個話唠,一直叨叨不停。
“褚涼月,你還喜歡男人嗎?你不會不喜歡男人了吧。”
褚涼月拿開他面前的酒杯,“喜歡。”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男人的,你千萬別因為你們家的人渣,就否定全世界啊。”
“不會。”
“那你現在有喜歡的男人嗎?我好久沒給你試探男人,手藝都快生疏了,你有喜歡的可一定要告訴我啊……”
“嗯。”
褚涼月看着面前花花綠綠的雞尾酒,沒有喝過。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原本嗜酒如命,現在看到酒,第一時間不是想喝,而是……
想到蔣遲。
“有喜歡的人嗎?”徐時衍搶過她的酒,悶頭喝了一杯,嘴裏一直重複,“有嗎有嗎有嗎……”
有嗎?
有吧。
“褚涼月。”徐時衍含混不清地叫她。
“嗯?”她耐着性子回應。
“有就去追呗。”
“這次不一樣。”
她不知是在回答徐時衍,還是在告誡自己。
總之,不能再追了。
“我就喜歡你追男人的樣子,一副勝券在握,天下男人盡在你手的感覺。”
說完,他癱倒在卡座裏。
她直起身,手探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反應。
這人徹底醉了。
她多希望,醉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