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登門探望
後背帶傷,加之晝景是出了名的細皮嫩肉,比世家小娘子還嬌嫩,十七公主一鞭子怒沖沖揮下來,是打定了主意要憐舟破相,誰知趕在這個節骨眼,被人擋了下來。
鞭傷隐隐作痛,晝景眉目生寒,她身段纖柔窈窕,即便被薄被蓋着也掩不住驚人的熟美,和這份熟美婀娜比起來,眉梢冷意猶如凝為實質的利刃穿透而來。
她低呵一聲,暫且壓下心頭惱怒,轉而問道:“名冊小像的事查得如何了?”
被喚為「花姨」的婦人聞言面容生出三分冷肅:“不是咱們的人做的。”
“那就是有人故意将寧姑娘送到本家主眼皮子底下?”
婦人沉吟一二:“應該是試試而已。”
“繼續查,雁過留痕,不信他一點痕跡都沒留下。”晝景輕輕嘆息:“花姨,我餓了。”
酉時三刻,帶血的衣袍被送進宮,呈在聖人面前。
禦書房……
男人臉色微變,氣極反笑:“李十七呢,教她給朕滾進來!”
十七公主當着衆目睽睽鞭笞晝景未婚妻,結果卻傷了九州第一漂亮的晝家主,此事不到一個時辰,大街小巷頓時傳得沸沸揚揚。哪怕嘴上不說,心裏都認定了公主嬌蠻。
僅僅是未婚妻罷了,公主二話不說便要當街傷人,真嫁進晝家,豈不成了公主殿下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仰慕癡迷晝景的,皇室之中可不止一位十七殿下。
一時之間,世家貴女們對憐舟的嫉妒之心略有減緩。
但晝景這鞭子不可能白挨。
世家的頭頭,九州男女放在心尖的寶貝疙瘩,還是實打實功勳之後,光晝家存起來的丹書鐵券免死金牌都能裝滿一臺小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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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衣都送到聖人跟前,聖人當晚重罰十七公主,扭頭吩咐宮人前往晝府頒下流水的賞賜,憐舟這裏也收到了聖人誠意十足的「慰問」。
夜深人靜,憐舟盯着堆作小山的禦賜珍品,閃閃發光的翡翠珠寶與燭光交相輝映。這些她都是要還給晝景的。按照契約,她要的是萬金和豪宅,至于看在晝景面子落下的賞賜,也還是要還給某人。
晚飯沒胃口,喝了小半碗粥,憐舟自去沐浴,待她披着浴袍自浴室邁出來,絞幹一頭濕發,站在窗前望向遠處廣闊無垠的蒼穹。
星月當空,明明滅滅的光裝進她的眼,憐舟關了窗子,躺回床榻,滅了燭火,懷揣着心事,在沉寂的黑暗裏輾轉反側,如何也睡不着。
閉上眼,那道破空而來的淩厲鞭響似乎還在耳邊回蕩。
淡淡的血腥味飄在溫柔的春風,配合晝景那張美得令人窒息的臉,當真是我見猶憐。
憐舟長這麽大,從沒欠過哪個男子這麽大的人情。
按理來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晝景允諾了她豐厚的財物,哪怕無緣無故被牽扯進來,這契約也是兩廂情願,她答應假扮他的未婚妻,屬于未婚妻範疇內的好與壞,都有必要一力承擔。
晝景不欠她的。
便是為了在衆人面前扮演有情郎,憐舟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她煩悶地背過身,開始數算自己剩下的銀錢。想着明日還是去一趟晝府,看望看望他。
一夜很快過去。
天邊泛起魚肚白,用過早飯出門趕早市,花了一百文,憐舟買了一只雞,兩條魚,料理的幹幹淨淨,提在手上有點重量。
基于第一次正式來府上探望,憐舟穿了她最體面的碎花裙,長裙飄飄,襯得她如風中靜靜搖曳的嬌花。
門子見了她,尤其見了她拎在手上被處理過的雞和魚,一怔之後,快步迎上前。
憐舟被他的熱情吓了一跳。
好在門子慣會察言觀色,眼看吓到了未來的當家主母,讪讪地将其送進院,由老管家好生接待。
安靜的大院瞬間變得熱熱鬧鬧,秩序井然裏多了滿滿鮮活氣。
一覺睡醒,得知未婚妻登門探望,趴在床榻的晝景眯着沒睡醒的眸子哼唧兩聲,幾步之外婢女垂首悄悄紅了耳根。
等了有一會,帳子被掀開。
晝景身着裏衣
為她更衣。
錦衣玉冠,流蘇束帶,象征世家主身份的九狐血玉,矜貴,騷氣。
晝景揚眸,有光從她眼睛綻放。
眨眼不複慵懶,重新變回跺跺腳浔陽城都得抖三抖的美男子。
癡癡凝望她的背影,哪怕早就曉得主子是女兒身,婢女們視線相撞,個中心思流淌出來。
“主子似乎又長高了。”
“是啊,那腿……”
“好想被主子踩上一腳啊……”
大周國土遼闊,奉行男女戀愛自由,大環境下養出來的女子性情開放敢于大膽傾訴愛意。
三年前十六歲的晝景出現在宮宴,酒過三巡,被十一公主拐去寝殿的途中又被十五公主熱烈示愛,最後被遲來的十七公主拉去賞花。
傾倒在少年郎長袍長褲下的美人不知凡幾。
晝景喜歡美人,府上無論男女,縱是雜役都生着一張好看耐看的臉。她背上有傷,走得不快,慢悠悠地跨過門檻,看到憐舟姑娘帶來的慰問品,「噗嗤」笑了出來。
憐舟被她這一笑,晃花了眼。偏偏她又覺得長成這樣的晝景是該多笑笑的。她忍着羞赧和泛上來的不自在,輕聲道:“傷好點了嗎?”
晝景可憐兮兮地嘶了聲:“疼……”
七尺男兒,沒見過哪個比「他」還要怕疼的。
憐舟小心用餘光瞥了眼,果然見站在堂上的侍婢個個面色微紅。可見某人這副姿态是常有的。
她心裏感嘆了句「做晝家下人」不容易,伺候一個動不動就能引得人面?紅心?跳不能自制的主子,是挺難的。還得時刻警醒魂被勾走了。
憐舟三魂七魄蕩秋千似地晃蕩兩下,心也跟着疼了起來。
僅僅是不願見美人受損的疼惜。
她小聲道:“你不該湊過來的。”
她雖然是女子,但比較能忍疼,起碼一鞭子下來,不會像晝景這般哼哼唧唧,當着下人的面都要和她撒嬌。
撒嬌?她心又顫了顫,臉色變得古怪:她到底遇到了怎樣的男人啊。
“我不湊過來,挨打的不就是你了?”晝景走過去,用很尋常又熟稔的口吻問道:“用過飯了嗎?”
“用過了……”
“這麽早嗎?”
還早嗎?都日上三竿了!憐舟眼皮跳了跳,不知說何是好。她本身就不擅長與男子談話,若非晝景替她受過,她也不會主動登門。
坐在主位,晝景細長白嫩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屈叩桌面。
手指也漂亮。憐舟心道……
“正好,聽說你來時帶了雞和魚……”晝景一改矜貴自持的世家作派,懶洋洋趴在桌角,眼睛仿佛會說話,如星子一閃一閃的:“舟舟,我餓了,想吃糯米雞和桂花魚,你會不會做?”
“啊?”憐舟愣在那,心被「他」睫毛掃了一下:“糯、糯米雞和桂花魚,我會、會做呀。”
“太好了!”她搓搓手,眼睛發光,聲音更甜:“舟舟做給我吃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