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醉酒 無男女主對手戲(嫣嫣……
傍晚時分。
沈柔君坐在卧室的湘妃榻上刺繡,神色憂愁,錦兒走進房間,往香爐裏添了安神香,來到沈柔君身旁。
“小姐,你繡的鴛鴦可真好看,這長安城內只怕再無人能比得上姑娘的繡工了。”
沈柔君淡淡一笑,眸中卻仍帶着一縷哀愁,“錦兒,你少尋我開心了。”
“奴婢說的都是真的。”錦兒十分認真道。
沈柔君望了她一眼,笑了笑,卻無心情再答複她。
錦兒猶豫了下,還是問道:“小姐,老太君和王爺今日回府了,你可要前去找王爺說說話?”
沈柔君聞言低垂粉頸,“不了。”
“小姐,您還為了上次那事而耿耿于懷麽?”錦兒擔心地問,所以她假裝生病,不願與老太君同去雲泉庵。
沈柔君黛眉微颦,嗔怪道:“沒有的事。”
“小姐,奴婢跟了你那麽多年,你的心意錦兒還不了解麽?自從今天那事後小姐便悶悶不樂,還唉聲嘆氣的。”
沈柔君輕嘆口氣,眸中浮起水霧。“就算你了解有如何?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你沒聽到表哥說得那番話麽?他只當我是表妹,并無他意,難道你還要叫我自作多情,苦苦去糾纏他麽,我做不來此事。”
錦兒忙勸道:“我想王爺并不是對小姐您無意,只是因為他還不想成親而已。小姐你這麽溫柔,脾氣又好,模樣在這京城中更是無人比得上,奴婢不相信王爺不會動心。”
沈柔君搖了搖頭,微微苦笑,“錦兒,你不懂。”
“就算奴婢不懂,但有一點錦兒是懂的,小姐你一直喜歡着王爺,小姐你如果不嫁給王爺,還能嫁給誰?”
沈柔君愣住,“我……”是啊,若不能看嫁給表哥,她還能嫁給誰,仔細想想,她實在無法接受嫁給除了表哥以為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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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忽然響起。
“表妹,你在休息麽?”
是傅子彥的聲音。
錦兒驚喜道:“小姐,必定是王爺得知您身體抱恙,擔心您才來的。”
沈柔君轉哀為喜,方才的迷茫全然消失無蹤,不過,她仍是抑制住了心中的雀躍,淡淡道:“錦兒,你別胡說,應該是表哥有什麽事才來的,你快去開門。”
錦兒忙去給傅子彥開門,傅子彥甫進屋,沈柔君便起身相迎了去。
“表哥,你怎麽來了?”沈柔君微笑道。
“聽祖母說你身子抱恙,不放心來看看你。”傅子彥溫聲道。
“沒什麽大礙的,讓表哥擔心了。”沈柔君羞澀道。
傅子彥微微一笑,看到她手中的刺繡,微蹙了眉。“表妹,你身體既不舒服應該好好休息才是,怎麽又繡起了那些玩意兒。”
“躺得太久有些難受,只好刺繡來解解悶。”
傅子彥點了點頭,“吃過晚膳了?”
“吃過了。”沈柔君小聲道。
“既然吃過了,也該到院中走走,消消食才是,不能總在這屋裏悶着。”
沈柔君點點頭。
傅子彥柔聲囑咐:“出去之時莫忘了多披件外衣才是。”
沈柔君因傅子彥的關心心中倍感熨帖,臉上不由浮起期待之色,“知道了,表哥可願陪柔君出去走走?”
傅子彥臉上為難之色一閃而過,随後臉上浮起溫柔的笑容,“表妹,實在抱歉,我還有些事需要處理。”
沈柔君心中失落,“既然如此,表哥便先去忙吧。”
傅子彥微颔首,視線轉向錦兒,“錦兒,莫讓你小姐着了涼。”
錦兒福了福身子,笑道:“知道了,王爺。”
傅子彥告辭離去,沈柔君望着傅子彥的身影戀戀不舍。
“小姐,王爺許是真有事情要處理。”錦兒怕沈柔君會胡思亂想,連忙安慰她道。
沈柔君微微一笑,“嗯,我相信他。”
傅子彥自沈柔君所居院落出來,才緩緩松了口氣,不得不說,傅子彥最怕像沈柔君這種女子,柔柔弱弱,好像一碰就會碎一般,且動不動就傷春悲秋。
傅子彥從不願意招惹這樣的女子。
歐陽楚,阮昊天兩人來至金明池,果見一派笙管齊鳴,火樹銀花的豪盛之景。
兩人正貪看風景,忽一群女子結着隊有說有笑的朝他們走來。
歐陽楚留神細觀,佳人們都身着淡淡春衫,她們那婀娜多姿的身段正好一覽無遺,歐陽楚先細看了她們的身段,然後才是臉蛋,她們個個雖是濃妝豔抹,然卻無一個令人心動的絕色。
有袅娜的身材而無動人容貌,真是令人惋惜。
歐陽楚有些意興索然,對着一旁的阮昊天道:“子彥不在,樂趣更減了一分。”
阮昊天點點頭,也覺遺憾,“這也沒法,皇上召見他,他也不得不去。”
城內一熱鬧的街巷上。
一男一女并肩行着,女的着一身粉色衫裙,身材纖瘦羸弱,發挽雙環髻,容貌清麗文秀,男的則華冠錦袍,長相斯文俊朗。
這一女一男正是嫣嫣和溫如玉。
嫣嫣實在是不願意出來的,奈何經不住溫如玉的死纏爛打,無奈之下只好随他出來。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法讓老太君同意他帶她出來,問他他也不肯說。
“喂,阮家姑娘,你真要穿這身丫鬟衣裳去游,大爺我有的是銀兩,陪你到錦繡閣買一身呗。”溫如玉湊到她面前,笑嘻嘻道。
嫣嫣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位大爺,我都随你出來了,你還得寸進尺,嫌這嫌那的,我不去了,回去睡覺!”
嫣嫣說着要走,溫如玉忙拉住她,妥協道:“得得得,咱就穿這身。瞧瞧,咱家姑娘不論穿得簡樸,都掩飾不了這由內而外散發着的出衆氣質,還有這堪稱婀娜多姿的身段。”
“你誇我還是損我呢!”嫣嫣氣笑了,別以為她聽不出他語氣中的揶揄。
溫如玉露出十分真誠的神色,“當然誇你呢。走走走,不換了行吧。”
溫如玉怕嫣嫣反悔要回去,連忙催促她前行,就在此刻,嫣嫣肚子突然咕嚕響了起來。
溫如玉站住腳,驚訝地問:“你餓啦?”
嫣嫣臉一紅,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餓了就要吃飯。”溫如玉笑道,說着瞥見旁邊的酒樓,見裏面熱鬧,便道:“就這家。”
兩人剛進去,便有夥計熱情地迎了上來,見溫如玉服飾甚華,便引領他們上了二樓的雅座。
“夥計,把你們這上好的菜來個幾樣,再要一壺上等的酒。”溫如玉道。
“好嘞。”夥計欣然離去。
夥計離去後,嫣嫣才向溫如玉道:“喂,我不喝酒。”她現在是一聽見'酒’這字就心有餘悸。
“又沒給你喝,不過你若是願意,我們倒可對酌一小杯。”溫如玉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子凝視着她,裏面似乎頗含深意。
他的眼神令嫣嫣想起兩人初相識時,他邀她喝酒,她不肯,他還死皮賴臉的糾纏着她,結果嫣嫣一氣之下,潑了他滿臉酒的事,他大概是在提醒她那一事?反正那事不是她的錯,她不會道歉的。
“你自己喝,我才不喝。”嫣嫣別開臉,冷哼道。
夥計将菜酒上來。溫如玉舉起筷子,夾了塊糖醋裏脊到嫣嫣的空盤裏,笑道:“來,多吃點,你太瘦了,都快趕上竹竿了。”
嫣嫣不高興,不由替自己辯解:“這叫弱柳扶風。”
溫如玉一怔,随即默默放下筷子,深深望了她一眼。
嫣嫣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摸了摸臉,“你盯着我作甚?我臉上沾了東西?”
“我發現你誇起自己來,還真是不會臉紅。”溫如玉笑意加深。
嫣嫣白皙的臉頓時像是被烘烤過一般。
她雙頰緋紅,杏眸閃爍不定,給人一種含羞帶怯的感覺,溫如玉不由地看呆,心跳莫名地加速起來。
“你別盯着我看。”嫣嫣急了。
“咳……”溫如玉手抵唇,低頭佯咳了一聲,掩飾了心中的異樣,“那個,你先吃着,我去向掌櫃的打聽一下,金明池附近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待會兒我帶你去。”溫如玉忽地起身道。
嫣嫣對他的反應有些莫名奇妙,只是點了點頭,任由他下了樓,随即舉起筷子,夾起一塊魚肉就嘴裏送,品嘗了幾下,忽覺不對勁兒。
怎麽是辣的?!喉嚨像火燒一般,嫣嫣迫不及待地想要找水喝,恰巧看到旁邊有一壺,嫣嫣下意識地便拿起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水,急忙喝下,腹中忽一陣灼燒,嫣嫣頓時察覺不妙。
這……這是酒!
溫如玉那邊問完掌櫃話,便上了樓,然回到座位時,卻不見了嫣嫣的身影。奇怪,怎麽轉眼就不見人了?
金明池畔。
媚奴随着褚清清擠在熱鬧的人群中,周圍不斷有态度舉止輕浮的年輕子弟朝她們擠眉弄眼,褚清清渾然不理,只一心游玩賞景。
反倒是媚奴有些受不了那些輕浮子弟的目光,細聲道:“小姐,此處着實挨擠了些,不如我們去前面吧。”
褚清清看了她一眼,忽然微笑點了點頭,“也好。”
兩人離開熱鬧的人群,朝着人少的路走,正走着,忽幾名孩童追逐打鬧而來,其中一孩童不小心撞了褚清清一下。
“小姐!”媚奴吓了一跳,不由驚呼道。
褚清清身子一歪,差點栽倒,幸被人扶住腰身,才堪堪站穩,耳邊傳來男人灼熱的氣息以及溫柔的聲音,“小心。”
褚清清回眸看去,只見傅子彥正含笑凝望她,內心不由得感到雀躍。
“褚小姐,沒想到我們又相遇了。”傅子彥目光緊盯着她的面龐,那鳳眸中的專注與熾熱令她不由感到臉紅心跳。
褚清清嬌臉一紅,羞澀地離開他的懷抱,随即福了福身子,柔聲嫩語道:“多謝王爺。”
傅子彥深望了她一眼,關切道:“可曾傷到?”
褚清清搖了搖頭,柔聲道:“并無大礙。”
傅子彥微微一笑道:“那就好,方才我在不遠處看到你,還疑是錯覺,沒想到真的是你。月色正好,不知……”
“子彥!”
傅子彥正要進行邀約,卻被人打斷,
長眉微蹙,看向來人。
來人錦袍玉服,身材高大,生得劍眉星目,挺鼻薄唇,渾身上下都彰顯着皇家氣派。
“殿下,您怎麽也出來了?”傅子彥頗有些頭疼地問道。
殿下?褚清清吃了一驚,原來來人竟是皇子?褚清清不由地擡眸多看了他兩眼。
慕容洹淡淡地掃了褚清清一眼,褚清清忙低下頭來,慕容洹随後笑向傅子彥:“你說呢?”
“莫不是為了我?”傅子彥揚眉笑問。
“自然是。”慕容洹十分幹脆地回答,說着目光轉向褚清清。
傅子彥見他如此幹脆,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向慕容洹介紹道,“殿下,這是褚尚書之女褚清清,褚小姐。”随即看向褚清清,“褚小姐,這是楚王殿下。”
褚清清蓮步微移,忙向慕容洹柔柔行了一禮,慕容洹虛扶起她,客氣道:“無需多禮。”
随即沉聲向傅子彥道:“子彥可否借一步說話?”
傅子彥微笑颔首,轉身向褚清清道別,說了幾句客氣話,便毫無留戀地随慕容洹離去了。
褚清清怔怔地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頗有些失望,她沒想到楚王竟然如此年輕,還一表人才,可惜竟沒說幾句話。
湖中一幽靜的亭子內,傅子彥和慕容洹并肩而立。
慕容洹輕瞥了他一眼:“子彥,你是做戲成瘾了麽?”
傅子彥目光落向遠處隐于黑暗中的群山,聞言低聲一笑,語氣略顯漫不經心:“我何時做過戲?”
慕容洹目光緊盯着他的面龐,企圖找出口不對心的痕跡,然而始終無果,“我還以為你故作醉生夢死,放浪形骸的姿态,讓我對你失去興趣。”
傅子彥聽聞慕容洹之言,收回遠望的視線,側臉看他,微笑道:“殿下你想多了。”
慕容洹回望着他,也微笑,“果真不是因為我?”
傅子彥神态自若,“我雖風流,卻無龍陽之好,殿下莫要說着令人誤會的話。”
見他無動于衷,慕容洹輕哼了一聲,随即又失笑,“你放心,我也無龍陽之好。”
慕容洹算是明白了,不論他用什麽言語來激他,他都不為所動。
慕容洹不禁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立即撕開他那張鎮定從容的臉皮,看看裏面藏的是什麽。
傅子彥佯裝看不到慕容洹臉上忿忿之色,笑得悠然自若,“你喚我前來,就是為了說這一番話?”
慕容洹正色道:“自然不是,自從你知道我的決心後,便一直躲着我,但如今朝中局勢不容樂觀,我需要你。”
傅子彥聞言沉默,一雙鳳眸深深注視了他眼,裏面閃爍着複雜之色,半晌後,微微嘆息道:“我一游手好閑的王爺對你能有什麽用處?”
慕容洹劍眉蹙起,語氣略含不滿:“你無需貶低自己。當年你我把酒言歡,你在我面前談起的理想抱負,你可還記得?”
傅子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弧度,理想?抱負?“都不過是年少的狂語罷了。我對你們将來誰能坐上那個位置無絲毫興趣,也不想參與鬥争。”
傅子彥語氣冷淡,似乎沒有顧忌慕容洹的身份,說罷便轉身走出了這一方亭子,似不願再與他談此事。
“十年前的事至今讓你耿耿于懷麽?”
身後傳來慕容洹陰沉莫測的聲音,傅子彥驀然站住腳步,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往事,他緩緩回頭,嘴角一彎,帶出一絲玩世不恭的淺笑,“十年前發生了何事?我倒是沒什麽印象。”
他越是表現得無所謂,卻令人生疑,
慕容洹幾步走到他了跟前,追問道:“
“難道當年整天跟在你身後,說要嫁給子彥哥哥的小丫頭你也忘了?”
當年傅子彥還是少年時,便比成年人要成熟穩重,寡言少語,只有談起那小丫頭,他才侃侃而談,滿眼都是寵溺的笑容。
傅子彥瞳孔一縮,這次怎麽也笑不出來了,他冷冷地睇了他一眼,随即語氣淡然,“早忘了。”
“我們十幾年的交情了,你豈能騙我?你追求那褚小姐不就是因為她的眉眼與兒時那小丫頭有幾分相像麽?”
傅子彥驀地怔住,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聽聞慕容洹的話,細細一想,她的眉眼與華兒的确有幾分相像。
“怎麽,你自己沒意識到麽?”慕容洹冷笑道。
傅子彥嗤笑一聲,極力掩飾心中的驚愕,“你在開什麽玩笑。”
“你不承認也不要緊。只是我希望你面對現實,不要過分沉湎于往事,人生在世,當往前看,如此,日子才有得過。”慕容洹平靜地說道,随即不覺長嘆了口氣。
沉溺于過去的人是很可悲的,他不希望傅子彥成為那般的人。
他眸中顯露的關心之色并非作假,傅子彥心中升起細微動容,然臉色卻有些不善,“你不要裝作一副什麽都懂的模樣,真的很讨人厭。”語氣更是差,絲毫不像是在跟一個身份比自己還尊貴的人說話。
慕容絲毫不介意他的傲慢,反而以輕松的口氣說道:“看不慣,打一架。”
“我豈敢和殿下打,怕不是嫌命長?”傅子彥似真似假地說道。
“當年我們翠玉崖上比劍,你怎就敢?還下手如此狠。”
提起兩人年少往事,兩人間的壓抑低沉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年少輕狂無知,不知身份有別,還請殿下見諒。”傅子彥誠惶誠恐道。
慕容洹劍眉微皺,更加不滿,“子彥,你再說這種話,我可真生氣了。算了,我們去喝杯酒吧,我們許久不曾好好談天了。”他不想逼他太緊。
傅子彥無奈地笑了笑:“殿下,你可真會強人所難。”
雖是如此說,傅子彥還是應了慕容洹的請求,兩人一同往酒館方向而去。
兩人正走着,前面人群中忽閃過一抹人影,傅子彥只覺得有些熟悉,待要仔細确認,卻被人群擋住,頃刻間,那抹身影消失無蹤了。
“怎麽了?”
察覺傅子彥的走神,慕容洹回頭開口問。
傅子彥醒過神來,微笑道:“沒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