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Chapter 90 總決賽
午飯吃到一半, 剛結束訓練的南川終于姍姍來遲,端了餐盤過來在他們旁邊坐下。
恰逢林靜儀在追問聞遙剛才那沒頭沒腦的兩句話是什麽意思,于是聞遙将安德烈的意思轉述了一下。
林靜儀一聽就激動了。
“哇, 我就說你最近要發橫財啊!第一筆代言就是五十萬美金,聞遙你也太牛了。”
聞遙擺擺手:“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呢。他只是說讓我這次好好表現, 有争取的機會。”
宋月升想了想說:“如果這事确定了的話, 你記得跟李教申請一下。”
申請?
聞遙愣了下。
宋月升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點兒也不清楚情況。
也難怪, 聞遙進國家隊才多久啊,不了解代言方面的細節不奇怪。其實像是他們花滑隊也有一些運動員接過很多代言, 比如雙人組的韓宇和潘小晴, 基本就是他們對最受贊助商喜愛的運動員。
“基本上來說, 你的代言費用很可能要跟國家隊平分,五十萬美金差不多要上交二十五萬的樣子。”
聞遙愣了下:“這麽多?”
三百多萬一下就少了一半,再加上她要付給安德烈的一百萬,她忽然感覺這錢貌似也不剩下多少了。
宋月升點點頭:“咱們跟歐美國家不一樣嘛,舉國體制, 國家培養,提供全方位的保障,當然收入方面國家也要抽成。”
這麽一解釋, 聞遙稍稍有點理解了。
也是。
她在國家隊裏吃穿用度全部由他們負責, 還有專門的幾組教練輪流為她提供所有的培訓,理論上來說, 包括出去比賽的機票、集訓的費用,乃至是考斯騰、冰鞋冰刀等等,都是國家隊負責的。
還有這次國家隊邀請到了威爾森教練,以他的身價來說,他在北美的年薪至少也在一百萬以上, 這一筆費用就是國家隊出的。而且國家隊還會給所有運動員發工資。
這麽一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旁南川低頭扒了幾口飯,插話道:“嚴格說起來,聞遙也不算是體制內的吧。”
舉國體制,國家投入資源和財力來選拔和培養運動員,從而獲得國家利益最大化的結果。絕大多數體育項目練的都是童子功,往往十歲剛出頭就有機會被送進省隊接受專業培養。直到運動員獲得提升,有機會在比賽中奪金摘銀。
這麽一說,聞遙的确不算是體制內的。
她從接觸花滑伊始,到成為一名成熟的花滑運動員,這整個過程基本都是在俄羅斯伊萬諾夫老師手下完成的。
“所以……”南川喝了口湯,淡定地說,“50%什麽的,還有談的空間。你拿下的金牌越多,談判的籌碼也就越多。”
聞遙乖順地點頭。
這方面她是真的不了解。
身邊唯一接過一些代言的運動員也就只有伊萬。俄羅斯那邊的情況明顯跟中國這邊不一樣,他們是俱樂部模式,運動員主要是受俱樂部與俄羅斯冰協的管理,但冰協基本會給運動員很高的自由度。而俱樂部就更不用說了,伊萬諾夫基本上就沒抽過成,這些年收取學生的教學費用也一直按最低标準收的。
好在伊萬諾夫早年收入高,現在退役了也完全不差錢。否則光憑那點教學收入,還得經營整個冰場,那就得純靠愛發電了。
她暫時将這事放到一邊。
這個機會最後能不能落到她頭上都還只是未知數,眼前最重要的還是比賽。
這一次花滑總決賽難得南川沒有比賽,下午出發去首都體育館的時候,南川蹭了個車,在滿車師兄師姐和教練們心照不宣的微笑視線中,南川面不改色地牽着聞遙到最後面坐下來。
說來也挺神奇的。
他們國家隊一向不提倡運動員戀愛,尤其是隊內戀愛,這樣的規定其實是有很多前車之鑒的,回顧過往很多運動員,因為戀愛而導致成績下降的比比皆是,最後很多都鬧到了不得不開除出國家隊的結果。
這兩個孩子就很神奇了,每天在他們面前不自覺地撒狗糧,獎牌也照拿不誤,一塊接一塊的,仿佛戀愛buff在他們身上加成了不少。
弄得國家隊的某些高層領導想借題發揮都沒有理論依據,最後搜刮肚腸地想出一個——會引起基地內的不良風氣,影響其他運動員也跟着不務正業談戀愛。南川他們倆能戀愛比賽兩不誤,其他人能嗎?
這個理由一層接一層地傳達下來,最終由李啓鵬與聞遙和南川面面相觑。
李啓鵬只能嘆氣,分又不可能讓他們分,但上頭的命令他也不得不執行。
他摸摸自己愈發明亮的腦門,商量着說:“你倆平時低調點行不?”
聞遙非常配合地點頭。
南川吊兒郎當回嘴:“夠低調了好吧?我們每天相處時間還沒你和你老婆多呢。”
李啓鵬:“……”
他一向說不過南川,說一回被噎一回。幸好還有個聞遙肯乖乖聽話。
他怒而沖聞遙一指南川:“你管管他!”
聞遙:“……”
她默默攤手,心說她可管不住,南川這人騷起來連臉都不要,她真的管不住啊!
不過好在南川在小事上愛浪,大事上一向非常靠得住,聞遙基本也不需要操心什麽。自從李啓鵬提過之後,她還是非常自覺地不再老往短道隊那邊跑,也就中午吃飯的時候在食堂碰個頭,往往宋月升林靜儀他們都在。晚上也不怎麽去南川那邊學習了,遇到難題了頂多就是發個視頻過去問題目。
明明就在同一個地方訓練,宿舍、場館的距離頂多幾百米,愣是見不着幾回。
南川很長一段時間看見李啓鵬都很怨念。
這回在車上碰見,南川故意當着李啓鵬的面牽起聞遙的手,還非要十指相扣地在他面前晃。
不讓在其他人面前撒狗糧是吧?
行,那就專門在他面前撒。上頭總不可能說他們影響李啓鵬的比賽成績了吧?
李啓鵬:“…………”
聞遙:“……”
李啓鵬只好瘋狂給聞遙使眼色:你快管管他!!
聞遙:我真管不住QAQ!
……
大獎賽第一天,率先進行的是男單比賽。
宋月升今天的表現還算可以,但可惜BV本身不高,最後分數排名第五。
男單組第一被伊萬以高出第二名近5分的103.52分拿下。
伊萬與聞遙不愧是同門師兄妹,在比賽狀态上都很好的繼承了伊萬諾夫當年的狀态,越到比賽越是穩得住。伊萬身上成年組第一年,差不多就已經擠下了俄羅斯原本的一號男單選手,成為當之無愧的大俄第一男單。
俄羅斯男單明顯不如女單那麽激烈,自從伊萬上位之後,比起俄羅斯女單的百花齊放,男單明顯出現了他一個人一枝獨秀的場面。
女單短節目,聞遙抽簽順序是第三個出場,整組順序分別是日本選手松本美穗、加拿大選手淩穎兒、聞遙、俄羅斯選手娜塔莎、補位的法國選手貝蒂·布朗寧,以及美國選手卡洛琳娜·卡梅爾。
後臺化妝的時候,伊萬從隔壁男選手準備室摸過來,直奔聞遙更衣室,剛開門就被正好在門口的聞遙一巴掌糊住臉,直接當着他的面把門甩上了。
聞遙化好妝出去,就看見伊萬捂着磕到鼻子,滿臉哀怨:“你也太兇殘了吧。以前在莫斯科的時候管我叫小甜甜,現在新人勝舊人了,直接給我一巴掌。”
小甜甜個鬼嘞。
聞遙翻他一個白眼,她擡起拇指指指身後。
“裏面還有其他女選手在換衣服,你就這麽進去,我不打你她們也要一人給你一巴掌。”
伊萬頓時就老實了。
伊萬在這方面還是很注意的,只不過他們倆實在太熟悉了,他實在注意不起來。
兩人走到一邊,趁着等候上場的功夫,伊萬聊起大喬的事。
“這次大喬沒能來,粉絲那邊鬧得厲害,罵什麽的都有,簡直是一團漿糊。對了,小喬讓我給你帶句話,說是波及到你真的很對不起。”
小喬指的是大喬的部分粉絲将火撒在聞遙頭上,覺得是聞遙給大喬太大壓力,才導致她患上抑郁症、從而受傷錯過比賽。
“其實說起來,大喬很早就有抑郁的傾向了。主要還是米叔那邊壓力太大,米叔那個性格你也清楚,急功近利的類型。這次因為這事,小喬直接跟他吵了一架,鬧得挺兇的。我感覺吧,她們姐妹可能要跟米叔解約了。”
聞遙下意識問道:“解約了她們下一步什麽打算?”
放眼俄羅斯的教練,能跟米叔同水平的教練屈指可數。
莫斯科這邊估計也就只有伊萬諾夫老師一個了。
伊萬聳肩:“不清楚。小喬說可能會打算離開莫斯科吧。至于大喬,她貌似打算退役了。”
“退役!?”
聞遙詫異地擡頭:“她才19歲吧?現在就退役是不是太早了?”
就算俄羅斯女單花期短,但也不至于這麽短吧?
結果伊萬的表情看起來卻非常的雲淡風輕,他平靜地反問道:“比她更早就退役的女選手你看得還少嗎?”
聞遙噎住了。
仔細想想,其實伊萬說的也沒錯。
競技體育的淘汰率本身就高,而花滑女單的發育關這道門檻又刷掉一大批。聞遙在俄羅斯那麽多年,見過太多了。往昔到他們冰場挑戰的小女單們,其中有多少在發育關沉湖,又有多少拼到了現在?即使能拼下去,又有多少能繼續維持巅峰狀态?
簡直是鳳毛麟角。
所以聞遙才覺得可惜。
大喬是為數不多在經歷發育關之後還能繼續位列頂尖的女選手。
現在聊這個也沒什麽意義,伊萬轉開了話題:“那麽你呢?你覺得自己在這條路上想走多遠?”
他問的是她想走多遠,而不是能走多遠。
聞遙下意識想說: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呗。
但是脫口而出之前,話在舌尖轉了一圈,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
扪心自問,她的确從沒有想過太長遠的事情。她現在之所以練花滑,之所以站在這個賽場上,純粹是因為她想贏,想要拿金牌。
回國之前,她曾經跟伊萬有過約定,将來肯定會與他在奧運賽場上相見。他們要一起沖向巅峰。
但,那之後呢?
奧運那時候她也快19歲了,比現在的大喬小不了多少。
到那個時候,或許會有越來越多的新人冒出來,或許會像現在她打敗大喬一樣,向她發起沖擊,從她手中奪過金牌,然後開啓另一個時代。
到那個時候她該如何呢?
也像大喬一樣退役嗎?
聞遙難得陷入了沉思。
伊萬忽然一拍手掌,想起一件事來:“對了,老師說在比賽前要跟你聊聊,讓你記得去找他。”
距離比賽開始可沒多少時間了,聞遙猛然站直了,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怎麽不早說!老師在哪?”
伊萬指指外面,吐吐舌頭:“我以為你想先知道大喬的近況嘛。好了好了,快去吧。”
聞遙飛奔到前場,一眼就看到了老師。
他正坐在前場的觀賽席上,就跟南川坐在一起,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聞遙拎着冰鞋小跑着過去,在老師身邊坐下來:“老師你找我?”
伊萬諾夫似乎與南川聊得挺開心的,轉過頭來的時候笑眯眯的。
“嗯。”伊萬諾夫說話依然是溫溫吞吞的,他溫和地說道,“我來找你收作業了。”
早就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的聞遙:“………………”
不知怎麽的,她忽然就想起了去年冠軍賽上,老師面帶微笑給她的《小王子》打了個三十分的那一幕。這分數被伊萬嘲笑了很久,簡直成了她的黑歷史。
這次老師來收的是《珍珠》的作業。
布置這個作業的初衷,是老師希望她能賦予這個本身并沒有故事內容的節目以意義,賦予這個節目一個內核。
她要學會用這個節目來诠釋自己。
從一個說故事的人,變成一個展現自己的人。
這兩者之間的區別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就像是一個演員演好一個角色,讓所有人理解這個角色的故事,卻不一定能讓所有人記住這個演員本身。
從前聞遙理解不了這之間的差別。那時候她覺得,能講好故事的運動員也能是一名優秀的運動員,當時老師聽完,笑而不語。
直到後來,聞遙不止一次在歐美的體育報道中看見有關自己的新聞。絕大多數對她的形容都是“中國的羅密歐”“中國小王子”,他們記住了她的節目,卻不一定記住了她這個人。
聞遙這個人在歐美媒體的眼中,就是去年世青賽上那兩個形象而已。
《珍珠》這套節目,是為了讓世界記住她。
不再是羅密歐,也不再是小王子。而是,聞遙。
她要讓世界記住她的名字。
……
場上的廣播裏已經在通知女單的六名選手上場試冰了。
聞遙低頭仔仔細細地系好了鞋帶。
老師陪着她走到入場口。
他看着聞遙從剛才就開始沉思的臉,沒有說話。只是擡手拍拍她的肩膀。
沒事,給她一點時間。
她會給所有人驚喜的。
……
伊萬在南川身邊坐下來。
南川漫不經心地瞥他一眼,重新将視線放回到聞遙的身上。
這兩個人難得心平氣和地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即使當着聞遙的面,他們之間的氣氛也總是劍拔弩張、刀光劍影。
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伊萬在主動挑釁南川。
比如賤嗖嗖對他做鬼臉,比如故意當着南川的面跟聞遙說俄語,行為十分之幼稚。
如今賤嗖嗖的伊萬同志又有了作妖的跡象。
他哼了哼,正要開口挑釁,場上觀衆忽然發出了一片驚呼。
只見冰面上聞遙又開始連3Lz+3Lo+3Lo+3Lo了。
數了數,她一口氣連了四個3Lo,終于在最後一個跳躍落冰之後利落滑出,引起滿場掌聲。
很少有選手在試冰階段就引起滿場鼓掌的。
伊萬看完,朝南川說道:“你知道我家遙遙在狀态好的時候,喜歡在試冰的時候跳後外結環三周連跳嗎?不知道吧!”
南川橫他一眼。
這能有什麽不知道的?聞遙之前跟他說過,她一般連的越多說明狀态越好。
這個連跳之前發育關的時候她已經跳不出來了。
記得他們彼此相認的那天,她在冰上摔倒的那次,其實就是在跳這個連跳。當時她連第三個都跳不出來。而現在,她已經能輕輕松松跳出3Lz+3Lo+3Lo+3Lo+3Lo了。
簡直逆天。
跳出來的瞬間立刻引爆了全場。
南川懶洋洋說道:“這有什麽?早就知道了。你那點陳年舊事就不要特意拿出來炫耀了,反正我女朋友都告訴我了。要不要我給你講點新的?”他還特意在“我女朋友”四個字上加了重音,在宣誓主權這點上,他可比伊萬名正言順多了。
伊萬直接一口老血吐出來。
南川哼笑了一聲。
跟他鬥。
……
六分鐘結束。
聞遙回到場邊。
第一個上場的是日本選手松本美穗。
聞遙在場邊摸着手腕。腦海中在回憶着老師在役生涯中的一些代表作品。
伊萬諾夫被譽為俄羅斯男單的一代傳奇,他開啓了一個全新的時代,那個時代沒有任何人能夠與他相提并論,那個時代裏只有他能獨領風騷。
他的節目總是與衆不同。
只要他在場上,所有人的目光就只能落在他身上。
他在冰上演繹過很多,深情的他,诙諧的他,霸氣的他,優雅的他,性感的他,悲傷的他,各種各樣的他,每一部分都是他,卻每一部分都令人着迷。
聞遙自認跟老師還有很大的差距。
但現在的她有信心,至少向那個擁有無數面貌、總是在給人驚喜的伊萬諾夫靠近那麽一點點。
她要找到屬于自己的風格。
松本美穗短節目成績76.11分,比起俄羅斯分站賽上低了兩分,可能是第一個出場對她的狀态略有影響,對裁判打分也有所影響。
随後上場的加拿大選手淩穎兒這一次的成績反倒有所提升,以78.03分暫列第一。
第三位出場的就是聞遙了。
廣播報出聞遙的名字的時候,滿場就開始歡呼了。
工作人員打開圍欄上的小門讓聞遙通過。
聞遙站上冰面之後,轉頭看向伊萬諾夫。
“老師。”她認真地說,“請看着我的表演吧。”
伊萬諾夫微笑道:“好,我拭目以待。”
聞遙轉身滑向中心。
大氣恢弘的音樂聲響起,聞遙跟着起舞,一下就将現場所有人帶進了她的表演之中。
像是一只海鷗飛越海洋,在大海之上高歌吟唱。
聞遙的舞步優美而帶着一種無與倫比的利落感。變幻的步法與姿态,令現場所有人眼花缭亂。
所有人都說,聞遙是個跳躍天才,她的四周跳無人能出其右;所有人都忽略了其實聞遙的滑行也是極為卓越的。甚至是唯一被伊萬諾夫蓋章說過她的滑行已經達到了他當年的水準。
其他運動員滑出三米的時間裏,在聞遙身上或許早已經滑出十米了。
而在這段時間裏,別的運動員或許只顧得上蹬冰,可她卻能在這十米距離裏穿插各種步法。
她的技術很高超很純熟,但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她是在炫技。
步法與舞蹈完美結合在一起,經由她的展現,被巧妙地融合、自然而然地呈現出來,渾然天成。
她進入了第一段旋轉。
起伏的裙擺之間,她Death Drop進入,從一個标準的燕式旋轉開始,随即難度一點點向上提升,她接上一個向上的仰燕,随後又很快忽然彎起腿,整個身體與地面呈水平平行,單手勾住後腿,将身體拉成一個空心圓。這是在燕式旋轉的基礎上做出了一個甜甜圈旋轉。随後姿态變化,勾着手的腿從後方向上擡起,做出了一個提刀燕式旋轉。
一連串的旋轉完成得幹淨利落,完美極了。
這是女單賽場上常見的動作,卻只有她做得宛如信手拈來。
珍珠考斯騰在現場的燈光下反射着溫潤的流光。
旋轉之間,光與影仿佛栖息在她的身上。
伊萬諾夫看得目不轉睛。
上一次看聞遙表演這個節目,還是在俄羅斯站。
當時她臉上帶着迷茫,甚至還去問化妝師波琳娜,她到底該怎麽表演。
波琳娜回答她,只要“美”就足夠了。
當時她似懂非懂,不知道如何去呈現安德烈希望的那種美。
可現在的她不一樣了。
她不再追求于其他人設想的美,她只想着展現自己的美麗。
如今場上的她如此美麗。
她太懂得如何表現自己強大的那一面了。
利落如風的滑行,輕盈如流雲的旋轉,鋒利如刀的跳躍。柔美中帶着獨一無二的力量感。剛與柔在她身上極為巧妙地糅合在了一起。
美麗到了極致。
伊萬諾夫輕吟着:“She walks in beauty…”
She walks in beauty, like the night
Of cloudl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
And all that's best of dark and bright.
Meet in her aspect and her eyes:
Thus mellowed to that tender light
Which heaven to gaudy day denies.
她走在美的光彩中,像夜晚
皎潔無雲而且繁星滿天;
明與暗的最美妙的色澤
在她的儀容和秋波裏呈現:
耀目的白天只嫌光太強,
它比那光亮柔和而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