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Chapter 80 雜志
吃完早飯, 難得南川沒有直接去短道隊繼續訓練,而是跟着她一起去了花滑隊的場館。
等到聞遙熱身完畢,威爾森教練也掐着時間到了。
聞遙與威爾森教練溝通過, 如今新賽季已經開始了,現在開始将所有的點冰跳都換成新的起跳方式有點不太現實。
不管是一些選手改刃還是做其他方面的調整, 都需要一段時間的适應期。
如果三種點冰跳的起跳全改, 很可能會影響到即将到來的賽事。
所以兩人商量之後, 決定這個賽季之中,聞遙單獨只将新的起跳方式融入到4T之中。
這樣一來, 不會影響到她本身就掌握的三種三周跳, 她就當是重新又練了一個新的跳躍。等到這個賽季結束有了大段的時間, 再将三種三周點冰跳改過來,以及嘗試其他點冰四周跳。
威爾森教練不愧是跳躍方面的專家,三下五除二就将她未來的訓練計劃安排得明明白白。
練了一個小時,聞遙已經稍稍能抓住一點感覺了。
這回練4T與之前用高強度的訓練死磕4S的時候完全不同。
威爾森教練的教學方式喜歡言傳身教,不止跟她詳細講解技術要點, 還會親自上冰示範,所以聞遙這次練4T進展得比4S快得多。
……
旁邊觀衆席,南川低頭擺弄手機, 偶爾擡頭看一眼冰面。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令他不由得想起當初還在N市的時候,他也喜歡站在場邊看她在冰上起舞。
不知道為什麽, 僅僅只是看着,就令他這幾個月來不斷積累的疲倦和焦躁一點點消弭平息。
他想,聞遙真是他生命中一個神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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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簡直無法想象如果當初沒有遇見她,如今他會是什麽樣。
中途李啓鵬過來了一趟,走到聞遙那邊說了幾句話, 随後看見南川也在,便直接徑直走過來:“南川回來了啊,正好,你也一起吧。”
南川問道:“什麽事?”
“上頭臨時讓我們挑幾個高人氣的選手去配合拍攝,到時候宣傳要用。短道隊那邊還沒回來就先不管了,你先去。”
南川有些懶:“什麽拍攝啊?非得去麽?”
李啓鵬說:“當然,下賽季冬奧了,這賽季所有的宣傳都要提前布置,所有的冬奧項目基本都得挑出幾個人來配合宣傳。上頭點了幾個人的名字,你和聞遙都在上面。”
聞遙被點名不稀奇。
去年國內國外拿了三塊金牌,今天新賽季開始也是勢頭強勁,如今已經是中國花滑女單當之無愧的崛起希望。
有實績傍身,上頭肯定會重視她。
南川有點不明白,怎麽自己也會被點名。
老實說他現在的成績算不上突出,短道隊內綜合實力比他強的不是沒有,經驗比他更豐富的也大有人在,目前他頂多還在上升期的中段,距離成熟期還有很長一條路要走。
這次去日本比賽和訓練,也令他非常直觀地感受到了目前他們男隊與世界頂尖水平上的差距。
很多時候僅僅只是數據上相差的0.01,很多時候是賽場上一個細微的一念之差,總能導致最終結果上的天翻地覆。
簡而言之,很多人能在現在的他身上看到潛力,但也只是潛力而已,他的的确确沒有實績。
這着實是非常無可奈何的事情。
他說:“我就算了吧。”
李啓鵬不贊同地勸道:“不是什麽大事,就抽幾個小時過去拍點照片,接受一下采訪就行。”
南川有點懶洋洋的,不想去。
南川:“都沒滑出成績,采訪什麽?”
李啓鵬拍拍南川的肩膀。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南川的想法。
這就跟賽場上賽後的采訪一樣,場上表現好了,接受媒體記者的訪問,那叫錦上添花。要是沒表現好的時候面對鏡頭,再遇上一些比較尖酸的問題,簡直就是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上頭點名讓你去,你還敢拒絕啊?”
李啓鵬其實也知道上頭點南川的思路,這小子潛力擺在那裏,其他短道運動員進了國家隊都需要一個長時間的磨合過程,磨合順利才有機會争取到上場比賽的機會,磨合一到兩年都是常有的事。但是他聽鐘教練那個意思,這個賽季內國內外的A級賽,南川是肯定要占一個上場名額了。
今年的世錦賽比往年重要很多,因為世錦賽的名次會直接關系到下個賽季的冬奧會各個國家的名額。
作為體育圈四年一度的最頂級的賽事,必定有無數人想要搶奪那張入場券。
就比如上一屆的冬奧會,單論花滑的單人項目,每個項目只有三十張入場券,其中二十四個名額是從世錦賽上決出的。因此今年世錦賽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只要南川能在今年的比賽上表現好,明年再登上冬奧賽場,絕對會名聲大噪。
不管怎麽看,南川都是個前景無限光明的選手,再加上——
李啓鵬咳了咳,這小子的顏值就算放在他們整個冰雪項目圈子裏,都算得上頂尖的水平,用林靜儀的話說,他這顏值直接出道都行,當運動員簡直浪費他這張臉。
因此也就不難理解上頭點名他和聞遙了。
大衆對于長相出衆的運動員天生就會産生更多的關注度。
這兩個孩子走出去,真的是一個賽一個的好看。
李啓鵬說道:“行了,讓你去你就去,就當是陪女朋友了,行吧?”
南川一想也是。
他特地這麽早回來,本來也是為了抽時間跟她多呆一會兒,既然她非去不可,那他不去留下來又有什麽意義。
“行。”
一聽他答得那麽幹脆,李啓鵬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想想自己苦口婆心勸半天,還不如提一嘴聞遙的名字。簡直氣人。
而且李啓鵬的心情很複雜,如今看着南川大爺似的坐在他們花滑場館裏的觀衆席上,他就有種眼睜睜看着短道隊的豬明目張膽翻過籬笆來拱他家後院小白菜的郁悶感。
這要是換了他手下別的運動員,他肯定早就巴巴跑去找對方教練嚴肅抗議了。
結果遇上這麽一對,他拿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能怎麽辦呢?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小子在他後院裏撒歡。
……
聞遙跳躍訓練結束之後,又做了幾組步法訓練,終于從冰上下來了。
李啓鵬給他們安排的是下午的拍攝活動,時間還早,南川說:“那就先回去吧。你最近刷的數學題有什麽不懂的,正好問問。”
聞遙剛要點頭答應,話都到嘴邊了,忽然一個激靈。
回去?
回哪去?
這麽一想,她就想起自己的手還疼着呢。現在回去天知道他又要怎麽變着法折騰她。
不行,新世界的大門她封死了,絕對不去。
南川好笑地看她一眼。
什麽心思都明晃晃擺在臉上了。
“至于怕成這樣?我說了要幹什麽了嗎?”
“……”沒說,但是她怕啊。
南川起身牽起她的手,忍俊不禁說:“放心吧,今天就好好學習,我保證。”
南川的保證在聞遙這裏還是有很高的可信度的。在她眼裏,南川一向說到做到,只要是親口允諾過的事情,沒有他做不到的。
那麽他既然說了單純學習,她就信了。
南川的宿舍原本是雙人間,只不過他懶得跟人同住,就跟鐘教練單獨申請了一個人住。
後來發現,單人間的好處比他想象中大多了。
至少他想着跟聞遙二人世界的時候,不用考慮室友會不會回來。
他房裏書桌上擺滿了兩個人的學習資料。
聞遙一個高三生,卷子和複習資料整整兩沓。結果南川的東西比她的多,一沓是學校的教科書,另一沓是為了短道訓練需要用到的資料和筆記等,摞起來比聞遙的兩沓還高。
他打開了電腦開始聽最近落下了将近兩周的網課,在耳朵上塞了半邊耳機,然後轉頭對身旁聞遙說:“有不懂的直接問我。”
聞遙乖順地點點頭。
兩張椅子并排靠着,聞遙埋頭刷了會兒題,遇上一個有點複雜的題型,換了兩種解題思路都不對,她咬着筆杆扭頭悄悄看了南川一眼。
他此時單手撐着腦袋,全神貫注地聽着耳機裏A大老師上課的講話內容,一邊低頭做筆記。
她悄咪咪捏起他沒用上的半邊耳機聽了幾秒鐘。
耳機裏是純英文的授課內容,專業術語多到聞遙完全聽不懂。
聞遙其實挺有語言天分的,從小在俄羅斯長大,俄語水平自然不在話下,英語水平也有模有樣的,跟加拿大來的威爾森教練交流溝通也完全不成問題。
但是耳機裏叽裏咕嚕說了半天,她完全不知道在說什麽。
看看南川的表情神态,似乎完全不成問題,做筆記的速度極快,一串串的蝌蚪文在他筆下流暢地寫出來,絲毫沒有卡頓。
他是個一旦全神貫注就會心無雜念,非常投入的人。
在冰上訓練的時候是這樣,看書學習的時候也是這樣。
每次看着他全神貫注的樣子,聞遙就切實能體悟到什麽叫認真的男人最帥了。
聞遙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了會兒,直到南川頭也不擡,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這麽熱情地看着我,我真的很難不誤會點什麽啊。”
聞遙眨眼回了神。
之前因為拿耳機偷聽而微微側過去的上半身瞬間歸位。
她強自鎮定地說:“沒有啊,我就好奇看看你在聽什麽而已。”
南川笑了笑。看破不說破。
“行吧。”他随手按了暫停,摘下耳機朝她那邊靠了靠,湊到她臉頰上親了下,溫柔地問,“是有哪兒不懂了麽?川哥給你講講?”
這麽個現成的老師,不用白不用,聞遙努力将剛才滿腦子的奇怪想法都丢出去,瞬間恢複到了學習模式,指了指難住她的題目:“喏,這個。”
南川給她列了兩種解題方式:“常規的就用第一種方式解,你要是不确定,也可以用第二種驗算對照一下答案。這種題型最近兩年似乎經常會在高考裏出現,你着重記一下吧。”
說着,他還翻開周放送給聞遙的筆記,在上面用熒光筆劃了幾道:“還有這幾個部分,你也着重記一下,大概率會考到。”
連高考會考到哪些都能預判,聞遙對他佩服得不行。
刷題刷到中午,兩個人一起去了食堂,下午的時候就通過李啓鵬的聯絡去了一趟大門口。
這次的宣傳工作需要出去,他們到門口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運動員已經集合等候在門外小巴車上了,聞遙上車的時候掃了一眼,十來個人,發現都是他們集訓中心裏比較有名的人物,至少都是已經有好幾塊國際金牌傍身的明星運動員。
見他倆上來,跟聞遙和南川比較熟悉的運動員笑着打了招呼。
“師兄師姐們好。”聞遙主動說道,偏頭看了眼南川,發現他只是沖他們點了點頭,就當意思一下。
也不是他故意擺架子,聞遙知道這人就是這種脾氣,對着不熟悉的人能點頭打招呼都已經算是比較客氣的了。她朝其他人笑了笑,在南川身邊坐下來。
兩人并肩坐着,聞遙坐在靠過道的位置,隔了一條過道,另一邊坐的是他們花滑隊雙人項目的師兄韓宇和師姐潘小晴。
比起聞遙這個上賽季剛參加比賽的新選手,這兩位已經成名多年,很多人提到中國的花樣滑冰,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他們這一對。
連宋月升都說過,這兩個人就好像是他們花滑隊的大師兄大師姐。
聞遙好奇地問潘師姐這次宣傳要去幹什麽。
她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完全不知道過去要幹什麽。
潘師姐笑道:“沒有什麽特別的,就是拍個照,然後他們會有專門的人問你一些問題,大多都是專業上的,所以你不用太緊張。”
李啓鵬簡單跟聞遙提過,說這次邀請他們宣傳的是一本叫《時代體育》的雜志,是國內專門宣傳體育事業、推廣體育産業的媒體,在體育圈擁有一定的權威性,雖然比不上體育總局旗下《中國體育周刊》的根正苗紅,好歹也算是讀者受衆極為廣泛的刊物了。
小巴車在雜志旗下的攝影棚停下了。
《時代體育》的編輯和攝影師都已經到了,等他們這些運動員到場,簡單講了一下流程,說是他們《時代體育》這次會大篇幅地介紹一下國內冰雪項目。
編輯們嘴甜,将話說得特別好聽,稱他們是國內冰雪項目的王牌選手,誇得幾個運動員受用無比,臉上不自覺地就帶出了笑容。
這次活動主要負責的是他們雜志的副主編,姓楊,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是他帶頭,上來就是對着他們一通天花亂墜的彩虹屁,誇得仿佛他們不是從集訓中心過來,而是剛下奧運賽場,胸口還挂着一摞金牌的那種。
聽得最後下車的聞遙哭笑不得地瞄了南川一眼,就見他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幸好他們兩個都是新選手,沒什麽名氣,沒有受到這位楊副主編的重點照顧。
楊副主編領着所有人進了攝影棚。
先是讓所有運動員站一起來幾張合照。他站在攝影師身旁指揮着:“韓宇和潘小晴你倆往中間站,對對,張輝還有吳彤你倆也站中間。”
他讓金牌拿得最多的人都往中間站,最後就剩下年紀最小的兩個。
副主編看了他們一眼,指了指最邊上的位置:“你倆就站這好了。來來,趕緊的,拍完還得做專訪。”
聞遙從善如流地往邊上走。
等拍完了集體照,他們又被晾在一邊,等着攝影師一個個拍單獨的單人照,拍完了就安排進旁邊的小單間進行單獨的訪問。
老實說,過程中十分的無聊,聞遙跟南川在一旁角落裏坐下,閑着沒事就看他們拍照。有些前輩不太上鏡,反反複複拍了好幾張,攝影師才挑出幾張滿意的。
等了兩個多小時,等到前面的前輩們都弄得差不多了,終于輪到他們。南川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起身。
楊副主編看了他們一眼,直接說:“你倆一起來吧,來張合照就行。”
聞遙愣了一下,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不等她想明白,她身邊南川直接問道:“不是單人照麽?我們兩個站一起拍是怎麽回事?”
副主編皺了下眉,像是有點不悅,直接說:“這不是節省時間嘛。你倆就一起拍又有什麽關系?”
南川說:“我倆根本不是一個項目,放一起算怎麽回事?”
聞遙拽了他一下。
她覺得實在沒必要起沖突,拍照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而已,趕緊拍完回去訓練或者複習都比在這浪費時間要好。南川只要閉上嘴。
兩個人往幕布前一站,攝影師對着他們“咔咔”就是幾張連拍。
副主編在旁邊看着,指揮道:“你倆靠近點站,隔那麽遠幹什麽?來來,女生往前站一站,男生側一點身,手搭她肩膀上。”
這下連聞遙都覺得有點不對了。
他們前面正經是一對組合的韓宇和潘小晴兩個人都沒有這種如此親密的動作,這個副主編憑什麽讓他倆擺出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動作?他們兩個人的關系雖然花滑隊和短道隊內都知道,但是其他外人并不了解,今天他們是作為運動員來到這裏,無論出于什麽樣的理由,當衆這麽拍都不合适。
她搖了搖頭,拒絕道:“這位楊副主編,這動作不太合适,算了吧。”
這位楊副主編顯然沒料到聞遙小小年紀居然敢這麽當面反駁他。
他看着聞遙,皺着眉頭剛想說點什麽,視線一瞥她身旁面無表情的南川,忽然心頭咯噔一下。
直覺告訴他這個年輕人不好惹。
他只好作罷,不情不願地擺擺手說:“行吧行吧,随便你倆怎麽站,再拍幾張吧。”
拍了幾張後,跟在副主編身邊的幾個小編輯過來喊他們倆進小隔間采訪。
又是讓兩個人一起。
南川表情已經有點不爽了。
雜志方面絲毫不掩飾他們的目的。
将一個花滑運動員和一個短道運動員安排在一起算是怎麽回事?而且他們前面的那些人,除了本身就是組合的韓宇潘小晴之外,哪一個不是單獨接受采訪的?
這個副主編怕不是覺得他們的成績不值得讓他采訪專業上的內容,所以幹脆将他們倆安排在一起炒點其他方面的話題。
他也就罷了,憑什麽讓聞遙遭到這種待遇?
他暴躁地吸了口氣,如果昨天他沒有臨時想到要回來,是不是他家小姑娘今天還得被迫跟其他男運動員一起接受訪問,炒CP了?
他沉下臉看了那個副主編一眼。
佛系久了,他差點以為自己脾氣好了很多,結果發現其實根本沒有。
只不過是平時訓練學習太忙了顧不上,面對他家小姑娘又根本沒脾氣,然而只要一遇上傻逼,暴脾氣該冒還是會冒出來。
他冷着臉剛要怼回去,就被聞遙拉住了。
這個時候聞遙顯然是更冷靜的一個。
她拉住南川,對着那個副主編點點頭:“兩個人就兩個人吧。沒事。”
她轉頭對南川小聲說:“發什麽脾氣呀?這不挺好的麽?”
南川垂眸看她,看她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好什麽?”他就不信她看不出這個狗屁副主編對他們漫不經心的态度。
這人明顯是覺得他們沒成績,還不如炒CP有熱度。
他自己也就算了。
憑什麽覺得他家聞遙沒成績?
聞遙嘆氣,擡手碰了碰他的手臂給川哥順毛。簡直覺得他随時要抽出四十米長刀讓那人再說一遍。
她想了想說:“我覺得是挺好呀,到時候他們如果問了什麽問題我答不上來,你還能幫我擋一擋不是麽?”
南川:“……”
他對她的樂觀表示服氣。
他嘆了口氣,積蓄在胸腔的惱意瞬間就散了。
還能怎麽樣呢?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兩個人進了單間。
單間裏面架着攝影機,裏頭的小編輯一看是他們,立刻從旁邊搬了一張椅子過來。将兩張椅子并排放好。
比起外頭那個副主編,裏面的兩個小編輯看着态度要好很多。
其中一個女編輯翻了翻手中的筆記本,咕哝道:“楊哥給他們倆準備的問題到哪兒去了……啊,在這。”她從中抽出一張小紙條,然後擡頭開始進行訪問。
一開始兩個問題還算中規中矩,直到第三個,果不其然開始往CP的方向上歪。
女編輯看着小紙條問:“現在網上有不少人磕你的CP,你知道現在有多少對關于你的CP嗎?”
聞遙略微有點尴尬:“我不太了解這個。”
女編輯立刻數出好幾對來:“比如你和伊萬,你和身後的南川,還有你和宋月升,連你和大喬小喬都有CP呢。”
聞遙:“……”
女編輯又問:“所以我想代表廣大CP粉們問一問,到底哪一對是真的?”
聞遙:“………………”
“聽說去年世錦賽上你和俄羅斯的伊萬選手合作了雙人滑,今年有打算跟其他男選手合作新節目嗎?”
聞遙尴尬地直吸氣,她果然還是太樂觀了。
這都是什麽問題?
前面那些問CP的也就罷了,最後那個問題,連她參加的是世青賽還是世錦賽都搞錯了,而且她和伊萬合作的那叫表演滑,根本不算雙人滑。而且……她明明是單人選手啊,為什麽要問跟其他人合作——
本以為是一場純體育的采訪,沒想到上來就是這些絲毫不搭邊的問題。
這叫她怎麽回答?
聞遙只好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一邊斟酌答複。
“打斷一下。”身後一直沒開口的南川忽然開口,聞遙下意識瞄了瞄他,生怕他張口就要罵人。結果發現他臉上表情很冷淡很平靜,甚至帶着一絲漫不經心的嘲諷,他問道:“我有一個問題啊。”
那個女編輯看着他,雙眼微微發亮,笑笑說:“你問。”
南川平靜地問道:“你們雜志是叫什麽來着?《八卦周刊》還是《娛樂新聞》?”
女編輯一下被噎住了。
“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體育雜志,就不能問一點專業的問題了?”
話音剛落,之前還在外面的楊副主編就臉色非常難看地推門進來。他看着南川,陰陽怪氣地說:“現在你們這些運動員真是跟那些前輩不能比啊。獎牌還沒拿幾塊,脾氣倒是挺大。這麽不願意接受采訪那就算了呗,我們也沒求着你采訪。不配合就趕緊滾蛋。”
南川又不是被吓大的,拉起聞遙就往外走。
外面那些已經結束了采訪的運動員好些已經上了車,只剩下韓宇和潘小晴還在沙發上等着他們,自然也聽到了裏面發生了什麽。
他們兩個運動員處事顯然比兩個年紀小的圓滑很多,潘小晴上前拉住兩個人,小聲讓南川冷靜點,韓宇則走過去跟楊副主編低聲說着什麽。
潘小晴趕緊給他們使眼色:“你們先上車,其他事情交給我和老韓。”
南川冷着臉牽着聞遙就走。
走出攝影棚,剛走到拐角處,南川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聞遙嘆了口氣。
他垂眸道歉:“對不起。”
其實剛才一開口,他就意識到自己可能給她惹麻煩了。
他們是運動員,就是憑成績說話的人。跟天生具有話語權的媒體人怎麽比?到時候那個姓楊的要是因為他的話而背後中傷聞遙怎麽辦?
但是剛才那一個瞬間,他的确很生氣,甚至是惱火。
從拍照開始到采訪,那些編輯表現出來的言行舉止,其實都是對她的不尊重。
一想到這一點他就冷靜不了。
他不後悔自己說的話,但是唯一就是對聞遙覺得抱歉。
不管将來那些人會怎麽針對他,他都不怕,但是他不願意讓那些針對的矛頭指向她。
聞遙看着他,失笑:“有什麽對不起的?因為維護了我所以對不起嗎?”
老實說,能看到南川這麽不管不顧地維護她,她還是很感動的。
“我覺得你今天也沒錯啊。”她抱抱他,擡起下巴搭在他肩上,雙手繞過他的後背輕拍順毛,半開玩笑道,“這換了是誰都要生氣的。我剛要生氣呢,你先替我把氣出了,轉移了大部分火力,我還得謝謝你。”
聞言,南川緩慢地呼出一口氣。
不知怎麽的,怒氣消失了大半。
他擡手摟住了她,偏頭調侃道:“你這種面團一樣的性格,還能發脾氣?要不你發一個我看看?”
聞遙擡頭對着他翻了個白眼。
……
今天這事算是鬧了個不歡而散。
好在韓宇是個說話比較有分量的運動員,加上性格也圓滑老練,很快就将那位楊副主編安撫下來,答應這事就算是揭過了。
他們國家隊,着實沒必要跟媒體鬧僵。
他們回到車上其他幾個不了解情況的運動員好奇地問了幾句,潘小晴當時在外面差不多看了個全場,就一五一十說了,其他人一聽,紛紛表示:“這不是鬧呢麽?把運動員當什麽了?三流小明星?靠着娛樂八卦出圈?”
“有那個必要麽?多集齊幾對CP還能兌換獎牌嗎?真不知道這有什麽意思。”
“我看他們也就是欺負你們兩個小年輕。看你倆長得好,就想着搞娛樂圈那一套。”
“搞個屁,剛才他們問我隊裏八卦,我差點直接一個白眼就翻過去了。他們先惡心人,我們也沒必要給他們好臉色。”
“就是,這事我絕對支持你們。”
到底是練體育的,一個個說話又直又脆,還帶着點匪氣。相對來說,南川之前的表現反倒含蓄多了。
回到國家隊,李啓鵬沒多久也知道了這段插曲。
辦公室裏,聞遙和南川坐在他面前。
李啓鵬搔搔後腦勺,嘆了口氣。
南川主動攬下責任:“話都是我說的,出了事全部由我負責。”
李啓鵬看了看他,搖搖頭:“要你負責什麽?今天這事追究責任也沒什麽意義。反倒是我們教練組失職了,早知道是這種采訪,我一開始就不會讓你們去。”
浪費時間不說,還影響運動員的心态。
李啓鵬着實是個非常護犢子的教練,尤其還是自己菜園裏最重要的寶貝疙瘩,他說什麽也會将他們擺在第一位。
“放心,本來就是他們理虧,諒他們也不敢找國家隊的茬。”
“這事你們就別管了,專心訓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