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Chapter 57 女朋友
伊萬諾夫一直有禦用的編曲師和考斯騰的設計師, 據說他們已經合作了十幾年,多年來一直合作無間,創造并留下了無數花滑歷史上非常經典的作品。
聞遙對他們不是特別了解, 但也知道他們在國際上也非常有名。
就比如說她之前《小王子》節目的配樂《Salvation》,就是著名的美國作曲家伊戈爾·烏蘭諾夫的作品。這位音樂大師脍炙人口的作品無數, 為許多經典的電影制作過配樂, 被譽為世界五十大頂級配樂大師之一。
大概也就只有憑着老師和他多年的交情, 聞遙才能有幸請到這個級別的大師來為自己的節目配樂親自操刀。
關于配樂的問題,聞遙其實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
她還是想跳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
但是不同的是, 她想要的是變奏版的《天鵝湖》, 也就是需要編曲師對《天鵝湖》進行改編, 從而更加符合她節目的感覺。
這其實是個精細活,難度要比之前的《Salvation》更大一些。
因為之前是她先聽到了音樂,然後根據樂曲的節奏去編排動作與舞蹈。
這一次,她的舞蹈已經有了大框架和細節,因此就需要編曲來配合她。聞遙擔心這會加大編曲師的工作量, 只好先行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将自己的需求和配樂的大致框架先列好。
比如幾分幾秒進主旋律,幾分幾秒建議用柔板慢板或是行板快板,哪一段的白天鵝是什麽樣的感覺, 哪一段的黑天鵝想表現的是什麽樣的主題與心境……
伊萬諾夫老師将她提出來的點一一記下。
“考斯騰方面呢?有什麽想法嗎?”
聞遙這才将話題轉到考斯騰上去。
其實考斯騰對她來說一直是個大難題。
配樂還好說, 只要中途變幻曲風就能順利幫助她從白天鵝過渡到黑天鵝。可考斯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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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是沒有選手嘗試過在同一個節目過程中進行變裝,利用一些巧妙的小技巧将一身考斯騰變幻顏色與風格。
但聞遙這個節目的設置是個大問題。
因為《天鵝湖》的故事本身, 她從白天鵝轉換成黑天鵝之後,最後還需要重新回到白天鵝的身份。
也就是說,她需要進行兩次變裝,在同一個節目中,在四分鐘的時間裏。
這難度就未免有些太大了。
所以聞遙只好退而求其次, 考慮嘗試着将黑天鵝與白天鵝結合,讓兩者的元素同時出現在一件考斯騰上。
聞遙翻過自己最初構想的設計圖,翻到第二頁的考斯騰草稿:“……主色調黑與白,或許還可以嘗試一下漸變之類的設計風格。具體我也沒畫太多,這個就交給設計師自己發揮吧。”
伊萬諾夫望着第二版的設計初稿半晌。
“這一版也還可以……不過……”
他沒往下說,但是聞遙聽出了他的意思。
他大概跟她的想法一樣。
這一版雖然也挺好,但是比起上一版的設計,總覺得缺了那麽點意思。
而上一版的主要亮點,正是變裝。但,怎麽變是個問題,變完怎麽變回去更是個問題。反正聞遙自己是想不出來。
伊萬諾夫沉吟片刻,說:“這樣吧,兩版的設計稿都先交給我,我回頭跟設計師溝通一下,看看第一版能不能做出來。如果能做就用第一版,如果實在不行,那我們就考慮用第二版。”
聞遙乖順地點點頭,無條件地信任他。
老師一向靠譜,他說會幫她去溝通盡力嘗試,那她只要放心交給他就行。如果連他也無能為力的話,那別人肯定也不行了。
配樂和考斯騰的事情都暫時告一個段落,最後老師聊起她下來的打算。
“是打算留在這裏繼續練,還是回中國去?”
聞遙倒是想留,但是如今簽證是個問題。
爸爸回國之後,她暫時還能憑之前沒到期的留學簽證入境,但是留學簽證很快就要到期了,到時候她一樣得走。雖然憑借着爸爸在部裏的關系,她申請俄羅斯簽證相對簡單容易,但是俄羅斯旅游簽證有效期很短,也就15天,根本不足夠讓她長時間留下來訓練。
聞遙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回國訓練。
國內如今的訓練基地器材設備,還有訓練體系都已經慢慢跟國際頂尖水平接軌,加上她自己也已經有了一套固定的訓練方法,其實在哪裏訓練差別都不大。
再加上……挺長時間沒見川哥了,她還怪有點想他的。
聞遙有點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發,沒好意思把這理由往外說。
伊萬諾夫沒注意到她的神色,目光從設計稿上收回,他一邊伸手整理稿紙,一邊說道:“這樣也好,你回國好好訓練,過段時間老師會去中國看你。”
聞遙點點頭。
于是沒多久,跟冰場裏的小夥伴裏一一道別之後,聞遙就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
從莫斯科到A市,将近六千公裏。
俄航的飛機呼嘯而過,七個小時不到就将聞遙送達目的地。
這次回來聞遙沒跟南川說,她想給他一個驚喜。
出了機場她打了個的直奔A大。
這段時間在俄羅斯,他們也經常會聊天,只不過兩地隔着五個小時的時差,往往她晚上訓練完畢的時候,他早已經睡了,等到早上起來才看到她的回複。于是南川就主動跟她約定,每天她午休的時候就給他打電話,他這邊差不多就是晚飯的時間,正好也休息。
與之前在集訓基地的時候一樣,他們也是每天通話。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聞遙覺得這次她莫名地更加想念他。言語之間的思念仿佛随時随地都想鑽進話筒裏,去到他的身邊。每每那個時候,她總是巴不得下一秒就能撲進他的懷裏。
她想,原來習慣是那麽可怕的事情。
習慣了他總是牽着她的手,習慣了他的擁抱,習慣了他總是含笑望過來的溫情目光,習慣了……總是被他親吻得面紅耳赤,然後,就會忍不住開始想念。
他總是不怎麽主動提自己在A大訓練的事,除非她主動問起,他會回答幾句,絕大多數時候他們還是聊她在俄羅斯的近況,聊最近發生在她身邊的小趣事,聊她接下來新賽季的打算,天南地北的聊,主要是她在說,偶爾他會吊兒郎當地調侃幾句。如果不是親身經歷,聞遙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麽健談的人。
出租車在校門口停下來。
聞遙拖着行李下車,走到校門外才發現現在A大管得嚴,進門得刷學生證。
她哪來這東西?本來想着要不還是給川哥打個電話讓他帶她進去,結果保安室的門衛老伯看她年紀小又拖着個行李箱,以為她是本校學生,小孩子糊裏糊塗忘帶學生證了,于是擺擺手親切地給她放了行。
聞遙道了謝,趕緊拖着行李箱進去。
在偌大校園裏找了半天,終于順着地圖标注找到了滑冰館的位置。
這是一座非常現代化且很氣派的場館,聽南川說,這裏剛建好沒幾年,剛投入使用。
場館附近人不多。
聞遙進了大門直奔冰場,此時冰場上已經有不少人在訓練了。放眼望去都是練短道的,而且以女生居多。
她來回找了半天,沒能找到自己想找的那個人。
她不免有些遺憾,在場邊拖着行李繞了半圈,她找到一個看起來像是男子短道隊的男生,拍拍他肩膀。男生正站在場邊跟身邊兩三個同學聊天。
對方回過頭來,看見她,仿佛眼前一亮般地睜大眼。
“那個……”
男生飛快地整個人都轉了過來,擺出一張風度翩翩的笑臉,說道:“同學,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找人還是找老師?還是……你想加入短道隊?”
聞遙被他連珠炮似的問題給堵地頓了下來,有點哭笑不得。
她朝他身後掃了一眼,發現他身後的幾個同學也都好奇地朝她望了過來。
她失笑地說道:“我的确是想找個人。”
男生非常外向熱情,聞言趕緊說道:“你找誰?短道隊的嗎?只要報個名字我保證都知道他們的下落,你放心,就算人在廁所我也能幫你揪出來。”
聞遙說:“謝謝,我找南川,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男生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找誰?”
說着,他再次飛快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連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同學的表情也浮現出了一絲古怪。
那個男生有些不确定地又問道:“你找他做什麽?你們認識?”
聞遙點點頭。
他們的動作與反應令聞遙心裏有點疑惑。
為什麽都是這種反應啊……
南川在這裏成了什麽禁忌嗎?怎麽一個個聞風色變的?
下一秒,她就聽見那個男生小聲自言自語地咕哝道:“是女的沒錯啊……川哥居然也有女性朋友?”
聞遙:“…………”
好的吧。她想她大概懂這些人的表情為什麽這麽詭異了。
如果她告訴他們她其實不是女性朋友,是正牌女朋友,他們豈不是得吓瘋了麽?
為了他們的小心髒,聞遙還是默默決定先不要糾正這個小誤會了吧。
她只好又問道:“所以……南川在這裏嗎?”
那個男生回過神來,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在的在的,不過他在隔壁二號場。你跟我來,我帶你去。”
聞遙道了聲謝,趕緊拖着行李跟上。
那個男生有點想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非常主動地想幫她拿行李。
聞遙趕緊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男生說:“別客氣別客氣。川哥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嘛,來來來,讓我來。”
聞遙拗不過他,只好松開手。跟着他往二號場的方向去。
原本正跟他聊着的兩三個同學不知什麽時候也跟了上來,一個跟一個,跟一串葡萄似的一起往隔壁走。
隔壁的二號場,看起來跟一號場大小不相上下,但是這裏冰面上訓練的人就少了很多。
短道速滑用的場地跟花滑其實差不多,只是冰面硬度與溫度上存在一些差別。所以聞遙一進來這裏就覺得親切感十足,這裏的場地跟集訓中心有點相像,而且兩邊都設置了幾百個觀衆席,跟集訓中心的配置差不多。
聞遙往冰面上看去。
此時冰面上只有三個人。一個個都身材矯健而修長。
三個人都全副武裝地帶上了全套的護具和裝備,在一聲哨響之下,飛馳而出,在冰面上如風般疾馳而過。三個人一開始的速度咬得很緊,彼此之間幾乎掙脫不出一個領先的時機。
直到第二個彎道的位置,一道純黑的身影從身邊兩名對手之間的縫隙之間利落切出,身姿幹淨利落地超越了過去。
從此開始一騎絕塵。
聞遙定定地看了一眼,然後看向身邊的男生。
男生點點頭:“領先的那個就是川哥。我幫你喊他?”
聞遙搖搖頭:“不急,等他訓練完的吧。”
正好,她也可以坐在這裏親眼看看他訓練的英姿。
還真別說……挺帥的。
聞遙在觀衆席上坐下來。
帶他她過來的男生和幾個同學順勢就在這裏留了下來。他們見聞遙沒有聊天的意思,于是自顧自地到一旁繼續聊了。
聞遙望向冰上。
從第二圈開始,南川就一直處于領先的位置。雖然後面的人卯足了力氣想追,無數次地超車,最後還是會被南川輕輕松松地超回來。
一圈一圈又一圈。
直到第13圈之後,三個人終于先後到達了終點。
聞遙換算了一下。
短道速滑的一圈周長是111.12米,換算一下南川剛才的13圈半,也就是說他剛才在比的是1500米。
而且看剛才他們的賽況,南川似乎已經有穩穩壓過其他隊友的實力了。
聞遙對短道的成績不太了解,不知道南川剛才的成績到底算好還是不好,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覺得——他回來了。
他總說自己把握不大,恢複到巅峰的速度沒那麽快,但她就是覺得,她的川哥無所不能,他只要想做就一定可以做到。
距離他來A大報到才過去多久?
算算她去俄羅斯的時間,前前後後一個月都不到吧?頂多二十天。
看,他現在不就做到了嗎?
三個人到達終點之後,站在冰場邊看起來像是教練的中年男人大聲報了成績。
聞遙沒聽清,于是戳了戳身邊那個帶她過來的男生問道:“你聽清了嗎?剛才教練報他的成績是多少?”
男生自己也沒聽清,但他非常主動地自告奮勇說:“你等等,我幫你去問問。”
聞遙點頭道謝,忽然又想起什麽,趕緊在他身後補充說:“別告訴南川我來了啊,我不想打擾他訓練。”
聞言,男生露出一個明白的表情:“放心放心。”
聞遙坐在位置上,回憶自己對短道速滑的了解。
雖然都屬于是冬季運動,甚至在某些大型的比賽上,花滑與短道用的甚至是同一片場地,但兩者之間差別很大,一個是将藝術與運動結合,性質更接近表演的項目,另一個則是速度與技術的競技。
而且短道速滑與徑賽項目的跑步還不太一樣。
雖然都是競速的比賽,可是跑步各自專注于自己的跑道,雖然互相之間也會較量,但是更多的是自身實力上的比拼。
而短道速滑不同,所有的短道選手會在同一個場地裏比賽,選手們共用同一條跑道,互相之間追逐較量,因此并不是本身速度快就一定能贏。這是一場随機性更大,甚至需要一點運氣成分的競賽,就像是各類球賽,更大的看點在于運動員之間的較量。
聞遙正出神地想着,忽然察覺身邊有人坐了下來。
她一下回了神,疑惑地偏頭望去。
看見隔着一個位置的旁邊,一個長發女生正雙手插兜地坐在那裏,側對着她,臉朝向冰面,正看着冰上正在訓練的幾個人。
聞遙認出來,這姑娘似乎原本就坐在這裏,但是她與之前跟那個男生一起過來的幾個同學似乎認識,那幾個人一過來就跟這個女生聊起來了。
莫非,也是短道速滑隊的?
聞遙下意識掃了一眼那個女生的四肢。
那個女生上身穿着略厚的外套,下半身倒是穿得清涼,百褶裙下只穿着一雙及膝襪,露出一雙細長的大腿。
這女生的腿很細,又跟聞遙的那種細法不太一樣,細得近似于竹竿,一看就不像是經過長年的體育訓練的。
也就是說,八成不是運動員。
那她為什麽在這裏啊?
這個疑惑一晃而過,聞遙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畢竟盯着一個女生看不太好。
然而下一秒,就聽見那個女生主動開口了:“你不是A大的吧?”
聞遙下意識看了看周圍,她們倆附近沒人,這人似乎是在跟她說話。
聞遙頓了頓,“嗯”了一聲。
那個女生依然望着冰面,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淡,她靜靜地說:“你說你跟他是朋友。這麽說,你是特意從K省過來找他的?”
聞遙的視線下意識地落在自己身側的行李箱,默默心想:看起來還真挺像的。
下一個念頭是:這個女生想問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聞遙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了一股來者不善的味道。
果不其然,那個女生下一秒就說道:“喜歡他的人挺多的,像你這麽大膽從外省直接追到這裏來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聞遙:“…………”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吐槽什麽好。
她還真沒聽南川說起過自己在這裏有多少女孩子追他,當然,她估計南川也不可能主動去說這些事。
另外……這個女生一副跟南川很熟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她誰啊?
聞遙疑惑地再次轉頭看過去,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女生的側臉,總算從輪廓間隐約認出來一點:“你是那個……希然?”
這女生她見過,之前南川參加國際數學奧賽,得獎的那張照片裏就是這個女生站在他的身邊。
聞遙終于将人對上了號。
原來她也進了A大,而且也提前來這裏報到了。
“我叫席苒……”那個女生顯然也有點意外,偏頭看了看聞遙,随即又露出了一副傲然的神色,“這麽說南川跟你提過我?”
“……”聞遙默了一瞬,“那倒沒有。”
席苒:“……那你怎麽知道我名字的?”她滿臉一副“你別騙我了,我都猜到了”的表情。
聞遙聳聳肩,也懶得解釋。
目光掃向遠處,看到幫她去問成績的那個男生被教練揪住在說話,一時半會兒大概也回不來。
而南川正站在冰上,側對着她的方向,接過旁邊助教遞過來的毛巾,正在一邊擦汗一邊跟教練交流着什麽。
隔着一段距離,她看得不太清楚。
只覺得他頭發長了一點,襯得他的氣場柔和了一點,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麽冷硬了。之前她買來給他戴上的黑鑽耳釘在他耳朵上略有些醒目,之前還不覺得,此時看去,總覺得這耳釘令他整個人騷了不止一點點。
此時聞遙才終于覺得,她之前對他還是太放心了。
以為他過來A大就是專心訓練,沒想到身邊居然還跟着不少對他別有用心的女孩子。
這時候,那個問成績的男生終于回來了。
給聞遙報了南川的成績。
2分21秒。
順帶還給聞遙科普了如今國內外的1500米短道的記錄——世界記錄2分07秒,國內紀錄2分14秒。
南川這個成績距離國內最佳記錄就差了7秒。
聞遙不清楚這個7秒究竟意味着什麽,但她至少知道一點,這意味着南川的狀态恢複得很快。而在這個成績之下,是他在這一段時間內付出了無數汗水的艱辛嚴酷訓練。
聞遙知道,這段時間他忙得幾乎沾枕就睡。整天整天都泡在冰場裏。他上冰的時間甚至比她在訓練基地的時候還要長很多。
這麽個魔鬼式的訓練法,他的收獲自然也大。
這時候,問成績的男生也感嘆道:“這提升的速度,感覺下周就能超過我了。川哥居然說他一個月之前基本沒上過冰,已經七八年沒練過短道了,這說出去誰敢信啊。”
聞遙托腮接口:“是真的啊。”
其實她也不太明白他為什麽提升得這麽快,按道理來說七八年的缺失怎麽可能這麽快在他身上消弭于無形?聞遙想了想,決定将這一切歸功于他之前研讀的《生理解剖學》——這一切都是科學的力量啊!
可見聰明的頭腦做什麽都比普通人要強的。
“哎對了……”那個男生忽然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好奇地問道,“你倆是高中同學吧?川哥的事情你是不是都挺了解的?”
聞遙翹着腳,單手拄着下巴,聞言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和他……是前後桌,該知道的都知道吧,不該知道的你問我也沒用哦。你想問什麽?”
男生搔搔下巴,嘿嘿一笑,滿臉都寫着“八卦”二字。
“之前我們問過川哥他有沒有女朋友,當時他說有來着。其實我們都不信,覺得他是在糊弄我們。哎,所以川哥到底有沒有女朋友,你這個前桌肯定知道的吧?”
聞遙有點哭笑不得。
問八卦都問到她這位正牌女朋友面前了。
你說有沒有?
聞遙不着痕跡地掃了席苒一眼,發現她也是一副洗耳恭聽的好奇表情。
她勾唇笑了笑:“既然他都說了有女朋友,你們為什麽不信啊?”
“那還用說?因為完全沒見過啊。再說了,我看過他微信朋友圈,完全沒有半點秀恩愛的跡象,他朋友圈基本就是空的。”
這點聞遙也知道。
她其實和南川一樣,都是不太喜歡将自己的心情或是照片往朋友圈裏放的類型。不像伊萬,啥啥都愛往社交平臺上發,連日常訓練都要拍視頻發。
……連這都能成為別人認定他沒女朋友的佐證嗎?
這種沒根沒據的理論,換了是從前,聞遙大概笑笑就過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最近一段時間在俄羅斯将黑天鵝揣摩多了,聞遙覺得自己的心态也稍稍有點受影響,不像從前那麽佛系了。
聞遙垂眸,手指捏着手機擺弄了會兒,忽然笑道:“那要不我去問問?”
男生一愣。
第一反應是:你問就能問出來了?
第二反應則是:看吧!你一個高中同班同學都不知道,川哥肯定沒有女朋友!
男生以為聞遙要走過去問,結果沒想到的是,她只是按亮了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拉了一下,然後撥了個電話出去。
男生趕緊小聲咕哝:“川哥訓練的時候一般是不接電話的——”
的确是這樣。聞遙也知道。
不過南川倒是也說過,如果她有急事找他就打,她的電話他肯定接。他給她的號碼設了不同的鈴聲,一聽就知道是她。
果然一撥過去,冰場一邊挂着他外套的長椅上就響起了模糊的鈴聲。
聞遙側耳聽着分辨了下。
有點耳熟。
好像是她之前聽過的《A Thousand Years》的旋律。
果不其然,就見南川放下了毛巾,往場邊快步走去。他從外套口袋裏掏出手機,看都不看直接接起來:“喂?”
同一時間,他微低的聲音就貼着聞遙的耳朵響起來。
聞遙猝不及防,被他的聲音撩得耳朵酥了一下。
電話裏南川又問道:“遙遙?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
聞遙回神,清了清嗓子,她瞥了身邊幾道八卦的小眼神,勾唇笑道:“只是忽然想起來,想問你個問題。”
“問問題?”那廂,南川疑惑了下,但還是接道,“嗯,你問。”
他在椅子上坐下來,順手給冰鞋套上硬套,随後一雙大長腿舒展地抻直了。他揉了揉後頸,洗耳恭聽。
“我想問……你有沒有女朋友?”
南川:“……”
他挑了下眉。
這是什麽鬼問題。
“我覺得我應該是有的。怎麽?聞遙同學不這麽覺得嗎?”
他面無表情地想:她在俄羅斯是不是被伊萬那只幺蛾子給洗腦了啊?……看來還是得找機會收拾那貨。
聞遙聽出了他語氣裏的無奈和警惕。
她悶笑一聲。他該不會是覺得她想做什麽吧?
“那倒不是。只是吧,我這邊有點情況。我這麽跟人說,他們不信啊。”
“他們?誰啊?”
聞遙頓了頓,偏頭問旁邊的男生:“你叫什麽名字來着?”
男生下意識地答道:“羅耀洲……”
“喔。”聞遙對着電話裏說,“羅耀洲和席苒,他們不信。”
南川:“……”
電話裏一時沒了聲音,然後聞遙就看見南川驟然擡頭,目光掃過全場,然後很快地鎖定了她,在她身上定住了。
聞遙聽到電話裏傳來一句低而柔的聲音:“遙遙,過來。”
聞遙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也沒挂電話,就這麽起身走過去。
走過半個場的距離,她終于走到他的面前。
兩個人四目相對,聞遙将手機挂斷了往口袋裏一揣。
南川仍是坐着,擡眸上下看了看她,終于笑了一聲:“你怎麽回來了也不跟我說?”
“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
聞遙在他面前一米的地方站定了。
南川:“站那麽遠幹什麽?你再過來點。”
聞遙沒動,雙臂抱胸居高臨下沖他挑了下眉,拿出了她這段時間來修煉出的“黑天鵝”的三分氣勢,皮肉不笑地繼續往下說:“不過,沒想到剛過來就先給了我一個驚喜。那位席苒同學跟你關系不錯哈?我不在國內的這段時間,你倆相處得還挺好?”
南川:“……”
這氣勢還真有點強啊。
……
遠處,幾個人湊着腦袋打量那邊的情況。
羅耀洲同學此時愁眉苦臉,總覺得自己的名字在南川那邊曝了光,估計回頭就要被南川大佬收拾一頓。
其他人則是在冷靜分析:“聽清了他們在說什麽了嗎?”
“通過唇語和微表情來分析,川哥問的好像就是她怎麽來了,然後讓她過來點。她的看不清,角度不對。”
“這倆真是同學啊……看起來相處得特別自然,應該關系很不錯。”
他們之中,席苒問道:“所以南川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話音剛落,就見南川忽然挺身探手,一把将聞遙拉到自己面前。
南川擡眸看着她笑:“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吃醋這麽好玩嗎?”
聞遙點頭,坦然地接口:“沒辦法,有人覺得我千裏迢迢跑來找你的行為是在倒貼。且根本不相信我這個女朋友身份的真實性。你覺得我該怎麽做才好呢?”
南川聽到這裏,總算是明白了前因後果。
他從善如流地笑道:“還能怎麽做啊?這樣吧,反正現在周圍人這麽多,你來親我一口,就當是當衆宣誓主權了。”
聞遙:“……”
行吧,比臉皮厚她是真比不過他。
不等她反駁,南川已經先一步直起身,仰頭看向她,主動鼓勵道:“來,別害羞。接下來就是證明你自己的時候了。”
聞遙:“………………”靠,臭不要臉。
聞遙一臉崩潰,生無可戀地擡手捏住他的臉:“想得倒還挺美。你說親就親?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思考一下怎麽挽回一下你岌岌可危的戀愛嗎?”
“岌岌可危?有嗎?”南川挑眉看她,任由她捏住他的臉,“分手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我勸你不如考慮點現實一些的選項。”
“……”
聞遙深吸一口氣。沒法反駁,只好報複性地雙手捏着他的臉皮往兩邊扯,這夠現實了吧?
“嘶……你還真下狠手啊……”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你來我往,吓得遠處這群人呆若木雞。
羅耀洲簡直驚呆了。他震驚地看着南川大佬就這麽任由這姑娘在他臉上這麽揉圓搓扁,而大佬的反應平靜淡定得仿佛早就習以為常。
……甚至還笑得一臉寵溺。
卧槽,寵溺!
說出去誰敢信!
這兩個字居然會出現在南川的字典裏!
這還是那個出現不到一個月就征(鎮)服(壓)了他們整個短道隊的南川大佬嗎?
羅耀洲喃喃道:“這下我真信了,川哥真有女朋友……”
另一人接口道:“而你剛才還當着人女朋友的面質疑她。啧啧,老羅,脖子記得洗幹淨,回頭川哥肯定要找你算賬了。”
羅耀洲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也覺得自己前途不保。
還有人感嘆道:“沒想到川哥喜歡的是這種啊……這個算什麽類型?”
南川從不提女朋友的事,所以他們平時雖然不太相信他女朋友的真實性,但也猜測過南川喜歡的類型。
有人說他肯定喜歡那種甜軟萌的小可愛,還有人覺得他喜歡那種能跟他并駕齊驅的女王範兒,五花八門什麽都猜過了,就是沒人想到會是這種——
聞遙這種……怎麽形容呢?
就是乍一看像是個帥氣美少年,仔細一看,又有點女人味。高挑,清爽,氣質非常幹淨,姿态又很優雅。
她身上沒有那種特別明顯的類型标簽,但總覺得看上去很舒服,很與衆不同。
衆人讨論半天,最終只得出一個結論——川哥眼光果然不一般。
席苒皺了皺眉,小聲說:“哼……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個高中同學嗎?近水樓臺先得月嘛,正常。我在集訓隊沒見過她,學習肯定不怎麽樣。”
衆人深以為然。要論學習成績,這位女朋友肯定是不如席苒的。席苒學習好,人也長得漂亮,氣質也出衆,追她的人從她高中排到了A大。在聞遙出現之前,席苒的确是他們猜測的最接近南川理想型的人選了。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遲早要在一起。連席苒都是這麽想的。
結果,這下好了。
天上掉下來個女朋友。
這幾個人湊在一起暗搓搓地比較兩個人。很快得出了一致的結論:論長相聞遙大概略勝一籌,但是論頭腦,能跟川哥一起代表國家參加奧賽拿下金牌的席苒肯定優勝。他們這畢竟是A大,到底還是聰明的女孩子比較符合他們的審美。
“天下好看的女孩子千千萬,聰明優秀到能保送進A大的女孩可沒那麽多。”
在他們看來,只有好看的臉蛋可配不上南川。
有人拍拍席苒的肩膀鼓勵道:“別怕,你還有機會的!”
……
随後他們就見短道隊的主教練徐烈朝南川他們的方向走過去,大約是等了南川半天,結果發現他跟女生打情罵俏起來了。
徐烈這人脾氣大,平日管理隊員的風格極嚴厲。
南川那廂也注意到了他。他起身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臉從容淡定地給雙方介紹。
羅耀洲忍不住給南川和聞遙捏了把汗:“完蛋,徐教這怕是要發火。早知道提醒她一下了,徐教最讨厭有人在訓練的時候開小差了。”
結果他就看着徐烈走過去,打量聞遙半天,忽然驚喜道:“你是聞遙?練花滑那個聞遙?”
半點沒有要發火的跡象。
衆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