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母親
素素心中陡然如明鏡般透亮，想明白後，又覺得世間的事情真是讓人始料不及和哭笑不得。兜兜轉轉，自己兩次救下的，竟然是同一個人，而且自己昨夜差點死在那個自己曾經救下的人的手上。那時候小翠嫂子被人那麽不由分說踹下樓，素素還不是太敢置信這世間會有如此蠻橫之人，現在，她信了，因為那個是是鬼龍，惹得近衛軍差點傾巢而出的鬼龍。
欠條？素素不敢要他打了，他身上值錢的飾物？素素也不想接了，就是那兩顆藏在家裏的鴿子蛋紅寶石，素素一時都不敢随便脫手，現在既然知道那一對寶石隸屬鬼龍，便更是一對燙手的山芋了。只怕就算她跑到最邊緣的地方去出售出當，也會很快引來近衛軍和那些她不知道的勢力的視線，素素可沒有那個本事去招惹，她只想安生過好小日子，帶着母親致富。
素素看着鬼龍，他也看着她，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那只大雕在低空盤旋了一會，寂寂落在頭頂的樹梢上，收攏了翅膀歪着腦袋俯視着下面站立對視着的二人。
“我聽見你自稱素素？你家在青牛鎮？嗯？”他突然開口，沉聲問，“我口頭給你打個欠條吧，你将你家住址告于我，日後我來了這邊，親自登門補送診金，嗯？”
素素此刻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又或許什麽感覺都有罷！當然，除卻好感！她在懊惱，在郁悶，在自責，在後怕，也在擔憂。她想到昨夜昏過去的小翠嫂子，想到自己殷紅的血滑過他冰冷的劍身，想到自己至今還會痛的傷口，她想到了農夫和蛇的故事。鬼龍是一條蛇，而且還是一條大毒蛇，不可招惹。
素素點點頭，後又搖搖頭，“我不是青牛鎮人氏，只不過暫過來投親的，過不了多久就回老家了。至于那個診金，你實在沒有就罷了，反正我不過也付出了一點力氣，也沒有給你用藥。”
他修眉微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促狹一笑，“怎麽突然轉變得如此大方了？嗯？”
“沒什麽沒什麽，我本來就不小氣，你瞧我這脖頸上被你刺的流血了，不也沒有報複你嗎！”
他目光掃了眼她脖頸，難得的露出一絲愧意，“我沒想到你這般細皮嫩肉的，還沒用力呢就現血了！”
“算了算了，那些事情都不提了，近衛軍快來了，你趕緊走吧！”就算提了，又能如何？武鬥，那簡直是天方夜譚，文鬥，他的嘴巴更惡毒更不饒人。軟硬兼施騙他跟自己說聲對不起？言語是蒼白無力的，素素不要。而且，但看他的性格和行事作風，估計一句對不起比登天還難。
“你趕緊走吧，我也要回家了，我們就此分道揚镳！”素素說完，果斷轉身離去。
“嗯，後會有期啊！”他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素素頭都沒回，只朝後面豎了兩根手指擺了擺，如果可以選擇，這樣的危險和不安定份子，她寧願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那就後會無期吧！
素素在街上兜兜轉轉了好久，确定再确定身後沒有可疑的追蹤者，這才身形一閃，鑽進了旁邊一條巷子，很快便敲開了小翠嫂子家的門。
這一路上她很急，都在擔憂，擔憂母親此刻的心情，但她又不得不慎重行事，所以，當她真正回到小翠嫂子家時，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而距離她被挾持離開已經将近一天。
院子裏很安靜，平時推開院門一眼就能看見院子裏的杏花樹下，小翠嫂子的身影，而今天，什麽也沒有。素素徑直跑去她和母親的小屋，屋子裏母女随身的衣物都整理打包，顯然，昨夜她們出去納涼後，母親是在屋裏整理衣物準備今天搬家的，此刻，幾個小包袱都整齊碼放在那兒，卻不見母親蹤影。素素趕緊跑去小翠嫂子的屋裏，推開門，裏面依舊沒有看見小翠嫂子的身影，素素又找遍了竈房和茅廁，哪裏都不見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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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去哪裏了？人呢？難道母親今天去酒樓上工了？素素覺得不太可能！如斯溫馨的小院，此刻沒有了她們，一片怪異的安靜。不對，就算母親和小翠嫂子都不知去向了，但她們一定會想辦法給她留下一些暗示的！
素素折回身，在那兩間屋裏仔細翻找了一遍，兩間屋裏都一無所獲，而竈房裏的鍋臺上，有只大碗倒扣着，裏面罩着一塊豆腐，天氣熱，豆腐已經發馊。素素想起昨夜的飯菜，還有母親和小翠嫂子有關飯菜的對話，眼前頓時一亮。
當她差不多由鎮東頭跑到鎮西頭，找到賣豆腐的劉大嬸家，敲開她家門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後。
開門的中年婦人長相和小翠嫂子果真有七分相似，只是這婦人膚色稍白些，而小翠嫂子膚色較黑。
素素還沒開口，那劉大嬸就急忙上來拉住素素的手，“你就是秦家的女兒素素吧？快快快，趕緊進來，小翠就在裏面！”
素素道了謝，進屋看到了小翠嫂子。小翠嫂子坐在一張大凳子上，手腳全都綁了繃帶和石膏，屋子裏低矮悶熱，她坐在那裏好像一座雕像一動不動，目光無神而又呆滞的盯着某一角。素素的腳步聲驚動了她，“是素素來了嗎？”她驚問，迅速擡眼望過來，那無神的眼睛在看到素素，确定是素素的剎那，綻放出異彩，看到素素纏在脖頸上的布帛，她又憂慮的快要哭了。
“素素，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別說是你母親，就是我也要急的瘋掉了……”小翠嫂子那麽爽利的一個人，在看到素素安全歸來的剎那，禁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素素心裏無畏具存，又恨自責，如果自己那日不曾為了兩顆鴿子蛋去救那鬼龍，就不會有昨夜的事情，小翠嫂子現在這副渾身打了石膏的模樣，着實讓素素見了心疼。但素素眼線來不及心疼，她要去找母親！
“昨夜你母親知道了你的事情，當場就暈過去了，好不容易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族長家，祈求族長幫忙跟鎮上的衙門求求，求官兵去救你。”
“我母親去族長家，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嗎？”素素急問，想到母親昏厥過去，然後茫然無措，四下求人的樣子，素素心好痛好酸！
“趕緊的，你趕緊去鎮北你們秦氏一族的族長家，你母親現在應該還在那裏！不然，就是去了衙門口！”小翠嫂子哭了幾聲就急着說正事。
素素愕然，她只聽母親随口提過一點，當年父親選擇來這座邊陲小鎮購置房産，一面是因為此處僻靜幽遠，二來，這裏曾經是父親的祖籍所在，雖然秦父一直帶着妻兒在外生活，跟這裏的親戚們都越發的疏遠淡薄了，但終歸，祖籍在這兒，根也在這兒，大家都是秦氏一族，總比得去那些毫不相幹的異鄉要方便些。所以，這兩年，秦母帶着一雙兒女搬回青牛鎮，在這裏存身，也少不得要得益于族長的收留和照顧，在素素眼裏，那些所謂的族長和族人，跟陌生人無異，也沒有給予什麽實質性的幫助，母親反而還要孝敬他們，逢年過節的送些酒肉也是少不得的。可是母親說了，就算不指望那些族人如何照顧，但好歹也求個安平，只要他們不刻意刁難，便是最好的照顧。
“好，我現在就去族長家找我母親！”素素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飛到母親身邊，告訴她，不要怕，素素已經安全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