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心中的珍寶(9)
哈利猛然驚醒。
翠綠的眼睛失神地盯着天花板。耳邊似乎還有男人壓抑到極限的幾乎只有氣音的呼喚。一種冰冷的寒意從指尖蔓延到全身。哈利幾乎是粗喘着爬起來,完全顧不上自己年輕的情欲未消的身體,只覺一股恐慌憂慮湖水一樣淹沒了自己。
他跳下床,迅速扯上一件袍子包裹住自己,穿上鞋拿上魔杖,就急匆匆的沖了出去。
天色是最為黑暗的時候,濕冷的空氣幾乎讓呼出的氣也結成了冰。幻影移形到倫敦的時候,哈利已經完全麻木了——盡管身體在本能的發抖——他甚至忘記給自己用保暖咒。有意識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恩菲爾德24號的房子門前。
握着魔杖的手已經冷得沒有知覺了。哈利打開屋門,裏面黑的沒有任何燈光。安靜的就像是屋子裏沒有住着一個人。這讓哈利想起上次Voldemort發作時的樣子,“該死的‘斯萊特林’做法!”他低咒一聲,鎖好房子,打定主意如果門再被魔法禁锢,他就像上次一樣幻影移形進去。
出乎哈利的意料,卧室的門一擰就開了。黑暗的屋子裏,只有零星的燈光從窗戶外淌進來,一切東西變成了光怪陸離的影子。他聽見床在嘎吱嘎吱地呻吟,有人在壓抑地悶哼,“誰!”蒼白的手臂抓起骨色的魔杖似乎想要詛咒,哈利大步上前按住了。然後他被男人寒冰一樣的溫度吓了一跳,甚至無法去理會魔力吸引而迸發的快慰。
“是我!你怎麽這麽冷?!”
哈利不禁用手掌碰觸男人的臉頰,一樣冰冷。他在顫抖。哈利不禁心中一沉,只有碰觸的時候才能感覺出皮膚下的肌肉是如何在痙攣,而Voldemort顯然在咬牙一聲不吭。哈利拿出魔杖點燃熄滅的壁爐,熊熊火焰照亮了整個房間。就如他剛才在夢裏見到的一樣狼藉。
“這樣不行——力松勁洩!”
哈利小心釋放着魔力,用無杖魔法卸掉男人身上的力氣,痙攣立刻緩和了下來。Voldemort喘着粗氣再次掙紮起來,“波特!”他的喉嚨裏迸發出惱怒的氣音,哈利咬牙爬上床,“你不是說藥水能治愈嗎?這就是所謂的治愈?!”他怒氣沖沖地說。
“哈,說的好像跟你有關似的。”
Voldemort從牙縫裏迸出這句話。猩紅的眼睛殷虹如血,瑰麗得驚人。“別傻了,墜子呢,我再試試。”
“我扔了——”
哈利翠綠的眼睛陡然眯起,“那你手裏的緊緊攥着的是什麽?”Voldemort咬牙沉默。哈利感覺他的體溫在進一步下降,只得壓抑着怒氣,解開男人身上的袍子,“我一定是瘋了。別這麽看着我,再冷下去你确定你還活着?”
魔咒的威力還在持續,Voldemort絕想不到最終撂倒自己的竟然是個力松勁洩。他當然知道這麽下去的後果有多糟糕,也相當了解男孩的體溫有多溫暖。可也是真的不想在此刻領略那種讓人發瘋的感覺。他閉上眼睛,幾乎能感受到體內的靈魂碎片在暴動中一點點崩碎,魂器回收比想象中的更加困難,甚至這已經稱得上是事故了。他預料的最壞的情況出現了,靈魂穩定劑不但沒能緩解,甚至刺激了原本脆弱的平衡。最後會發生什麽?
不、不!魂器能分離,也一定能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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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假設那實施條件反着來——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強效的靈魂魔法都不能讓它強制融合的話……強忍着靈魂崩滅的痛苦,Voldemort咬牙思索着這一切。直到一個溫暖無比的身體覆在身上——就像是寒冷的永夜裏暈開一片沁入骨髓的暖意,磁極一樣的魔力相吸随着肌膚相貼迸發出難以想象的美妙感受。男孩兒的身體修長柔韌,毫無保留的擁抱着他——Voldemort能感受到對方在寒冷的空氣中顫抖,然而那份灼熱卻真真正正的讓他的體溫開始回暖。
似乎有什麽也跟着一起跟着融化。Voldemort睜開眼,複雜地看着胸口處被凍得發抖的孩子。“這是靈魂崩滅,治不好的。”鬼使神差地,他嘶啞着嗓子說了實話。哈利陡然瞪大了眼睛,翠綠的眼睛在火光下漂亮的驚人。
“靈魂…崩滅……?”
哈利驀地擡起腦袋瓜盯着男人的下颌,“是魂器?”Voldemort又緊緊閉上了眼睛,似乎打定主意不再回答。哈利失神地感受到他的肌肉再次繃緊,那慘白的蛇臉微微扭曲着。魔力劇烈波動起來——比上回發作還嚴重。哈利徹底慌了神,手臂緊緊抱着男人蒼白的身體,他根本不了解靈魂魔法,這一刻竟然只能眼睜睜看着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滑落。
連Voldemort都承認治不好的傷……
哈利把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懼甩開,這個男人是Voldemort,怎麽會死呢?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無論人們怎麽懼怕這個名字,對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
月光下,男人的身體蒼白的如同蠟像,他一動不動,只餘下淺薄的呼吸。哈利甚至不敢再去試探那是否還存在。他深吸一口氣,昏迷的Voldemort不會給他任何解釋,他只能拼命的想“很好,冷靜,從頭開始——收回魂器,那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雖然中間出了問題,他剛剛說,靈魂崩滅……”哈利幾乎是顫抖地理解這個詞,“也就是說靈魂重新裂開了嗎?相互影響導致全盤崩潰——”
哈利倒抽一口冷氣,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難怪Voldemort會需要靈魂穩定劑,那東西聽起來挺對症——去他媽的對症!要是有用他現在就不會變成這樣。哈利抱緊了越發冰冷的男人。
誰會相信這不是一塊冰?哈利忍着牙齒打戰,男人狂躁的魔力甚至讓他有那麽一點點的安心——至少他還活着。
必須做點什麽。
哈利覺得自己的大腦從來沒這麽快速地轉動過,他想起鄧布利多說過,魂器是非常邪惡的黑魔法,在斯拉格霍恩的記憶裏,曾提到制作魂器需要殺戮,不提起邪惡程度,為什麽必須得殺人?
哈利皺起眉,總覺得只差一點,這中間缺了一環——最關鍵的地方。如果以殺人為先決條件,那麽反咒或者反方向回收時不就是個無解問題?你看,死去的人無法複生,因果就不能逆轉。
哈利咬了咬牙,難道是讓死去的人安息之類的嗎?向神祈禱?他一腳踢開這個不靠譜的念頭,覺得這方向大概是對的,那麽怎麽做才能讓被殺者的亡靈安息?一命換一命?不對,這不現實。哈利覺得以Voldemort的性格,在做這件東西的時候一定考慮過回收問題,如果需要償命,大概他不會想去做——想想吧,那可是在自己靈魂上動刀子。
腦海裏有一個答案若隐若現,如果是這樣的話……哈利負責的望着Voldemort慘白的蛇臉,他想,他知道那個答案了。
忏悔。
必須真心悔過自己的所作所為。
永夜一樣的意識中,洶湧着劇烈的風暴。那是帶了本能惡意地攻擊陌生的一切——哪怕對面也是自己的一部分。
憑借着與Voldemort的連接,磕磕絆絆地沖進來的哈利立刻有種被撕碎的疼痛感。“Voldemort!”他大聲呼喊,卻始終只有風暴在呼嘯。那些惡意的部分似乎發現了他,正狂怒地沖過來,哈利一瞬間被它淹沒了……
粗糙的石頭走廊上,他被一股大力沖擊,翻滾着倒在地上。這是個強效的魔咒,他只覺嘴巴裏一陣熱流湧上,鐵鏽味十足,哦,肋骨肯定是斷了——他勉強站起來,卻再次被一個鑽心咒擊倒,灼燒感從指尖開始,迅速擴散全身,直到每一寸肌肉都因此而痙攣!他大聲慘叫,腦海中才遲遲閃過一襲黑袍的巫師從轉角出現,對方輕聲叫了他的名字:
“戴倫?”
他下意識地點頭,而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鑽心剜骨!”冷酷的聲音中,鑽心咒一次次地降臨在身上,他唯有緊緊抓着魔杖,利用喘息的間隙朝着對方使用自己所知的最強的咒語!
“你就只有這點兒能耐嗎?”
男人輕而易舉地化解了攻擊,就好像每次都恰好知道他用什麽咒語,恰好知道他什麽時候伸出魔杖!
大口喘息着,他不記得自己惹過這種人。“你就像是一灘爛泥,太弱了。”那居高臨下的嘲諷刺得骨頭生疼,他憤怒又恐懼,對視着男人如惡魔一樣的血色雙眼:“你是誰?!”
“我?”
惡魔纡尊降貴地擊碎了他的魔杖,彎下腰一點點用魔法敲碎了他的骨頭,那難以言喻的慘痛讓他尖聲慘嚎,他從不知自己能叫的這樣凄厲!
這怎麽可能——
他的嗓子甚至嘶啞出血,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曾看到第三個人。
“他寧願要你,甚至為此拒絕我,到頭來你卻是這麽個玩意。”那輕柔的聲音大概是在冷笑,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回答,這一切怎麽可能呢?他絕望地看着男人的嘴巴開阖……“你成功贏得了我的注意,Lord·Voldemort将送與你永恒的死亡——”
這裏是……
“阿瓦達——”
霍格沃茨啊!
“——索命!”
耀眼的綠光從那骨色的魔杖中吐出,男人蒼白扭曲的臉上露出輕蔑與惡意,在空蕩蕩的走廊裏,如同拿着冠冕的惡魔!
不!
看到拉文克勞冠冕的那一刻,哈利陡然清醒過來。
他不是戴倫,他是哈利!
骨頭碎裂的痛楚和恐懼還在心頭浮沉,某些意識不甘地在周圍咆哮,靈魂仿佛被什麽拉扯着,哈利幾乎以為自己正在裂開——這太疼了!如果有實體他一定已經疼的蜷縮起來。哈利說服自己這些都是假的……努力地讓自己思考着。顯然剛才是冠冕魂器誕生的過程。那個無辜的巫師成了Voldemort申請黑魔法防禦術教職失敗後憤怒的犧牲品……
魂器……殺戮……魂片……複生……不能安息的靈魂……
他覺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麽。哈利看着周圍深沉的黑暗,“這裏可是Voldemort的意識中,可為什麽剛才的片段,他确實以被殺者代入呢?”除非那個可憐的靈魂也在這裏,被某種魔法束縛着。
而這正是魂器無法收回的要害!
因為Voldemort永不可能忏悔,那個家夥絕不會向弱者低頭。所以魂器裏的靈魂才會這麽憤怒。一切豁然開朗。哈利後退了一段距離——風暴還在逐漸加劇。“嘿,拿出你的勇氣來,你可是個格蘭芬多!不就是幻覺嗎……”他努力忽略那漫長的幾個小時的折磨,幾乎拿出所有的勇氣,再次沖進周圍的意識流中——
這次他用了大腦封閉術保持清醒,于是出現在了一條石頭走廊裏。哈利認出這裏是霍格沃茨的某個地方——還發現自己變高了,不用碰觸也能知道,自己又變成了戴倫。
哈利深吸一口氣,盡量不讓自己聯想一會兒的酷刑和折磨。嘗試着感應真正的戴倫。
“你能聽見我嗎?”
戴倫的聲音年輕悅耳,體內魔力充沛溫暖——哈利完全能想象出這是一個怎樣有前途的巫師,至少在被攻擊的時候,對方一直致力于反抗而沒有失去理智,這讓哈利更內疚了——他現在正想盡一切辦法,拯救那個不知悔改的兇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