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緊鑼密鼓的戰争(20)
初生的陽光,代表希望。
哈利咬着羽毛筆,有些苦惱的看着已經第九遍修改的羊皮紙。“我說,你就不能直接寫一篇讓我抄嗎?”Voldemort坐在舒适的沙發上,挑眉道:“我打回來總比被他打回來強。至少你不會那麽難過。”
他的調侃讓哈利有些沉默的低下頭。
昨晚他拒絕了對方的提議後,有那麽一瞬間哈利以為會遭受到Voldemort的攻擊,向來都是如此,不是嗎?可是沒有,他只是有些失望的看了自己一眼,回去了挂墜盒。哈利只好趁着精神頭,開始撰寫所謂的公函。
絞盡腦汁寫出來的東西,在第二天早晨Voldemort從挂墜盒裏出來的時候,毫不留情的打了回去,“公函不是論文,哈利。”對方猩紅色眼眸裏的幸災樂禍是那麽明顯,哈利只好郁悶的重新寫,當然沒忘記給對方變出一組沙發——他有些壞心眼的選了金紅色的花色。
Voldemort竟然沒說什麽。
當第十二遍的時候,對方終于勉強滿意了——這讓哈利松了口氣。
“不過你的字真是……”對上他嫌棄的目光,饒是哈利最近能很好的控制情緒,此刻也覺得牙癢癢。
早餐的時候,一只黑色的夜枭咄咄地啄動教工休息室的窗子,哈利用魔杖打開窗戶放它進來。“Voldemort的品味……”哈利看着那只夜枭不滿他準備的小點心,抖落幾根羽毛時,有些咕哝的說。同時把早上寫好的公函裝進信封蠟封好,遞給信使。當夜枭抖動翅膀飛出窗戶,哈利連忙将透着冷風的窗子關好。
同一時刻,另一邊馬爾福莊園的早晨在戰戰兢兢中度過。自從Voldemort變得更強大俊美後,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讓人戰栗了。
幾乎所有的食死徒都知道,Lord昨晚半夜時分把小巴蒂·克勞奇找來的男孩殺了。那個被寵幸了一段時間的孩子黑發綠眼,年齡恰恰是十六七歲……幾乎所有的食死徒對此心照不宣。在黑魔王雷霆手段處死了幾個亂嚼舌頭的,幾乎沒人敢再議論這事兒。
早晨的餐桌上,Voldemort用完早餐後并沒有退席。他耐心的等待着什麽。黑魔王不走,食死徒們也只好坐陪。等到家養小精靈用魔法取走所有的餐具,桌子恢複光潔之後,一只夜枭箭一樣沖入餐廳,在上空盤旋一圈兒後,落在了上首的男人手邊。
Voldemort盯着那封信,半晌才拿在手裏——然後才發現忘記用檢測咒語,當什麽也沒發生後,他又忍不住譏諷救世主的高風亮節。
有些嫌棄地慢吞吞的打開信封,拿出裏面的羊皮紙。
展開後,一篇文字看上去醜得讓黑魔王皺眉的公函呈現在眼前,Voldemort一邊看一邊忍不住眯起眼睛,“這可不像是他的風格。”
他以為會收到一篇,啊論文……之類的信件,也已經準備好狠狠的給救世主寄一封吼叫信,但是這并不包括眼前這篇除了字難看點兒,沒有錯漏的,标準公函。黑魔王只覺得昨天被打擾的怒火無處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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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demort勾起一個讓人膽寒的笑容:“貝拉,你帶一隊人留在這裏看着,其他人準備跟我去霍格沃茨。”
黑魔王的回信比想象中的要快的多。
“下午一點?”哈利盯着上面華麗的圓體字,不合時宜的想着這字果然漂亮的多。一只修長細瘦的手抽走了信,Voldemort掃了一眼,眉微微皺起:“時間的确有點緊。”何止是有點,哈利迅速站起來,“你回到挂墜盒裏去,我得通知教授布置場地。該死的,但願他沒帶太多食死徒。”
“我想這不太可能……”Voldemort挑眉假笑一聲,消失在空氣中。輕柔的風絲絲縷縷的灌入哈利的領口——挂墜盒正好好的挂在脖子上——這讓他整個僵硬了起來。原本不覺得挂墜盒如何,但是當知道Voldemort的魂片——能現形為人的魂片在裏面的時候,哈利感覺極不自在。
找到那個有魔法隔絕效果的布袋,哈利連忙把挂墜盒包在裏面,并且絲帶連續綁了兩個扣。
走出教工休息室,哈利低聲念道:“呼神護衛。”一縷銀色的煙霧噴湧而出,然而并沒有立刻變成肉身守護神,而是滾動了足有十秒才奔出一頭牝鹿。哈利有些遲疑,總覺得剛才它仿佛要變成別的什麽。當守護神親昵的靠過來,他才想起自己還有正事要做。
“請通知麥格教授對方下午一點到。地點恐怕得更改了,不能是原定的草坪那兒。”上次三強争霸賽的時候,那裏也是用來迎客——原本哈利不想讓對方進入霍格沃茨,他在公函裏也言明是後天,但Voldemort的霸道還是攪亂了他的打算,哈利不得不跟麥格教授讨論,讓對方帶有限的人進入城堡,否則所謂的談判就顯得太不像話了。
囚困咒讓哈利總算有些底氣。教授們為此忙碌了起來。就見窗戶外面不時的有耀眼的白色強力護甲咒沖上天空。一片透明的護罩如同破碎的海潮一樣各自黏連一體,但霍格沃茨太大了,鳳凰社的成員也一起幫忙。
整個上午都停課了。教授們勒令學院級長約束學生呆在寝室裏,這并不能阻止他們的緊張、恐懼、興奮、亦或是好奇。少年的血總是熱的。格蘭芬多們擠在窗戶前看着這一切,“你說,真的不會有事嗎?”西莫不禁問道。
“應該吧,我們有哈利·波特呢。”有人小聲道。
迪安咕哝道:“其實之前也沒什麽……我是說只有兩個食死徒。這下可好了,神秘人本人都來了。”“哈,迪安,你是沒有感受過鑽心咒才說的這麽輕松吧?”拉文德·布朗尖銳的說,“咱們以前什麽樣,現在是什麽樣?至少別在他們努力的時候說這些混賬話。”她指着窗外,人們不禁看去。
一道道亮白色的沖向天空的咒語中,一道金色的帶有煉金符文的咒語最為璀璨明亮,它是如此熾烈,燃盡一切,也焚燒自己。有那麽一瞬間幾乎刺破了天空中厚厚的雲層。
“那是什麽——”
它融入了護罩的浪潮當中,一大片漏洞迅速被淺金色鋪就,正向着整個浪潮彌漫,最終四分之一的空隙被填滿。塔樓裏,格蘭芬多們不禁向着那咒語的來處看去,只有一個小點的人站在草坪上。他們看不清是誰。
“那是哈利·波特。”盧娜戴着一副眼鏡,語氣依舊空靈飄渺。
同一時間,拉文克勞的學者用魔法把整座有窗戶的牆壁都變成了透明的——如同禮堂上方的天空。學生們沉默的看着外面的一切,仿佛一下子戰争的陰影就來到了頭頂,他們還沒有做好準備,就已經幾乎要碾壓在那稚嫩的肩膀上。
“有的時候,我還挺佩服他。”秋·張注視着外面升起的金色咒語,忽然說道。“現在什麽都沒發生,我就已經緊張的不知所措了。”“其實,我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級長厄尼·麥克米蘭說道,“剩下的時間裏,大家複習自己學過的攻擊和防禦咒語,保護好我們自己,必要的時候,拿出魔杖,勇敢面對一切——這一點的确得跟格蘭芬多學學。”
緊繃的氣氛略有舒緩,大家卻笑不出來,只得從休息室裏巨大的書架上尋找自己所需要的書本,一時間翻動書頁的聲音和羊皮紙的氣味在空氣中浮動,休息室裏再次安靜了下來。
赫奇帕奇的氛圍大概是最為緊繃的。級長大概也想讓大家拿好魔杖,做點什麽轉移注意力。“可以把平時積攢的魔藥收集起來,雖然這麽說不太好,但我想那些廢掉的藥水可比正牌的效力強很多。”
大概魔藥課是赫奇帕奇的弱項,學生們平時都必須私下裏練習才能趕上進度。而做廢的藥水總有千奇百怪的效力,龐弗雷夫人都拿那些倒黴的誤中副車的學生沒什麽辦法。這多少有點效果,大家前所未有的積極。有人還提出了要把盆栽裏的魔法植物也加以利用。
相比而言,斯萊特林就是最沉默的。
他們的寝室在湖底。陰冷寬敞的休息室裏沒有人說話。壁爐裏的火焰噼啪燃燒。一面巨大的足有一面牆的鏡子裏面,顯示着外面的一切。
就算是整天叫嚣着黑魔王如何如何,這些沒有畢業的學生,當真要面對真人的時候,反而都沒了那股子勁頭。恐懼壓過興奮,那是連爐火都沒法溫暖的寒冷。他們盯着外面最顯眼的那個金色的咒語冉冉升起,第一次沒有誰嘲諷“聖人波特”。
“不管是什麽結果,跟我們都沒有關系。”布雷斯·紮比尼輕聲道。
這個黑人少年一直是跟在德拉科馬爾福身邊。這些日子沒有了馬爾福家族,他已經開始在尋覓下一個結交的目标。日子總要過的不是嗎?
沒人回答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身邊的同學真正交心的又有幾個?
小精靈在十一點半就把所有的午餐送到了四個學院的休息室。禮堂裏空蕩蕩的,學院桌子被移到了兩側,教工席上,斯拉格·霍恩教授坐如針氈,西比爾·斯特勞尼教授第一次沒再穿得像個發光的昆蟲,而是簡潔的一身黑色的教工袍子,沒有人對午餐表示看法,事實上幾乎沒人的心思在這上面。
哈利和鳳凰社的成員反而最習以為常,戰争的陰影每天都在擁抱你,任誰都必須習慣。
這讓麥格教授非常不是滋味。
十二點過去。教授們把教工桌也送到牆角,空了的禮堂裏,麥格教授一揮魔杖,變出一張極大的會議桌。一圈兒扶手椅圍着它,數量多到足以坐下一二百人。“總得提前預備。”麥格教授勉強說道,“神秘人可不一定會按照你的思路來,哈利。”
哈利有些後悔沒有在那封信裏說明帶多少人。對方能我行我素的更換時間,想必就是寫了也沒多大作用。
他們在禮堂坐了一會兒,等到差不多十二點半的時候,哈利站起來,他身邊的鳳凰社成員也跟着站起來。“恐怕得出去等了。否則這陣仗,還以為我們是想開戰。”哈利打破了沉默的氣氛,他平靜的神色似乎也讓冰涼的空氣有所緩和。
“我會盡力說服他帶少量的人進來。”
“走吧。”哈利并沒有要讓教授們跟着一起的意思,他一邊走一邊說道,“重申一遍,等會兒別理會任何挑釁。赫敏做的計劃書再回想回想,裏面的備案還是挺全的。”空蕩的門廳裏回響着哈利有條不紊、平靜乃至鎮定的聲音,盡管那只是一個稍顯稚嫩的少年,卻神奇的讓鳳凰社成員心中的沉重、緊張變得好多了。
這種心情,一直持續到打開霍格沃茨的橡木大門。
走下到城堡前的草坪上,極目所見,天邊有濃厚的烏雲滾滾而來。哈利翠綠的眼眸不動聲色,心中卻陡然一沉,這濃重的黑魔法氣息,對方來了多少人他不用看懷表也能猜個大概。Voldemort真的是來談判的嗎?哈利一直堅定的心一瞬間也有些懷疑。
他們身後就是城堡的結界防護,鋪天蓋地的冷風中,已經有沁涼的陰冷襲來。“波特先生,他們人太多了,要不然先退回去吧。”
哈利搖頭,壓下心頭的疑慮。
“大家保持警惕。還是先看一看。”袍子下面,哈利身上的每一根肌肉已經繃緊了。他不能拿出魔杖,但得确保不到一秒的時間裏可以展開攻擊或防禦。或許是太緊張了,空氣裏的冷意忽然就感覺不到了,有溫暖的風在周圍環繞,那是魔力。
自從哈利領悟了無聲無杖魔法,每次在這個狀态下,都極為敏銳。哈利感覺到徐徐逼近的黑暗浪花,以及那正前方如淵似海的,Voldemort的魔力正咆哮的掃過來。哈利從沒有以這種狀态和Voldemort正面相逢。這第一次就讓他渾身如同被海浪沖擊,難受的窒息。他翠綠的眼眸閉了閉,想起魂片曾經說的,意志越是堅定,魔法就越能成功。再想想這次決不能失敗的目标,哈利平靜下來。
“梅林啊……”睜開的眼睛正對上那從天空落下的黑煙。近千個食死徒跟在他後面,他們用了飛天掃帚。不止是他們,還有拿着照相機的記者。
哈利瞥見身旁的同伴面色蒼白,只好向前走去,越衆而出。似乎這一舉動吸引了Voldemort的注意力,于是那大半的壓力被哈利所承受。骨骼呻吟,胸口壓抑,這都無法改變哈利冷峻的面龐。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黑煙落下的附近——只有幾英尺的地方。看着從黑霧中走出的高挑的巫師。
“Voldemort……”
那澎湃如海的魔力被身邊的風滌蕩開來,哈利平靜的說。“我可沒準備招待這麽多人。”
“這可真是失禮,哈利·波特。”輕柔低沉的聲音最先傳出,Voldemort揮動魔杖散去黑霧,第一次以那張俊朗的面容出現。他的身後,正有逐漸落下的食死徒跟随過來,Voldemort猩紅的眼眸深沉如血,除了那一身的魔力,幾乎與拉赫爾一模一樣——這認知讓哈利心中一陣沉默。
甚至對方的眼睛裏沒有絲毫的異樣,仿佛那幾次邂逅絲毫不值一提——一個失敗的接近救世主的計劃,不,或者說那幾乎成功了。如今這是在帶着他的手下耀武揚威嗎?哈利壓抑着心底生出的怒氣,繼續說道:“你不覺得該解釋一下嗎?”
“談判總得讓每一個人都有發言權,不是嗎?”Voldemort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幾乎如實質的目光盯着哈利的臉頰,就像是那個夜晚一樣專注。卻更有壓迫感,強烈的讓皮膚泛着涼意。
一陣沉默,冷風讓哈利的情緒冷卻了下去,只剩下冰冷的灰燼。
他突然在心底嘲笑了自己一聲,哈利啊哈利,你在發誓守護鄧布利多留下來的鳳凰社,甚至你的朋友、相信你的人的時候,不是早已經放棄了所謂的底線嗎?
你可以眼都不眨地甩出死咒——只要那能讓你身後的人更安全。你學會了控制情緒,控制大腦,放下所謂的只會讓你失去理智的仇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不露聲色。你學會不再顯示一丁點兒的懦弱、恐懼、悲傷,因為只有你堅強的站在前面——哪怕是個擺設——就能讓其他人依舊擁有希望。
黑暗中,唯一的希望。
人們不想去想象那光明有多脆弱,只希望倚靠它,遠離恐懼。你可以勇敢的面對戰争、食死徒、黑魔王本人、甚至是死亡。難道所謂的一段感情,就難以釋懷了嗎?你應該慶幸發現的及時,至少對方沒有真的把你怎麽樣了。
那閃爍着怒氣暗火的翠綠眼眸漸漸的,平靜下來,平靜的有些黯淡——就像黑湖的水,深不見底。Voldemort一直注視着他,刺骨的視線只有他自己知道含義。他不知道哈利在想什麽,但黑魔王善于解讀人心,這樣的目光,只有那個男孩壓抑乃至放棄心底的某些東西的時候才會出現。
放棄什麽呢……?
陡然滑過一縷異樣,仿佛被尖錐刺了一下,綿延出淡淡的疼痛。Voldemort來不及品味,就聽見對方繼續說道:
“這麽多的食死徒,你只能帶其中一部分進去。”
“一部分……”Voldemort頗覺有趣地挑起眉,輕笑道,“波特先生,你的舉動讓我以為你在懼怕。”他猩紅的眼眸落在那包圍在強力防護咒語的城堡上,帶着兩分欣賞、八分不屑:“這麽如臨大敵,說真的讓我受寵若驚。”
他的臉上可一點驚訝的神色都沒有。
哈利不理會他的挑釁。反而冷靜地勾起唇角,“如果你不介意吹冷風,我們也可以在這裏談。”這回輪到Voldemort無話可說。他當然不樂意在這裏吹冷風,“看在你這麽堅持的份兒上……如你所願。”
很快四五十個人聚攏在他身邊,更多的則退到更遠的地方。這讓哈利更加肯定對方早有打算。
“走吧。”
食死徒走在一側,哈利和鳳凰社在另一側。随着金紅色的信號升上天空,城堡大門的防護咒語展開一個稀薄的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