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緊鑼密鼓的戰争(11)
廢棄的田埂裏雜草叢生,一間簡陋的小樓在遠處聳立着,這是英國西北部的一個村落。大片的田野,就是全部的風景。這時候正是天亮不久,人們還沒有起床。寒冷的風吹得枯黃的草嘩嘩作響。
在這荒涼的聲音中,無數細小的金色符文掀起的氣浪,把植被壓得直不起腰。
如果有誰在周圍,就會突然地發現有十幾個人憑空出現。他們穿着厚鬥篷,說話輕聲細語。
“就是這裏嗎?”哈利翠綠的眼眸滑過一抹銳利和警惕。
德拉科·馬爾福還沒有從那不必碰觸就能發動的幻影移形中回過神來,聞言猛然看向小樓。
太安靜了。
德拉科看了看四周,沒有打鬥的痕跡,不由放下心:“對,就是這兒。”他當先拿出魔杖,走了過去。
小樓周圍似乎有一層看不見的東西,讓德拉科小心翼翼地敲了幾個咒語,解除了警戒。“這咒語是為了防止那些人找上門。”德拉科見他們都拿出了魔杖,連忙解釋。既然咒語是完好的,他就有八成把握一切還安全。
可惜,鳳凰社的人這次來的不多,大部分被哈利強制要求休息。十名警衛,加上哈利自己和一個馬爾福。就幾乎是所有的陣容了。“你離開了有多久?”哈利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德拉科動了動嘴唇,說道:“只有一天。上次食死徒攻擊了尼可勒梅的莊園,我就知道你們會在那兒。”
想來路上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哈利并沒有讓大家放松,實在是大意的代價太沉重。
“進去吧。”德拉科并不勉強,他一個人提着沉重的魔藥箱慢慢的走到門口。只見那大門被從裏面打開了,一個高挑的金發女人走了出來。納西莎·馬爾福的模樣憔悴了不少,她緊緊握着魔杖,“你們來了。”她語聲沙啞,眼底有很嚴重的陰影,想必這幾天都無法好好休息。
德拉科仿佛一下子放松下來,魔藥箱的重量立刻讓他有些吃力。
盧修斯·馬爾福的情況确實很糟糕。他躺在一張床上,鉑金色的頭發散亂着,形容蒼白灰敗,時而因為不知名的疼痛而抽搐。看得出,這間屋子裏仿佛發生了一次臺風,所有的東西都錯了位,有的不知道放了幾年的家具甚至沒了影子。
哈利遠遠的看着納西莎忙碌起來,魔藥箱裏有着十支靈魂藥劑,這已經是普瑞姆派尼爾夫人所有的存貨——這可是一種需要熬制半個多月之久的魔藥。她小心又耐心的給已經不省人事的馬爾福先生喂藥,這看得德拉科別開頭去,有些難過。
他似乎幫不上什麽忙,一直都是。
“他到底受了什麽傷?”哈利皺起眉,連續三支藥水才讓盧修斯的臉色好看一些,呼吸變得平穩。身上又沒有傷痕,也不像是被鑽心咒折磨。德拉科說過是被黑魔法……哈利有些想象不出,怎樣才能把人折騰的這樣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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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德拉科瑟縮了一下,冰藍的瞳孔一瞬間有些緊縮,“我見到父親的時候,他只來得及交代幾件事就暈過去了。他的靈魂受了很嚴重的創傷。”
“魔力暴動?”哈利看了一眼屋子,總算明白這一片狼藉是怎樣來的了。
德拉科不情願的點點頭。
兩個小時之後,盧修斯·馬爾福終于醒了過來。他的眼睛失神了好一會兒,才在納西莎沉默懷抱裏徹底清醒。
“納西莎……”
他吃力地擁住她,目光卻看向同樣一臉驚喜的兒子,最後,緩緩落在面色平靜的哈利身上。
那灰藍的眼眸仿佛天生冷漠,即使是這一刻,這個一向狡猾的男人依然能沉住氣。
哈利發現如果克制住自己的脾氣,很多事情他就會看的更清楚。就比如,此刻這個男人打量的眼神。
“馬爾福先生,需要我們回避一下嗎?”
大腦封閉術之下,哈利翠綠的眼眸冷靜得近乎冰冷。而觸及這等眼神,盧修斯仿佛驚醒一般,身體僵硬了起來。
“爸爸……”德拉科擔憂的目光,讓盧修斯強迫自己忘掉腦中的噩夢,忘記那三天三夜的撕裂靈魂的噩夢。“我沒事。你們做的很好。”他重新擡起頭的時候,已經不複剛才的失态,甚至比起德拉科更為老成地看出哈利是他們中間的主導者。
“波特先生,很感激你的幫助。德拉科跟你談的一切條件,也是我所承諾的。”
盧修斯勉力坐直了身體,“我可以将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只要貴方能在戰争期間盡力保護我的家人。”盡管面色蒼白,身受重傷,這位馬爾福家族的族長,依然不願示弱。哈利的目光平靜:“這件事已經在約定範圍之內,同時馬爾福家族要在戰争期間全力幫助鳳凰社。如果你沒有異議,就請用箱子裏的藥水洗去黑魔标記,我想,這裏不是安全的地方。”
納西莎一愣:“藥水?什麽藥水?”
“波特——”德拉科又驚又怒,“我的父親受了很嚴重的靈魂創傷,你竟然讓他這個時候用淨魂藥水?!”
“黑魔标記能作用于靈魂,那麽被強制洗去後,其中的力量也會被靈魂吸收。”
哈利不為所動,翠綠的眼眸在德拉科看起來可惡極了,“我必須對鳳凰社的人負責,所以,這件事情沒有的商量!”
他說的斬釘截鐵。
盧修斯下意識的捂住右臂,他灰藍的眼眸中閃過驚怔:“德拉科!”他叫住了兒子,然後複雜地看了一眼哈利,“波特先生,原諒我的驚訝。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麽——”
“交易成立。”
“父親!——”“盧修斯?”
德拉科和納西莎擔憂的視線中,盧修斯露出一個平淡的笑容,隐約有着昔日的驕傲。“藥水在哪兒?”
到此為止,哈利忽然想起這些魔法家族們所謂的驕傲,想必盧修斯一定不希望他痛叫的樣子被自己這些人看了去——哪怕他們剛剛結盟。但是很可惜,他必須看着他們把藥水倒在那作嘔的黑魔标記上。而不是其他什麽他不知道的魔咒遮掩住那一塊,帶着欺騙和虛僞走入鳳凰社的大門。
于是他只是體貼的和幾個鳳凰社的人站的遠了一些,他們在牆邊找了幾個凳子坐下。
“為了減少對靈魂的傷害,這個過程可能會持續很久。”他想起勒梅先生的話,哈利平淡的丢下同樣一句,就不再開口。
很久是多久,哈利不知道,可能是好幾分鐘,亦或是一小時?
很快他知道自己錯了。那透明無色的液體倒在盧修斯的手臂上,呲呲沸騰起來。馬爾福的額頭立刻滲出了汗珠,他咬緊牙關,就像是忍耐鑽心咒那樣,忍受着這逐漸加劇的痛苦。納西莎抓着魔杖,一會兒看看那幾乎沒有變化的黑魔标記,一會兒又緊緊盯着盧修斯的臉。
德拉科覺得透不過氣來,因為他自己,也有這個标記——而剛剛他的父親拒絕讓他先嘗試,以至于此刻,看着盧修斯冷汗淋漓幾乎扭曲了臉龐的模樣,德拉科只覺得內髒都在痙攣,他想吐。
房間裏只有盧修斯沉重的喘息,以及藥水生效的呲呲聲。這聽起來仿佛在腐蝕他的皮肉,但事實上他的手臂完好無損,只是那漆黑的象征恐懼和絕望的黑魔标記,正在慢慢的變淺。這個過程果然非常的久。哈利等了二十幾分鐘,才看出一丁點端倪。
于是他有了一個主意。既然盧修斯打定主意維持大家族族長的體面,他為什麽不趁着時間做點兒別的?反正之後還有德拉科做同樣的事情。哈利低聲囑咐身邊的同伴,這些人幾乎大部分是新來的,他讓四個人注意着房子外面的情況,四個人監督馬爾福一家,還有兩個人則呆在哈利身邊。
靠在帶有發黴氣味的木頭牆壁上,哈利捏捏眉心,整晚的忙碌讓他此刻困倦至極。他把手伸進衣服裏,把那個包裹挂墜盒的布袋掀開了一角。
一股奇怪的風拂過面頰,在這封閉的屋子裏。這讓哈利身邊的兩個人警覺的站起來。
“沒事,布朗先生。”哈利的臉色稱不上好看,只有他才能感覺出剛才那陣風拂過耳邊時,那嘶嘶的仿佛蛇語一樣的呢喃。
哈利……我就知道,真是好久不見。
哈利覺得自己幹了一件蠢事,在馬爾福一家清洗黑魔标記的時候與黑魔王的魂片交流……但事情已經開始,他只能打消同伴的懷疑,半眯起眼睛,腦海中的念頭狠狠地彙聚成一句話:
“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輕語如在耳邊回應,仿佛有甜膩的吐息拂過皮膚:“無禮的男孩,難道不是你對我有所求嗎?”
哈利強忍着不适,冷硬地緊繃了下巴。
“我需要證明一件事。”
對方從善如流地低笑:“哈利,通常只有關于他的事情,你才會找我。你不應警惕我,要知道,我們本來能看得更清楚——只要稍微的放松你的大腦,它硬的像一堵牆。你累了,男孩……交給我輕松得多,嗯?”
哈利确實困倦到了極點,他開始覺得自己大概剛才做這件事的時候沒有過大腦。極力地運用大腦封閉術——這讓他更累了。
“你知道那不可能。”
“真遺憾。”幾近于無的嘆息,哈利不想跟他扯別的,二年級金妮被日記本抽取生命力的事還歷歷在目,他幾乎是沒有起伏的想道:“那麽,你的意思?”
“如果我說不呢?”
即使只是一部分靈魂,它也似乎感覺出哈利心底的迫切。狡猾的把問題抛還給了救世主。後者翠綠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尖銳:“或許我還是應該拿你去換取更多的利益?”哈利抿緊了唇,有些後悔,或許不應該拿這件事刺激對方,但這是其唯一的弱點。
然而這微弱的愧疚在耳邊一陣陣低笑中消失的一幹二淨:“哈利啊,哈利……”
他幾乎能見鬼的感覺到那裏面的愉悅。哈利頓時不高興了:“你笑什麽?”
“你和鄧布利多有着一樣的特質,但我讨厭他。”未竟的暧昧的話語,讓哈利頓時惱了,“我說,你到底要不要幫忙?”
“當然,當然。”那狡猾的聲音宛如蛇一樣圓滑,“為什麽不呢?榮幸之至,哈利。”
哈利閉上眼睛,想要緩解眼睛的幹澀。他不止要防備黑魔王發現他的舉動,是的,那首當其沖的就是這片該死的魂片,還得防範挂墜盒裏這部分靈魂窺探他的大腦。雙面的大腦封閉術,嗯?
逐漸寧靜的黑暗裏,哈利靜靜的等待着,他知道那不會很久。
就想是隔着幕布一樣,漸漸有聲音遠遠的傳來。然後幕布變得薄透,模模糊糊的,有光線、屋子、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