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話是任淮浪受傷住院，聽臨床戰友說的，當時是兩個戰友逗給他換藥的護士。
任淮浪神情恍惚了一下，還是躲過了她伸過來的手。
不同階級，不同作風，一切都不同，他還是得離她遠一點，雖然她還挺善良。
他說：“謝謝，不用了。”
齊染說：“祖宗，這是夏天，容易發炎的。”
“那我自己來。”他說。
連摸都不讓摸。
齊染偏要摸，剜了他一眼，說：“你沒得選。”
齊染從他手裏奪了書，扯過他的手臂，壓低身子，将所有注意力放到他的胳膊上那一道傷口上。
齊染的頭發是散着的，她壓低了頭，頭發就順着肩頭劃了下來，垂在任淮浪的大腿一側，時不時地摩擦着他的褲縫。
“……”任淮浪咬了咬牙。
齊染上完藥，見他這樣子，笑了一下，問：“疼？”
任淮浪沒應聲。
齊染上完藥後，又給他沾上一層紗布。
任淮浪看着就這麽一個小傷口，卻沾了一層紗布。他略擰了擰眉，這要是讓他戰友見了，怕是會把頭都笑掉。
“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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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染沖他撅了撅嘴說：“怎樣報答我？”
任淮浪擡眼看她，眼睛睜大了些，顯然是有些意外。
“……逗你的。”齊染笑了一下。
桌上放着一臺電腦，裏面都是高清彩圖監控。
父親在大院門口、後院和樓梯間的各個角落都裝上了高清攝像頭。
高清的概念就是你站在攝像頭下玩手機，你手機裏的內容都能被看清楚。
所以，齊染一直覺得父親在家裏藏着寶貝。
齊染指着攝像頭正中間的一個小格子，那是她自己屋門口的影像。
她能想象到自己每天早上還穿着睡衣，頭發也沒梳，伸着懶腰從這個門裏出來。
她問任淮浪：“哎，你會不會經常從這看我？”
任淮浪答：“如果沒有意外情況，不會看。”
“小任，你咋這麽耿直。沒有就沒有呗，其實看也沒關系。”齊染放肆地笑着，拿着藥酒和棉簽出了門。
任淮浪：“……”
周末，新來的兩個保镖小正和小義來報道。
齊平屹要出差，任淮浪以為會讓他跟着去，因為他算是比較有經驗的。但結果，齊平屹讓他看着齊染，他囑咐：“工廠那邊最近不太平，要是真鬧到這裏來，要保護好小姐，但這事不能告訴小姐。另一個是，不能讓小姐去酒吧找她的狐朋狗友。他倆剛來不知道小姐脾氣，所以只能你留下來。”
“好。”任淮浪答應。
他只要還在齊家待着，他就逃不過齊染。
程虹今天沒有出去跑通告，閑在家裏。齊染上樓下樓的時候難免會和她碰上。
兩人相看生厭，都不願互相搭理，破壞了一天的好心情。
思索之下，齊染先退讓了。
她打算趁今天是周末去逛面料市場，看今年新出了哪些花樣，還有流行什麽面料，另外在買些她做衣服的布料。
任淮浪從攝像頭裏看她拎着車鑰匙下樓，便出了執勤室，擋住了齊染的去路，說：“您要去哪兒？”
齊染笑着走過去，問：“你怎麽知道我要出去，是不是在攝像裏偷看我？嗯？”
“……”任淮浪唇角緊繃，說，“齊先生今天臨走前交待過，希望您不要出去。如果您非要出去，我必須跟着。”
“呃。”齊染頓了一下。父親這是鐵了心要對她進行出行管制啊。
不過，随後又高興，反正是任淮浪跟着她，正求之不得呢。
齊染笑起來，将車鑰匙給了任淮浪。
齊染坐在副駕駛上，說：“香城面料市場，知道在哪嗎？”
“知道。”任淮浪一手扶着方向盤，倒車。
車順順當當地從車庫裏開出來，他轉了方向盤，腳踩油門，車開了出去。
行雲流水。
齊染才發現，開車竟也是這麽帥的事。
在車上，齊染扭頭看着窗外。
早晨的陽光就已經十分熱烈，正是周末，出門逛街的人很多，路上人車混雜。
到了面料市場，街道最開始的一家服裝店就是沐森集團加盟店，店裏面還鋪設着程虹拍攝的廣告。
廣告上的程虹穿着天藍色的長裙，一手叉腰，身體曲線擺成S型，笑得溫和優雅。
程虹雖然臉看上去只是三十多歲，但其實她已經四十一了。一張保養得當的臉，看起來就很貴。
齊染說：“她真的沒我媽好看。”
沐森集團女裝市場面向的是十八至三十八歲的女性客戶。就算程虹是手握沐森集團百分之九股份的股東，那也不用這樣強捧吧。
任淮浪就這麽一路上聽着齊染嘆氣。
可轉頭看他，又換了一副燦爛的笑臉。
進了專做面料供應的商城，裏面的店鋪大都剛開門。老板剛把布料陳列在店鋪外面，花花綠綠，琳琅滿目。
齊染是奔着雪紡來的，但進了第一家店，瞬時就被亮眼的象牙白色的真絲緞吸引住了。
她摸了一下，觸感柔軟光滑。
她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古典的城堡，城堡高大威嚴的門前，女孩穿着真絲緞的裙子回頭，脈脈含情地看向她的騎士。
齊染笑着。
想起任淮浪來，慌忙回頭。
任淮浪就一直在她身後站着，神情大概跟騎士一樣肅穆。
嗯，有騎士的模樣。
她對任淮浪說：“網紗做的婚紗輕盈飄逸，市面上也是這種婚紗居多，但這種真絲緞面做的婚紗更厚重，更顯優雅古典。”
跟在旁邊的老板又看了一眼兩人。
男的穿着簡單的白T黑褲，但從頭到腳都透着剛毅帥氣，女的穿着白色長袖襯衫，下面是超短的包臀牛仔裙，長卷發披在身後，美豔中透着一絲柔和。
尤其是，男生的注意力也一直放在女生身上，目不斜視的。
他在這裏幹過這麽多年了，見過形形色色的客人，但就沒見過像兩個人這麽标志的，還這麽登對的。
老板又見女生說起了婚紗，立馬就猜測這兩個人是情侶，應該還是那種準備結婚的情侶。
老板于是趁勢介紹說：“還有這種珍珠一樣的白，顯得人膚色也透亮，更能襯托新娘子的純潔！兩位如果在婚禮上選用這種材質的婚紗，肯定會十分奪目。”
齊染聽後，心裏樂了，媚眼如絲，眸中流光一轉，她笑着對身後頭的任淮浪說：“哎，等你結婚的時候，我送你老婆一套，怎麽樣？”
老板身子一頓，卡住了。
任淮浪目光從她身上撇開，丢下冷冰冰地兩個字：“不用。”
齊染說：“別客氣嘛。”
呆了幾秒的老板終于回過神來，忙說：“對不起，是我誤會了。”
“沒事。”齊染繼續往前走，看到了黑色的布料，又回頭，笑着看向任淮浪說：“或者，等你結婚的時候，我送你一套西裝，我給你做，要不要？”
“不要。”任淮浪拒絕的依舊十分決絕。
“……”齊染耷拉下臉，說：“愛要不要，過了這村沒這店。到時候，別人得花十萬請我做，我才做呢。”
齊染又向旁邊的老板訴苦：“他是不是不識好歹？”
老板點了頭，但察覺到男人冰冷的視線，又吓得搖頭。
齊染也不想多耗時間，直接點名讓老板帶她去看雪紡面料。
老板正要帶她上樓去看，這時任淮浪的手機在褲兜裏震動，他拿出來，向齊染彙報說：“齊小姐，我接電話。”
“你接吧。”齊染批準。
任淮浪這才接通，将手機放在了耳邊。
老板心想：這兩人關系可真絕了。
齊染以為是父親打過來的電話，所以就離任淮浪近了幾步，站在他的身後面，耳朵湊過去，依稀能聽到電話裏的聲音。
“喂，媽，有事嗎？”任淮浪站在了店門口說。
聽到他叫了一聲媽，齊染也就不偷聽了。
布料就是衣服的語言，裏頭學問大的很。她跟着老板去挑布料，只有她親自用手摸過了，才能知道布料裏頭聚酯纖維的含量，布料的柔軟程度，從而想象的到衣服的立體效果。
在門口下打電話的任淮浪，神情淡淡的，卻吸引了過路人的注意。
電話裏頭，任媽媽焦急的說：“潮潮剛又跟人打架，剛雪晴跟我來電話說去了醫院，我現在領導過來視察，走不開。我又怕雪晴自個不好對付，要是你現在不忙就去看一下。”
聽到雪晴，任淮浪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而後回答說：“知道了。”
齊染跟着老板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見門口的任淮浪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緊接着又按了號碼，再次将手機放在了耳邊，問：“喂，雪晴，在哪個醫院？”
齊染一聽到“雪晴”和“醫院”這兩個詞眼，神經都被挑起來。她伫立在原地，耳朵豎起來，專心聽那頭的說話聲。
老板問她：“姑娘要多少？”
齊染注意力沒在這上頭，自然也不會回答。
老板擡眸，順着齊染的視線望過去，看到門口的男人，他搖頭笑笑，奇奇怪怪別別扭扭的兩個人。
任淮浪說了句“謝了”後，又撂下了手機。
齊染很快轉頭，跟老板說：“十米。”
任淮浪一邊将手機揣進褲兜，一邊朝她這邊走，身後又跟進來了幾個漂亮姑娘。
老板喜上眉梢說：“我給你們打八折。”
“謝謝老板。”
“不客氣。”老板笑着，是他該謝她們。
剛剛任淮浪往門外一站，就這麽一會功夫，一連進來好幾個大姑娘。
本來這個商城開滿了密密麻麻的布料商店，可想而知競争力有多大，它這麽一個小門臉是在夾縫中求生存，今天就因為這男的在門口一站，不一會兒就招來了這麽多顧客，他當然高興。
老板将裁好的布卷起來，裝進兜裏，任淮浪接到手裏。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老板仿佛聽見店裏頭剛被騙進來的姑娘們心碎的聲音。
上了車，齊染見他不說話，便問：“家裏有事？”
他說：“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那多麻煩，直接去醫院吧。”齊染笑笑，歪頭湊近他說，“反正我不想在家待，跟着你挺好的。”
任淮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