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都不好吃

第13章 13

白碎心中是緊張與不安并存的。

在遇到黑一月以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是不完整的，也沒有想到不能說話是因為妖力被封印了起來。

知道自己是妖力被封印起來後，他全程都期待着解開封印恢複妖力，也無比渴望自己能夠再開口說話。

可真正到了這一步，他手都在顫抖。

抓住黑一月的時候，他感覺要動用大腦的力氣去思考組織問題都變得非常困難的——真的這樣就可以了嗎？

黑一月見過經歷過的事情比白碎多，他能夠理解白碎心裏的想法跟緊張：“很多會讓你以為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其實并沒有那麽不可思議，它們發生的時候，就跟任何一件平常的小事一樣，你只放寬心接受就好了。”

白碎的心髒跳個不停——那我應該怎麽做？

“你什麽都不用做，閉上眼睛，站着就好了。”

白碎乖乖聽話，閉上了眼睛。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似乎也覺得閉上眼睛更好，閉眼後黑色的一切更能讓他感覺到平靜。

可也是在閉上眼睛的瞬間，白碎感覺自己被某種清涼團團圍住。這并不溫暖，卻讓白碎覺得無比安适舒心。前一秒還在□□跳動的心髒被這股清涼的安慰包圍，很快平靜了下來。

白碎想睜開眼睛，卻沒有成功。

似乎又是什麽力量将他想要睜眼的欲望壓制住了。

而喉嚨中出現了一種從未出現過的感覺，不是想咳嗽，卻讓白碎癢癢的奇怪，微微張開了嘴，又感覺有什麽冰涼的液體緩緩滑入他的嘴中。

身體也變得越來越輕盈，好像是浮起來了，可他還抓着黑一月的手，并沒有奇怪的力量要使他握着黑一月的手松開。

他聽到黑一月在說着：“你原本的力量正在慢慢回到你體內了。”

白碎又因為這句話漸漸高興起來——這是因為他的封印解開了，這是因為他的妖力回來了，這是因為他很快就能開口說話了——當他再睜開眼的時候，他這段時間以來最期待最在乎的事情就能成真了。

他想将心中的喜悅傳遞給黑一月，卻忽視了正在發生變化的雙腳。才一動，雙腳就不知怎麽的變得極度不協調，他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碎吃痛，疼痛使他打開了雙眼，他最先看到的，就是黑一月難得帶着驚訝的表情。

接着低頭，他看到自己的雙腳變成了爪，想去觸碰，又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雙手變成了翅膀。

白碎帶着詫異的眼睛轉了好幾圈，他對自己這樣的變化完全是意外之外，最後還是無助地看向了黑一月。

黑一月可能都忘記了要扶他起來，而是先蹲下了，對白碎道：“現在，你說話。”

白碎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那我問什麽你回答什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白碎都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說話，他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聲音——于是他再次陷入了恐慌，會不會他的聲音根本就沒恢複？他是不是還要繼續做一個小啞巴？

黑一月似乎讀懂了他眼神中的害怕跟懷疑，開口告訴他：“相信我，你現在能說話了。如果你不能說話的話，我仍然可以感知到你心裏的想法有哪些……但是我現在感知不到你的內心想法了，這就說明你能開口說話了……不要緊張，慢慢來，将字一個一個念出來……”

可白碎還是覺得自己不能做到，他從來都沒有說過話，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相信我，你可以的，就像你平時能夠發出一點點聲音那樣，就用那樣的方式，将你心中所想的字念出來……”

白碎看着黑一月。

“慢慢來，只要嘗試發出第一個字就好了……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于是白碎拼盡全力，額頭都出了汗，發出了第一個其實音調有些奇怪的字：“……我……”

“對，就是這樣。”黑一月聽到白碎發出聲音，終于松氣了，這才想到要扶白碎起來，“原來你的原形不是貓，之前我都以為會是貓了，這還真是在我的意料外。”

第一個字成功說出來後，接下去的字也就變得好出口了，雖然白碎念得磕磕絆絆，音調也有些奇怪：“……我現在，是，變成，了，什麽……”

黑一月嘴角含笑：“鳥，你是一只白色的鳥。”

其實爪跟翅膀就是白碎自己都能看到的證明，只是他，還沒有做好接受自己半妖形态是只鳥的現實。

黑一月扶了他起來，可白碎走路左右腳打架，根本走不直。

白碎着急了，他現在只感覺自己像在做夢，眼前看到的，大腦裏有的，似乎都變缥缈了：“……怎麽回事……為什麽我……”加上他說話磕磕絆絆，聽着尤其可憐。

黑一月直接抱起白碎：“我帶你先下山，然後教你如何将妖氣收起來。将妖氣收起來後，你的原形就也會消失，你又會恢複成原來的模樣了。”

白碎用力點頭，他相信黑一月。

黑一月抱着白碎也能在崎岖凹凸的山路上如履平地，而黑影一直保持着巨蛇的形态沒有複原。它經過之途，那些由小幻術構建起來的深山假象也就瞬間消散。如果白碎能夠注意到，他一定會驚嘆這座山時時變化的景象，只可惜他躲在黑一月懷裏——似乎解開封印的事情并沒有讓他如一開始所想的那樣興奮雀躍，他心中還是有不可忽視的不安跟慌措——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是他想要的嗎？他真的可以控制好自己的身體狀态嗎？他能順利地将話說好嗎？他将來會成為一個什麽樣的半妖呢？

終于到了山下平地，黑一月才将白碎放了下來，而黑影也在這時才恢複到他平日裏該有的尺寸，靈活地鑽回了黑一月的袖口。

在這時，白碎的狀态也已經穩定很多。穩定的情緒使他說話也變得沒最初那麽糟糕。

黑一月告訴他：“所有妖怪都是能控制自己妖氣的。先前你身上的妖氣很淡很淡，淡到幾乎快沒有。不過你從小是在山上的封閉學校內長大，所以就算不會控制自己的妖氣也沒關系。但現在不一樣了，你該有的妖氣都已經回到了你的體內，哪怕是半妖，你也要好好學會控制自己體內的妖氣，這樣才不至于被妖怪……或者被驅妖師盯上……”

“……嗯……”白碎點點頭，“……那我，該，怎麽做……才，能，将妖氣，收好……”

黑一月便開始一點一點地教白碎該怎麽做才能控制好自己的妖氣。可哪怕白碎再怎麽聰明，這都是他這麽大以後第一次擁有完整的妖氣，加上他現在的狀态并不是完全清醒，仍有些混混沌沌，并不能将妖氣就此控制好。

雖然最後他将腳收了回去，可一只翅膀怎麽都變不回原來的手——白碎看着，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手竟然變成了一只翅膀。

其實對于這樣的狀态，黑一月也有些不太适應的地方。他已經習慣一接觸到白碎就能直接讀取他心裏的想法，可現在他做不到了，除非白碎開口告訴他，不然他就只能猜白碎是什麽意思。

“……我的，手……變不回……原來的樣子，還是，這樣……”

白碎已經比之前說的好些了。事實上，哪怕他說的是磕磕絆絆，但他好聽的聲音也足夠吸引人的注意力。

也許白碎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他那純粹清麗幹淨的少年音到底有多好聽。而黑一月是從來都知道的，鳥類的妖怪大大小小都有，能力也各不相同，但唯一共同特點就是他們都非常擅長唱歌，歌聲尤其動人。此時聽到了白碎這樣的聲音，他也就不自覺地開始期待，如果白碎能夠開口唱歌，會是什麽樣的。

黑一月安撫白碎：“沒事的，就第一次而言，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們先回去，回去再慢慢來。”

“……嗯……”白碎左看右看都對自己不是五指的翅膀感到不适應，可在黑一月身邊，他并不害怕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夢到了黑一月跟白碎，大概是正寫到解開封印的部分，夢裏他們也是在去解開封印的路上。不過夢裏他們是駕着小船去的，依舊要去一座山，而山就在河的對面。

黑影是能變身成巨蟒的，在上船之前好像是遇上了什麽事情，黑影就一直保持着巨蟒的形态，保護着他們。

不知船到哪裏，山跟山之間突然就出現了一個白色巨猿，體型跟兩座山一樣高大。

黑影立刻張開嘴巴朝巨猿嘶吼，白碎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但黑一月告訴黑影不能這樣，他說巨猿是這些山的守護神，身份是“神”，他們打不過的。

然後黑一月特別敬重地跟巨猿解釋說他們來這裏只是為了找回白碎的妖力，其他什麽都不會做。

巨猿聽了，就扭身慢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