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白碎是個半妖,一個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從哪來的小半妖。
等到他有記憶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人類的世界,在一所專門培養驅妖師的學校裏生活。
白碎還是一個啞巴。
他不會說話,在他的世界裏,咿咿呀呀的象聲詞,就是最大極限的表達方式。
一個啞巴半妖罷了,即便有一位叫楚越的老師總對他照料有加,可白碎還是常受到同學的欺負。
所以白碎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是一個恃強淩弱的世界,他只有不斷變強,才能擺脫受欺的局面。
勤奮訓練,逐漸成長,白碎終于學會了如何運動自己的妖術,也終于從一個被人欺負的小啞巴——變成了一個會欺負人的小啞巴。
白碎記仇,逮住機會就報仇,所以曾經欺負過他的那些同學,如今常被他欺負得嗷嗷大叫。
但因此,白碎時常受到老師的責備。
譬如眼下,白碎又在楚越老師面前乖乖挨訓。
而且這次,楚越老師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說的話也非常嚴厲。
“這都是第幾次了,我早告訴過你,不可以這麽對他們。”
但這次白碎委屈。一開始是對方來找他麻煩,他是反擊之後才把對方給按倒地上的。如果他能發出聲音,就能将事情的經過告訴老師,可他再努力,也只能發出些含糊不清的咿呀聲。
老師聽到白碎的聲音,只覺得他是想狡辯。
“我這麽說你,你還不服氣是嗎?難道我來的時候,不是你把其他人按在地上嗎?”老師生氣地對白碎說道,“夠了,今晚罰你在自習室抄書,抄不好不準睡。”
大概半妖也有叛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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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師這麽斥責處罰,白碎覺得特別不爽。
明明以前總是會安慰鼓勵自己的老師,那個對待自己溫柔耐性的老師,怎麽漸漸變得對自己越來越嚴厲了?
于是那天晚上,白碎出走了。
離開這個他已經待了十多年的學校,目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
在這個物質生活日益繁華的現代社會中,仿佛也就只有這所驅妖師學校還保留着與世格格不入的淡然與遙遠。學校是建在一座山上,雖然校內的基礎設施絲毫不落,但平時基本處于半封閉狀态,裏面的人嫌麻煩很少會出去,外面的人怕麻煩也很少會進來。
再加上白碎是個複雜的半妖身份,平日裏見到的人就更少。
這樣對外面世界毫無了解的他,在一次沖動後,選擇了出走。
只可惜,跑下山也沒多久,至少白碎都還沒看到聽聞中燈火通明的都市夜景,他就因為饑餓而停下腳步,蹲在路邊無法前行了。
晚上還沒吃飯就被楚老師帶去自習室關着,其實他早就餓了。
肚子一餓,白碎就感覺身體的各項功能都開始進入遲鈍狀态。
可在這種地方,哪裏會有吃的?
白碎突然瞥到,好像離這裏很遠,但也是最近的一個地方有燈光亮着,似乎有戶人家。
白碎便跑了過去。
但奇怪的是,他好不容易走到可以看到這幢大別墅大門的地方,卻發現自己怎麽走也無法再靠近一步,這裏就像是被人布下了結界——白碎這才想起來,他有聽其他同學提起過,離學校不遠處住着的是一個驅妖組織的老板。
這個驅妖組織是目前規模最大的組織,但所受的褒貶不一,很有争議。據說是他們跟一般驅妖組織的做法都不太相同,就算對待一些善良無害的妖怪都非常殘忍,極度缺乏人道主義精神;但另一方面,他們又會收服具有能力的妖怪為自己所用,沒有原則,沒有下限。
楚越老師就是不贊同這個組織行為的人,也曾多次在課上多次告誡他們将來一定要成為一個能辯善惡的驅妖師。可還有是很多從他們學校畢業的學生會選擇加入這個組織,原因是收入可觀。
白碎也聽說過,這個老板平日裏就住在離他們學校的不遠處,只不過周圍結界密布,一般驅妖師跟妖怪都無法靠近。
想到這個,白碎打了個寒顫。
他是半妖,會不會也被當成妖怪殺死?
白碎還是很惜命的,這麽對比之下,不管餓肚子還是被楚越老師罵,都是小事了。
他想想自己還是回去吧,等下想逃都來不及了。
結果一轉身,腦門就對上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你這小子,在附近來來回回晃悠什麽呢,身上還散着妖怪的味道,該不會是用人形來掩飾自己的妖怪吧?”
白碎整個身體都瞬間僵直了,可他就算張嘴,也無法為自己說什麽話,他無法說話,只是“啊啊啊”響了幾聲。
“怎麽了,還不會說話,難不成是個啞巴嗎?”對方不耐煩地啧了一下,“算了,誰讓你大晚上在這裏晃悠,是你自己來找死的。”
不管妖怪是不是有比人類更厲害的妖術,但有些方面是一樣的,那就是他們有且只有一個身體,要是受傷,都會死去。
好在那一槍還沒按下去,有只烏鴉落在了這個男人的肩上。烏鴉嘶啞着嗓子叫過幾聲,男人就放下了手中的槍,對着白碎道:“你小子,原來是個半妖?竟然敢在晚上跑出來,你的膽子也真是大。”
白碎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不殺自己了,但男人也沒似乎就打算這麽放過他:“跟我進去,你這個小半妖,我們老板說要見見你。”
他忐忑不安地被男人扯着進去,本想用什麽法術來掙脫,但步入剛才還進不去的結界後,他就一點妖怪的法術都使不出來了。
他被帶進房裏,一路上看到了很多以前從未見到過的妖怪們,數量巨大,種類也各不相同,大都是浮在空中的。
白碎聽到了他們的竊竊私語。
“這是半妖吧?”
“半妖竟然也敢來這裏……”
“诶,這是主人新找來的?”
“半妖嗎,還真是稀奇……”
“聽說半妖吃起來味道很好……”
“是嗎,我還從來沒吃過半妖呢……”
他們的私語只讓白碎覺得毛骨悚然。
“到了,小子,進去吧。”
走到一個房間門口,白碎還沒穩下腳步,就被粗魯地推了進去。
差點這麽跪到地上去,白碎堪堪站穩,擡頭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房間內的窗戶邊上。
白碎咽咽口水,他還從來沒見到氣場這麽可怕的人,而且對方還只是背向着自己——要不是男人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妖氣,不然就憑這駭人的氣場,白碎都要以為這是一個可怕的大妖怪了。
腳步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
男人終于回頭了,眉目分明深邃,唇薄鼻挺,皮膚偏暗卻很好看,就是給人的感覺與其自身的氣場相同,是毒辣霸道的。
如果這個人就是最大的老板,那白碎記得他的名字,似乎是叫黑一月。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時他看覺得這個名字奇怪,可再看到真人之後,他只覺得這個名字都代表着恐怖。
“就是你嗎,不小心闖入我地盤的小半妖。”男人開口說話,語氣倒是不兇,“大晚上的敢在這一帶晃蕩,你膽子真大得很。”
白碎張張嘴,這回連聲音都被吓得發不出來了。
男人走近他:“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白碎要後退的,但被吓得兩腿僵硬,動不了。
男人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項鏈:“哦?一個小半妖,竟是那山上驅妖院的學生?”
白碎點了點頭,希望看在這個的份上,男人能放他回去。
“怎麽不說話?”
白碎張嘴,沒有聲音,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原來是個小啞巴?”
被這麽形容有些不爽,但事實如此,白碎也不敢在這個可怕的男人面前說什麽,只有輕輕點點頭。
男人的手腕上纏着一條蛇,白碎剛才看了就覺得害怕。但這條蛇突然撲到白碎的肩上朝着他的脖子咬了一口,終于能發出平時僅有的聲音了,白碎“啊”了一聲。
男人問他:“你在這附近晃晃悠悠,是想做什麽嗎?”
白碎心想,他就是離校出走,餓了想來這裏要些吃的,哪裏會知道這是這麽危險的地方。要是早知道,他才不來。
可男人好像聽到了他心裏的想法:“原來你是餓了?”
白碎驚奇地擡頭看向男人,他心中的想法竟然會被對方知曉?
“沒什麽好驚訝的,我的蛇有能讀心的本領。你不是不會說話嗎,所以我只好讓他将你心中的想法傳達給我。”男人說完,又道,“不用害怕,咬你一口,也就只能維持幾十分鐘而已。”
白碎慌張地看着男人。
“既然你只是想要吃的,這裏可以為你準備。”男人道,“不過你一個小半妖,晚上在外面走是很危險的,還是等明早天亮了,再回去你的學校吧。”
白碎在心裏問他,為什麽半妖晚上在外面很危險?。
男人笑道:“你不知道嗎?對妖怪來說,半妖只是食物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內容狗血小白的小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