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王子?”
易真重複他的話。
好稀奇,這個破黃書世界,居然還有人熱衷八卦除了他和容鴻雪之外的cp感情線啊?
“具體是哪個王子,我也不清楚啦。”舍心說,“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嘛,而且阿佐特的皇帝又有那麽多情人和兒子……”
易真對王室了解不多,此刻唯有轉移話題。他從芥子豹囊裏掏出一枚幽藍色的血蒺藜,用高密度的塑料布纏了又纏,放到舍心手中。
“這就是我做的東西,叫血蒺藜,送給你。”他諄諄叮囑,“你記好,這是暗器,有人圍攻你,而你打不過的時候,先摳最底下的機括,然後再把它扔出去,扔的越遠越好,明白了嗎?”
舍心隔着塑料布,稀奇且興奮地在手上翻來覆去,“暗器嗎?我見過部落的土著使用吹箭,也見過宇宙傭兵使用磁懸飛镖,但你這個……比吹箭精巧,比磁懸飛镖古老。你還染色了?為什麽,為了标記敵人嗎?”
“這不是染色,”易真有點哭笑不得,立刻鄭重地說,“這是毒的顏色。你必須記住,這個毒沒有解藥,真正的見血封喉,沾上它的生物都必死無疑,獅虎熊豹那樣的大型野獸也不能幸免。它是雙刃劍,你可以用它殺了敵人,但如果你傷到自己,而我又不在旁邊……”
舍心很懷疑:“沒有解藥?怎麽可能沒有解藥呢,教導我哲學的老師告訴我萬物相生相克,如果它沒有解藥,那它是怎麽生産出來的?”
易真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解釋,淬煉在血蒺藜上的蛇毒早已超脫了世俗意義,這是概念上的劇毒,就像火的概念是燃燒,水的概念是濕潤,生物要如何抵抗概念級別的毒素?
它唯一的解藥就是易真,因此面對舍心的疑問,易真居然語塞了。
“事實如此。”他慎重地合上舍心的手,“你只需要記住,一定要謹慎使用它,就可以了。”
“好吧。”雖然還有點疑慮,但是出于對朋友的信任,他還是小心收起了這份禮物。
那邊,五十岚櫻雪見他們似乎說完了話,于是走過來,小心地鞠了一躬。
“十分感謝兩位照顧家父。”她看着易真,“您就是那位借了家父工坊的機械師先生吧,真是不知如何感激您。自從家父生病之後,他的工坊已經很久沒有打開過了,得知有機械師想借用,他的精神好像也好了一點呢。”
易真打量着她,實在不明白,五十岚家的事情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居然還要系統專門為此挂個主線任務。
“不,”易真回禮,“太客氣了,我也算不上機械師,只是學會的鍛造方法比較特別。幸好五十岚一郎先生願意把他的工坊借給我。”
五十岚櫻雪猶豫片刻,倒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對易真說:“請您原諒我的無禮,但因為有件重要的事情拜托您,所以……和我交換一個聯系方式吧,請您務必答應我的請求!”
易真:“?”
他擡頭看看天空,這裏還是3680年的大宇宙時代沒錯啊,可為什麽一遇上這家人,氣氛就突然昭和了?
“不,也不用說什麽務必答應……”易真看了看時間,又摸了摸癟癟的肚子,“這樣吧,晚上我還有課,明天中午我找你,你要跟我說什麽,到時候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五十岚櫻雪千恩萬謝,攙扶着五十岚一郎,慢慢走出了他們的視線。
“那個,”易真抓了抓頭發,“我還沒給一郎先生看我的作品……算了,明天再說吧。”
舍心說:“那我也先走了,我家裏人還在等我呢。”
易真:“你家裏人來了?也是,德斯納星人是不會放一個未成年到處亂跑的,那你先回,注意血蒺藜,別傷着自己!”
舍心慢悠悠揮手:“知道了,再見!”
等到舍心回家時,他的堂哥舍意已經在停飛坪上等着逮他了。
“舍心,”舍意眉頭緊皺,墨綠直發猶如流洩的瀑布,“你這幾天都在往外跑,家裏派出去保護你的人也都被你甩掉了,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
舍心:“啊……”
舍意神情嚴肅,身側的黑衣保镖已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道:“沒能保護舍心少爺,屬下罪該萬死!”
舍心:“啊……”
黑衣保镖身後的保镖們居然也齊刷刷地跪了一地:“屬下罪該萬死!”
這上百號人往地上驚天動地的一倒,其效果堪稱史上最大型碰瓷現場,足以把任何一個馬路司機刺激到ptsd病發。
舍心:“啊……”
舍意一副世界很大我很怕的模樣抓住舍心的手:“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險!舍心,你才三千六百二十五歲,還是個孩子,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壞人等着抓德斯納星人的未成年!”
舍意忍住不哭:“萬一你被他們抓住,你會被他們賣給宇宙人販子,被關在鐵籠子裏展覽,說不定……說不定還會被他們切片研究!”
舍意:忍不住了。
舍意:“哇——!”
他一哭,地上肌肉虬結的壯漢們也相擁着嚎啕,為舍心幻想中的悲慘命運哭出豬叫。
舍心啊不出來了,他無言地望着舍意,這個大自己四千歲的堂哥。
拳頭硬了。
舍意身後的保镖與其說是保镖,不如說是專門派遣來保護未成年的軍隊。幾萬年的壽命,令德斯納星人有足夠的時間發展強大,累積滔天的財富資源。而許多弱小的種族為了不在星際侵略戰争中滅亡,都會選擇依附強大的種族以求自保。
相比那些慣于剝削奴隸的強族,德斯納星人的依附要求則合理的多,唯有一條,那就是保護未成年。
這一百來號人對舍心來說不過是先遣小分隊罷了,德斯納母星上,他還有一支人數高達三千的貼身護衛團。
“弟……”舍意抓着他的手,忽然一愣,“你拿了什麽?”
舍心面無表情,松開握緊的拳頭,露出一枚拇指大小,宛如幽藍蓮苞的精致物什。
“也不知道為什麽,剛剛突然就想用一用這個,哈哈。”他木然地說。
舍意皺眉:“這是什麽東西?”
說着,就要拿起來。
舍心還記着易真的囑咐,急忙把手合上了。
“有毒的,”他說,“不給你看。”
舍意大驚失色:“有毒?!這是什麽,誰給你的!”
舍心說:“這是朋友送給我防身的。”
“朋友?”舍意眯起眼睛,身邊立即有三個保镖悄無聲息地退下去,開始查舍心最近遇到了什麽人,“小弟,你交了朋友啊?”
他盯着舍心合上的手,不陰不陽地笑了兩聲:“這就是那個朋友送給你的禮物,未免也太寒酸了吧?弟啊,你也不要犟了,跟我回母星吧,母星上你要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沒有,非要跑來人類的星系,還交了什麽朋友……”
舍心不理他,擡腿就往前走,舍意纏着他:“弟啊,你想當機械師,哥哥掏錢,A到S的機甲你随便挑着拆,怎麽樣?或者太空星艦呢?最新的探索者系列,三千六百噸級,能夠同時容納三百個人在太空兩個月的生活所需,我送你一艘……或者兩艘?”
舍心停下了腳步,轉頭。
舍意還以為自己說動他了,喜滋滋地看着弟弟。
舍心再攤開手:“我朋友送給我的,就是最珍貴的。這上面淬着無藥可解的毒,世上僅此一種。”
其實易真沒說過世上僅此一種,但他為了逼退堂哥,還是心虛地撒了個小慌,并且祈禱堂哥能夠不計較……
“世上僅此一種,無藥可解?”舍意冷笑一聲,內心對于那個不知名朋友的印象已經降到了負值。
“世上沒有什麽毒,是無藥可解的。”舍意冰冷地盯住舍心的手,那裏就握着來自所謂朋友的禮物,“一千年前,初代的大奇跡者梅魯哈·曙色在參悟了煉金石板書之後,創造出號稱能夠解開任何毒素的萬能靈藥。但即便是這種跨時代的天才,最後也被證實了他的話并非完全正确——萬能靈藥也有解不了的毒。”
他譏諷地笑了:“舍心,你還小,不知道那些人為了接近讨好德斯納星人,會說出什麽謊話,做出什麽惡事。至于你那個所謂的朋友……”
他留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尾音,不知為何,舍心只覺得難過。
“才不是。”他低聲說,“易真不是那種人。”
保镖去而又返,在舍意耳邊說了什麽。
“大黑天?”舍意十分意外,“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大黑天那個傳的沸沸揚揚的姘頭……”
“哥,”舍心沉着臉,“易真是我的朋友,我不許你這麽說他。”
舍意笑了一下。
“好,”他說,“他叫易真,是吧?一個體質孱弱的普通人類,困在後宅,一生中最合格的課程是學着怎樣讨好男人。他能給你送什麽好東西?弟弟,你就是太天真,太容易被騙了。”
他拉着舍心,快步走到行宮配備的實驗室門口。
“條件肯定不如母星,但也能湊合着用了。”舍意掃描虹膜,驗證通過,實驗室的大門立刻朝兩側分開,沿路的實驗人員紛紛避讓行禮。
舍意将舍心拽到實驗室的主事人面前:“來,測測那個所謂的,世上僅此一種的毒。”
“哥……”舍心來不及說話,只能緊緊地攥着手,“你別碰!這個要很小心的,不然就有生命危險了。”
居然如此篤信那個娼婦的無稽之談!
舍意愈發火冒三丈,他忍着氣,對舍心賠笑:“好,哥哥小心。但你也知道的,從小到大,你連吃頓飯都要經過幾個人給你試毒,你的……朋友,給了你這麽一個詭異的玩意,就算我不檢查,伯父伯母聽了肯定也要親自來問的,小弟,你也不想驚動他們,對不對?”
舍心猶豫了,他不情不願地剝開塑料布,将血蒺藜慢慢放在掃描臺上。
淡藍色的射線斜照過去,立刻在旁邊顯示出血蒺藜的全息三維圖。
“一共十三片可以分離的小型刀刃,”實驗室主管放大了三維圖,“以細小的鈎針連接,下方交錯壓縮了三枚勢能彈簧,扣着一個啓動的機關按鈕。不得不說,以手工制品的标準來看,很精致的作……”
瞥見舍意的表情,他急忙咽下剩餘的誇獎:“它是一件古老的,能夠被稱作暗器的攻擊武器。或許是過于古老,或許是過于小衆,又或者是個人自創,資料裏沒有關于它的記載。它的預計攻擊範圍,在100-130米的區間內。”
“毒呢?”舍意嘲弄道,“上面淬的毒是什麽成分,還是說這只是單純的顏料?”
主管急忙道:“請稍等,毒素成分正在分析中。”
舍心垂着眼睛,很不高興。
舍意雖然發覺了舍心的情緒,仍然硬着心腸,執意要幫他除掉這段不匹配的友誼。
過了一會,研究員匆匆送來一份報告,主管仔細翻閱過後,神情嚴肅起來,對舍意說:“請您再等等。”
然後他也抛下舍意,急切地跑進了分析室。
舍意眉心微皺,舍心則精神一振,像是看到了希望。
良久,主管才大步流星地撞開房門,揮舞着手中的紙質報告,朝舍意飛奔過來:“奇跡,這是一個奇跡!”
舍意一步上前,劈手奪過報告。
“沒有……沒有成分!”主管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沒有成分,但它确實是一種暴烈的毒素!”
“沒有成分?!”舍意失聲道,“馬錢|子堿?氰化|物?有機磷酸酯?玻璃酸酶,或者latrotoxin?你既然知道這是毒,那怎麽可能檢測不出構成!還是說,這是誰也沒發現的未知毒藥?”
主管的臉漲的通紅:“問題就在這裏!它沒有未知成分……不,與其說它沒有未知成分,不如說它根本沒有成分!”
舍意猛地擡頭瞪他,主管置若罔聞,語速極快地輸出:“精神力有成分嗎?精神力具象化的實體有成分嗎?這是一種誰也無法定義的,純粹的東西!是的,你知道它就在這裏,它就是它,但你無法分析,也無法參悟……渾然天成,這是法則啊!”
他激動的渾身發抖,竟一時失态,想要用手去抓住那枚躺在掃描臺中央的血蒺藜。
“喂!”舍心猛力按住了他,“別拿手碰,很危險!”
主管踉跄一下,這才從狂誕的情緒宣洩中回過神。
“……沒有成分,”舍意緩緩擡頭,盯着幽藍色的,可以用美麗來形容的暗器,“那也就意味着……”
“……它無藥可解。”主管顫抖着說。
這是……必死的劇毒!
舍意盯着新鮮出爐的報告,渾噩地想,它能殺死世上任何一個人,不管君王還是乞丐,都無法在它面前求得特別的赦免。
它确實是一份過于貴重的禮物……貴重到能夠引發世界的風暴,全宇宙的生命都會為它所震動。
那個名為易真的人類,把這份大禮如此輕易地送給舍心,到底是存了什麽念頭?是那個狠毒的大黑天指使他這樣做的嗎?
是了,猩紅鬥篷星系的生物礦開采權,大黑天一直想要獨吞,而今天的事,無疑是一種強有力的威懾。
……還是說,這是人類的皇帝,阿佐特帝國的統治者,想要籍由此物,向德斯納星系發出宣戰的訊號?
作者有話要說:朋友們好啊,我是這篇文的作者。
一直有朋友問我發生什麽事了,我說怎麽回事?
給我發了一個鎖文通知,我一看!
噢,原來是有個舉報的,不知道多少歲,有沒有爹媽,他說,第二章的容鴻雪涉嫌囚禁折磨,違法了啊這個。
因為我也不知道他叫甚名甚,沒法解釋,然後他啪就舉報了,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