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周翩祈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在全班同學的熱烈掌聲下,成了他們班唯一參賽的選手,當然,也可以說是炮灰。
她覺得自己真真是命犯太歲了,要麽就是昨天的想法靈驗了,自己的好運真的被提前預支了。她在心裏默默的把班主任罵了個底朝天,什麽髒字兒全用上了,還是難消心頭之恨。但是抱怨歸抱怨,咱純爺們,關鍵時刻可不能掉鏈子。她消沉了一會兒,便開始想法兒積極應戰了。
祁忘川坐在她旁邊,把她的那點小心思全看了個明白,心中默默自戀到:不愧是我看上的姑娘,不向逆境低頭啊。我的眼光還真不賴。
卻說周翩祈的戰略部署第一步便是搞明白比賽規則,咳咳,這貨真特麽坑爹。畢竟班會課上老班吉拉瓦拉說的一大套她是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
比賽規則如下:不分年級,比賽共分三輪。第一輪初賽,淘汰一部分選手。第二輪複賽再淘汰一部分選手,最後是決賽,決出冠亞季軍。冠軍将會得到一個刻有他本人名字的特制麥克風。雖然沒什麽實質性的獎勵,但是在尚算見識淺薄的學生黨們看來,這個獎勵可是極其榮耀的,說是光宗耀祖也不為過。
周翩祈雖然對獎勵不太感興趣,但是天生的強烈的自尊心還是驅使着她,既然參賽了,總要拿個名次。
彼時的周翩祈十分争強好勝,不過,這也可以理解,畢竟誰都有個年少氣盛的時候。幾年後,她再回想以前時,覺得過往的自己着實幼稚的可笑,人生一世,何必如此要強,太過較真最後往往累的是自己,學會得過且過才是聰明人。
其實成長着實是個奇妙的東西,我們一邊抱怨着成長所帶來的疼痛,被年齡的皮鞭不斷驅使着走向成熟,一邊又對成人世界充滿向往。每個人都懷着這種複雜的心理,退去稚嫩,走向成熟。就像毛毛蟲破繭成蝶一樣,不經歷痛苦,就變不成美麗的蝴蝶,永遠不能自由飛翔,只能卑微的匍匐在地,擡頭仰望那些高貴的同伴。
人和動物,其實有很多相通之處。
周翩祈從班主任那裏得知,初賽定于下個星期一,自己的準備時間有差不多一個星期。因為參賽人數較多,時間有限,所以初賽每人只需要準備一首歌。老班深知周翩祈不是個省油的燈,保不齊會為了标新立異,唱個搖滾什麽的,所以特地千叮咛萬囑咐,所選擇的歌曲一定要符合他們這個年齡段,不能過分成人化。
周翩祈認真聽着,将老班的話一一記在心中。
回班後,她和祁忘川讨論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唱一首比較勵志的歌曲——《蝸牛》。
時間在緊張備戰中悄然逝去,比賽那天,老班批準了班長祁忘川陪同周翩祈一道去。周翩祈捅了捅祁忘川的胳膊,小聲說:“老班難得幹了回好事。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有所改觀了。”
祁忘川抿了嘴笑了笑:“每個班都是這樣的。”
“噗。好吧。”
兩人來到比賽的大廳,大廳裏早就擠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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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正中有個禿瓢兒老頭拿着個大喇叭一遍遍的喊着:“請參加比賽的選手進後臺準備,按照事先抽簽好的順序依次登臺表演……”
老頭喊得聲嘶力竭,青筋直冒,無奈大廳裏人聲鼎沸,還是蓋過了他的聲音。
老頭怒了,從話筒架子上把話筒拔了出來,倒吸了一口氣,使出全身力氣大吼道:“最後重申一遍!參賽選手進後臺準備!過時不候!以自動棄權處理!”
此言一出,全場一片寂靜。只看見無數人往後臺奔去。老頭站在臺上,叉着腰,滿意的一笑。月球表面似的老臉上寫着“小兔崽子們跟我鬥”幾個字。
周翩祈也自然而然的加入到了飛奔大軍的隊伍裏。
她氣喘籲籲的悶頭跑着,不料,突然撞到了人。那人诶呀一聲,摔在了地上。周翩祈擡頭,大吃一驚,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
蔣晨十分淑女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原本狂奔的人群裏有一些停下了腳步,想看熱鬧。看毛線看,好吧,你們真是閑的蛋疼,周翩祈在心裏吐槽道。
蔣晨拍拍身上的灰,臉上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抓着周翩祈渾身上下看了看,滿臉擔心的說:“翩祈,有沒有傷到啊,真是對不起。”聲音還有些顫抖,嬌弱的一塌糊塗。
周翩祈翻了翻白眼,老子不是紙做的,你也沒那麽大噸位,還傷不到我。說了句沒事就繼續往前走。
撣撣身上的灰,滿臉郁悶。一邊又安慰自己道,咱不跟人格分裂重度患者計較,人家就愛裝逼,咱管不着。
到了後臺,又有一個大媽站在桌子上喊道:“來來來,選手按序號站好,準備出場了。”
周翩祈拿出事先抽好的寫着數字的紙片,自己是9號,不前不後,還算不賴。便四處找起了8號。
“8號是誰?”她一邊走一邊問。
“翩祈,你是7號還是9號啊。我是8號哦。”蔣晨笑嘻嘻的出現在她眼前,還晃了晃手中的號碼紙。
周翩祈對她今天的過分友好有些不适應,又覺得這麽多人在場,自己也不能伸手打笑臉人,便随意應了句“9號”。
“翩祈,你也是你們班班長陪你來的吧,你們班班長是誰呀?”
“祁忘川。”周翩祈其實不想說出這個答案,蔣晨無疑是自取其辱。
“哦,你和忘川還在一班呀,真好。”蔣晨的五官除了眼睛都在笑,唯有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周翩祈深知這一點,便不再接話。她分得清主次,今天的重點是比賽,不是和她蔣晨耍嘴炮。
蔣晨也沒說什麽,掉過頭去,安靜了下來。
周翩祈望着她的背影,覺得有那麽點凄涼,甚至有點同情蔣晨。她對祁忘川的感情,應該不比自己淺,這種求而不得的感覺實在很糟糕。
卻說此時大廳裏,衆人已坐定。
事情有時候就是那麽巧,陪同蔣晨來的是付小易。
此時祁忘川正和付小易兩人坐在一塊。
男生自然不像女生,話不多,只是偶爾交談幾句。
“你陪周翩祈來的?”付小易看了眼祁忘川。
“嗯。”
付小易笑了笑:“挺巧的。我陪蔣晨來的。我們四個又重聚了。兩個在臺上,兩個在臺下。”
“是挺巧的。”
“在文科班呆的好麽?”
“在哪兒都一樣。”祁忘川輕描淡寫。
“是啊,在哪兒都一樣。”付小易輕聲重複道。在哪兒都一樣,只要是和周翩祈在一起。付小易在心中說着。眼中有些許落寞,剛剛的笑意也不見了蹤影。
他不得不承認,他有些嫉妒。
等了片刻後,主持人緩緩走上舞臺,宣布比賽開始。
選手依次上臺表演,水平參差不齊。
祁忘川和付小易明顯興意闌珊,手肘支着下巴,明顯是人在心不在。
“下面有請8號選手,高二3班的蔣晨上臺表演,大家掌聲歡迎。”
穿着白色及膝連衣裙的蔣晨徐徐走上臺,娉娉婷婷,若是不與她相熟的人,當真會以為這是一個十分單純美好的女孩。可惜,事實并非如此。人的外貌往往是具有一定的欺騙性的。
她先是向臺下深深鞠了一個躬。然後掃視全場,看到某個方向時,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會心一笑。
接着向着放音樂的老師示意,伴奏響起。
祁忘川察覺到了蔣晨的目光,出于禮貌,于是收回了神,靜靜聽着。
蔣晨選了一首中規中矩的歌,少女音色甜美,也沒跑調,整體而言,還算不錯。
唱完後,她向着臺下又鞠了一躬,便轉身向後臺走去。
祁忘川吃驚地發現她純白色的裙子上赫然顯現出一塊紅色的印記,還是在那種位置。他心下一驚,知道發生了什麽。他一向是個心思細膩的男生,知道這種事對于女生來說是最羞恥的,況且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更是奇恥大辱。
他不動聲色,掃視了下全場,大家似乎沒有發現蔣晨的異樣,只是個別女生交頭接耳,似乎在談論什麽隐秘的事。他略略松了一口氣,還好沒多少人發現。
他靠在椅背上,手支着下巴,思量着怎麽解決這事兒。
要是自己去跟蔣晨說的話……肯定不行,女孩子畢竟臉皮薄,但又不能讓她這樣在人前晃蕩來晃蕩去吧,要是被哪個男生提醒,真不知道蔣晨該如何應對。
正頭疼間,主持人上臺宣布周翩祈上場。
祁忘川的目光便立刻聚焦到了舞臺上,之前的事只好暫且放一邊。
只見周翩祈走到舞臺正中,衣着平常無奇,整個人卻帶着一種堅定。她向衆人鞠了一躬,開始了演唱。
熟悉的前奏響起,片刻後她唱了起來,伴奏也剛好到了該唱的那一拍,不快不慢,正合适。
少女一亮嗓全場便陡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一絲聲響。
周翩祈嗓音清亮,沒有絲毫雜質,像是一顆玲珑剔透的水晶般不染微塵。前半段平緩,到了副歌部分便突然爆發,高音嘹亮,仿佛直入雲霄,刺破蒼穹,也刺破了人心。
祁忘川凝視着她,小小的身體居然有這麽大的能量,大到連他也為之吃驚不已。
他覺得自己的心仿佛破了一個口子,她的聲音連同整個人直直的撞了進來,在他的心湖中激起滔天巨浪,水花四濺,竟是快要從眼眶裏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