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我跟你們說,等爺有錢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把一中那破地兒給買下來!”老張手裏抓着酒瓶,一只腿翹在凳子上,大有梁山好漢大口喝酒的風範,說完又猛灌了一大口,足足喝掉了半瓶。
“你NC啊,破地兒你還買。”周翩祈說道。
付小易湊在她耳邊小聲說:“老張喝多了,別接他的話。”
“光”一聲,老張踩翻了凳子,自己也一屁股摔倒了地上,嘴裏還嚷嚷着:“把一中買了,建成化糞池,什麽老師主任校長的,全扔裏頭。老子這叫焚書坑儒!為民除害,哈哈哈。”說完,仰天大笑。
噗哈哈,大家也都被逗笑了。
付小易把喝高了的老張從地上拽了起來,說道:“行了行了,別演猴戲了,我們不給錢的。”
老張扔了手裏的酒瓶,瞬間轉換角色,大吼道:“禿頭,拿命來,哇呀呀呀!”
付小易滿臉黑線,只好好言哄着:“好了好了,禿頭已經死了。咱們快回大本營吧。”說着向其他人點頭示意,扶着老張先離開了。兩人的身影很快隐沒在一片黑暗中。
蔣晨滿臉興奮的說:“我來之前在網上查過,白海這邊每周六都會有煙花表演的,今天正好是周六。忘川,咱們去看吧。”
祁忘川點了點頭,對周翩祈說:“一起去吧。”
周翩祈本想說自己困了就不去的,但又不好意思駁祁忘川的面子,也只好點了點頭,權當做飯後消食了。
三人結了賬後,在沙灘上走着,夜晚的大海似乎格外平靜,就像個酣睡的嬰兒,安詳又迷人。
本該是炎熱悶人的八月,行走在海邊時,卻感覺格外清涼宜人,白海真是個避暑勝地啊!
“诶,你們高二是選文科還是理科呢?”蔣晨問道。
“文科吧。”周翩祈說道,幾乎是脫口而出。
“忘川呢?”蔣晨揚起臉望着祁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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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翩祈也停下了腳步,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也很想知道。
祁忘川擡頭看了看天,淡淡的說:“随便吧。”
周翩祈有些失望,這麽說,他還是很有可能選擇理科,畢竟他的物理,化學那麽強悍。
她默默垂下了頭。周媽媽一直希望女兒能當個語文老師,教書育人,是個神聖的職業。周翩祈答應過她,會朝這個方向努力,所以選擇文科是必然的。那就意味着自己将不能和祁忘川朝夕相處,那個遠遠觀望的夢想也即将破滅。
心裏悶悶的,感覺有個什麽東西堵在那兒,周翩祈長舒了一口氣。
仰頭望天,月色正好,繁星點點,少年的心事又有誰人知?
三人問過路人,方才知道,看煙花的最佳地點是在不遠處的月光岩上,每周都會有很多游客慕名而來,所以必須要早些趕去搶位置。
祁忘川一看腕表,已經快八點了,只好碰碰運氣了。
三人緊趕慢趕的來到月光岩下時,岩上已經站滿了游客。
蔣晨一攤手:“怎麽辦,來遲了。”
一向是智多星的祁忘川也犯了難。三人正在猶豫要不要回去,周翩祈靈光一閃:“有了!”
“什麽,你有辦法?”
周翩祈神秘的一笑,勾了勾手,示意二人把耳朵湊過來,伏在二人耳邊說了一大串。
祁忘川和蔣晨聽了都點點頭。
祁忘川贊嘆道:“這麽損的招兒,也只有你想得出來了。”
周翩祈仰頭,不屑的拿鼻孔對着祁忘川:“你有更好的辦法?沒有就乖乖照做。周導一手策劃的好戲就要開演了!”
三人佯裝路過,周翩祈指着月光岩上的衆人說道:“诶,那幫人幹嘛呢?”故意提高了音量。
蔣晨說道:“估計是外來的。”并做出一副惋惜的樣子。
祁忘川說道:“唉,這些人都不看災難預警的麽?七八月份是臺風高發期,今晚有十二級大臺風,到時肯定全給刮海裏了。”
“是啊,算了算了,這年頭好人做不得,人家肯定以為咱是騙子,走吧走吧。”
三人假模假樣的往前走,然後乘着衆人不注意躲到另一塊岩石後面,靜觀其變。
月光岩上的人群已經起了騷動。一個女人抱着孩子下來了,嘴裏還嘟囔着:“俺可不想給臺風刮到海裏喂魚。”
然後又陸陸續續有人下來了,最後竟然一個不剩。
躲在岩石後面的周翩祈笑得差點背過氣,叉着腰說道:“咱仨可是上演了一次現實版的三人成虎啊。”
“人都怕死,你這招太絕了。”祁忘川笑着說。
三人爬上了空無一人的月光岩。
沒想到站在岩石上也會有一種“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的奇妙感受。
站到月光岩上時,周翩祈才發現整個月光岩呈月牙狀,兩頭尖,中間厚,難怪得名月光岩。
祁忘川看了看表說:“快到時間了,表演要開始了。”
周翩祈望着夜空,竟有點緊張。就像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那是一種對未知事物極度好奇的感覺,刺激極了。
三人站在月光岩上屏息以待。
“刷”一道金光打破了沉寂已久的夜空,照亮了一大片區域。随後,數到金光接連而出,速度極快。成百上千道金光将漆黑的夜空分割成了無數白色的長條,仿佛空中拉滿了金色的絲帶。
周翩祈被這景象迷住了,目不轉睛,蔣晨亦是如此。只有祁忘川靜靜觀察着周翩祈臉上的細微表情。
第一輪金色煙花結束後,又開始了更精彩的第二輪。
各種色彩的小亮點搜的一下上升到了最高點,然後砰地一聲炸開,變幻成漫天閃亮的星點,還伴有刺啦刺啦的響聲。
各種不同色彩,不同形态的星陣彙聚在天空中,原本單調到乏味的夜空瞬間變成了百花齊放的萬花園。林林總總,令人目不暇接。
“你們知道這種煙花叫什麽名字麽?”祁忘川清潤的聲音響起。
周翩祈轉過頭,幽黑的眸子裏映着繁星點點:“叫什麽?”
祁忘川頓了頓,一字一字的說道:“叫做滿——天——星。”
周翩祈的唇畔綻開一朵花兒:“真好聽。它也配得上這個名字。”
祁忘川注視着她,目光灼灼。他想告訴她,她的眼中就有滿天星,而且,比天上的更美更亮。
蔣晨也無心看煙花,她的心思全在旁邊兩人身上。
祁忘川看周翩祈的眼神,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從來沒見過。她能輕易地從他眼中讀出我喜歡你四個字,甚至,還可能比喜歡更深一層。
那溫柔的像三月的湖水般的眼神,足以溺死人。并且那人還是心甘情願在其中沉淪。
這份連旁人都能感知到的柔情,周翩祈卻渾然不知。她一直把祁忘川當做一個只可遠觀的泡沫。但她不知道的是,這個泡沫早已為她幻化成型,由虛變實。那一顆心中,裝的是滿滿的她,沒有給旁人留一絲空隙。
到底是應了那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
炫目的煙花還在不斷的綻開,一朵接着一朵,像是永遠不會結束那樣。
海風微寒,周翩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我們回去吧,很晚了。”祁忘川說道。
蔣晨明白祁忘川的用意,便順水推舟,笑了笑:“我也困了,回去吧。”
周翩祈擡頭望了望依舊絢麗的煙花,有些依依不舍。無奈海風甚涼,自己又只穿了短褲短袖,只好掃興而回。
一路無話,唯有月色相伴。
回到小木屋時,付小易和張啓坤已經睡下了。他們便按照白天的安排,兩個女孩睡樓上,男生睡樓下,各自回房去了。
樓上只有一間卧室,一張床,周翩祈習慣獨睡,看來今日要破例了。
卧室旁邊有個狹小的衛生間,周翩祈讓蔣晨先洗澡,自己則站在陽臺上發呆。
她有些擔心母親,她有頭風,不知道今天有沒有發作,自己不在,沒人幫她按摩緩解,這慢慢長夜她該如何度過?還有小白,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有沒有打電話到家裏,要是小白被接走了,母親一個人不是會更孤單麽?
她揉了揉眉心,終究是有太多牽挂,太多放不下。
蔣晨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周翩祈正站在陽臺發短信。
“幹什麽呢?”蔣晨蹑手蹑腳的走到周翩祈身後,猛地一拍她的後背。
“啊!”周翩祈吓了一跳,手機差點掉到樓下。她驚魂未定,沒好氣的說:“給我媽發短信。你不給你家人報個平安嗎?”
蔣晨冷哼了一聲:“你是裝傻還是真傻。姚豔麗是我後媽,你見過給後媽發短信保平安的嗎?”她說完就笑了起來,那笑聲回蕩在夜空中,着實有些吓人。
周翩祈轉過臉,冷冷的說:“我的意思是,你不給你爸發嗎?”周翩祈雖然對蔣晨剛剛的态度不屑一顧,但是想到祁忘川說過,蔣爸爸為人正直,便想勸蔣晨給他報個平安,也好讓他安心。
蔣晨的眼神陡然變了,小巧的五官顯出一種狠戾:“別在我面前演母女情深,那種玩意,我不需要。”說完便走回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将門反鎖。
周翩祈望着卧室門冷笑了一聲:“原來叫姚豔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