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周翩祈扶着那人走在如火的烈日下。
“喂,你慢點走。”肩上那哥們兒虛弱地說。
“哥們兒,冒昧問一句,你是男是女啊?”周翩祈還在往前走。
“你都叫我哥們兒了,當然是男的了。”那人似乎很是無奈。
周翩祈體力嚴重透支,便把他放了下來,喘着粗氣說:“歇會兒,我實在沒力氣了。”
周翩祈蹲在樹下,頭上的汗水直往下滴。
男生坐在樹蔭下,靜靜地看着周翩祈,眼神十分奇怪。他從心底裏覺得這個不像女孩的女孩很特別,但也僅此而已。
周翩祈重新扶起男生,問道:“你體質怎麽這麽差啊?曬兩下就暈?”
男生輕描淡寫的吐出一句:“沒吃早飯。”
“難怪,诶,你叫什麽名字啊?”
“祁忘川,祁山的祁,忘川河的忘川。”
“哦,你爸媽肯定是文化人。這麽文藝的名字也起得出來。”
男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你叫什麽?”
“周翩祈。翩然起舞的翩,祈禱的祈。”
“哦,你爸媽肯定也是文化人。”
周翩祈也被逗笑了,腳步不覺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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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醫務室不算太遠,兩人閑聊着,不一會兒就到了。
“醫生醫生。”周翩祈往裏探了探腦袋,立刻覺得周身一片清涼,不由得感嘆道:“還是學生最苦逼啊。肩上這哥們兒還是被活活熱暈的。”
一個體态臃腫,燙着泡面頭的中年女人砸吧着嘴走了出來,嘴邊還沾着食物屑,斜眼看了看兩人,說:“怎麽啦?”
周翩祈說:“他,中暑了。”
中年女醫生走到祁忘川身邊,大略的看了看,從藥架上取出一包藥:“一天三次,一次一包,明兒就好。”
祁忘川很是嘴甜:“謝謝阿姨。”
醫生轉身離開,忽然又像想起什麽似的,定住,轉過身說:“小姑娘長得真好看,要注意身體啊。”
祁忘川笑了笑:“嗯,謝謝阿姨。”
随後兩人便返回操場。
“剛那醫生說你是女生,我看你也沒什麽大反應,是不是經常被認錯啊?”周翩祈努力憋住笑。
祁忘川倒是一臉風輕雲淡:“習慣了。”轉頭看了看身旁的周翩祈,少女脫下了寬大的軍裝,只剩一件白色短袖,已經被汗水浸透緊貼在身上,可以清晰看出胸衣的輪廓。
祁忘川咳了兩聲,故作鎮定,白皙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周翩祈覺得氣氛有些奇怪,想打破這沉悶的空氣:“自從剪了短發,我就經常被誤認為男生。我倆走在一起,還真是’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啊。”
祁忘川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飙出來了。
周翩祈扶額:“你的笑點怎麽這麽低啊?”
祁忘川捂着肚子說:“你不當笑星真是屈才了。”
周翩祈注意到,祁忘川一笑就會露出兩顆小虎牙,尖尖亮亮的。她長這麽大從沒見過男生長虎牙,她覺得很是新奇。
她說:“要當就當打星,看誰不爽一拳撂倒。”手比劃的同時還露出了個兇狠的表情。
祁忘川豎起了大拇指:“有志氣!。”
周翩祈得意的一笑,原本就俏麗的容顏更顯靈動。
為期一周的軍訓在學生們的抱怨牢騷中過去了,接下來就是輕松無聊的開學典禮了。
這是一中的慣例,每學年都要舉行一次。每年都會有新生代表在臺上發言,說些冠冕堂皇,無聊之極的鬼話,然後全體新生不管願不願意都要跟着宣誓。
周翩祈搬着凳子跟在前面同學的身後向操場走去,操場上已經聚集了個幾年級的老師,同學。最前面的一排大椅子還空着,十分顯眼。周翩祈翻了翻白眼,腹诽道:領導就是架子大啊,從來不早到,一向只早退。
排頭很快找到了高一八班的位置,周翩祈坐在座位上渾身不爽,這位置也太小了,腿都伸不直。火辣辣的太陽曬得人快要出油,她早已在心中把領導的祖宗十八代招呼了個遍。
二十分鐘後,校領導們才姍姍來到,周翩祈将他們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個個膘肥體壯,滿臉橫肉,還十分謙虛的互相讓座位,看的周翩祈一陣惡心。
好容易開始了,各個領導們還輪番上臺致辭,無一不是長篇大論,陳詞濫調。
這對酷暑下的學生們來說完全是一種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折磨。
臉抹得跟鬼似的主持人走上臺,用标準的播音腔說道:“下面歡迎新生代表致辭。”
緊接着,周圍發出了低低的尖叫聲,又很快被各班老師鎮壓了下去。十分不耐煩的周翩祈往臺上瞟了一眼,眼光就被牢牢地定在了某處。
舞臺正中的祁忘川,面容沉靜。一條修身黑色鉛筆褲加上白色黑印花的短袖,簡潔而莊重,給觀者一片清涼之感。少年雙腿修長,身材比例極好,引得臺下女生一片尖叫。
祁忘川将話筒往上升了升,調到合适的高度,向衆人鞠了一躬,開始了致詞。
他嗓音清潤,幹淨透亮。那陣子周翩祈迷上了日本動漫,尤其喜歡那些嗓音迷人的男聲優,她覺得祁忘川的聲音很像給《螢火之森》的男主配音的內山昂輝。都是清澈的少年音。
她第一次沉下心來認真聽着臺上的人致詞,雖然還是那些老生常談的豫劇,卻似乎不那麽讓人心煩了。
她注視着少年的雙眼,周圍一片寂靜,只餘少年的聲音在空蕩的操場上空回響。
後來,在美國留學的那段時間裏,她業餘幫別人畫肖像,一副30美元。
每每畫到人物的眼睛時,她都會想到祁忘川那清澈明亮的眼神。那雙眼中承載的,是她的整個世界。
全場雷鳴般的掌聲響起,祁忘川深深地鞠了一躬,走下臺。
周圍的女生們便議論開了:
A說:“剛剛那個男生超帥啊。”
B說:“是我們班的祁忘川啊。成績很棒,典型的校草加學霸”
A說:“你們班女生真是豔福不淺啊。”
周翩祈聽了幾句就不想再聽下去了。百無聊賴的看起了臺上的節目。
祁忘川回到班級所在的位置,正好從周翩祈身邊走過,衣角不經意間擦到了周翩祈的耳朵。
周翩祈的耳朵便噌的一下燒了起來。一向以漢子自居的周翩祈對自己的反應很是鄙視,默默地低下了頭,假裝睡覺。實則心緒混亂,心跳加速。
年少時的愛情往往始于一瞬間,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讓人沉醉。但是,這種感覺于一些人而言是轉瞬即逝的,于一些人而言卻會持續一輩子。
周翩祈無疑是後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