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禁欲系神仙師父x妖豔美貌徒弟（三）
漫天雲霞, 盡染萬裏如織。
從長華到昆侖的一路，趙若初眼中盡是細雲縷縷，波光粼粼。
顧瑾衣一直都沒說話, 哪怕跟着他的小徒弟不是看天就是看海。她似乎比昨天更加沉默了，偶爾皺一皺眉，顯然是有什麽心事。
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 又能有什麽心事呢？顧瑾衣想。
趙若初似乎在雲上站累了, 直接蹲了下去, 她從下往上地偷瞄顧瑾衣, 然後與他透徹清冷的眼對了個正着。
“咳！”趙若初嗆了一口雲, 咳得驚天動地。
顧瑾衣移開視線, 淡淡地道：“站起來，坐沒個坐相。”
“這離昆侖山還遠着呢，師父，我想先休息一會兒……”趙若初說完，給自己調整了一個還算正經的坐姿。
顧瑾衣還真沒強迫她起身，待到了昆侖山腳, 瑤池之下, 他從雲上翩然落下，順便把趙若初也提了下去。
趙若初耷拉着腦袋, 生無可戀地被他提着。
“都偷懶了一路了，不許再偷懶了。”顧瑾衣見她還是一臉頹靡，皺了皺眉道, “像什麽樣子？”
趙若初勉強擺出嚴肅的表情，待幾位師叔伯到了，就跟着顧瑾衣一塊兒飛上通往瑤池的仙橋。
仙樂飄飄，雲霧缭繞, 亘古不變的旋律在橋邊雲層中糾纏婉轉着，每次聽來都有不同的心神蕩漾。
趙若初半垂着頭，直到踩到九重天瑤池仙地都沒有再擡起頭來。瑤池內的奇花異草實在品種繁多，各種紛繁的香氣鑽入她的鼻子，幾乎蓋住了仙酒的香氣。
她聽見有人帶着笑意向顧瑾衣打招呼，然後話鋒一轉，一下就轉到了她的身上。
“這位便是顧兄的高徒吧？”年輕俊美的仙君向她行禮，道，“去年我不小心錯過了蟠桃宴，聞名不如見面。”
趙若初迷茫地看着他，顧瑾衣冷然道：“瑤光君莫開玩笑，若初是我弟子，論資歷論輩分你都是她的長輩，長輩又豈能給小輩行禮？”
瑤光君打開折扇，笑意盈盈地道：“是長輩是平輩還不知道呢，說不定她什麽時候就當得起我這‘長輩’的禮了。”
他此話一出，至少有十幾雙眼睛看向了他們。
趙若初忽然後悔跟顧瑾衣來了，去年那一吻引起的震動太大了，縱然衆仙因為顧瑾衣的身份而不敢多說什麽，但總有人什麽也不在乎，什麽話都敢說——比如這瑤光君，六界出了名的大嘴巴。他向自己行禮，等于故意提醒他們師徒亂.倫。
顧瑾衣自然知道瑤光君的脾性，只漠然掃了他一眼，就沒再搭理他，入了席位。
趙若初在顧瑾衣身邊坐下，那瑤光君偏巧坐在顧瑾衣的對面，拿着把折扇搖啊搖，還沖她眨眼睛。
趙若初：“……”
她故意避開瑤光君的視線，沒敢去拿瓊漿玉液，提了壺仙果露，給自己倒了一杯小口小口的品着。
“對了，顧兄。”瑤光君不死心地又道，“待會兒桃花仙子便也到了，聽說她去年向你表明了心意，結果你徒弟吃醋護食，把她給罵哭了？”
“噗！”趙若初被口裏的果露給嗆到了，憋紅了臉才沒把果露噴出去。
顧瑾衣眸光冰冷，強大的氣勢威壓直逼瑤光君，無辜的群衆坐在瑤光君的身邊，被冷氣波及，凍得手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瑤光君面色幾變，額上背上全在冒汗，他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過一時竟也不敢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
忽有人高聲長喝：“西王母到！”
兩排宮娥撒着飛花從天邊落下，滿目鵝黃雲衣，風吹得重重衣擺翩然飄逸。
美麗威嚴的西王母娘娘就在那群宮娥後，廣袖流雲，一擡手，就從高大的禦辇上飛了下來，輕盈地落在了主座上。
群仙都向西王母見禮。
西王母還禮，道：“衆仙家不必多禮，坐吧。”
就有一群女仙從入口處飄然而入，為衆仙人斟酒。
為首的女仙輕挪蓮步，款款地走到了顧瑾衣的身邊。
趙若初斜着眼偷瞄，桃花仙子粉衣羅裙，釵環鳴佩，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嬌豔而又明媚，斜挽的烏發如雲……
她是特意來為顧瑾衣斟酒的。
趙若初清楚地瞧見，桃花仙子倒完酒就開始望着顧瑾衣，一雙美眸中秋水盈盈、纏綿情意。
可惜顧瑾衣神色極淡，仿若不見。
趙若初盯着他倆半天，冷不丁顧瑾衣側眸掃來。吓得她立刻又轉回了頭去。
“美人如花，然而有人鐵石心腸，不懂憐香惜玉啊。”瑤光君又幽幽地發了陣感慨。
西王母笑意盈盈，叫退了衆女仙，提及了魔氣外洩，妖魔侵入人界的正事。
趙若初修為還不夠出師的，雖說是顧瑾衣的徒弟，但這等大事也基本上與她無關。她聽了全程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等到酒宴将盡，衆人也都因酒意散懶了許多，她提着一壺瓊漿玉液，溜出了瑤池。
“唉……”趙若初嘆了口氣，喝了一大口美酒。
還好西王母沒有提起桃花仙子與顧瑾衣的姻緣，可是她心頭愁悶不減，仍惦記着昨晚的那個夢。
這一次的夢更細節了，尤其是她與顧瑾衣的七天七夜。
顧瑾衣在過程中會捂住她的眼睛，似乎是不願意看見她的眼睛，又或是不想讓她的眼睛看見她。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就算是修行者的夢，與現實比也會有幾分曲折。為什麽她的夢中顧瑾衣的一切都那麽地真實，真實地就像是他本人與她有過一場親熱。
“我難道暗戀師父嗎？”趙若初皺了張苦瓜臉，覺得自己簡直膽大包天。
現在的六界實在比以前開明很多，若有師徒相好，只要不是威逼利誘，兩情相悅，大家頂多調侃一陣，不至于喊打喊殺。
可是這種情況也得看人，像瑤光君那樣的，哪怕他和自己徒弟的徒弟好了也沒人在乎。可她要是喜歡顧瑾衣，她那些為人正派的師叔伯那關就很難過，何況顧瑾衣本人可比她師叔伯難搞定多了。
“姻緣線，姻緣……線……”趙若初酒勁上來，抱着一棵桃樹就開始哀嚎，“還有姻緣線的問題啊！”
她暗戀誰不好，偏偏暗戀自己的師父？
瑤池宴會結束，桃花仙子在天橋外攔住了顧瑾衣，道：“上仙請留步，小仙有要事相告。”
“若是公事，仙子上報長華便是。”顧瑾衣淡淡道，“私事則免。”
桃花仙子目光一黯，道：“顧仙長便真這般無情嗎？六界皆知，姻緣線若拴成，本身便是一場因緣。長華庇佑蒼生，順應天命，難道你我間的天命，上仙就不在乎嗎？”
“不是一定要順應天命的。”顧瑾衣冷漠道，“若災若劫，偶爾也要逆天而行。”
桃花仙子面色慘白，顧瑾衣徑直繞開了她，離開了瑤池。
顧瑾衣找到小徒弟的時候，就見到小徒弟毫無形象地抱着棵桃樹在那裏痛哭。
他皺着眉想去把小徒弟拉起來。結果小徒弟不願意松手，反而還抱得更緊了。
“不是抱腿就是抱樹，也不知你這習慣哪裏養成的。”顧瑾衣沒好氣地道，俯身下去捉她的手，一根一根地掰她的手指。
趙若初眼見地就要抓不住樹幹，擡起頭，瞧見顧瑾衣的長發瀑似的垂落在她的眼前，猛然松手，撲進他懷裏。
“趙若初？！”顧瑾衣被她撞倒在草地上，厲聲喊她的名字。
趙若初趴在他身上，把腦袋埋在他肩上的衣料裏，委屈道：“師父，我做了個夢。”
顧瑾衣有些不自在，硬聲道：“你先下去。”
趙若初不肯松手，反而把腿也纏上他的腰。
顧瑾衣面色一變，道：“你是不是越來越不聽話了，男女大防——”
趙若初立馬大哭，生生地把顧瑾衣準備“撕”開她的意圖給撕沒了。
顧瑾衣聽她哭得真實，猶豫地把手按上她的後腦，安撫地拍她的脊背。
趙若初得寸進尺，把他抱得更緊。
“師父……”她用尚帶着點兒沙啞的哭音湊到顧瑾衣的耳邊道，“我好像喜歡你。”
※
“唉……”
趙若初蹲在長華山主殿前的梨樹下，又開始唉聲嘆氣。
天上一時辰，人間一月。
自從從王母宴會回來顧瑾衣就沒理過她，偏偏她記憶模糊，依稀只記得自己把顧瑾衣給撲倒了——美酒害人啊！！
趙塗又偷摸地爬上樹，對準了趙若初跳了下去。
趙若初一個閃身，趙塗就摔了個狗吃屎。
“呸呸呸！！”趙塗使勁把嘴裏的草葉和泥巴吐掉，爬起來委屈道，“小師叔，你幹什麽呀！”
趙若初插着腰站在旁邊哈哈大笑：“你以為同一個虧我能吃上三次嗎？你活該！”
趙塗眼圈都紅了，道：“我好心好意給你送情報，你倒好，這麽大個人了和我個小孩計較，竟然還笑我，嗚嗚嗚……”
趙若初忙去哄他，從儲物袋裏拿出包松子糖，把他的腮幫子喂得鼓鼓的。
“說吧，你又給我送什麽情報來了？”趙若初使勁揉他的腦袋，報複地掐了把他鼓得像倉鼠的臉蛋。
趙塗忙着吃糖，含糊地道：“魔界通道開啓，妖魔逃入人界……太師叔怕是得下山除妖。”
“蟠桃宴上我也聽王母娘娘說了。”趙若初正色道，“不止要除妖，還要調查魔界為什麽會忽然開啓向人界的通道。”
“那你會跟着太師叔去白茂山嗎？”趙塗問。
趙若初一愣：“白茂山？”
“對呀。”趙塗眨了下眼睛，道，“菏澤之外，青丘塗山以西，聽說是有修為極高的九尾狐惑亂朝綱，人間帝王求上了長華，太師叔應該很快就要下山除妖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更，明早起來就都有啦，蠢作者菌弄錯時間了，躺平任鞭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