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煉獄求生
“你,就是杜之瀾?”這聲音聽來醇厚中帶了點陰柔,尾音微微上挑,森冷的味道滲到骨子裏,直叫人聽得汗毛都豎起來。
“是。”杜之瀾謹慎颔首,這裏的一切都太過陰森,他半句廢話也不敢多說。
說來也怪,若是換了從前的杜之瀾,眼見這麽一個妖魅美人站在自己面前,老早就色心大起想盡辦法将人搞到手了。
可眼下,他卻只想轉身逃走,比見了劇毒蛇蠍還要恐怖似的。
紅衣男子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着他,目光玩味如同在品味一件稀世珍寶,最後凝眸在他額上威嚴的血色“王”字印痕之上——此刻杜之瀾心境穩定,這抹痕跡變得淡了許多。
他深紅的雙眼頓時滾過一股濃濃的火熱精芒,随即便笑了:“很好,你終于來到本皇的身邊了,哈哈哈!”
杜之瀾暗自皺了皺眉,垂首道:“不知閣下是何方聖神?”
“呵呵,從沒有人膽敢如此與本皇說話。”
這話語調極輕慢,杜之瀾卻生生打了個激靈,他暗想,“本皇”這是個什麽稱謂,真是不倫不類。
然而他卻不知,在妖界等級比人界更加森嚴,不光重視血統,更加重視實力,一切上層貴族無一不是修為高深,實力強大者。
妖修千年,渡過大劫者,便可為皇稱霸一方。
不過并非所有的妖皇都能有資格在妖界立足,修為一千年的妖皇,和九千年的,實力之差不啻天壤。
至于那傳說中的妖帝陛下,更是不知存在了多少萬年,神通鬼神莫測。
大殿寂靜的近乎窒息。
良久,紅衣男子才淡淡開口道:“記住,本皇乃是火蓮妖皇,這座宮殿就是火蓮一族的皇宮。” 火蓮妖皇?
杜之瀾心中驀地一沉,突然騰起一種深深的荒謬感,之前那個害的他跟劍清分開的蓮花妖,莫非是這個什麽火蓮一族的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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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厮果然沒安好心!
只是這個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妖皇,幹嘛處心積慮抓他過來?總不至于……看上本公子美色了吧?!
杜之瀾腦筋裏轉着亂七八糟的念頭,面上卻分毫不敢表露出來,倘若火蓮妖皇知道這貨在想什麽,估計要氣得一巴掌打得他形神俱散了。
“你可知道,本皇為何要命人帶你過來?”火蓮妖皇高坐于王座,居高臨下俯視着他。
杜之瀾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
他畢竟不笨,相反,他還有點小聰明,妖皇費盡心思将自己活捉于此,肯定不會要他小命——至少在利用完他的剩餘價值之前不會,想通這點,杜之瀾的小心思立刻活絡起來,低垂的眼眸滴溜溜地轉。
“恕區區魯鈍,還請殿下明示。”
“呵呵……”火蓮妖皇輕笑出聲,似乎對杜之瀾如此識時務很是滿意,“妖界素來用拳頭說話,你現在實力不夠,根本沒有資格知道這些事,也罷,待會黑弘會帶你去煉妖窟,你何時能從裏面走出來,本皇就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
杜之瀾整個人一僵,低聲問道:“煉妖窟是什麽地方?倘若我走出來,殿下是否就能放我離開?”
火蓮妖皇深深看了他一眼,輕聲笑道:“那裏——乃是誕生強者的聖地,到時你若想離開,自然都由得你。”
聽到他的允諾,杜之瀾非但沒有半點喜悅,反而如當頭一盆冷水澆下,一瞬間手足冰涼。
他可沒有蠢到相信火蓮妖皇遮遮掩掩的鬼話,煉妖窟,聽名字就知道是大兇之地,至于放他離開,告訴他一切什麽的,分明是赤裸裸的催命符——什麽情況下會放走知道隐秘的人離開?當然是屍體。
但是這家夥究竟打的什麽注意?他若是看上自己體內的虎妖精魄,何不直接取走,反而繞這麽一個大彎子?
然而無人告訴他答案。
在火蓮妖皇冷酷的笑聲中,杜之瀾絕望地被黑弘帶至一個黑霧缭繞的洞口,他眼前一黑,便被毫不留情地推了進去,眨眼被黑暗吞噬。
妖皇寝宮。
“他進去了?”火蓮妖皇斜倚在長榻之上,身邊伺候着一男一女兩個容顏美貌者,不斷有朦朦靈氣從他們赤裸光潔的身軀被吸至妖皇嘴裏。
“是。”
黑弘老老實實地跪在屏風後面,道:“不知殿下接下來打算?”
火蓮妖皇輕一合掌,一男一女立刻靜靜退開。他懶洋洋地阖眼,道:“豬要養肥了,才好下刀宰,杜之瀾眼下孱弱如蝼蟻,本皇可沒興致吃了他,等他在煉妖窟磨砺徹底出來,體內白虎神的精魄完全恢複能量,想必,那味道一定十分美味。”
他殷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冷笑道。
黑弘皺眉道:“萬一他要是死在裏面了?”
“有白虎精魄護體,他哪裏那麽容易死?若真那麽廢柴死了,就另找一個宿體便是。”
“可是,要是他從煉妖窟出來,實力大增,那殿下……”
“哼!”火蓮妖皇驀然睜目,“本皇在地底潛修三千年,莫非還奈何不了一個半人半妖的蠢貨?!”
“屬下多嘴,請殿下恕罪!”
火蓮妖皇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火蓮一族在妖界只能算中流種族,萬年來也只得我一個妖皇,想要在那裏立足,千難萬難,倘若本皇能煉化白虎神精魄中的靈力,我等實力,将直逼那些高高在上的妖界貴族,甚至将他們統統踩在腳下!”
黑弘心中凜然,沉聲道:“天佑殿下大能。”
“呵,你下去吧,從現在起我們靜靜看着便是,至于那個半仙道士,爾等不要招惹,此人一旦成功渡劫,便扶搖直上升為劍仙,乃是大羅金仙中號稱攻擊力最高的仙人,地位尊崇,我們火蓮一族不宜豎此強敵。”
黑弘颔首道:“若是那人找上門來……”
火蓮妖皇目光一厲:“那又如何,現在他還不是劍仙呢,莫非本皇會怕他?”
“屬下明白了。”
……
四周一片森冷陰暗,宛如虛無一般的漆黑,濕冷的黑氣像惡心的爬蟲一般,從四面八方鑽入毛孔,叫人從心裏一陣陣恐懼發寒。
杜之瀾便這麽打着抖,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坑坑窪窪的地上,原本精致華美的杏色錦袍如今到處破破爛爛,滿是污泥髒灰,幾乎被鮮血染成暗紅。
倘若劍清在此,恐怕根本認不出這個渾身浴血、形如孤魂的人,會是那個成天在自己耳邊聒噪、趁機揩油吃豆腐的金貴少爺。
煉妖窟裏,沒有食物,沒有水源,更沒有陽光,有的只是強大的野獸,和恐怖的妖魔,想要活命,只能與野獸妖魔搏殺,吃它們的血肉為生。
然而煉妖窟真正兇險的并非這些,而是,此處不止杜之瀾一個活人。
火蓮妖皇并沒有告訴他,這些進入煉妖窟的人,最後能活下來的,只有一個。
那些為了求生苦苦掙紮的人,無不心狠手辣,機智城府,他們比起沒有靈智的妖魔鬼怪,更加危險。
而這個時候,杜之瀾已經在裏面呆了整整三天,修羅地獄般的三天。
他眼神空洞無神,整個人輕飄飄地如同行屍走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活過這三天的,他甚至覺得自己或許已經瘋了。
如果沒有瘋,他怎能像野獸一樣跟妖魔搏命厮打,最後還麻木地将那惡心的血肉吃進自己的肚子裏?
可更令人絕望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這樣的地獄,還要渡過多少個日日夜夜。
就在這時,似有細微的腳步聲透過缭繞的黑霧遠遠傳來。
杜之瀾驟然轉身,目光冷厲地盯着那處——随時随地抗擊危險,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