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補個血,然後放個血
何靜對白蒙的腦袋産生了巨大的興趣,用一種相當野獸的眼神一直都盯着看,足足過了半把個小時還是依依不舍地瞅着,整個過程都是一副餓狼撲虎的樣子。
“我哥頭上長花了?”白璐壓着聲音問她,也開始好奇地盯着白蒙那戴着帽子的腦袋看。
“你不覺得…這帽子戴的很詭異?”
“哪裏?很帥啊。”
“不是,突然戴帽子很奇怪啊。”
“難道頭頂長痔瘡了!”白璐大驚小怪地叫了聲,火急火燎地就站起來要揭她哥的帽子,被何靜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拖到角落裏教育。
路子齊摸了一把白蒙的腦袋,“頭上會長痔瘡?”
“不會。”白蒙道,一臉淡定地拍掉他的手,把包心菜的盤子挪到他跟前,“快吃。”
何靜教育完畢,偷偷問白璐:“番茄真的可以補血?”
“這個…”白璐瞄了她哥一眼,有點猶豫,“應該不能吧。”
何靜低頭默了一會,突然伸爪子吼道:“服務員,再來一盤生番茄!”
“……”
都說了不能還叫。
白璐無語地擦了把汗,默默往一邊挪開了點。
路子齊喜歡吃生番茄,菜一上來就吃得很勤快,結結實實地扒拉完一大盤。
何靜摸摸下巴,高深莫測地問:“路受,你昨天是不是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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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齊一噎,一塊番茄卡在了喉嚨裏,咳了半天才順暢,結結巴巴地否認:“當,當然沒有。”
“我去,都結巴了,肯定是大出血!”
那兩女人又笑上了,嘀嘀咕咕地以四人能聽見的聲音就這個問題讨論上了,還越說越暧昧。
路子齊心虛地在兩個女人的注視下低下了頭,放棄了番茄,重新吃回包心菜。
“哥。”白璐也跟着吐了番茄,搶起了路受的包心菜,還抽空和她哥交流情報,“老媽一直念叨着你呢。”
“嗯。”
“爸也想你呢。”
“嗯。”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不回了。”
路子齊剛從白璐筷子底下成功夾走一筷子菜,難得的跟上了節奏,扯扯白蒙的衣袖,“為什麽啊?”
男人随意揉了揉他的腦袋,口氣有點像是在哄小貓小狗,“沒什麽,別多想。”
路子齊點點頭,想多了。
白蒙一看他那糾結的表情就無奈,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緊握的手,側頭含情脈脈地看着路子齊。
其實他那個眼神特別平常,淡淡的,這個‘含情脈脈’純屬目擊證人自行添加,自行想象的。
于是沒過一會,他們這一桌就詭異地被由女生散發出來的荷爾蒙給掩蓋了。
到最後何靜也沒能把那頂帽子從白蒙腦袋上摳下來,只和白璐一起在後面眼睜睜地看着它飄遠,想象着它被一陣狂風吹下來的場景。
同樣的,路子齊也沒能被白蒙拴在褲腰帶上随身帶走,而是在一個北風瑟瑟的冬日送走了他。
那會還沒到火車站的繁忙季,人不是特別多。
路子齊跟着拖了一個大行李箱的白蒙,一路上絮絮叨叨地叮囑着:“記得多穿點衣服,千萬別生病,也別餓着自己,有時間了記得回我的信,或者給我打個電話,放假了早點通知我……”
白蒙沒多大反應,酷酷地走在前頭。
路子齊盯着他家男人帥氣的平頭,越看越歡喜,繼續不厭其煩地唠叨他。
兩人在空座位坐定,白蒙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棒棒糖塞給路子齊。
路子齊接過,乖乖地閉嘴吃糖。
甜甜的,酸酸的,讓他想到了兩人一路走來的感情,不知不覺中也快半年了。
分離總是憂愁的,擾得人心煩意亂,心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地晃着,大概是做好了被白蒙帶走的準備。
路子齊看了眼已經開始檢票的入口,突然難過地無法自持。
整整兩年的時間,完全無法預料的未來,如果沒有白蒙,他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
白蒙輕輕地環抱住他,吻了吻他的發頂,“等我回來,或許我就能給你想要的安全感了。路子齊,等我。”
這就是兩人說的最後一句話。
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每當路子齊覺得自己已經瀕臨崩潰邊緣,完全沒法堅持下去的時候,他就會記起白蒙臨別時所說的,便也覺得其實所有事情咬咬牙都能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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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路子齊獨自一人回到住的地方,洗完澡,帶着滿心的悵然若失躺上了床。
屋子裏到處都是白蒙的痕跡,做什麽都難受,閉着眼睛隐約能聞到他的味道,睜開了又看到他的打火機。
路子齊毫無懸念地失眠了,轉輾反側了很久還是沒睡着。
後半夜,依然很清醒的路子齊突然聽見一陣撬鎖聲,還沒來得及起身查看,門就開了。
路子齊一驚,下意識抓住胸口的戒指,小心地往被子裏縮了縮。
這人顯然是第一次幹入室行竊的勾當,笨手笨腳的,一下撞到桌子一下又踢翻了鞋子,還時不時會爆出幾句粗口。但路子齊一點都不敢亂動,因為他看到月光映照下略微反光的鋒利匕首。
他這裏沒什麽好東西,唯一值錢的電腦今天剛被送去清灰除塵,包裏連100塊錢都沒有,銀行卡被藏在枕頭底下,料想這小偷也想不到。
可他才剛舒了一口氣,找了一圈什麽值錢貨都沒撈着的小偷便往床邊摸了過來。
極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路子齊死死地抓着戒指,一動不動地僵在床上。
小偷在床邊摸索了一番,依然毫無收獲,開始以地毯式搜索床上的區域,最後幹脆掀起了被子。
路子齊不敢用力,怕被發現他是醒着的,任由小偷揭開了被子,頸項的白金鏈子瞬間暴露在視線下。
小偷臉上一喜,想象力很豐富地想到了值錢的鑽石項鏈,欣喜地直接就上手拉扯。
這戒指是唯一一樣白蒙送給路子齊的東西,他就算拼了命也不可能讓別人搶走,自然是越握越緊。
小偷扯了半天也不見效果,急了,拽着刀想把項鏈割斷。
路子齊一直在眯眼偷看,一瞅見他用上了刀,也跟着急了,還以為自己要被殺人滅口,手忙腳亂地就要躲。
小偷被他這突然的動作給吓了一跳,手一抖,原本只打算拿來當裝飾的刀一下砍進了路子齊肩膀,血瞬間飙了出來。
“啊——”
躺床上的還沒反應,站床邊的倒是凄厲地慘叫了一聲,驚慌失措地傻了一會,然後大夢初醒般不管不顧地奪門而出。
路子齊還有些恍惚,肩膀上熱熱的,不停有液體流淌出來,還好手裏的戒指依然在,讓他不禁莫名地彎着嘴角笑了起來。
笑完又覺得痛,艱難地咳了幾聲,騰出另一只手挖手機。
白蒙的號碼是設了快捷撥號的,按個‘1’就能打過去,但這事是萬萬不能告訴他的。平時的朋友都去了不同的地方,散得差不多了,連何靜都去實習了,想來想去竟找不到一個能來幫他的人。
路子齊有點小傷感,自暴自棄地想幹脆死掉算了,轉念又舍不得白蒙,便掙紮着打了120。
他有些吃力地給120那邊的女護士說了情況,但那姑娘老是糾結他為什麽會被管制刀具砍到肩膀的事,解釋了半天也沒見她想明白。路子齊實在是沒力氣再和她糾纏,便掐斷了電話,然後隐約想起剛才那個小偷先生似乎一激動把刀又拔了出來,連個證據都沒留下,如果死了,估計兇器都找不回來。
路子齊想到這個就覺得他太虧。
他一大好青年,從小到大只做過喜歡男人這麽一件和社會習慣相悖的事,別的可是事事向黨看齊的,如果死得這麽不明不白,那不是很冤!?
路子齊掙紮着轉了個身,差點沒把心肝脾全給疼了個遍,哎哎叫着把扔在一邊的手機撈了過來,給秦柯打了個電話。
秦柯一向神出鬼沒,剛開始熱情了幾天,之後便沒了音信。
現在打電話過去似乎唐突了點,但路子齊也是沒辦法,死馬當活馬醫。
手機響了沒幾聲就跳出了低電通知,搞得路子齊連破腹自盡的沖動都有了。
好在之後電話就通了,傳來了秦柯依然有些陌生的聲音,懶洋洋的,似乎在打瞌睡。
路子齊這樣那樣地給他描述了一通,期間有好幾次被要求換機子的客人給打斷,所幸最後還是讓他說完了,雖然秦柯懂沒懂就不得而知了。
“說完了?”秦柯問,周圍的嘈雜聲小了很多,聲音聽起來特別鎮定,“我現在過去你那裏,堅持一分鐘。”
之後電話就斷了,恍惚間路子齊似乎聽到了秦柯的吼聲——“打烊了!”
生命似乎随着血液在慢慢地流逝,路子齊突然很害怕,想到那個才離他而去沒多久的男人,想到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心裏的恐懼就開始不停擴散,幾乎快讓他崩潰。
這一分鐘似乎有點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