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改
白蒙和路子齊先結束了練習,既然答應了要和教練一塊吃飯,點菜的事自然落到了他們身上。
練車場地就只有一個大飯店,屬于壟斷型資産,沒多少東西,價格卻貴得離譜。
路子齊繞着冰箱看了一圈也沒發現喜歡吃的東西,不怎麽感興趣地蹭到了白蒙身邊,拿肩膀輕輕撞了撞他,“有沒有想吃的?”
“沒。”白蒙大致地瞥了眼裏頭的菜色,随意指了幾個,扭頭跟服務員說:“先這幾個。”然後拉着路子齊在一張小圓桌坐下。
等人等菜是最考耐心的事。
路子齊無所事事地戳了會手機,閑得蛋疼,側頭偷看白蒙。
男人似乎在刷微博,拇指指腹在屏幕上滑動。路子齊好奇,小心翼翼地偷看。
只來得及模糊地看到是張兩人合照,孫教練就帶着3個女生進來了。
路子齊做賊心虛,連忙端端正正地坐好,樣子比誰都乖。
6人正好圍着小圓桌坐了一圈。
孫教練并沒有像承諾過的那樣介紹白蒙給姑娘們認識,而是一臉無聊地坐在對面,等着看戲。
女生們都顯得很矜持,沒怎麽說話,又點了些亂七八糟的菜,全是路子齊不太喜歡的菜色,興致全給攪和光了,整個吃飯過程都有點心不在焉,不是在喝雪碧,就是在戳飯碗,然後筷子不負衆望地掉在了地上。
路子齊心情不太好,皺着眉頭彎腰去撿,一手借力撐在白蒙大腿上,一手伸下去撈筷子。
筷子沒撈着,倒是看到了一只套着黑色絲襪的腳正在蹭白蒙大腿內側。
路子齊順着那條腿往那邊一看,一時間沒能對上臉,卻也知道是那三個女生裏的一個,火氣瞬間蹭蹭蹭地往上冒,發了狠在白蒙大腿上使勁掐了一把。
白蒙側頭看了過來,依然是一臉的淡淡然,似乎沒覺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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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讓路子齊更氣了,臉都氣紅了,指着那已經快上本壘的腳,壓低聲音教訓人:“被人猥亵了還這麽淡定!”
白蒙沒吭聲,瞥了對面那女生一眼,又轉頭望向一臉怒氣的人,主動往後躲了躲。
那條腿失去支撐,刷一下掉了下去,一腳掌拍在地上,發出挺大一聲響。
飯桌上所有人的動作瞬間都停了,全僵住了,沒動,卻也沒人低頭查看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了?”一女生咬着筷子錯愕地問。
“豬蹄掉地上了。”路子齊的手還搭在白蒙腿上,低頭嘀咕着吐槽了一句。
孫教練就坐在邊上,聽得清清楚楚,好笑地接了句:“你确定是豬蹄不是熊掌?我看這聲音挺洪亮的。”
某個女生的臉綠了。
撇開這神仙一樣的女生幹出來的神奇事,這一頓飯吃得還是很和諧的。
路子齊喜歡吃螺絲,可是不愛吃蔥,又吸不出來裏面的肉來。
白蒙看他倒騰了半天也沒往自己碗裏放進一塊肉,倒是他碗裏的蔥和二手螺絲越壘越高,久了還真讓人崩潰,那樣子,越看越覺得…真是太心酸了。白蒙不忍心,便從隔壁桌拿了根牙簽,主動給他挑起螺絲來了。
路子齊歪着腦袋看了他好半會,突然冒出一句:“田螺姑娘…”
“……”
“咳。”自覺神經搭錯線的路小受尴尬地咳了聲,乖乖轉移話題:“哪來的牙簽?”
“隔壁桌順的。”白蒙答,手裏的動作不停,把去了屁股的螺絲肉往路子齊碗裏放。
在路子齊心裏,曾今有那麽一個畫面一直影響着他。
他打小跟着媽媽,見多了別的夫妻恩恩愛愛,而他們永遠是母子手拉手。
他和媽媽都喜歡吃海鮮,卻又不在行剝殼取刺。有一次去海鮮館吃東西,路子齊無意間看到別桌一個男人為他的妻子剝螃蟹,那溫柔的神情,和那呵護的動作,深深地印在路子齊腦海裏。
而此時的白蒙仿佛與那個已經模糊了長相的男人重合在了一起,讓路子齊的心裏跟着酸澀了起來。
等了那麽久,終于有那麽一個人也願意為他做這件事了。
路子齊呆呆的,許久都沒動作,傻了一樣看着白蒙。
白蒙奇怪地回望他,又看了看已經堆成一座小山的東西,停下動作,“怎麽不吃?”
“為什麽突然……?”
即使話沒說完,白蒙也懂他的意思,只是奇怪為什麽他會一副想哭的表情,到最後連自己的話都圓不下去。
白蒙左右權衡了一下,怕說了不該說的話戳到他身上詭異的淚點,只保守地點了點頭,并不作答。
路子齊好忽悠,又愛胡思亂想,白蒙不出聲他就開始腦補,自行想象了一大堆狗血情節,歸結為一句話就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感動了,然後愧疚了,瞅瞅剛才因為不想浪費而往白蒙碗裏扔的蔥和二手螺絲,心虛地低頭扒飯。
過了一會,路子齊又不死心地擡頭,悶悶地問:“我怎麽沒找到牙簽?”
“……”白蒙繼續默着,冷靜地往他碗裏擱了塊去了刺的魚肉,用更冷靜地聲音解釋道:“因為它隐身了。”
“……”
兩人的手上都是醬油味,即使用紙巾擦了也還殘留着好大一股鹹鹹的味道。
路子齊皺着眉頭聞了聞自己爪子上的味道,又拽過白蒙的嗅了嗅,鼻子都皺一起了。
“去洗手?”路子齊嫌棄地甩甩手,惡作劇地把手指伸到白蒙鼻子底下。
白蒙淡定地抓住,拉着他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沖教練微微點了點頭,擡腳就走。
臨出門的時候,孫教練扯着嗓子提醒道:“晚上8點到12點練倒樁,別忘了。”
白蒙随意揮揮手,出了門,拉着路子齊一路來到場地簡陋的廁所。
兩人在外頭的水龍頭下洗了手。
路子齊幾步站到了白蒙身邊,往他臉上彈了幾滴水珠,咧着嘴笑得特別開心,“然後要幹什麽?”
白蒙皺眉,牽過他濕漉漉的手,“帶你逛逛。”
這地方其實一點可逛性都沒有,只是因為多了身邊的人,所有看起來那麽糟糕的地方也變得可愛了起來。
雖然頭頂的太陽有點毒,地面的溫度有點高,熱風刮得是有那麽點厲害,可這樹蔭,這牽手的對象還是很美好的。
路子齊:……
以上全部都是屁話!
路子齊崩潰地又一次把都快被吹得貼到後腦勺的劉海扒拉到前面,突然覺得腦袋有點暈暈的,兩條腿使不上勁,左腳老是不識相地踩着右腳。
“白蒙…”
不僅走路,連聲音都飄上了,路子齊隐約望見田螺姑娘正在沖自己招手。
“怎麽了?”白蒙在樹蔭下摟過路子齊,捧着他略顯蒼白的臉,“中暑了?”
“嗯,好像是。”路子齊弱弱地應了聲,揮着手恍惚地跟可愛的田螺姑娘打招呼:“hi~”
白蒙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有種搞砸了所有事的感覺,尤其在背着路子齊下山的時候,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本來難得有空閑,想和他牽着手随便打發打發時間,明明都挑樹蔭下走的,也有時刻關注着他,卻還是疏忽了。
車裏有藿香正氣水,但路子齊對這個有陰影,一聞到味道就躲。
白蒙沒辦法,只好摁着他,含着給他嘴對嘴渡了進去。
“好苦。”路子齊被熏清醒了點,吐吐舌頭,臉都皺起來了,略帶埋怨地瞅着眼前的男人。
白蒙突然彎着嘴角笑了笑,立馬勾引了路子齊全部的注意力,傻傻地也不覺得苦了,只盯着男人帥氣的笑臉移不開眼。
“還苦不苦?”白蒙收斂了笑容,淡淡地問道。
“不苦了。”路子齊砸吧砸吧嘴,挂在白蒙手臂上當擺設。
“那再在樹底下待會?”
“嗯。”
這一待就是一下午,兩人坐在門口的大樹下,看着車子進進出出,最後連太陽都從西邊落下了,白蒙才站了起來,順手把路子齊從石頭上拉了起來。
路子齊睡得迷迷糊糊的,借着力白蒙身上,繼續挂着。
“夕陽。”白蒙緊了緊懷抱,壓着心裏的緊張,用一貫平淡的口吻說道:“以後的每一天,都陪我看吧。”
“好啊。”路子齊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還附帶一個大大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