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緣

第24章

往後的日子，小若便與敖淵約定了每隔七日的子時三刻，在望翼山的後山相見，由敖淵來指點她修仙的要訣，而剩餘的時間，小若則是窩在山上一步也不出去，一則，是要将敖淵講的東西融會貫通，二則，也還是要把文華師叔教的基本法術好好練習，一時之間，小若不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聽敖淵說，自己還是很有修仙的潛質，許多的東西，都是一學就會，一點就通，幾個月下來，連小若自己也都感覺到了身體裏面那微微的變化，似乎，身子是比以前要輕便了許多，連練習起那些基本的法術也比往常要容易了一些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的充實着過去，偶爾，方染師兄來幫文華師叔辦事的時候，也會順便來看一看她這個已經并不常見面的小師妹，而紫鳶師叔則就是半年六個月的也見不上一次，有時見到了，便會抓住機會，變着法兒的來整一整自己這個小師侄，還美名其曰的管這種做法為‘培養感情’，再至于文華師叔，随着時間的過去，那些治療魔族聖火的良藥也漸漸有了一點點的成果，整天有事兒沒事兒的就喂自己幾粒藥丸子吃，效果怎樣小若也沒感覺出來，只知道有的藥丸十分的苦口，而有的味道卻也不錯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小若端坐在床上，口中默默地念着敖淵告訴她的《清靜經》，修仙者，貴在心無雜念，才可脫身于世俗紅塵之中，當看淡世間萬物之時，便可飛升一個不同的境界，這一些，都是敖淵所說的原話，每當小若一個人的時候，都會在心裏反複的琢磨，反複的悟道，可是，自己真的可以看淡世間一切的事物麽？小若不禁在心裏苦笑了兩聲，旁的不說，就單單是一個文華師叔，終己一生，恐怕自己也不會看淡的吧？以前不知道，神仙居然是這般的無欲無求，若不是現在自己長時間的與敖淵相處，還真的很難去想象在那纨绔不羁的背後，居然也隐藏着一種平淡如水的心态，對敖淵來說，凡事皆是，得可以得，不得便可以放，這一點，敖淵做得很好，似乎沒有什麽事情可以使他牽絆，而自己……卻好像并不能夠做到。

唉……文華師叔……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那抹白色的身影就已經深深紮根在了自己的心中，再也揮之不去

“小若，過來吃藥”

“哦！好，這就過去！”聽到文華師叔在後房輕輕的喚聲，回過神來的小若馬上從床上跳了下來，光着腳丫便巴巴的向後房跑去，自從自己長大了一些之後，也不知道為什麽，文華師叔便很少再主動的來自己的房間，每每有什麽事情，文華師叔都是喚自己到後房中去。敖淵稱這種行為叫做‘男女有別’，卻被小若報以了一記狠狠的白眼

見着小若慌裏慌張的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就跑了過來，文華仙君不禁在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這孩子如今都已經十幾歲了，卻還是這般的毛手毛腳，敢情這長上的幾歲都算是白長了……

放下了手中的藥材，又搬了個凳子放在小若的面前，才帶着些許無奈的口吻，緩緩的說道“坐在上面，不要亂跑”

“哦……好”小若聞言不禁馬上竊喜的應道，她喜歡看到文華師叔對自己這種寵溺的無奈，因為這樣，可以讓她有一種幸福的感覺，頓了頓，眼含笑意的看着文華師叔搖着頭向着自己的房間走去，半晌，再回來的時候，手上便多了一雙自己的鞋子

“給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光着雙腳到處亂跑，就是不聽，若是再着涼的話，不要嫌藥水難喝”略帶責備的話語緩緩的說出，文華仙君不禁彎腰蹲到了小若的面前，單手拿起鞋子，很是熟練的便穿到了小若的腳上

“師叔……”看着文華仙君又親自為自己穿鞋，小若的心裏不禁感到了一陣陣的溫暖，随即，換上了一臉甜甜的笑容之後，才又帶着些許撒嬌的口吻，幽幽的繼續說道“小若以後一定會記得穿好了鞋子在往外跑的！”

“但願吧……”文華仙君聞言不禁有些無力的望了望天，每次給這孩子穿鞋，這孩子都是這套說辭，然後，事後該怎麽不穿還是怎麽不穿……頓了頓，又無奈的看了一眼那有些小小陰謀得逞的小若，文華仙君才又走回了桌邊，随手拿起了一粒白色的藥丸遞到了小若的面前，“這個是白露清丸，五行與火相克，你且吃了試試看”

“哦，好”接過了藥丸，小若不禁放在了手裏仔細打量了一番，“師叔，這個白露清丸是甜的還是苦的啊？”

“甜的”淡淡的回了一句，見小若毫不猶豫的吃下去了之後，突然，又若有所思的幽幽說道“也可能是苦的……師叔記的不太清楚”

呃……聽着文華仙君的話語，那顆藥丸正不偏不倚的卡在了小若的喉嚨裏，頓時，一股濃郁的苦味便直直的鑽入了小若的鼻腔，嗚~師叔！您老人家說話不要大喘氣好不好啊……你這是在害小若啊！明明都苦的跟黃連似的了，您老人家居然還……還記得不太清楚？幽怨的看了一眼那依然十分淡定的文華仙君，小若不禁默默地在心裏覺得自己好像被整了……

喝了一口文華仙君遞來的靈泉水，那股濃郁的苦味總算是淡去了一些，以後再吃藥的時候，一定要等師叔把話全部都說完了再吃……

“你的淩風術最近練習的怎麽樣了？”見小若一臉委屈的小模樣，文華仙君不禁淡淡的勾了勾嘴角

“呃……口訣都記過了，就是練習的時候還不是很熟練”說起這個淩風術，小若一開始的時候還以為要在刮大風的時候才可以練，可後來才知道，這是要在沒有風的時候才能練，要将風兒控制起來，故而才稱作淩風術

“練習法術不可心急，慢慢來就好，一步一步的把基本功打紮實了之後，學習起來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是”

“說起來，今天師叔還命了方染出去辦些事情，怎麽都這會兒了還沒見着他，你若是沒有事的話，一會兒将這封書信給你師兄送過去吧”說着，文華仙君便遞給了小若一封鑲着銀邊的信盒

“哦”輕輕的應了一聲，從板凳上跳下來，小若便小心翼翼的将那個信盒揣到了懷裏，“師叔，小若可以用遁地術去麽？”

“可以，如果你不會遁到什麽奇怪的地方去……”有些無奈的應了聲，文華仙君不禁在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說起來，這個遁地術也已經學了好幾年，但這個孩子到現在為止，居然還能遁到什麽山溝裏去，真真是讓文華仙君感到一陣又一陣的頭痛……

“呃……那我還是走着去吧”聽到文華仙君的話語，小若不禁小嘴一癟，想到自己那點駕馭能力，還是不找那個麻煩了……

唉……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适合學習法術呢？

告別了文華師叔，小若便一蹦三跳的朝着山下走去，沿途看着那望翼山奇美的風景，小若不禁在心裏默默地感嘆，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在這裏生活了這麽多年，記得剛剛來望翼山的時候，自己還會因為山路的交錯複雜而走迷了路，但現在，卻是已經閉着眼睛也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向

正當小若向着方染師兄的住處走去的時候，突然，一陣詭異的笑聲卻在她的耳邊陰森的響起，“是誰？！”受驚的喚了一聲，四下望去，除了自己，卻沒有看到半個人的人影。難道是自己聽錯了麽？小若不禁默默地在心裏想到，最近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晚上總是睡得不太踏實……也許，是有些疲憊了吧。可是，當小若再次準備前行的時候，那陣詭異的笑聲卻又響的更加真切了一些，“誰？到底是誰？出來！”這一次，小若不禁感到了些許的不安，這個聲音雖然飄渺虛幻，但卻真真的存在，警惕的環視了四周一圈，小若的心裏不禁升起了淡淡的疑惑，不對啊，這望翼山是海外仙山，怎麽可能會有如此鬼魅的聲音，難道，是誰在跟自己開玩笑麽？屏住了呼吸，又仔細的聽了一會兒那陣詭異的笑聲，這個聲音……似乎……好像……是在哪裏聽到過得……但是，是在哪裏呢？

皺起了眉頭，小若不禁在心裏默念了一個護身訣，這個聲音……好像熟悉卻又很陌生，記憶一下子便拉回了一個遙遠的距離，這樣的鬼魅……難道是……是……是瑤姬？！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反應過來的小若不禁瞬間便僵在了原地，不會有錯，這個笑聲絕對就是瑤姬的聲音！可是……可是……瑤姬不是早就已經魂飛魄散了麽？當年，是自己親眼看到她消失而去，那副在自己心裏烙下了深刻陰影的畫面，直到現在，都依然清楚的記得，但是……這個聲音……瑤姬她……怎麽會？這不可能……

“若華，多年不見，你倒是還能記起本公主，真是讓本公主感動！”

“瑤姬？真的是你？你不是已經魂飛魄散了麽？又怎麽會？你……你在哪裏？出來！”

“出來？呵，本公主倒也很想出來，只不過，現在本公主還暫時離不開你罷了”

“離不開我？”什麽意思？小若聞言不禁微微一愣，但也只是片刻的時間便又明白了過來，是了，瑤姬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體裏

“當年，本公主迫于無奈，便将元神逼入了你的體內，原本想着懲罰了你那位好師叔之後，待你壽終之時，便與你一同消失在這六界之中，怎料，你果然是個命盤不俗的凡人，居然還走上了修仙之路，不過，也多虧了你的修仙成果，這些年，你因為修仙而聚攢在體內的那些真氣，正不偏不倚的将本公主的元神喚醒，說起來，你到也真算的上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了”

“你胡說！”不……不可能的！踉跄的退了一步，小若無力的靠到了一塊岩石旁邊，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自己只是因為想要永遠的陪伴在文華師叔的身邊才苦練修仙，而現在，修仙之事還尚無定論，自己卻先把糾纏于文華師叔的魔族公主瑤姬喚醒了過來……

不……不要！怎麽可以這樣！如果真的像瑤姬說的那樣，是因為自己體內的真氣在維持着瑤姬，那……自己還能不能修仙呢？如果繼續修仙，瑤姬會不會完全複生？若她完全複生，又會不會與文華師叔繼續糾纏？但如果不再修仙，敖淵那裏自己要怎樣解釋？最重要的是，文華師叔……她最初的心願……難道……難道就要這樣破碎而去了麽？

一時之間，小若又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掙紮之中，可當她再次喚聲瑤姬的時候，卻什麽聲音都沒有了，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錯覺罷了……

渾渾噩噩的從方染師兄那裏回來，文華師叔卻早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小若無力的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呆呆的坐到了一個小小的角落裏，想着剛才瑤姬的事情，心裏又不禁一陣陣的煩躁，今天晚上，又是與敖淵相約的日子了，自己到底還要不要去呢？說到底，就算是瑤姬複活了之後，也只是會在自己的體內吧？不然的話，她要怎樣離開呢？但如果，瑤姬真的有辦法離開的話，文華師叔又會怎麽做呢？

唉……長長的嘆了口氣，小若把腦袋低低的垂到了雙腿之間，為什麽自己總是會有這麽多的麻煩，為什麽事情總喜歡找上自己？看着外邊已經西下的太陽，小若不禁用手輕輕的撫了撫自己的胸口，自己是絕對不能夠放棄修仙的吧……

這些年來，修仙幾乎成為了自己生活中的一種期望，只要一想到，也許有一天，自己可以修成正果，能永遠的陪伴在文華師叔的身邊，就算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自己也是心甘情願……所以，如果因為瑤姬之事而終止修仙，不能夠永遠的陪伴在文華師叔的身邊，那麽，自己的生活也就變得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也不知道，如果有一日，瑤姬真的要破體而出，自己學來的那些修仙之術能不能将她克制一二，畢竟，她是依賴于自己的身體，但是，如果無法克制，大不了，自己也可以像瑤姬說的那樣，與她一起灰飛煙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