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和親公主不是軟柿子
“你就是小孟？”
林思楠輕柔的聲音響起，站在她面前一名青年停下手中的筆，擡頭看她，有些愣神。
不只如此，他周邊忙活着的夥計也都停下來手中的活，停下來看這位華服女子。
“這是誰？”竊竊私語彙聚在一起，聲音漸漸大了起來，穿入林思楠和鷹歌的耳朵裏。
堂堂睿王的側妃，漠北金卑國和華國的和親公主，再怎麽不受待見，也是有點身份的。但是慕容清自從來了睿王府之後，幾乎沒有在府中走動，姚念念見她已有鷹歌，又沒有争寵的勢頭，何必浪費眼線，也就沒有給她安排其他的貼身丫頭。
正因為如此，睿王府中的大部分下人都不認得慕容清。
林思楠是個沉的住氣的，臉上依舊維持着得體的笑容，倒是鷹歌先發火了：“我家公主是睿王側妃，你們居然不認得，你們……”
鷹歌越說越氣憤，越說也越心虛，因為她心裏明白，今天這個局面其實是自家公主一手促成的。
林思楠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再說下去了，眼神則定定地看着小孟：“小孟，你領着這幫人，他們沒有眼力見，難不成你也沒有。”
這是給臺階下了，能比其他雜役高一個身份，小孟也是個知趣的，而且，在睿王府中冒充睿王不得寵的側妃，也賺不到什麽。
念及此，小孟嬉皮笑臉道：“原來是慕容夫人，小人眼拙，再加上這個小丫頭一直喊您公主，小人就更加疑惑了，這睿王府哪來的公主。還望夫人見諒。”
“她從小就跟着我，喊公主喊習慣了，一時改不了口。我聽着這個稱呼，也能想想家鄉，就沒讓她改口。”林思楠好脾氣地向他解釋了一通，而後收起笑容，“不知者無罪。只是你這通話說的倒是順暢，在背後沒少念叨吧。”
林思楠說完又擡頭朝後面那些駐足看熱鬧的下人們說道：“你們活做完了？”
“沒，沒，沒有。”到底還是主子，下人再怎麽不待見，也不敢騎到主子頭上，竊竊私語幾聲，就散開各自忙活去了。
小孟作了個揖，竟然也想走開。
“你不許走，我有話要問你。”林思楠攔住了他，“瓊花院後院的清理打掃工作是你負責的？”
小孟聽見瓊花院後院的這幾個，臉色微微一變，而後笑道：“夫人，您見諒，這是個苦差事，再加上最近府裏面事情也多，所以一時沒有安排下來……”
“沒關系，不用找人打理了，你是不上心，還是真的害怕，我都不管。現在我給你換個簡單點差事。”林思楠打斷他，“不管你怎麽不待見我，我的日子又有多難過，只要我想，我還是有能力讓你丢了飯碗的，你考慮一下。”
小孟聞言，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難堪，不過也算是察覺到了對方其實是一個不好惹的主，态度總算是軟了下來：“慕容夫人說哪裏的話，為主子們做事，本就是小人的職責，不知……慕容夫人有何吩咐。”
林思楠左右看了一圈，小孟會意，轉頭朝一旁磨磨蹭蹭打掃院落人的大喊：“一小塊地方你們打掃了多久了，動作這麽慢，怎麽做好事，到別的地方打掃。”
于是那些故意放慢了動作的仆役們紛紛加快了手中的動作，三下兩下就散開了，只剩下一些遠處沒有被波及的仆役還忙着手中的工作，那個距離，只要他們聲音稍微小一點，是絕對聽不見的了。
林思楠見狀，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了：“鷹歌同我說你膽小，才磨蹭到現在，但我現在看着，你是自視清高，覺得我的地位配不上你為我做事。”
小孟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假笑，但是也沒有作威作福，只是小聲道：“沒有，沒有，小的不敢。”
林思楠笑道：“你看這樣好不好，我也聽說了瓊花院的傳聞，你也別為難那些膽小的下人，後院那些瓊花樹的枯枝爛葉子也不用清理了。我在漠北的時候，家後面長了好大一片荊棘叢，你看看，能不能打着送柴火的借口，運些荊棘枯枝回來，鋪在那些枯枝爛葉上面，盡量堆得高一點，一來也圓了我想家的念想，二來荊棘也可以辟邪，我住的安心一點。”
“你看，這樣，是不是比讓人來清理院落劃算些。”林思楠說話的時候，收起了一身的精明，由命人辦事變成了一個托人幫忙的姿态。
林思楠其實并沒有掂量到底哪件事情複雜難做，她現在等于搬出了主子的身份，讓小孟去做她要求的事情，有種你不答應，我就鬧到大主子那裏去的樣子。
到底是小孟誤事在先，一時之間被困入林思楠的圈套中，只好笑着答應了。
“放心，我也不會讓你白做事，”林思楠說着，從腰帶上解下一串金絲纏繞散玉而成的玉佩，放在手上遞給了小孟，“我的情況你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沒有什麽好東西，這個玉佩倒也值點錢，你先拿着。”
小孟料不到對方剛剛還咄咄逼人，此刻卻給自己賞賜，一時之間兩手也不知道要如何伸，最後還是林思楠硬塞到他手中的：“那就這麽說定了，有勞你了。”
林思楠說完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小孟一個人拿着玉佩，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看手中的玉佩，又看看林思楠遠去的背影，心中重新構建這位和親公主的身份。
“公主，你怎麽把玉佩給他了。”鷹歌快走兩步跟上了林思楠的步伐，不解地問道，“還有，為什麽讓他鋪荊棘？咱以前住的地方就是一片大草原，哪來的荊棘？”
林思楠道：“那你剛剛怎麽不問？”
鷹歌快速答道：“你既然扯了一個這麽大的謊，自然另有打算，我怎麽能當場拆穿你？可是，公主，你究竟想做什麽，我總覺得你今早醒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是神仙給你托夢了麽？”
林思楠曲起食指，轉過身敲了一下鷹歌的腦袋瓜子，又掉頭往前走：“神叨叨的，怪不得被一個故事吓傻了。”
鷹歌捂着頭，嗫嚅道：“我真的這麽想！”
“我還是原來的我。”林思楠笑道，“至于我想做什麽，一時半會還說不清，你若是信任我，就好好配合我，帶你看一處好戲。”
鷹歌匆匆跟上，開心叫道：“雖然也不知道是什麽，但是總覺得很有意思！”
“什麽事情值得高興成這個樣子？”一道俏生生的聲音從樹蔭朦胧處，聲音才落，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也随之出現，“妹妹來了王府些許日子，我倒是第一次見到妹妹出來走動。”
林思楠看着眼前人，和模糊映像中姚念念的身姿重合在了一起。慕容清雖然也是有屁股有胸，但是長相沒有太多驚豔之處，好在一雙眼睛頗有靈氣，整體還算是甜美。但是姚念念可真的是一個十足十的大美人。
林思楠看着姚念念朝自己一步步走進，也不加掩飾，目不轉睛地打量她，姚念念足足比自己高了半個頭，腰肢纖細，兩手交疊在身前，指甲上沾染了淡淡的蔻丹，更顯得一雙手嫩蔥一般細長白嫩。
姚念念穿着一套玫紅色的繡花袍子，再加上其頭上帶着一套紅寶石翠羽發釵，明明是紅配綠的豔俗的色彩，但是林思楠覺得姚念念愣是将其穿出了一種貴氣。
睿王真有意思，娶了一個這麽漂亮的老婆，還不愛回家？林思楠看着姚念念，心中卻越發對睿王有了興趣。
當然，眼下還是要好好應付姚念念，林思楠念及此，朝姚念念行了個禮，喊了句“姐姐。”
“妹妹客氣了，”姚念念朱唇輕啓，輕聲一笑，一雙桃花眼像是含着露水，顧盼生姿，“許久不見妹妹，怪想念的。”
林思楠心中翻了個白眼，心想姚念念的智商果然是和美貌成正比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既然要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便成全你好了。
“勞煩姐姐挂心了，妹妹也是覺得許久沒有見到姐姐，很是想念。”林思楠笑道，“只是不知道我原來住的地方，如今修建得怎麽樣了？姐姐說要把被白蟻蛀了的房梁統統拆了，許是一個大工程，但是這幾日也沒見有動靜。”
姚念念臉色微變，又笑答：“房子生了白蟻，哪是這麽容易處理的，我已經在安排了，妹妹盡管放心。”
林思楠聞言，心中暗自不屑地笑，面上卻做出委屈的神情：“姐姐能不能給我換個地方，那瓊花院好生僻靜，只有妹妹和鷹歌兩個人在那處，到了晚上，一點聲音也沒有，妹妹着實有些害怕。”
“那瓊花院雖然僻靜，但是院落大一些，我想着你住着舒服一些。竟然沒有考慮到你就和鷹歌兩個人，難免心中有些害怕。這樣，我一會再多派幾個人，到瓊花院服侍你。你初進睿王府，我就想着給你派幾個人，但是想到你在漠北的習慣我們漢人都不了解，還不如鷹歌這個丫頭照顧你舒适，一個頂十個，就再沒有派人。如此看來，是我疏忽了，還望妹妹原諒。”
林思楠不夠想試探試探姚念念是不是一個聰明人，也沒想真的搬離瓊花院，不然下一步棋就沒有辦法走了。
現在看來，姚念念着實不是一個聰明人，說個謊話都說得這麽牽強，讓人沒有任何鬥下去的興趣！
林思楠道：“不麻煩姐姐了，別人伺候我我還真的不習慣，我有鷹歌就好了。若是姐姐不嫌棄，妹妹想時常來找姐姐說話，解解悶，可好。”
姚念念轉過頭去輕輕咳嗽了一聲，林思楠卻看見她在轉頭的瞬間翻了一個白眼，姚念念的戰鬥力在她心中又低了一個檔次。
姚念念皮笑肉不笑道：“妹妹如果願意，當然好了，但是這府中大小事，很多都要我處理，妹妹如果需要同我說話，可以先派人來看看，我若是得空了，妹妹只管來就是了。”
未等林思楠接話，姚念念便了句“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我的精神狀态這麽好，睿王妃似乎不是很高興。”林思楠目送姚念念走遠，小聲地笑道。
一旁的鷹歌沒有聽清楚，問道：“公主你說什麽？”
“沒，我說睿王妃真好看。”林思楠敷衍道。
“好看卻是好看，王妃是天京城裏出了名的大美人，”鷹歌嘆了一口氣，“就是脾氣不怎麽好，但凡對公主好一些，就是心地善良的大美人了。”
林思楠好笑道：“就算你是個心地善良的，若是來了個女人和你搶丈夫，你能每天和顏悅色看她？”
鷹歌聞言，争辯道：“可是我聽說睿王并不喜歡睿王妃，王妃之所以嫁給睿王，還是她娘家使了點見不得人的手段。據說，睿王經常不回來，也是因為懶得哄她。”
林思楠一手豎在唇邊，朝鷹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別說出來，小心你自己的命。”
鷹歌聞言，捂着嘴瞪着個眼睛，四下張望。
林思楠“噗嗤”一笑：“說都說了，現在才來緊張，走吧，我餓了。”
接下來幾日，林思楠都安安分分地待在瓊花院中，不是看看書，就是在院落或者周邊轉轉，将周邊的地形都熟悉了一番。
她已經能夠猜到兇手會從後院翻進來，每天睡覺的時候也十分謹慎，不錯過一丁點風吹草動。
小孟也如她所願，把荊棘枯枝鋪在了原本的瓊花樹爛枝丫上，還堆得老高，林思楠看了甚是滿意，還把小孟誇獎了一番。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一些小厮和丫頭對她的态度明顯比之前好了許多。
至于小孟給林思楠鋪荊棘枯枝的事情，也沒有被傳揚出去，林思楠既然擔心睿王府中有內奸，自然就事先想好不讓事情洩露出去的方法，這就是她給小孟玉佩的原因。小孟收了玉佩，自然希望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運東西的時候特意避人耳目。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林思楠掰着指頭算日子，只希望這幫沒用的刺客早點來，處理完這件事自己能夠睡個安穩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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