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賀明笙是個合格的爸爸
秦萍在那邊怒罵, 賀明笙這邊一邊抓着林嫣的手任由她踢自己，一邊冷靜地對着電話那邊說道：“既然她可以聯系你到了近安，就說明她如今脫離危險了。媽, 我們是和平離婚, 離婚之後不該再有什麽牽連了, 您轉告馮嘉怡一句，馮家破産不是她的錯，讓她想開點。我能做的已經做了，事已至此還是別再節外生枝了。”
秦萍睜大眼睛：“節外生枝？嘉怡這麽好一兒媳婦, 你一聲都不商量就跟我說離婚了！和平離婚？我同意了嗎？！”
這麽些年雖然馮嘉怡沒有生出來一兒半女, 但馮嘉怡對秦萍可謂是伏低做小十分盡心, 哄得秦萍非常喜歡她。
賀明笙聲音冷了幾分：“媽，您別太過分。”
秦萍猛地一拍桌子：“過分的是你！賀明笙！當初你爸就不是個好東西！你現在辜負嘉怡，你看我找不找你麻煩！”
旁邊馮嘉怡哀求地說：“媽, 我來跟他說吧……”
她把電話拿過去，帶着哭腔說道：“明笙, 你能來看看我嗎？最後一次好不好？算我求你……”
林嫣怒火中燒, 越是想逃走, 賀明笙越是不松手，她越想越氣，對着賀明笙的手腕就咬了上去！
賀明笙忍着那種被咬的疼痛，看着此時一點都不冷靜的林嫣，忽然就對着電話那邊說道：“馮嘉怡，你是不是想複婚？”
林嫣一頓, 心中的各種情緒湧上來，牙齒的力氣更大，真是恨不得咬死賀明笙這個狗東西！
賀明笙明顯感覺得到林嫣加大了的力氣, 他挂斷電話，手機直接塞進口袋裏，而後一把抱住林嫣，把她往樓道裏帶，直接擠到了牆角處。
林嫣胸口起伏，唇上還沾了些血，眸子裏水光閃現。
賀明笙一笑：“被咬的是我，你哭什麽？”
林嫣想到還在ICU裏的游游，想到游游期待着她去找他爸爸，可賀明笙卻在跟別的女人糾纏來糾纏去。
她仰頭看着他那張好看到過分的臉，看到他時刻如含情的深邃眸子，看到他襯衣下隐約的肌肉形狀，心裏清楚馮嘉怡一定很喜歡賀明笙的。
而賀明笙呢？他喜歡過馮嘉怡嗎？一定喜歡過的，否則怎麽會維持了八年的婚姻？
他們會接吻嗎？會上床嗎？他會把馮嘉怡這樣擠到牆角裏嗎？他會吻她的唇嗎？
林嫣腦子裏如有火在燒，忍不住就怒罵出口：“我哭是因為我怎麽認識了你這樣的人渣？一邊想跟前女友糾纏不清，一邊對一起生活了八年的妻子不聞不問，哪怕她都為了你自殺你還是冷血成了這樣。賀明笙，你真是人渣！”
賀明笙胳膊上火辣辣地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擡手給她擦了擦滑落下來的淚。
“那你就當我人渣好了，林嫣，要是有人為了你自殺，你就會跑去看他嗎？你問問你自己，你會嗎？你如果會的話，我也不會跟她結婚了。”
林嫣啞然，可很快否認：“賀明笙，別搞笑了，你自殺？呵呵。”
賀明笙看着她嘴硬不相信的樣子，忽然就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林嫣一驚，想反抗卻發現他事先做好了準備，單手扣着她兩只胳膊固定在她頭頂，弄得她有千般力氣也使不上，只能被動地承受他的吻。
他的唇微熱，輾轉在她還沾了他血的唇，輕車熟路，宛如複習舊日溫情，明明是強迫了她，可卻又帶着些愛惜與溫柔，沉淪與顫意。
說起來他們接吻過許多次，下課之後牽着手步履匆匆地躲到廢棄教室裏忘情地吻，吻得忘乎所以，還弄塌了一張舊課桌;趁着夜色躲在操場合歡樹下吻，合歡花瓣簌簌掉落，夜風習習浪漫至深;她做兼職下班回去的公交車上，他抱着她坐在公交車最後一排小心地吻她，公車颠簸，兩人呼吸紊亂;她第一次去他家，主動踮腳勾着他脖子，最終倒在床上幾乎融入到彼此體內……
無數次的吻，見證着他們之間對彼此的瘋狂索取和占有，見證着他們曾經的熱切愛戀，沖動與憧憬，可都過去了。
他們不再是二十出頭的小年輕，而這裏也不是學校與馬路，這是醫院。
林嫣眼淚流下來，滑落兩人的唇上，賀明笙這才堪堪停下來。
他盯着林嫣通紅的眸子，忽然愧疚的很。
自從愛上她之後，無論她是否犯錯，只要她一哭他就心疼的厲害。
“嫣嫣，對不起。”他喊她的小名，溫柔又誠懇，又小心地想給她擦淚。
可林嫣卻直視着他：“賀明笙，這樣你舒服嗎？你就是把我強行弄到了床上，弄到了一張結婚證上，可那又什麽用？你結過婚，你媽媽也依舊不會喜歡我。多年前你沒解決的事情，現在你也一樣解決不了的。更何況，就算你解決得了，我也不想再參與你的生活了。我厭倦了，我想過正常的生活。”
她心裏清楚，就算沒有出現父親的事情，她與賀明笙也不一定可以在一起。
在她去賀明笙那裏拿東西之前就遇見過秦萍幾次。
秦萍知道她，在她打工的咖啡廳裏跟人聊天，故意把咖啡潑到她裙子上，笑着說:“你這裙子多少錢買的？兩百夠嗎？”
秦萍去了不止一次，林嫣都忍着，一開始也會委屈為什麽這個阿姨針對自己？
後來她才知道，因為那是賀明笙的媽媽。
而賀明笙，就算知道了自己的媽媽對林嫣不待見，也并未解決好這件事。
也或許這樣的事情永遠都無法解決，因為他們之間隔的是一個社會階層的問題。
後來，父親出事更好地驗證了這件事。
有錢人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而如今秦萍若是知道了游游的存在，可以更好地讓林嫣難堪。
可賀明笙卻眼神堅定：“若是我解決好了呢？”
林嫣嘲諷一笑：“八年了，你是說要我再給你八年時間嗎？”
她甩開賀明笙的手就往樓層裏走，賀明笙跟了上去：“這都是借口，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努力？何況我就是天大的錯，你已經給我了最大的懲罰了吧？林嫣，這些都不是你當初那樣對待我的理由……”
兩人走着，忽然迎頭碰上了護士長。
“哎，林游家屬，你們可以從ICU搬出去了，林游血小板升上來一點了，目前觀察下來沒有特別危險的情況了，今天再做幾項檢查，持續服藥再看看情況。”
林嫣心裏一高興：“真的嗎？太好了！”
她也顧不得賀明笙了，趕緊往ICU跑去，游游很快被送出來了，外加一些帶進去的衣服等東西，林嫣看到游游時就覺得心酸。
原本多好看的一個小男孩，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好多，出血點還是那麽多，簡直跟之前太不像了，怪不得賀明笙都沒有認出來他。
她把游游摟在懷裏，關切地問他好不好，游游撓撓頭，擡頭看看賀明笙，再看看自己的媽媽。
他被護士逗了很久，又是鼓勵又是給糖果吃，這會兒冷靜了很多，小聲地問林嫣：“媽媽，你不是說給我找爸爸嗎？媽媽，他……”
賀明笙才從護士手裏接過來游游的衣服水杯等東西，聽到這話擡眼看過去。
林嫣立即說：“媽媽一定會給你找的，我們現在搬出去普通病房好嗎？”
她一邊摟着游游往前走，一邊看賀明笙：“你能幫我去買兩盒牛奶嗎？”
賀明笙也沒再計較剛剛的争吵，他應了一聲就朝樓下的小賣店走去。
等林嫣把游游安頓在病床上之後，認真地看着他，小聲說：“游游，其實媽媽一直都沒有告訴你，你爸爸是特種兵，為了保護國家機密常年要留在邊境的那種，所以不能跟你聯系，但是這件事你也不能告訴別人，我們要替爸爸保守機密，否則爸爸是會受到處罰的，如果有人問起了，你就說顧陽是你的爸爸，好嗎？”
游游非常驚訝，小男孩最崇拜的就是特種兵之類的人，立即猛點頭：“媽媽，爸爸真是太厲害了！那我什麽時候可以見到他呢？”
“我們一起等爸爸的消息好嗎？爸爸保衛國家，我們就保衛好自己的身體，好不好？”
游游趕緊點頭，撲到林嫣懷裏：“媽媽，我再也不要住那個病房了，我不喜歡那個病房！”
林嫣摸摸他的腦袋：“好的，我們不去了，媽媽會一直陪着你的。”
一邊陪游游說話，林嫣一邊看了看這間病房，說是普通病房，實際上是一個特級VIP病房，單獨的床，還有沙發，是普通病房不能比的。
這樣的一間病房肯定費用也不低，她心裏琢磨着還是要轉去四人病房，等下就跟賀明笙說清楚，讓他不要在這裏了。
很快，賀明笙回來了，他提了一大兜子牛奶和水果，另外一只手裏還有盆子和一瓶熱水。
賀明笙自顧自燙了點水果和牛奶，轉頭對游游笑：“游游，叔叔給你燙一下就能吃了。”
游游好奇地看着他：“叔叔，謝謝你。”
“不客氣。”賀明笙卷起了袖子，幹起活兒來有模有樣。
林嫣也走過去到水池旁，低聲說：“賀明笙你趕緊回去吧，我自己在這裏就行了。”
賀明笙就好像沒聽到一樣，只說道：“游游，你想吃提子還是香蕉？”
游游右手上有留置針，他小心地去撓，一邊擡頭看着自己的媽媽和這位叔叔，答道：“吃提子。叔叔你真好！”
賀明笙彎唇一笑：“好，馬上就好。”
林嫣壓低聲音：“我說了讓你趕緊走，你聽清楚了嗎？”
他這個人到底怎麽回事？好好跟他說客氣話他不聽，現在說難聽話也沒用嗎？
賀明笙把提子在開水裏泡了一會撈出來，閑散地說：“今天你去買飯的時候科室主任找我談了談，說提升血小板的藥物市面上主要有咖啡菌片，立可君片等，但大多治标不治本，這個病有一種藥效果很不錯，就是比較貴一點，近安這邊也沒有，我知道你們在近安住習慣了，輕易轉院對孩子也不好，所以已經讓在近安買了藥讓人送過來了，兩個小時後就能送到了。”
林嫣瞬間啞然，半晌說道：“多少錢？我轉給你。”
賀明笙沒搭理她，轉頭拿了一塊溫熱的濕毛巾，端着一小碗洗好的提子和一盒溫好的牛奶坐到游游床邊。
“游游，先擦擦手再吃。”
游游想接過來毛巾自己擦，賀明笙卻直接拿起了他的手，小心地在留置針周圍輕輕擦拭。
游游眨眨眼，長長的睫毛下是滴溜溜的黑眼珠，他認真地說說：“叔叔，我自己會擦的，我在家都是自己洗臉刷牙的。”
确實，平時林嫣都是鍛煉他自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的。
賀明笙看着游游，越看越喜歡，他能看得出來游游表面乖巧，實際上骨子裏跟林嫣一樣，都有股倔勁兒。
他乖的時候讓人心疼，鬧騰起來估計也讓人腦子疼。
游游擦萬手捏起來一顆提子，自己不吃，先是送到賀明笙唇邊：“叔叔您吃。”
賀明笙很是意外，倒是也張嘴接下了，清甜的提子在口中汁水爆開，的确好吃。
游游吃着提子又看他胳膊：“叔叔，你胳膊怎麽了？”
賀明笙道：“沒事，被狗咬了。”
林嫣氣得牙疼，去衛生間裏倒水，剛出來就聽到游游跟賀明笙的對話。
游游小聲問：“叔叔，你是我媽媽的男朋友嗎？”
賀明笙一頓，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好說：“你為什麽這樣問？”
林嫣趕緊走過來沉聲道：“不可以這樣沒有禮貌，游游，趕緊把牛奶喝了。”
游游有些委屈：“媽媽，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書裏有一張叔叔的照片，我們班張雅然和李豆铎談戀愛，就是把對方的照片放在書裏的！”
林嫣目瞪口呆：“什麽亂七八糟的？你才一年級，你同學就談戀愛了？”
游游點頭：“幼兒園的時候就有人談戀愛了呢！”
林嫣無語：“你還理直氣壯的？你是不是也談了？”
游游臉上有些不自然：“我沒有談，但是……但是藍朵老是說我是她……男朋友，媽媽，我真的沒有談戀愛！”
林嫣震驚：“林游，你們知道談戀愛是什麽意思啊？你們才幾歲？？”
游游趕緊說：“知道啊，我會把作業給藍朵抄，你給我做的雪花酥都帶給藍朵吃了藍朵說了，将來我們開公司就讓你去掃地，一個月給你一千，藍朵他媽媽給我們帶孩子，不給她錢！”
林嫣簡直頭疼，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賀明笙在旁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最終，林嫣嚴肅地教育了游游一通，游游睜大眼說：“媽媽，你是讓我們分手嗎？”
賀明笙在旁邊笑得樂不可支，林嫣氣得白了他一眼。
下午，賀明笙讓人送來的藥果然到了，林嫣查了一下，這藥一瓶售價将近一萬，的确是非常昂貴的藥，普通人很難吃得起，不只是買不起，而且也很難買到，需要托關系，一般都會選擇普通的藥物。
但一分錢一分貨，這種售價昂貴的藥物的确效果會更好。
林嫣心中有些感激賀明笙，但一想到這是賀明笙的孩子，那感激也就不多了。
游游在普通病房住了兩天，賀明笙始終都陪着，林嫣抱着游游睡在床上，他就躺在沙發上，胳膊上的傷口也不處理，就那麽地也好了些。
林嫣心情複雜，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處理，但賀明笙在這她的确輕松了太多。
男孩子長大了也不能跟母親太過親密，這幾天游游洗澡上廁所都是賀明笙照顧，游游還偷偷地跟林嫣誇贊賀叔叔人特別好。
“媽媽，賀叔叔給我洗澡好舒服呀。”
游游之前洗澡都是徐麗華身體好的時候給洗，或者是林嫣帶到男澡堂外面，給人家男搓澡工錢讓人家給洗，但人家跟你非親非故自然不會特上心，時不時還會兇游游。
在這種時候，林嫣每次都會非常愧疚，沒想到機緣巧合之後，游游也享受到了父愛。
不得不說，賀明笙是個合格的爸爸。
越是這樣，林嫣越是無法開口讓賀明笙走人。
但是想讓賀明笙走的人不只是林嫣一個。
馮嘉怡自殺之後住院，秦萍趕過去照顧了她幾天，遲遲不見賀明笙來，憤而又拿起了電話：“我再給他打！”
可馮嘉怡卻低沉地說：“媽，別打了，明笙他……只怕真的不想來。”
秦萍一頓：“為什麽？”
馮嘉怡艱難地看向秦萍：“媽，您知道林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