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鐘鳴難得站上一天,腿彎酸軟,身子骨也跟散了架似的直不起來。出了酒樓便裝不了精明模樣了,垮着臉往外頭走去。
還沒出街道呢,那兒就站了兩位爺。
“你、你們怎麽來了?”
李智合了書,說:“來接你回家。”
“累了吧?趕緊的吧,爺今兒心情好,樂意背着你走,改明兒了可沒這待遇了啊。”李禮背對着他,扭頭說着。
鐘鳴難掩嘴角的笑意,上前一把爬上李禮的肩膀。那人也不知何時這般強壯,只一勾手,就背起了鐘鳴。
李禮從懷裏拿出一小包小玩意兒遞給他,說:“先吃着,義哥今兒下了廚,咱們留着肚子回去吃。”
那包裏是松子糖,被體溫包裹得有些化了。鐘鳴卻不介意,吃上一口,甜到心裏去了。
秦鐘最近很不爽。
非常不爽。
他娘已經不樂意盯他了,整天抱着那木箱子轉,再不然就是去廚房倒騰菜去了。
有一種怎麽說呢。
就是矯枉過正的感覺。
秦鐘坐在石桌前頭看棋,卻始終不肯放下一子,好不容易等到他娘從廚房出來,便上前問到:“娘今日去哪兒啊?”
“今兒約了陳宇他娘打牌九呢。”
“那我可出去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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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夥子的人了,出去還要跟娘說,你知不知羞。”
秦鐘:“????”
沒了他娘的監視,有些不習慣。
秦鐘一人在街上晃悠,想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往秦冰河家走。
那人最近忙什麽呢。
雖說上次那人退縮了,可到底是與自己家人對質,他夾在中間不好做人也是正常。
秦鐘想着便自我原諒了秦冰河,門口護院都認識他,連門都沒攔,直接開門讓他大剌剌的進去了。
秦鐘按着記憶的方向往秦冰河院子裏走,還沒走到門口,見那院子裏堆了十七八棵成人手腕粗的木材,一旁則是一堆木材廢料,石桌上擺放着的刻刀都有些鈍。
而花臺裏的花卻蔫兮兮的,顯然已經好幾日沒人給它們喂水了。
秦鐘咬着一口銀牙,甩袖子出去。
這狗日的小狼崽子。
孰輕孰重都分不清了?
“将軍,你置辦什麽呢?”
秦冰河回頭瞅他一眼,說:“我不是将軍了。”
“秦……秦……”吳回憋紅了臉,剩下兩個字也喊出來,尴尬的抓了抓下巴。
“不能坐吃山空,總得給跟着我的兄弟謀個營生場所。”秦冰河解釋了一下,把牌匾挂了上去。
吳回跟在後頭,念叨一句李氏镖局。
随後眼睛一亮,笑眯眯的随着秦冰河進裏頭。
這處秦冰河還未曾回到玉人城時,便讓李智替他操心起來,沒想到那小子也是厲害,置辦得這般好。
裏邊前廳是交錢畫押的地兒,之前這兒便就是一個镖局,奈何人家當家的要退休回家抱孫子去了,所以倒不用李智操心別的,镖局裏頭就有一些現成的好手。
秦冰河進了镖局,便有人注意。一個瘦小的男孩兒竄出來跟他行禮,說:“官人咱們還沒開業呢,要不您過幾日再來。”
“我是秦冰河。你們管事兒的人在哪兒?”
“秦……當家的,我這就去叫二叔出來!”
沒一會兒裏面就出來一位長者,山羊胡子拖到胸膛了,明明身處武人窩子,卻一身文人打扮。先是對秦冰河行了大禮,随後說:“家主今日可是要開業?”
秦冰河想想,搖搖頭,說:“我這兒幾個兄弟,都是一把好手。想跟您商量一下,怎麽安排。”
“哎喲——家主可折煞我了。”
“我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子,這幾個兄弟也是來投靠我的。先生在镖局多年,想來已是有不少經驗,還望先生多指教。”
被秦冰河這麽一誇,那老者臉色好看多了。看了看秦冰河後頭跟着的四五個壯漢,都是北國面相,為首的一位更是面露剛毅,正直不阿。
老者不愧是在镖局幹了這麽多年事兒的人,只掃幾眼便把幾個野狼軍裏頭出來的老兵安放妥當。
秦冰河點點頭,看着院子裏聚集起來的人,高聲說到說:“我不便出镖。以後镖局之事,由我身後這人吳回代勞。我看重本身能力,若有不服之人,打倒吳回之後管事兒的職位轉交。”
吳回:“???”
“我說……你娘不死盯着你了,你不去找秦冰河,你老跟着我轉來轉去的幹嘛?”
秦鐘冷哼一聲,不說話。
看他那模樣,陳宇也沒了脾氣,說:“你就整日這麽跟着我?你家姐呢?”
“……她回雙龍山了,那處對她來說更熟悉。”
陳宇也沒了聲響,隔了好久才嘆氣一聲,一把挽住秦鐘肩膀,說:“他娘的……想來你我兄弟二人在哪兒找不到心悅之人,非得在那兩棵歪脖子樹上吊。走!哥哥請你喝花酒去!”
青樓向來是陳宇的地盤,玉人城裏那幾家最高檔的全是他産業。不過為了防止陳宇他爹整日說他不務正業,這明面上的老板還是別人。
這會兒正傍晚,青樓剛開始營業。陳宇駕輕就熟的領着秦鐘往那兒走,門口老鸨隔老遠就看見兩人了,心想今日還真是撞上了,一來來兩位公子爺。
“您是要在底下還是樓上雅間兒啊爺?”
“哦?今日有活動?”
“今兒濁月姑娘開苞呢,說不定公子爺就是那有緣人。”
陳宇笑了下,說:“樓上尋個雅間,爺今兒倒是要看看濁月姑娘何樣風采。”
“不算別的,這兒環境還真是不錯。”秦鐘四處打量着。
陳宇眼睛一眯,說:“你可別把主意打到青樓上啊,這是我的盤口,你要幹別的我不攔你。”
秦鐘笑了下,說:“小森林子怎麽許久沒見着人了?”
“嘿,他小子。老早跑去海上玩去了,說尋了個小島,正找人翻修。”
“他倒是灑脫。”
兩人吃着花生米聊天,沒過一會兒外頭便傳來叫好聲。
一旁的奴仆支起窗戶架子,又退到門外。
秦鐘瞅了一眼,舞臺已經搭上了,十幾個壯漢圍着那臺子像是生怕下一秒就有人上去搶人。
随着叫好聲傳來,有位女子從樓上下去,身穿淺色罩衣,裏邊裹着桃紅色的長裙。
陳宇打量一番,說:“你別說,這模樣就我開那幾個場子裏都算是上乘的。”
“你不管招人的事兒?”
“我閑嗎這事兒還得我管。老鸨這麽多年生意做下來了,我背後出個資就成,別的玩意兒還是留給他們操心去吧。”
不過是老套的舞蹈和歌曲,秦鐘看了一會兒便沒了興味,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濁月姑娘側坐在臺子上,抱着琵琶,唱了一首南國的歌謠。
“奴有千萬情呀,唱與郎君聽。”
“郎君莫要笑呀,奴心似蒲葦。”
“問郎君,何時還,千裏白骨築江山。”
“問郎君,何時還,夢魇醒無處心安。”
“問郎君,何時還,折柳寄情喚燕銜。”
“何處是長安,何時歸故山。”
旁邊的人砰的一聲站起來,把陳宇吓了一跳,說:“你幹嘛去?”
“我……我回去一趟。”
“這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