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都說秦氏出了個瘸子長孫,我倒是沒想到,秦公子這腿腳比我還利索幾分。”齊王半倚在床上,一旁的美姬剝着葡萄,撐着身子喂他,酥胸半露,好不妖豔。
一旁的秦鐘目不斜視,專心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飯菜,說:“我畢竟比齊王年輕個二三十歲。”
誰讓你老了呢。
齊王依然不怒,吃完葡萄,說:“這都半個月了,你還不說圖紙在哪兒?真夠浪費時間的。”
“家姐已經被太子接走,爹娘也已找到安生之處。我秦鐘便也無牽挂了。”
“真無牽挂?你秦家少主還沒個心愛之人?”
秦鐘筷子一頓,直直的插在了姜片上,他面不改色的夾起來繼續吃,說:“秦鐘自小對男女之事不通透,無心愛之人也尋常。”
齊王大笑三聲,把美姬推開走到門口,說:“三日之內我要見到圖紙,你不會想知道惹怒我的後果的,秦鐘。”
等人走了,秦鐘才吐出嘴裏的姜片。辛辣味讓他舌苔跟着生生的泛疼。
齊王與太子現在還相安無事的原因就是齊王掌握了秦鐘,太子不會輕易使用武器毀過去。
而世事無常,沒什麽比皇位更重要。死了一個擅機關奇巧的秦鐘,便會有千千萬萬個秦鐘冒出來。秦冰河不敢賭太子的耐性。
因為局勢動蕩,皇城也跟着緊張起來,黎民百姓盡量不出門。秦鐘好不容易才在皇城找了處客棧,連帶着客棧也沒什麽人,就剩老板娘一個,還成天懶散的坐在櫃臺前玩算盤。
屋子裏有一股奇怪的黴味兒,秦冰河卻覺得新鮮。不知道他遠城秦府的屋子裏是不是也有這樣的黴味兒。
半夜過後,秦冰河才從窗子翻出,小心翼翼的合上窗,踏着那屋檐往皇城奔去。
“新交班的,這不錦衣衛被太……”那人壓低了聲音說話,“被太子帶走了嗎,齊王便差人重新組了侍衛隊巡邏,聽說還能進內宮。”
“內宮?內宮不是妃嫔住的地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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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妃嫔……皇上一死,妃嫔都跟着殉葬了,現在後宮空着呢。齊王把那些不同意他繼位的大臣和罪臣都抓到那兒關着去了。你以為地牢為什麽沒人呢。”
“哎喲,那可齁累的,那你在這兒幹嘛呢?”
“新招來那人,大家夥還不認識他呢,我想着今兒領他去見見師兄弟們,誰知道我都還沒見着他就去廁所待着了。”
兩人聊着,聽到廁所裏傳來悶哼一聲。
其中一人皺起眉頭,說:“王彬?”
“馬上就好了頭。”
“趕緊的,弟兄們還等着呢!”
說完就有一人提着飛魚服的腰帶從廁所出來,一邊系一邊點頭哈腰的說:“對不起啊頭,今天下午吃壞肚子了。”
那人盯着他看,倏地一笑,說:“你小子長得還挺俊的。诶你是南國人嗎?我怎麽瞅着你眉眼像北國那邊的呢。”
“不是,土生土長的南國人。”
三人說笑着往外邊走,沒人注意廁所後面有一個扒幹淨了衣服打暈倒吊起來的人。
“今天你跟着我去內宮巡邏,小子招子放亮點,多長長見識,這後宮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
秦冰河點頭,怯弱的跟在他後頭,眼睛卻一直滴溜溜的轉。剛聽說後宮關着罪臣,不知道十安會不會關在那兒。
思來想去也沒個答案,秦冰河跟着那人把內宮走了個遍,眼看出了禦花園就到大殿了,連忙躬身喊疼。
“怎麽了你小子?”
“哎喲……回、回頭兒的話,我這肚子又……”
“啧,趕緊去趕緊去。”
秦冰河鑽進茅房便從側面溜了出來,借着月色往後宮裏頭走。剛剛大約記了個路,這後宮還真是大,那皇上一天睡一個都能不重樣的睡上一整年,難怪死得早。
天色晚了,也沒個人影,這幾百個屋子總不能一個個找。秦冰河嘆口氣,想了半天,尋處沒人的屋子,把裏頭火油給倒了。
火迅速将木質的房間燒起來,秦冰河退後幾步,确定火蔓延開來後,才爬上樹,吼道:“走水啦!!!!!!”
皇宮內沒什麽高宅,秦冰河一爬上樹便一覽無餘。
火光滿天,已經蔓延到後面那處宅子裏了,一堆宮女太監出來大喊大叫。
借着火光,秦冰河攀着樹,一人一人的認着,這塊好像沒有。
趁着大夥兒救人,秦冰河踩着屋脊跑到另外一塊,繼續自己的縱火事業。
連着一晚上,秦冰河至少燒了六處宅子。
而秦鐘的影子都沒見着。
王彬的身份用不久,那人自己沒殺,在那茅廁裏頭遲早被人發現。
與其回去被人抓個正着,不如就在這兒待着。
秦冰河打了個哈欠,這樹挺高大的,樹岔正好夠他一人躺着。
找不到十安,就蹲齊王。
說好的圖紙不知道搞沒搞到手,反正他是會去十安那兒的吧。
這小半個月秦冰河就沒怎麽下過樹,到晚上才去禦膳房裏頭偷點吃的出來,還不敢吃太好的東西,招人查。只能吃宮女太監的大白饅頭,一次偷一兩個。
等到秦冰河喝口水都覺得嘴裏沒味兒時,他這才看到齊王的下落。
齊王進了一個偏殿,進去後沒多久又甩手離開,出門的時候吩咐了幾句,門口的侍衛立刻跪下應聲。
大白天的秦冰河武功再高也怕不好脫身,在樹上蹲得腿都麻了。秦冰河摸了摸手腕上的發帶,這料子忒好,他這麽折騰花紋都還在,只不過從青墨色褪成了白色。
想着十安,時間便也沒那麽難捱。
傍晚時,那屋子終于點了燈。一個模糊的人影在窗臺那兒閃了一下。秦冰河躬身,像是要把那個人影盯出一個洞來。
侍衛每兩個時辰換班,秦冰河算着時間,等到快天亮,才翻身下去,躲過門口的侍衛,從側面窗戶開了個口子溜進去。
屋子裏黑漆漆的,蠟燭早就滅了。
床上斜躺着一個人,背對着他。
消瘦的脊骨非常突出,那薄薄的亵衣被撐出一個彎弓的形狀。
那人微微翻身,突然頓住,随後從枕頭底下拿出匕首直直的戳向秦冰河。
秦冰河躲閃不及,往後退了一步,随後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把刀奪走扔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打着瞌睡的侍衛驚醒,跟旁邊那人對視一眼,說:“秦公子可還好?”
裏面一片死寂,毫無動靜。
其中一個侍衛比了個手勢,推門而入,借着月光看到床上躺着人,被子底下還露出了些微發絲,便松了一口氣。合上門出去,對另一個侍衛搖了搖頭。
被子裏秦鐘半壓在秦冰河的身上,聽到關門聲才松了一口氣,把匕首重新塞進枕頭裏。
兩人這個點也不敢大聲說話,只能看着對方。秦冰河按捺不住把秦鐘牢牢的摟在了懷裏,小聲嘟囔一句:“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