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同人-燕歸

第85章 登上No.1 寶座 (1)

“……三盤定勝負，No.10不二周助對No.1平等院鳳凰！”坐在高椅上的裁判一頭霧水，顯然沒弄明白他們兩個賽前就把徽章丢給教練的理由。

第一局是平等院的發球局。他輕輕地撚着手裏的網球，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不二的關節處。因為不二跡部的那場雙打比賽，跡部讓不二把東西拿下來。比賽場上，他們還能拿下什麽東西？無疑是負重。正是初冬時節，剛剛下過雪，不二穿了一身長袖長褲的運動裝，看不出下面有沒有東西。估摸着還是特制的負重吧？啧，不管有沒有，打打就知道了！這麽想着的平等院揚了揚眉毛，瞬時動了。

場邊上的人只看見他上一秒還在原地站着，下一秒就立刻化身成了虛影。網球被他抛向空中，球影倒是只有一個，但是球拍和人身就像是從四面八方湧上來一樣，運拍姿勢和動作角度都不同。最為詭異的是，擊球聲也和平常的不同，砰砰砰綿延不絕，看起來和聽起來都像是有十幾個人在網球下落半米的時間內接連不斷地擊中了同一個球。

“随機現起——化身！”

“上來就是個絕招！”

“好快！”

由于前幾天大家都已經在平等院和德川的比賽中見過了這招，所有人都認出來了。但是就算再看一次，驚嘆和唏噓都不少。

“同時擊出十個球已經很不得了，而可以把一個球當十幾個球打，這更不得了吧！前者需要快速的反應速度，後者除了這個，更需要精準的控球力——十幾個人打同一個球，那上面帶的力道呢？方向呢？旋轉呢？都要怎麽控制？糅合起來的效果又會是怎樣？”乾快速地喃喃自語，一邊把他想到的問題都記在筆記本上。前幾天德川是打回去了，但是……

“化身……”柳眉頭動了動，“‘佛具三身，一者真身，謂法與報。二者應身，八相現成。三者化身，随機現起。’”

“……佛？”聽到他話的人頓時都默了。好好地打着網球，這又是什麽啊？

“那就是後面還有別的了……”乾眼鏡反光，淨土真宗，他還是第一次在網球裏聽說。

“……繼續看看再說。”柳抿唇。就算他是資料狂人，也不可能張口就來佛教經典。因為前幾天高中生說出平等院的招數時，他覺得新鮮，所以在網上查找了一遍資料。平等院出身千年古都——京都，住的地方就在東西本願寺之間，名字也透着一股子平安時代晚期貴族的味道。再加上他那招數的名字，很容易就讓人往佛教流派上想啊……

再看場上。不二之前從來沒和平等院打過，但這并不影響他對對手的了解——他比別人想象中的還多活出十年，期間看過的比賽經驗早已積累下一大摞，自己親自比賽的經驗也有很多；而平等院的比賽自然也是看過的，更別提前幾天剛親身圍觀過一次。平等院的招數不多，就是三身，但是貴在宗旨明确——化身之多，應身之通，法身之智。化用在網球上，依舊還是老三樣：力道，旋轉，堅持。他只要以不變應萬變，打回去就行！

一個網球經過十幾個人的手，上面所帶的東西可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于二。就在場邊衆人讨論的時候，那球已經散成了許多虛影，一股腦兒地朝着不二奔過去。不二本已經做好了挑戰極其分散的球影，那些球影過了中網以後卻開始集中起來，最後又合在了一起。不二揚拍去接，察覺到球上帶的力道和旋轉并沒有他想象中的強——平等院絕對沒有使上全力，至多七分。然而，即使如此，他依舊感到手下微微一沉。他利落地轉拍，手臂揮起的弧度和球的大方向相同，手腕旋轉，帶着網球在拍面上消旋。然後全力回擊，直直的一個擦網球。

“哦哦哦！蜉蝣籠罩！”

“旋轉再一次全沒了！”

“原來蜉蝣籠罩可以做到這樣的程度嗎？這麽複雜的旋轉……”

“還有那上面的力道，也消掉了！”

聽着一邊的議論，平等院鳳凰的嘴角揚得更高了。說得都沒錯，他的球一向是力道和旋轉兼顧。但是他們還是少注意到了一點……“不錯嘛，”他不吝稱贊道，“故意給我回的低球嗎？”他化身再快，那也是需要時間的。不二發了低球，看速度，即使落地彈起的話也高不到哪裏去；這無異于減少網球在空中的滞留時間，這樣就完全卡死了他更多化身的可能。

不二神色不變，只是腳底下開始輕巧地移動起來。“那也是因為前輩手下留情了啊！”七分力什麽的，還真給他留面子啊！但是他肯定不能和平等院拼體力，這是勝率最低的策略。所以就算是七分力，他也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争取前期就拿下優勢，怎麽省力怎麽來，自恃甚高是要吃苦頭的。步法也是其中的一種，他從十三手到十八手再到一百零八手，慢慢融合起來，這樣滿場跑的時候就能做到最快最節省體力。

“哦，被你看出來了啊？”話雖然這麽說，平等院絲毫沒有被戳穿的尴尬，反而饒有興趣：“那就是說你的程度不止于此吧？”他反手一擊，這次用出來的力道就少得多了。

平等院用七分力自然是有原因的，不二的身板怎麽看都很纖細，比賽是看過了沒錯，但還是親自探探底保險。不二看起來很認真，但還沒到用盡全力的程度；然而U-17裏能接住他化身發球的人，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更別提不二只是個中學生了。假使沒戴負重的話，那已經很厲害，要是戴了的話……平等院的眼神略微亮了一下，不由得在心裏再次感嘆，他沒看錯人！“既然這樣，可別怪我不客氣了！”他的化身發球一向都是分散的，因為想要探底，這才故意打出了一個最後又合起來的球，接住的難度直線下降。

“我也覺得，合起來完全不是前輩的風格吶～”不二睜開眼睛，裏面全是認真之極的冰藍色。這時網球已經飛到了他這邊的半場，虛線看起來比前一次少多了，不過它們不再聚攏起來，而是一個上一個左一個右，越到底線就散得越開。不二快速地掃了一眼，在心裏記住速度和距離，然後先朝左邊撲去。果然輕敵要不得，還好他一早就用上了百步連，不然……

早在平等院回球的時候，場邊的中學生們就呆住了。不二回的不僅是擦網球，過網後還是下旋球，高度可謂相當低，落地之後彈不彈得起來都是個大問題。然而平等院不僅搶在落地之前打了回去，還能化身三人打回去——不得不說，他的确強得可以。

“這麽低的球都能……”切原呆滞。

“反應好快啊！”芥川目瞪口呆。

“……”真田無意中注意到了不二的腳步，盯了兩秒以後，眼睛完全不想移開了。

而高中生那邊。

“唔，抓住了很好的時機啊！”入江摸着下巴悠悠道，“不愧是平等院呢！”

鬼慎重地點了點頭。“平等院的虛影不同于一般的虛影。漏接了任何一個，他就得分了。”這首先考驗的就是反應時間和奔跑速度，然後就是旋轉，拼的完全是基本功。說着很容易，但是對平等院優秀無比的全面型選手來說，想跟上他的節奏和技巧真的很難。就算能打回一次兩次，通盤比賽殺下來，他的對手極可能精神崩潰。他側眼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德川，後者臉上毫無表情。

“就算是三球，也有得苦頭吃了。”入江繼續說，這回換撓了撓他的卷發。

不遠處的亞久津聞言，很不客氣地甩給他一個三白眼。不二要這麽容易輸，那他就不用耿耿于懷到現在了！木手推了推眼鏡，沒人知道他在底下做了一個類似的表情。

步法很重要，這在對手速度很快時會明顯地體現出來，快出的一步半步很可能就是制勝關鍵。而二刀流也一樣，及時地換手，意味着可以少跑一個球拍加一只手臂的距離，節省下來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當面對着三個同時飄散開來、距離還很遠的網球時，這兩點的優勢就更直白了。所有人就看到不二左擊球，移向中間的時候挑起，在落下時就已經開始換手，穩穩地打回了右邊的最後一個球。這個回球的力氣要比上一次的回球大不少，不過不二已經估計到了這點，手底下多用了點力氣。

“打回去了！打回去了！”

“……不二也好快！”

“簡直連思考時間都不用吧……”

“那動作就跟演練過千百遍一樣！”

誠然，不二從看見到反應到判斷再到實踐，完全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但是他并不止能做到這一點——網球從空中飛了回去，軌跡在中網之上交彙，然後又輻射開來，一上一左一右——

“原、原樣打回去了？”有人驚呼。平等院的化身發球能打回就不錯，要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打回再研究出上面的旋轉再原樣發回……“這、這……不二根本不是中學生吧？”

不二腳下依舊連着他的步法。俗話說破而後立，但是在破之前，他得先弄清楚對方的招數才行。平等院發球的姿勢動作他都看在眼裏，能模仿出來是第一步，下一步才能解決。

平等院也有點意外，不過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對手！”圍觀的衆人可能還沒看清，他可是看清了的：不二剛才在回球時的動作，和他發球的動作極其類似。當然不二的最終目的肯定不是模仿，而他還是第一個能做到這點的人……平等院突然覺得有點欣慰，又有點遺憾。欣慰的是現在中學生的實力，遺憾的是不二也要退出一軍。如果U-17有不二這樣的人，就算他不在了，也許那人也能從不二的常勝裏想到他的常勝吧？

如果說一個人的發球他自己并不能解決，那就說明他并沒有充分地去研究徹底他的招數。平等院自然不是那樣的人，但他回球的方式恐怕也沒有人能輕易模仿。

“八相現成——應身！”

和不二回擊的方式不同，不二是以步法速度和二刀流取勝，平等院則是以極快的回擊速度取勝。在他回擊的那一瞬間，衆人似乎看到他身上多長出了兩只握着球拍的手——左、上、右。手快，這樣對他的移動速度要求就下降了。

“八什麽應什麽？這名字好難念！”遠山金太郎的兩只貓眼已經變成了蚊香眼。

“那兩只手一瞬間長了出來，一瞬間又消失了……難道我終于眼花了嗎？”菊丸跳腳。

“其實那是千手觀音吧！”從開始就沒說出一句話的忍足侑士終于忍不住吐槽了。

“所以我的推測沒錯……”柳若有所思。

至今為止還沒人能用化身打回化身，所以現在應身對化身的局面，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不僅僅是中學生，高中生們也一樣訝異了。

“咦，原來應身對平等院自己的化身一樣好用啊？”入江研究性地說。“既然不二能用化身打回化身，平等院為什麽不用？”

“顯而易見，速度。”德川破天荒開了口。一般情況下，他看平等院的比賽臉色只會越來越難看，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平等院一直是他心裏頭號要打倒的人，可是就算他再看不爽，平等院的每場比賽他也絕不落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個人如果視另一個人為死敵，很可能會比另一個人的朋友更了解那個人的優缺點。“他做不到不二那樣的移動速度。”論體型力量，平等院的确占優勢；相對來說，不二就特意避開了這點，選了更适合他的速度。

經他一提醒，很多人這才注意到不二的步法。“怎麽看都是快兩步……”鬼的瞳孔微微放大。“不二好像在踏某種特定的步法？”恰到好處的踮腳，正合時機的轉彎，體态輕盈，腳下生風，生生地把跑動變成了藝術。

場邊上學過空手道的人不多，但是看出來的人也不算少。

“不二終于把百步連練成了……”真田目不轉睛地感嘆道。

“的确。”幸村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轉回場上，嘴唇微微抿起。那樣的危機感……

“啧！”亞久津短促地哼了一聲。一百零八手……這才幾個月沒見，不二這家夥果然更厲害了。

“要死，我們沖繩的都還沒把古武術練成不二那樣呢！”甲斐剛說完腦袋上就挨了一個爆栗，是木手：“蠢貨，才知道這點而已嗎？”不二用了剛柔流的百步連很明顯，但是他在空中大幅度轉身中猛力揮拍的姿勢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那是經過柔道手技和腰技鍛煉出來的結果。

跡部把手按在眼睛旁邊，看得出他極其認真。真田說的百步連他不知道，但是柔道他是學過的，也知道不二的段位比他高——這從不二的戰術安排中可以看出來。柔道戰術講究的是根據比賽雙方的具體情況，正确地分配力量，充分地發揮自己的所長，限制對方的特長，而采取合理有效的策略與行動而戰勝對方。平等院是全面型的選手，只有從總體看起來偏弱的移動速度上下手。至于說到技巧和臨機應變，不二和平等院應該是不相上下。最後，拖耐力也不是不行，但如果有更省力的方法，不二何必采用最不好走的那條路呢？所以總結起來，果然還是他家周助厲害！

場上的不二顯然無暇顧及周圍人們的議論。他雙眼緊緊地盯着飛回來的網球，他得在完全掌握化身上的旋轉之後嘗試消解它、并加上自己的旋轉。模仿是守，但僅憑守是肯定不能得分的；所以在守之上還需要進攻，這才是得分利器；反而言之，守不住，只有進攻也是不行的。

雙方你來我往地又打了幾十球，在這期間，球影的數量越來越多。平等院的化身還有個另外的名字，叫做千百億化身——這當然不是說他真的能把一個網球打出千百億個網球的效果，而是指他能在他的能力範圍裏随心所欲地加球影數目。只要時機合适，他在任意回球的時候都能用出化身，也就是說，如果原先是三條虛影，高球經他一打，化成六球甚至以上都有可能。

這種打法好似溫水煮青蛙，三球沒問題、六球沒問題……等到後面十五個、十八個的時候，對手就會慢慢地力竭了。因為這對體力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負擔又是逐漸加重的，直到邊緣那一刻，對手才會驚覺其實自己已經完全抵擋不住了，那時紛飛的球影看起來就像是千百億條夾帶着雷霆萬鈞之勢一樣的軌跡，完全無法打回。

德川就是個前車之鑒，雖然那時平等院左眼視力有些死角，但最後依舊把德川逼到了體力透支——乾之前擔心的意外就是這件事。

然而現在的場上，球影是很多，不二的身影卻比球影更快。他的移動軌跡幾乎成了殘影，想看清的話必須錄下來然後慢放。這也是百步連的高明之處，連得順利的話，越到後面速度越快，還很節省體力，所以不二看起來依舊游刃有餘。當然壞處也是有的，假使一步踏錯，那就準備當衆出醜吧——絕對會腳下一絆摔個狗啃泥。

“好快好快好快！”芥川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形容不二了。

“我也要學！”切原眼紅了。

“……赤也，你還是先把你的惡魔化控制好吧！”真田一頭黑線。就切原那容易高血壓的毛病，一惡魔化就意識喪失，學那麽複雜的步法，肯定會中途失敗的吧？而且，平時想練出來已經很難，更別提在激烈的比賽中了……他又重新望向場內。就算對方是No.1，也無法打亂你平和的心境嗎，不二？

但不二能做到的不僅僅是這樣。這麽多次的來來回回，讓他開始逐漸适應平等院的虛影數目，動作也從一開始的謹慎變得自如了許多。他現在已經确定，他能順順利利地打回去平等院的發球，也完全掌握了那樣的速度和技巧。不得不說，之前從沒有人能讓他使出這麽大的力氣過，當然，越前南次郎除外。既然已經明白，那就該開始反擊了——給如此多的虛影添上自己絕招的旋轉和力道會怎樣？不二這麽想了，也這麽做了。

他回擊的網球突然變了一個樣子，所有人頓時屏聲靜氣。原來就看得見滿場都是球影和人影，現在人影稍微停頓了下，而球影也不複之間的軌跡了。網球依舊是平等院那樣的虛影，但是軌跡從不規則變成了斜着擦網下旋——

“這是……”千石完全忘記了他的口頭禪。

“燕回閃！”桃城激動地囔囔。

“幾乎二十條回擊軌跡的……燕回閃？”橘瞪大了眼睛。

實話說，不二最早版本的燕回閃，只有一條軌跡、落地點也不怎麽靠近中網的那種，的确是有破解方法的，至少橘相信，他這個級別以及往上級別的，都沒有問題。奈何不二對他的招數進行了一次次的改進，軌跡的虛影或者是根本看不見，又是擦網落點又更靠近中網，那球上的旋轉也越來越難以捉摸。之前的虛影還好，也就是辨認出真正的球影那條，而現在的球卻不是那樣……要打回去的話，就要同時接住這二十個燕回閃！

“不是燕回閃哦～”不二糾正道，語氣輕柔，“這是——鳳凰回閃。”實際上，他現在的燕回閃早已能超越他前世的鳳凰回閃，但既然重活一世，他的标準就應該更高，不是嗎？而現在，他終于覺得他的燕回閃突破了一個瓶頸。

“大石，你聽見了嗎？鳳凰诶！是鳳凰！”菊丸激動得上蹿下跳，完全坐不住。

“鳳凰嗎？真不愧是不二前輩！”桃城貓眼裏閃着光，被糾正一點也沒影響到他的心情。

“……又進化了嗎？不二前輩……”越前龍馬壓低了帽子，不過這依然擋不住他眼裏的躍躍欲試。

突然面對二十個擦網落地還不彈起的網球，平等院鳳凰難得呆住了。不過這只是一個開頭而已。繼燕回閃進化成了鳳凰回閃之後，巨熊回擊進化成了麒麟落地，白鯨進化成了白龍。麒麟落地相較于巨熊回擊，軌跡不變，速度更快，所以網球在空中停留的時間更短了；而白龍就更可怕，除了往上飛的軌跡之外，還多了側向的變化，判斷回擊時讓人防不勝防。

所有人的想法都和橘差不多，本來接一個球就夠受，三個……六個……二十個……這樣的技巧實在讓人嘆為觀止。天照大神啊！不二真的和他們一樣只是中學生嗎？

“蜉蝣、鳳凰、麒麟什麽的，不二的招數名可真好啊。我也來給自己的招數起一個名字吧……”知念寬看看場上的不二，又看看天空，“嗯……蛞蝓回閃……之類的。”此話一出瞬間冷場，比嘉中衆人額頭都蹦出了青筋（衆：怎麽會想到這麽惡心巴拉的軟體動物的？），最後還是以木手一個爆栗為結束。

由于有了三重反擊的進化版，發球局又使用了保守的飛燕絕殺式發球，不二毫無疑問地拿下了第一盤，然後乘勢拿下了五局，比賽又一次到達了賽末點。這和以往的情形大相徑庭，高中生們各種震驚呆滞不在話下，不過中學生們可就雀躍不已。

平等院鳳凰第一次被人這樣大比分壓制，但是他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緊張神色，甚至還有心情在交換場地時和不二開玩笑：“喲，原來我也被傳說中的後浪推了一把啊！”

“怎麽說呢？”不二站住了腳，側了側頭，臉上沒有絲毫得意的神色，卻是思索的模樣：“這一天是肯定會到來的吧？我其實還挺期待的吶～”不論是平等院還是他，亦或是武士南次郎……都會有這麽一天的吧？像南次郎之前那樣，放眼世界卻無人能與之一戰，不得不退役，那才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平等院不由得也站住了。自從他在網球上有所造詣以來，所向披靡，未嘗敗績。他之前一直認為，網球裏不是天堂就是地獄，從來沒有平局那樣的灰色地帶，只有堅持才是勝利。這沒有錯，然而不二的話卻站在了更高的角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那樣的程度，但做到那樣程度的人也未必能說出那種話。固然執着地追求勝利，但同時，坦然地面對可能到來的失敗，甚至于期待或是歡迎後起之秀……

平等院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人總會不斷進步，這不是當然的嗎？“我現在真是越來越懷疑你的年紀了。”一個中學生而已，想法比他這個高中生還透徹！

我當然不止中學生這個年紀，不二在心裏回答。“說起來感覺好像很高尚，輸了也無所謂什麽的……”他嘴上把話題扯到了另一邊，臉上又恢複了平時眯眯笑的表情，“但是現在還是要努力打吶～”

“你是在特意說給我聽嗎？”平等院哼了一聲，“現在拿到賽末點的可是你。”因為最後一場是不二的發球局，他走到中場的位置，半彎下腰，鷹隼般的眼睛裏銳光依舊：“我可不會那麽容易就認輸的！”

場上氣氛雖然緊張，但是卻沒有那種火藥味。黑部大大地松了口氣，“原來平等院的脾氣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而不二嘛，他完全用不着教練。”柘植在一邊點頭表示贊同。不二的冷靜和理智現在完全是有目共睹，他們覺得平等院有句話說得很對，不二完全不像個十四五的毛頭小子。他太清醒了，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清醒地知道現在掩蓋下的未來。

而作為心理教練的齋藤，此時也不得不承認，黑部說的話是對的。他是知道平等院只是毒舌，而不二則是一次次地刷新他在自己心裏的印象。的确，能說出“這一天肯定會到來”的人，真的已經完全看透了吧？理論上來說，這應該是擁有了足夠人生閱歷的人才會說出的話，他應該稱贊不二太早熟了嗎？

場上的比賽已經開始了。不二穩打穩紮，依舊是飛燕絕殺式發球。之前平等院有試着回擊過，不是球拍觸網就是球拍過界。然而他也因此調整了自己的回球方法，再加上剛剛聽到那樣的話，精神反而比以前還要集中。不二的球翻網的時候，他正正地守在前面，等到大部分都快過網時，豎直着球拍，控制好力道，往前輕輕一送。小球搖晃了兩下，在許多雙眼睛的注目中，倒着滾回去了，滴溜溜地落在了不二那半場的地上。

“智——法身。”

“0-15！”

全場人都不可置信。這比不二第一次打出飛燕絕殺式發球時還讓人驚訝，平等院居然打回了這個看起來肯定得分的球！

“這……這不可能！”

“飛燕絕殺居然被破了？”

“不二在他的發球局失分了？”

“不愧是前輩吶～”不二先是驚訝後是微笑，“這種時候還能穩定心神打出這麽巧妙的回球～”

“我說過了，我是不會輕易認輸的。”平等院臉上還是一貫的表情，抿着嘴，周圍人的驚呼也沒讓他露出喜色。

同一招用太多也是要不靈光的啊，不二在心裏對自己說，然後又想到了前一世被白石破掉的百腕巨人之守護。随即他意識到這算是有點走神，還好現在沒在用百步連。他在重生以後，發球局從來都是穩穩地四球連續得分，被人拿分還是第一回。不二鎮定了一下心神，走回發球位，揚手，球落，擊出——小球低空飛出，直直地朝中間攔網而去。

“又是下手發球！”

“不是已經被破了嗎？”

“是啊，怎麽不換一個？”

跡部沒吭聲，把眉頭皺得死緊，不到半秒又慢慢松開。啧，他就說周助不可能上趕着給別人送分的！

就在衆人驚疑的同時，不二已經握着球拍上網了。這倒是頭一回，因為一般情況下，他發球都是直接得分，根本用不着後續動作。剛才那分把他的所有運動神經都調動起來了，當針鋒相對時，他會變得更強。

果不其然，第二球平等院也接住了。他只能橫拍輕送，因為如果動作過大不是觸網就是過界。球又回到不二這邊，就當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在網前互挑小球的時候，不二卻眯眼，極快極短促地橫拍一削——說是削，其實還是拉比較合适。小球猛烈地旋轉起來，整個旋沒了影。落地之後，大家才看出，那落點居然在鐵柱邊上的白線上。也就是說，不二基本是在網前橫着扣殺了！

“這到底是怎樣的控制力啊！”

“果然不能讓不二上網……”

“可也不能讓不二呆底線吧？想想巨熊……哦，不，麒麟落地！”

衆人開始紛紛擦冷汗。看起來不二失掉的那一分讓他的進攻變得更銳利了，果真是逼不得啊！

不二抿嘴，完全無視場邊的議論。別人的看法與他何幹？比賽中，重要的只有網球。上網這招用一次可以，用第二次的話，平等院就會有所準備了，他得再換一個……不二想了想，挽起袖子，拿掉了右手上的重力護腕。要在網球翻網時打回的話，時機控制是很重要的。假如讓球速更快一點，力道更大一點，旋轉更強一點，那無論是在翻網時還是落網時，能擊回的時間都會少很多。

所有人眼睜睜地看着不二把摘下來的護腕扔到一邊的地上，砰地一聲沉悶的聲響。棉布護腕不可能發出那樣的聲音吧……不二對面，平等院這下真皺了眉。果然戴着嗎？

抛球，下手，擊出——結果如不二所料。網球爬網的速度快了很多，平等院也看出來了。然而這時機的确太短而不好把握，他的球拍伸出去時，網球已經滾過去了。

不二抿唇，又把左手袖子挽了起來。看清上面的護腕時，所有人都在心裏咯噔了一下：難道又是一個……砰！護腕落地的聲音明白無誤，又是一個負重無疑。不二換了左手發球，那力道居然比他慣用的右手還大……

“果然如此……怪不得裕太號稱‘左撇子殺手’。”雖然乾早有猜測，但親眼看見時依舊不免震撼。

聽到這句話的人目光都齊刷刷地向某個毫不震驚的弟弟掃過去。裕太光顧着看大哥的比賽，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成了所有人的目光中心：“……出什麽事了嗎？”大家都用那種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我幹嘛？

不二先用右手，後用左手，最後兩只手一起發——那球速越來越快，旋轉也越來越強，最後簡直就像是直線般流暢地滑過去的，沒有絲毫破綻。

“完全被你打敗了啊！”平等院走到網前和不二握手，語氣有點惋惜。他本以為自己能在離開U-17前依舊保持完勝的記錄，但是現在……不過這樣也好，他完全沒有遺憾了。

“前輩也給我很好地上了一堂課吶～”不二真心實意地說。“堅持才會勝利。”後面這半句卻是意有所指了。

平等院詫異地看了不二一眼，然後順着他的目光回頭看。德川穿過人群，正從場邊拾階而下，看樣子是朝他們倆的方向來的。“能借一步說話嗎，平等院？”德川語氣依舊淡漠，但這态度和他以前相比，好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什麽時候對自己這麽和氣了？答案是沒有。

總不能是故意來打擊自己比賽輸了吧？這倒是有可能。

平等院在心裏問了自己兩個問題，然後很快給出了答案。他又狐疑地看了不二一眼（後者已經被中學生們團團包圍了，還不忘對他比個大拇指），德川一言不發地等他，這種情形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真是相當詭異。不過反正他馬上就離開U-17了，能多說兩句話也是好的吧……？“那就走吧。”

一邊的三個教練看着場上的情形，也擡腳開始往主控室走。

這回是柘植頭一個發言了：“不二真的要退出U-17？我們太虧了啊！”想想吧，不二現在才中學三年級，如果加入U-17，這種所向披靡的實力還能再打三年，絕對是制勝法寶啊！

黑部點頭。“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麽不二會得到澳網表演賽的殊榮了，對手還是羅德-朗。”根本成熟完美到不像個中學生好嗎？

“傻子都不會同意啊……”齋藤最後總結發言。

而不二這邊，中學生們已經激動過度，開始擡着他往空中抛了。不二頭一次覺得自己應該練點肌肉出來，像田仁志那樣的體重的話，大家抛之前肯定就會慎重考慮一下了。

“不二，你太厲害了！”抛。

“不愧是不二前輩！”抛。

“No.1啊No.1！全日本青少年第一啊！”抛。

穩重一點的，像橘和真田之類，就站在一邊看不二揚起的栗色頭發。別扭一點的，像亞久津和越前，一個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