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這小丫頭怎麽想的,他可是皇帝,不知道這些,又怎麽做皇帝呢。
明然聞言,歪了歪腦袋,道:“是奴見識淺薄,以為陛下在這四方的天底下,也跟奴似的,兩耳不聞窗外事。”
“四方的天……”容煜聽見這個,靜了一靜,道,“等江逸白回來,朕抽空帶你們南下去玩兒。”
“南下!”明然的眼睛亮了一亮。人總是會有些小期待,住在南方的人想看看北方大雪紛飛的天,住在北方的像看看南邊兒的水。
無論身在何方,向往外頭的景色都是一種心底的本能。
容煜這麽說,明然便更希望江逸白快些回來。等入了冬,趁着冬日南下也不至于過悶熱。
盛京最有名的點心齋是同心齋。喜餅,桃花酥,牛乳酥……除了栗子酥,每一樣都做到了極致。
所有的手藝出自柳副總領的義妹柳如柿。
柳如柿是個個子不大高,臉圓圓的姑娘,小小年紀便喜歡在後廚倒騰。一連許多年,才有了這樣的手藝。
顧雲最喜歡柳如柿的手藝,準确的說,同心齋的點心和明月樓的姑娘都是他最割舍不下的“來份杏仁酥。”一大清早便來了人。
少有的,柳如柿站在前臺,陰影遮住了賬本,柳如柿才擡起頭看了顧雲一眼,“顧總領這次先把錢付了罷。”
“付錢?我與你哥哥的交情,你舍得收我錢嗎。”
“自然是舍得的。”
柳如柿一雙大眼睛又回到賬本上,旁人喜歡顧雲那一張俊俏的臉,唯有柳如柿看透了顧雲一顆浪蕩不肯安定的心。
水藍色發帶上垂下的鈴铛輕輕劃過發絲,柳如柿想了想,直接帶着賬本去了裏屋。
接替她的,是個十五六的俊俏小夥計。
若是在從前,顧雲是有心事再去逗一逗的,可是今天他有事找柳暮雨。
自己上了二樓,顧雲穿過走廊,敲了敲盡頭處的大門。
裏頭許久沒有聲音,顧雲又敲了敲門,原本阖住的門被敲開。
柳暮雨的房門,一般只有醒着的時候才會打開。
顧雲推門而入,繞過擋着門口的屏風,忽在地上看到了碎開來的酒壺。
桌後的矮榻上,衣裳和赤條條的人摻在一起。
“柳……”顧雲叫出口的一瞬間,眼前的人已經被突然落下的錦衣蓋上。
“對不住,打攪了。”顧雲道了一句,連忙繞過屏風退了出去。
待到走廊上,又仔仔細細關了門。
了不得,剛才矮榻上的是兩個人!
柳暮雨腿腳不便,難道是那男人強行……
人正想着,大門從裏面被打開。
柳暮雨是坐着木椅車出來的,應該沒怎麽捯饬,衣裳簡簡單單披着,頭發也散落在肩頭。
顧雲從前倒沒注意,這柳暮雨不加修飾也是個美人兒,怪只怪這人太冷,難以親近。
“顧大人找我有事?”柳暮雨冷冷道了一句,聽不出什麽太明顯的感情。
顧雲原是有些事的,可是現在仿佛也不太想重要了。
“裏頭那位……”能到同心齋的二樓必然是與內院有關的人。顧雲很想知道,是哪位大人有如此的豔福。
柳暮雨的眉眼垂了一垂,似乎是不想透露,只搖着輪子往另一間房去。
顧雲突然有些心虛,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這件事尴尬的該是柳暮雨才是,可他現在莫名的心裏頭有些燥。
“不用去裏頭了,只是來問一問我什麽時候能回內院述職。”顧雲随口問了問。
柳暮雨停下來,回眸看了他一眼,道:“快了,內院的消息小殿下快回來了。”
“這……”
有什麽關系麽,江逸白一向是不為他說話的。
顧雲心裏頭疑惑,卻還是沒問出來。
他現在只想離開這狹促的走廊。
入秋之後天越發短起來,從早到晚一晃便過去。
容煜與容瑰下了沒幾盤棋,長樂宮便上了燈。
“今兒怎麽這麽慢,小半個時辰都過去了。”容煜落下棋子,擡眸看了看殿外的天。
烏漆漆的一片,已是伸手不見五指。
方才命人去請張翎來為容瑰公主請脈,按着平日的走法,這會子也該到了。
若水聞言,即刻附身道:“昨日柳副總領派人找張太醫,想來是為了副總領的事在忙。”
“副總領……”容煜想起前不久張翎說柳暮雨找他的事,覺得這人可能又在為柳暮雨配藥。
柳暮雨是個寶貝,雙腿都廢了,仍有一身本事,若是張翎真能治好他,也算是一份功勞。
“那便不着急了,朕與公主再下會兒棋。”
容瑰公主聽容煜這麽說,放下手中的棋子,道:“不下了,沒什麽意思。我有些乏了,叫蘇音陪着你吧。”
坐在容煜身側的蘇音聽見這句,醒了醒神,道:“我不會這個。”
“不會可以學麽,皇兄很有耐心的,是不是?”容瑰公主看了容煜一眼。
容煜笑了笑,将棋子一個個收好,放在盒子裏。
“朕來教你。”
“好。”
蘇音坐近了幾分,看着容煜手中的棋子。
陰陽棋的策略數不勝數。一個人有一個人的下法。
容煜給蘇音講了規矩,兩個人雖棋技相差甚遠,但容煜處處讓着,也讓蘇音有了一點興趣。
約摸又下了半個時辰,殿外才有人進來通傳,說張翎已等在殿外。
若水把容煜的意思傳下去,張翎才背着藥箱進來。
人有些踉跄,跪下來時動作頗為遲緩。
“張太醫今兒的身子不舒服?”容煜看他這樣子,精神也仿佛不大好。
張翎怔了一怔,忙從藥箱裏取了東西,道:“只是昨日沒有睡好,并不當緊。”
“這可不能不當緊。”容煜放下手中的棋子,讓人給張翎備了軟墊,才道,“衣食住行,乃是人之大事,夜裏陽伏陰出,才會睡的安穩。張太醫睡不着,定然是身上不大好。”
“陛下,還懂這個……”張翎坐下時,伸手托了托地面。
陰陽之道,醫書裏說的多一些,沒想到容煜也知道些。
容煜瞧他這小心翼翼的樣子,跟摔着尾巴骨似的。
“閑來無事,讀過一些罷了。”容煜推了推面前的棋盤,眸中有一閃而過的無奈。
幼時曾有一段日子,他是不敢跟太醫院通傳病情的,即便是最信任的張翎。
不能請太醫,也不能就此病死,便只有自力更生了。
坐在一旁的容瑰公主看張翎不大方便走動,便特意離近了一些才伸出腕子。
孩子在腹中也有幾個月了,肚子這幾日越發圓了起來,但是身上反倒沒有一點不适,比開始那兩個月都要好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感謝“joe陰”的地雷~
感謝“櫻子”,“啾啾注咕聲”,“ABC”,“Zarax”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