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冬日裏不是圍獵的最好時候,山間的動物大多蟄伏在窩裏,景色也很單調。混不如春日,萬物複蘇,百花簇簇。
江逸白學的很快,沒一會兒就可以抓着缰繩控制馬的去向。只可惜個子不高,雙腿夠不着馬的肚子。
“我抓着缰繩,煜哥哥抓着我。”這是他發自內心地喚了一聲煜哥哥。
容煜笑了笑,伸手攬住小孩兒的腰。
一個的心從閉鎖到打來需要多久是不可預測的。
冬夜寒冷無望,所幸有人願意舉起一把火,叫人看見,頃刻便足以釋懷來時的疲憊與絕望。
一整天的時光都耗在獵場裏,騎膩了馬,幾人便往林中去。
樹上的落雪沒人收拾,時不時能掉下來砸人一腦袋。
西雲是沒有這樣的雪景,江逸白坐在馬上晃悠着沿小路向林中去。
冬日裏林中靜的很,只能聽到馬蹄壓折地上枯枝的聲音。
驀地耳畔傳來幾聲叫喚,聽聲音像是附近有出洞覓食的小獸。
顧雲取了弓,騎着馬向前走了幾步。
“停下!”
驀地,江逸白高聲道了一句。
顧雲即刻了缰繩調轉了馬頭。
原本要踏過去的雪地上,窩着一個藏的很隐蔽的“雪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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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物?”顧雲下了馬。
容煜也從馬上下來。
卻瞧見一只閉着眼睛的小白狗正在夢中“呓語”。
像是做了什麽不好的夢,小家夥兇得很。
容巡看了一眼,道:“瞧着四下沒什麽腳印,該是哪條大狗不小心丢下的,天寒地凍的再凍死了。”
容煜看着眼前的小狗沒有說話。
江逸白直接俯身把狗抱了起來。
“你想帶回去?”容煜問他。
江逸白點點頭,“我可以養它麽。”
“自是可以。”
這小東西圓滾滾的,看起來可愛的很,容煜也很喜歡。
晚間回宮路過公主府時,顧雲打探到裴三這些天一直在公主府躲清閑。
兩個假夫妻各睡各的屋子,人前才會處處恩愛體貼,順道給譚杏兒那邊做做樣子。
丈夫寵着正房,也是應該的事。
亂糟糟,一團團。
容煜對裴府與安陽侯府的印象大致如此。
前些年顧雲手底下的人,送來過随州的一份密信。信上說随州有幾個案子草草了結,頗有疑點。
可巧了,他還未細細去查,就出了這檔子事。
也不知是真的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年前處理完瑣事,教書先生便要過來了。
人是梁洛川千挑萬選出來的,乃是禦史大夫家的二公子徐重陽。
徐重陽年紀輕輕,卻是學識淵博。莫說是教幾個孩子,便是做帝師也是可以的。
午間吃過了東西,容煜親自去青玄宮接了正兒往秋爽齋去。
徐家二公子的名聲在外,不少大臣和王爺也求着容煜将自個兒的孩子塞進了秋爽齋。
容煜想了想,索性開放了秋爽齋,直接将秋爽齋辦成了宮中的學堂。另讓阿四下了旨,朝中大臣們的孩子,有年紀合适的皆可以來秋爽齋讀書。
徐重陽原本只教兩個人,到學堂一看,滿屋子的人,烏央烏央的足足有百來號。
“鄭公子今年一十八歲,難道要與一群孩子坐在一起讀書識字麽?”徐重陽看着眼前足有七尺高的人,提醒了一句。
鄭明憶看了四下的小不點們一眼,這才拱了拱手退出學堂。
除了這位,徐重陽又請出去幾位帶着奶娘來學堂的三歲小少爺。
一頓打發,留下來的不過十來位。
也還好,徐重陽看着面前各個幹淨可人的小包子們,這才露了笑顏。
江逸白來的早,一到這裏便自個兒先翻了書來看。
桌上的是徐重陽周游各國寫下的小記,看着頗有幾分意思。
江逸白是認得字的,但是沒有告訴容煜。
一個被關在殿裏十數年的傀儡太子,胸無點墨才是應該的。
容煜抱着正兒到秋爽齋的時候,阿四先進來通禀了一聲。
江逸白回眸,一眼看見了身着玄衣的某人。
“臣徐重陽,參見陛下。”徐重陽行過禮,這才去看容煜懷裏的人。
黎正的名字徐重陽是聽過的,去年除夕宴請群臣的時候容煜懷裏的人就是他。應該是所有質子中,最得寵的一個。
容煜看見他,十分欣慰的笑道:“徐卿來的早,在坐的皆是大燕今後的棟梁之才,往後還請多多辛苦。”
“臣定然不負陛下所托。”
徐重陽言罷拉過正兒的手,安排在了最前頭的位置。
容煜又交代了幾句,才準備回去。
原是看見江逸白的,可是小孩兒忙着低頭翻書,容煜也就沒想打擾。
直到容煜出了秋爽齋,坐在江逸白前邊兒的孩子才提醒道:“哥哥,你的書拿倒了。”
“……”
午後幾位老臣找了容煜議事,年前閑下來,臣子們總是很關心容煜的後宮問題。
“後宮安定是大燕的福分,陛下宮中無人如何為大燕綿延子嗣。”後宮一日不立後,禦史大夫徐懷山一日不會停下這些話。
容煜覺得這話不像是給一個十七八的人該說的,就好似他活着,重要不是管理好大燕,而是留下子嗣一般。
梁洛川見容煜不說話,嘆了聲氣道:“徐大人,陛下這個年紀開疆拓土,有的是需要用心的地方,何必整日提及這些瑣碎事來掃興。”
“這……”
原是不用擔憂的,可先帝只有這一脈留在人世,叫人不得不擔憂。
“依臣看,倒不如說說黎國,眼下我大燕離這一統山河,可就只差一個黎國。”梁洛川有意提醒了一句。
這句容煜很感興趣。
徐懷山聞言,蹙了眉道:“黎國在西雲以南,地勢更偏,想要攻下談何容易。當日陛下繼位之時,黎王出兵相援,依臣看,不如交好,共擁天下也是一段佳話。”
“佳話?”
容煜的眸子動了一動。
當日太後留在黎國,不知多少流言蜚語說燕國無人,竟将一國之母送入了黎國。
若不是以為燕國遲早是黎國的地方,那黎王也不會借兵給他們。
早些年養虎為患,還放虎歸山,這便是黎王做的最錯的一件事。
如今唯有燕國能與黎國抗衡,也唯有容煜敢在天下人面前敢自稱為朕。
交好,又怎麽可能交好。黎國的君王,恨不得即刻就殺了他,讓這世上只剩一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