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章之七十九
“所以……這就是你喊我‘吾王’的原因？”蘇陽問道。
娜塔莎坦誠地點點頭, 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奇怪的。
蘇陽總結了一下, 娜塔莎的意思就是：她想要吸人類，不過蘇陽太強了圈養不了，那幹脆俯首稱臣，也可以吸到人類……至于上位惡魔的尊嚴呀、節操呀, 那是什麽, 可以吃嗎？好在蘇陽不是個男人，不然娜塔莎這會兒已經騎她身上求交♂配了……
這個“王”當得可真廉價……
按照人類社會的慣有看法，這種理由的臣服毫無信任價值。不過惡魔貌似都不太在意下屬是否忠誠，自己強的時候，下屬自然會服從自己，自己虛弱了的話，被下屬幹掉也很理所當然。
蘇陽嘆了口氣, 她倒不打算再拒絕娜塔莎, 畢竟若自己要長待深淵，惡魔又這麽喜歡襲擊人類，那身邊的戰力自然越多越好……獵魔蛛并沒有操控精神的技能，近距離接觸後，蘇陽也不覺得之前是娜塔莎影響了她的精神狀态, 姑且可以信一下。
她現在得先找個地方住下，就“深淵之門”那個狀态，回去的事要徐徐圖之。
深淵給蘇陽的印象只有兩個字——貧瘠。
也不是說見不到植物……這裏的植物還挺猛的, 算是“魔人”的一種, 讓她有點搞不清楚植物和動物的區別了……感覺貧瘠, 主要還是深淵裏的惡魔們生生死死，存在了也有數千、甚至數萬年了吧，卻一點文明氣息都感受不到。
少數一些舊惡魔，會在自己的領地裏建造一些城堡什麽的，大挺大的，但看上去特別粗糙。新惡魔連像樣的城堡都沒有，直接居住在深淵大自然裏……他們如果搶到舊惡魔的領地，還會将舊惡魔造的建築物推倒，就喜歡和舊惡魔反着來。
作為新惡魔的一員，伊齊爾算是比較佛系的類型，不會故意搞事情唱反調，但他也不太在意居住環境，他領地上的冰塔，還是為了能藏好蘇陽才豎立起來的。
而作為舊惡魔的一員，娜塔莎也很特殊，她的領地就是巨大的洞窟，遍布了蛛網，任何風吹草動都在她的監視之下。
蘇陽想着如果要在深淵待很久，最好還是能住進房子裏吧，冰塔或洞窟都不予考慮……她已經有了搶地盤的想法。
“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什麽不接受姆羅熙和毛莫的進獻呢？他們願意将自己的領地轉讓給你的呀？”娜塔莎問道。
蘇陽回憶了一下，将另外兩個向她下跪的惡魔對上名字，姆羅熙是魅魔種，頭上長着兩個卷卷的羊角，下肢是毛蹄子，腰間還有一對薄薄的肉翅；毛莫……毛莫渾身都是長毛，看上去就是一個巨大的毛球，但他卻是聽上去應該長滿鱗片才對的鬼蛇。
感覺這兩個家夥的種族，或許能習得一些精神控制的技能吧，反正蘇陽不太信任他們。
見她如此的态度，娜塔莎便也不繼續提他們了。
對話間，蘇陽确認到娜塔莎比伊齊爾更容易交流，便向她打聽道：“對了，你知道我是怎麽來到深淵的嗎？”
“薩裏歐姆帶吾王來噠！從亡者之界，也就是冥界那地方啦！我本來聽到傳言的時候，還以為他無聊過頭，帶了個人類靈魂回來玩，沒想到是活生生的人！雖然那家夥古怪得很，我一直不怎麽喜歡他，但至少他将吾王帶來深淵這件事，我是非常感謝他的！可惜，聽說他被別西蔔幹掉了……”
娜塔莎比伊齊爾健談多了，也給了蘇陽更确切的情報。
蘇陽追問道：“那你知道冥界怎麽去嗎？”
“我記得西邊有一個裂縫來着……不過我沒去過，具體什麽樣不太清楚，可能直接鑽過裂縫就可以到冥界了吧……那裏沒什麽好玩的，只有等待消亡的死者。”
“很好，我們接下來的目的地确定了，你帶我去瞧瞧那個裂縫吧！”蘇陽拍板道。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娜塔莎沒有拒絕，只是看得出她興致缺缺，冥界對于惡魔來說，真的毫無吸引力。
趕路的時候，蘇陽又問娜塔莎關于千年聖戰的事情，起初她還沒明白蘇陽問的是什麽呢，畢竟只有埃羅大陸的生靈，才會稱呼當年那場戰役為“聖戰”。
搞明白蘇陽問的是哪場戰役，娜塔莎一臉陷入不堪回憶的表情，不過她還是回答道：“我那時候只是個中位惡魔，具體不太清楚，只聽說向埃羅聯軍投誠的別西蔔背刺了聯軍總帥，然後惡魔也和亡靈一起，成了埃羅聯軍徹底排除的對象。哎……真懷念那時候的生活呀……”
本來人們忙着對付亡靈，暫時沒功夫管惡魔怎麽樣的。除開個別站到亡靈那邊的惡魔，只要不制造過多的殺戮，埃羅聯軍并不會去找惡魔的麻煩。
“你那時候在做什麽？”
娜塔莎撩了一把頭發，略帶得意地說：“我的魅力俘獲了一個小國的上下國民，每天過着快樂的交P……”
“好的，不用告訴我了。”蘇陽及時地打斷了娜塔莎的回答。
關于“門”的事情，娜塔莎知道得也不多，那會兒惡魔在人類和亡靈打得不可開交時，渾水摸魚，自由地橫行埃羅大陸，突然就成了被主力打擊的對象，娜塔莎也被迫放棄了自己的快活天堂，每日東躲西藏。
最後的時刻，她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排斥力，直接被排斥出了埃羅大陸，墜落回深淵。
娜塔莎的原話就是：“你不知道，當時惡魔們就像是無助的雪花般，一個個從‘門’那裏掉了回來，大家都沒搞明白怎麽回事，試圖想要沖擊‘門’，卻還是被彈開了。而且‘門’那裏的感覺越來越惡心，待得我們渾身不舒服。我是很快就離開啦，不過有些執着的家夥，一直想要再度打開‘門’，反而一個個發了狂，自殺了……惡魔自殺诶，你能信？從那以後，大家都不想接近‘門’那裏了。”
“你問自殺的方法？什麽都有啦，自戳雙目把腦子攪爛的、擰斷自己脖子的，更狠的是把自己的生命結晶都掏出來的家夥，真是瘋了，幸好我走得早，不然留在那裏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毛莫、姆羅熙，還有李厄加特，發現無法再通過‘門’去埃羅大陸後，當場就攻擊起別西蔔，然而別西蔔能言會道得很，好像說服了其他的大惡魔……結果嘛，李厄加特死了，毛莫和姆羅熙重傷，藏匿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冒頭。”
“哎呀，那時候的深淵混亂得很，可沒現在這種平靜，我很努力才能茍到成為上位惡魔的！”
蘇陽親眼瞧過“深淵之門”，她也覺得那地方挺惡心的，暫時想不出從那裏通行的方法，這才想去冥界找找看有沒有裂縫。
無法從娜塔莎這裏獲得更多信息後，蘇陽陷入了沉思。
她們談話的時候，伊齊爾一言不發地跟在一邊，看上去很是落寞。直到蘇陽不再和娜塔莎說話後，他才顯得高興一點。
…………
……
又花了兩個月的時間，蘇陽他們終于抵達了娜塔莎所謂的“西邊”。
深淵意外地廣闊，就算是在埃羅大陸，蘇陽都不曾去到這麽遠的遠方。兩個上位惡魔體力充沛，蘇陽現在也不需要休息，他們的趕路速度相當快，然而即使如此，也還是花了兩個月才到目的地。
這個“西邊”，地面上到處都有岩漿，很難下腳，一不小心就會踩到哪處凹陷，落入岩漿之中。這裏還有不少小火山，不定期便會噴發一下。連耐熱度很高的惡魔，也不太喜歡這樣的環境，倒不是說太熱了，而是地面不平整，生活起來很麻煩。
這裏可說是無主的中下位惡魔聚集地，因為沒有壓倒性的上位惡魔存在，所以中下位惡魔互相狩獵，過得也挺“和諧”的。
蘇陽的到來，讓這片“寧靜之地”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們不過是剛到第一天，就幹掉了數十只突然襲擊的惡魔。就算是伊齊爾和娜塔莎身為上位惡魔的“威壓”，也沒讓那些惡魔冷靜下頭腦。
不過伊齊爾和娜塔莎對此沒什麽怨言，甚至還有點小開心。
“哎呀，和吾王在一起真輕松，往常我狩獵都要花好久才能找到獵物，今天一下子就收獲這麽多！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愁吃了！”娜塔莎愉快地将來襲擊的惡魔們纏成一團，好些惡魔被纏起來的時候還活着，“讓他們留下一息生機，保存時間會比較長，不然就算是我，也要吃撐了。”
伊齊爾也是如此，他的保存手段，便是将惡魔們凍成冰棍，要吃的時候再解凍。
蘇陽看着他們，有種在看科學頻道紀錄片的感覺……突然就感受到大自然的殘酷了呢……獵豹捕食羚羊、蝴蝶纏上蛛網……大抵如此……
好在她如今不需要進食了，不然她根本找不到能入口的東西，深淵裏不管是惡魔還是魔獸，看上去都讓她很沒食欲。
沒到“西邊”之前，他們通往的地方都有上位惡魔約束，除開智能特別低下、難以抵擋誘惑的惡魔，其他中下位惡魔在自家惡魔領主的約束下，不會輕易對他們出手。
當然，還是有些惡魔在領主故意的放縱下出手的，想要以此來試探蘇陽他們的實力，看看有沒有可趁之機。只是數量在伊齊爾和娜塔莎可以當場消化的範圍內。
撇開襲擊他們的中下位惡魔，要找空間裂縫反而是比較輕松的事。
蘇陽浮空之後，地上的一切一目了然。她很快見到了狀似裂縫的存在。
指明方向後，一人倆惡魔又趕了兩天的路。
其實若不是源源不斷的襲擊者，加上伊齊爾和娜塔莎還要拖拽自己的“儲備糧”，他們用不了兩天就能到。
這個所謂的“空間裂縫”，看上去像是個扁平的小黑洞，蘇陽用眼睛看，能得到這是“裂縫”的客觀情報，但問娜塔莎是不是這個裂縫可以通往冥界，娜塔莎也不确定。
“大概薩裏歐姆知道吧，我對只有死人的地方不感興趣，從來沒關注過這方面的事……”
蘇陽站在“黑洞”前沉思，裂縫給她的感覺很平淡，沒有“深淵之門”那麽詭異，這個裂縫就好像只是地面上缺水導致的龜裂，又或者老舊牆壁崩出的細縫，沒有好，也沒有壞，就是個“縫”。
不知道穿過去會怎麽樣……
要不，再找找別處有沒有空間裂縫，對比看看？
“吾王是在擔心能不能穿過裂縫吧？讓‘儲備糧’去試試呗！”
娜塔莎說完，拽起一個捆得很結實的惡魔，不過伊齊爾比她速度更快，拎着一根“冰棍”就往裂縫捅去。
……沒有什麽特殊反應，“冰棍”很普通就穿過去，消失了。
但是“冰棍”消失，并不代表這個裂縫就是能安全通過的，說不定是掉到了什麽空間的夾縫中，被攪得粉碎也有可能。
然後伊齊爾又拎起一根“冰棍”，這回他捅進去的時候沒有松手，捅了一下又抽了出來……嗯，“冰棍”完好無損。
不過這樣仍然沒辦法确定裂縫的另一邊就是亡者之界。
娜塔莎“啧啧啧”了幾聲，沒讓伊齊爾再繼續試下去，“你這樣不行啊，我們需要情報，懂不懂什麽叫情報？放着我來！”
她解開了一個被蛛網纏繞的小惡魔，啪啪甩了兩下耳光，昏迷的小惡魔醒了過來，在上位惡魔的威懾下瑟瑟發抖。
“看到那邊的裂縫沒有？我要你去看看裏面什麽樣的，看完告訴我，如果我心情好呢，放你走也不是不行的。”不愧是老牌惡魔，委托小惡魔的話中都帶着語言陷阱……娜塔莎根本沒有說“看過一定會放他走”，而是說“心情好才放”，“心情不好”，看過了也不會放他。
不過小惡魔沒有選擇餘地。
他貪婪着迷地望了眼蘇陽，又在伊齊爾和娜塔莎的雙重“死亡視線”中回神，顫顫巍巍地靠近裂縫，伸了一只手進去。
“噫~~？”小惡魔發出了千回百轉的悲鳴，在蘇陽他們以為他感受到什麽時，很普通地收回了手。
娜塔莎像個女流氓似的蹲在一邊，拍了一記小惡魔的腦袋，“你噫什麽？”
“大、大人，我就是害怕而已……不過沒什麽感覺……”
“那你就過去看看吧！”娜塔莎站起身，一腳把小惡魔踹進了裂縫裏。
“噫~~~！”小惡魔再一次發出了千回百轉的悲鳴……不過他很快探頭回來，道：“大人，這裏什麽都沒有！您心情怎麽樣！”
伊齊爾越過娜塔莎，把這小惡魔拽了回來，他自己探頭進去看了看，很快說道：“亡者之界。”
娜塔莎見他們都沒事，也探進去望了一下，肯定道：“确實是亡者之界。”
經由三個惡魔确定，蘇陽便嘗試伸了一下手……然而，她的手并沒有抵達什麽亡者之界，而是穿過了這個低低浮着的“黑洞”，從“黑洞”後面冒了出來……
“嗯？什麽情況？”蘇陽也學着惡魔那樣試圖探頭，可她就像穿過水面一般，只看到了“黑洞”另一邊的深淵，而沒有看到什麽亡者之界。
即使蘇陽走了過去，她仍然無法進入亡者之界，只是在原地走來走去。
娜塔莎和伊齊爾都是進入“黑洞”後，就消失了身影，成功抵達了亡者之界，然後又很普通地走回來了。
“難道活人無法穿越這個裂縫嗎？那我是怎麽被薩裏歐姆帶回來的？”蘇陽皺眉，她試了好幾次，對她來說，這個裂縫就像是幻影，而不是可以穿越的“縫”。
娜塔莎猜測道：“吾王也許是被薩裏歐姆放在影子裏帶回來的吧，他是影魔，他的影子就像是一個和自身綁定的獨立空間。”
蘇陽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頭疼。她一時間想到無數魔法公式，都沒找到解決辦法。
“深淵之門”通行不了，空間裂縫也通行不了，難道她得永遠待在深淵不成？
或者，死一下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