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比試下
場上一片嘩然， 那是聞人濟的成名絕技，太極生兩儀， 一切劍法皆可防禦。
宗頤雙眼微眯， 自帶陰沉氣質，他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個小師叔的劍中看到了上乘的劍意， 只因她修為尚淺，不然這一擊， 聞人濟的太極， 未必防得住。
顧衡也睜開雙目，她揮劍的起勢， 還算過得去。
“多少年沒有見過這樣純粹的劍意了， ”東方破也适時捧場， “沒想到竟然在一個不過入道數月的小娃娃身上看到了。”
南宮夜咳嗽了一聲， “那是我小師叔。”
“咳咳，”東方破反應過來也幹咳了兩聲，喝了口茶。
“老子還真是看不慣這些天之驕子， ”鴻蒙此時酒已吃了四五盞，口吻已是微醺，“別人修行數百、數千載，他們不過幾日， 就可以把普通人踩在腳下。”
這話也不知道說的是夙青梧還是聞人濟， 抑或是別的什麽人。
“也不能這樣說，修行不在時日，”慕安橋坐在離主位不遠處開口道， “有些人或許經歷不同，才會悟常人所不察。”
慕安橋話中略有深意，南宮夜掃了他一眼，并未作答。
自從玉清蛇之事後，玄清與忘機已漸生嫌隙，此次雖邀了忘機，卻把他安排在了末席。
謙光看着場下點點頭，目光帶着欣慰，“我小師妹天資卓絕，更何況耐性、悟性、心性都是常人不可及，即使是羨慕，也是常人羨慕不來的。”
謙光在一衆修士中輩份最高，他一開口別人便息了議論的聲音。
南宮萱沒想到夙青梧劍術竟然用的不差，此時有些妒火中燒，忍不住開口道，“小師叔還說從未修習過劍術，這劍術精湛至極，估計是從孩童時期便被上清師叔祖手把手教起了。”
“原來是上清仙尊傳授，怪不得，怪不得。”東方破撫須道。
顧衡睜開雙眼，掃了眼南宮萱，嗤笑一聲。
宗頤開口，“她的劍勢，倒是和師尊一分不差。”
氣氛頓時有些沉默。
“好劍！”聞人濟雙眸微亮，“劍心純粹、劍勢無暇、劍意已臻圓滿之境！”
夙青梧收劍，“尊者過譽，一手太極四兩撥千斤，讓青梧再多的劍意也無處可使，青梧佩服至極。”
兩人開始了一波商業互吹，聞人濟心裏暗暗驚奇，這女子還不過雙十年華，竟然能做到如此波瀾不驚不驕不餒，簡直就像第二個白亦初。
臺下兩人一副惺惺相惜的架勢，臺上東方南宮兩位掌門又開始言笑晏晏。
“這單純比劍還是太過無聊了些，”夙青梧唇角微彎，“這第二招，我們來比心劍，閣下覺得意下如何。”
“心劍？可是心中之劍？”聞人濟面帶疑惑，卻也躍躍欲試。
“正是，”夙青梧唇角微揚，“青梧上一劍，名為驚天，這一招，便要驚心！”
一陣異香從評仙臺上四散開來，無數曼珠沙華從天飄落，夙青梧素淡的小臉揚起妖冶的笑，五指攤開，一朵曼珠沙華從她掌心綻放，紅唇輕啓，“尊者，你覺得這花，美嗎？”
聞人濟對上她的視線便頓感脊背一寒，這無數妖冶的紅色花朵似幻非幻，他卻莫名覺得危險。
“花非花、劍非劍，傷之一字，莫過于心傷。”
夙青梧看着他，五指收緊，曼珠沙華從她手中化為灰燼，天空中無數花瓣凋零，卻在消散前化為無數銀光向聞人濟激射而來。
聞人濟聽不到風聲，只聞到花香，感受不到靈力，只能看到離他越來越近的，隐藏在花朵之內的奪命之劍。
聞人濟迅速拔劍在空中畫下一個破字，劍陣遇到花劍卻沒有絲毫作用。
空中無數花劍開始重合，最終歸一，夙青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聞人濟一招未破，雙眼微眯，揮手将劍插在身前，劍氣四起在他周身形成防禦，但花中劍無視他的防禦，穿過劍氣直指他胸口而來。
聞人濟手中立時出現另一把紫色長劍，蘊含着令人無法忽視的雷霆萬鈞，聞人濟揮劍而出，兵刃交接的瞬間，花中劍穿過聞人濟的雷霆劍，沒入他的胸口。
周圍一片嘩然。
東方破驚得立時站立起來，聞人清忍不住大喊出聲，“叔父！”
鴻蒙歪斜的身體也坐直了起來，揉了揉眼睛，面帶猶疑。
南宮夜此時繃着臉，腦海裏已經迅速浮現若是聞人濟受了重傷，該如何不救，他現在已經忘記了一刻鐘前他還在想，要是小師叔輸了，他該跟缥缈宗要些什麽補償。
顧衡視線落在聞人濟胸口，那裏的花中劍已消失不見，哼笑一聲，重新閉目養神。
桓伊神在在的扇着扇子，還有心思去觀察場下秦楓染的表情，只可惜，這女子，重頭至尾沒有半分表情。
慕安橋臉上卻是有些失望，他大概猜到這是夙青梧的天賦神通，并沒有真正傷人，若是傷了人，他說不定就能有借口，拿回自己的東西，不過那個小東西，現在他還有別的用處，就暫時放在她那裏吧。
聞人濟緩緩低下頭，胸口的花劍緩緩消失，他似乎并沒有感受到疼痛，但那一瞬間的驚心，讓他脊背一寒，他緩緩擡起頭，口中發出一串低笑，看向夙青梧，“夙仙子，這一招是在下輸了。”
臺上的東方破看着師弟似乎不像受傷了的樣子，有些尴尬的坐下了。
臺上衆人一片驚疑，沐靈兒忍不住驚呼出聲，“師叔祖剛剛用的是什麽招式？她不是金丹初期嗎？為什麽連化神期的防禦都可以突破。”
魏羨眉心微蹙，他也不曾勘破，“據說師叔祖有一門自創的天賦神通，或許神通之顧。”
夙青梧剛剛用的一招就是系統出品特效：“花非花，劍非劍”，自從她金丹期後，解鎖的為數不多的一分鐘特效，根本沒有任何傷害效果，她剛剛心底極為忐忑，也不知拿出來唬人行不行，沒想到結果超乎她想象，聞人濟竟然真的被特效唬住了OTZ這兄得還特別實誠的認輸了…
夙青梧面上一片雲淡風輕，“不過雕蟲小技。”
“仙子勿須自謙，”聞人濟眼裏戰火濃郁，“接下來這一招，在下便要先出手了。”
聞人濟收回地上長劍，手中雙劍交叉，“這招雙龍壓頂，還請仙子接好！”
他周身劍氣已凝練形成實質，噴吐之間，虛實交錯，兩道劍勢，一玄一紫，兩相交錯，驟然合二為一、天空一道驚雷炸響，夙青梧分明同時感受到了腳下的震顫。
“去！”聞人濟一聲低喝，玄紫兩色的巨大游龍從他雙劍中奔騰而出，揚天咆哮，頓時烏雲密布電閃雷鳴。°）？理（ ？° ？ ？°）？
夙青梧此時再次感受到了，被顧衡劍意支配時的恐懼，她不是他的對手，她會死在她的劍下。
腦海裏的恐懼幾乎要把她逼瘋，閉上雙眼，強迫自己冷靜，朱唇輕啓，“青梧最後一式，驚龍！”
聞人濟雙眼微眯，劍勢其實借的是天道的勢，他此時已召喚出兩條劍龍虛影，他不相信，她還能從天道那獲取比他更強的劍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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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萬虛影驟然橫空，遮天蔽日，露出不亞于聞人濟的天崩地坼之勢，白虹貫日讓人一時無法直視。
衆人臺上望去，仿若凝聚成一把巨劍，所過之處，空間寸寸碎裂，僅餘漆黑的裂縫。
巨劍飛速掠過天際，朝着聞人濟的雙龍飛去，直欲将這天地豁開一道缺口。
顧衡豁然睜開雙眼，宗頤神色驚異，“這是師尊的萬劍歸宗？！”
白亦初掀開眼睑，視線卻落在夙青梧煞白的小臉上。
巨龍與巨劍相交的瞬間，巨劍中猛地竄出一條四爪銀龍，竟是比聞人濟的雙龍還要龐大數倍，揚天怒吼，将雙龍一口吞入腹中。
“這是師叔的劍影游龍？”南宮夜拍案而起，看向顧衡和白亦初兩人，神情驚疑不定。
“初時似乎是顧衡師弟的萬劍歸宗，最後又似亦初師弟的劍影游龍，”謙光此時是臺上最為鎮靜的一個，看向兩人眼帶笑意，“看來青梧這三日學劍，你們兩個做師兄的倒是沒有私藏。”
“三日學劍是何？”東方破此時已經驚的不知該如何言語，本以為此次大比他缥缈宗必是勝券在握，只要不讓夙青梧輸的太過難看就好，沒想到卻是他缥缈宗的一代天驕被擊落塵埃。
聞人濟劍中雙龍被吞噬的一幹二淨，他心底極為震驚又不甘心，夙青梧劍中游龍雖也同時消散，但明顯是對方收了手。
聞人濟苦笑一聲，收起手中雙劍，“聞某輸的心服口服。”
空中劍勢消散殆盡，夙青梧的身體終于恢複自由，她重重吐出了一口濁氣，剛剛在最後一刻時她停止了使用驚龍，畢竟對方一直都有留餘地，她也不能做的太過火。
“尊者一直多有承讓，青梧知曉。尊者勿須如此，不過切磋，何來輸贏？”
聞人濟擡頭看向她唇角清淺的笑，胸口些微顫動，“仙子大才，只可惜今日比試只定三招。”
聞人濟顯然心有不甘，但礙于約定，比試只能到此為止。
夙青梧心底一抽，面上公式化的笑着，“青梧于劍道所學不多，承蒙尊者不棄，待青梧學有所成亦可再行切磋。”
“甚好。”聞人濟含笑退場。
夙青梧也飛升上座。
“我等長居缥缈，真真是坐井觀天了，已不知當世已有仙子這樣的奇才。”東方破起身稱贊。
“東方掌門謬贊。”夙青梧回禮。
鴻蒙哼笑一聲，“與你比起來，吾等卻是坐井觀天，沒想到仙子不僅煉器一絕，劍術也是越境無人能敵。”
采唐在一旁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師父平常就沒個正經，多喝兩杯，這口中的話更是不管不顧。
“尊者可謂捧殺了，青梧尚有三分自知之明，”夙青梧四兩撥千斤，尋位坐下。
穆郢立刻帶着穆疊錦走上前來，“夙仙子，前些時日還多有得罪，還請仙子不要記挂。”
穆郢面色有些不自然，夙青梧年歲雖輕，但輩份在這，他彎腰行禮賠了一個不是。
夙青梧側身避過，“勿須如此，真人擔憂女兒安危，青梧也有幾分感同身受。”
夙青梧看向安靜的穆疊錦，唇角微彎，“秘境一別還未至一月，疊錦就要築基了，諸位皆打趣青梧天資卓越，這位才是大道可期。”
夙青梧揮了揮手，穆疊錦走上前來，夙青梧打量半響也沒有看見她脖頸上的挂式，這就有些不按常理出牌了啊。
“疊錦不才，不及仙子萬分之一，鬥膽想拜入仙子門下，求仙子收我為徒。”
穆疊錦突然開口，夙青梧唇角的弧度一僵。
南宮夜視線落在穆郢身上，他沒成想這小子特意帶着女兒前來，是想拜師的。
衆人視線都落在夙青梧身上，夙青梧斟酌着剛要開口回絕。
“本座門下的采唐也傾慕仙子許久，仙子要是不棄，本座就将他逐出師門，送予仙子做徒弟。”
鴻蒙突然橫插一腳，衆人一臉嫌棄，這樣正式的場合，竟然如此胡言亂語。
誰道東方蓮突然開口，“爺爺，我也想要拜入夙仙子門下。”
東方破額角青筋暴起，另一邊聞人濟竟然還在火上澆油，“我侄子聞人清也還未有師尊，仙子若不棄，也勘為徒。”
夙青梧頓時一噎，看向南宮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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