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師妹
夙青梧看向她，她對感知別人的情緒很敏感，她不清楚南宮萱為什麽從初見起就很排斥她，她一句恭喜就再次将她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衆人面面相觑，南宮夜掃了眼自己的妹妹，她想什麽他一清二楚，此時不是追究的時候，開口安撫道，“小友若拿了莫家寶物我等也不會搶奪，該是小友的機緣就是小友的機緣，只是還請小友告訴我等是何重寶，也好叫我們知道魔族的狼子野心。”
離朝此時也有些猶疑看向夙青梧。
夙青梧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想笑就笑了出來，唇角的弧度卻莫名的帶着絲苦澀，“沒有什麽重寶。”
白亦初睫毛顫動了一瞬，快的仿佛是南宮萱的錯覺，她不禁再次攥緊了手掌。
桓伊輕搖折扇的手微頓，和雲汐對視一眼。
離朝看着她被衆人罹難火爆脾氣立刻上來了，“她既然是師叔轉，”最後一個字說道一半又咽了回去，大步站在她身前甩了甩衣袖顯然很煩躁，“那進境神速合該是常态！”
夙青梧神情恍惚，并沒有聽清離朝再說些什麽，只知道他在為她辯解，心底湧上了三分暖意。
衆人議論紛紛，卻沒有定論，但顯然不相信夙青梧沒有重寶的說辭。
白亦初擡眸向大殿中掃了一眼，些微寒氣在大殿中散溢開來，衆人立刻噤聲。
莫栖遲的靈魂一直跟在夙青梧身旁，盯着她漸漸失去神采的雙眼，看着大殿上衆人皆以為她拿了莫家重寶，靈魂開始不停的震顫，他想回到身體，他想要回去！
莫栖遲的身體散發出微光，夙青梧抱着她的手一僵，擡起頭看着他心髒的位置閃爍起微光，随後華光大盛讓人無法直視！
他突然感覺到靈魂受到了極大的吸引，下一秒睜開了雙眼。
莫栖遲的身體從夙青梧懷裏飛至半空，小小的身體裏爆發出極強的靈力威壓，将他破損的身體修複如初，同時開始瘋狂的吸收周圍的靈氣。
他引氣入體了，眨眼間靈氣就攀升至練氣二層，靈力瘋狂增長，竟然直到練氣大圓滿才将将停止，落回大殿上。
他心髒處埋下的七彩琉璃石和他的身體融合了！夙青梧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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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神色驚異，謙光盯着他身體裏散發的七彩靈光猛地站了起來，“是七彩琉璃石！”
樂駒：“七彩琉璃石是什麽？”
半凡坐在他旁邊開口道，“是數萬年前神女用來封印魔族的補天石，現在仙魔兩界交界處的九處封印大陣都以七色琉璃石為陣眼，你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
樂駒張着大嘴看向莫栖遲，喃喃自語，“我又不煉器，知道一塊石頭作甚？”
南宮夜神情驚詫看向謙光，“師叔，你确定是七色琉璃石？”
“的确是琉璃石的神息，”顧衡也睜開雙眼看向莫栖遲神色複雜。
封魔大陣每百年維護一次，由他和謙光幾位大乘修士還有白亦初前往，檢查有無漏洞并加封。
琉璃石只有九塊，其中一處大陣的琉璃石已然神力将盡，最近玄清就在大力尋找可以替代的聖物，沒想到竟然有一塊琉璃石送上了門。
謙光：“七色琉璃石可以補天，自然也能讓人起死回升，想必這個孩子一直無法測出靈根是被琉璃石壓制了根骨，真乃福禍相依。”
“青梧、姐姐。”莫栖遲站在她身前，看着她的眼睛裏卻全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莫栖遲。”夙青梧俯身一把将他抱住，淚水沒忍住再次劃出眼眶，他活下來了。
莫栖遲身體有些僵硬又放松下來，她的懷抱很暖，很暖，他還以為自己再也感受不到這種溫暖了，埋進夙青梧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南宮夜從謙光和顧衡那裏得到了答複後再看向莫栖遲的眼裏帶了幾分嚴峻。
七色琉璃石絕不能落在魔族手中，要知琉璃石不僅能作為陣眼，同樣也可以破陣。
莫栖遲哭了好一陣終于停了下來，夙青梧拿出手帕擦幹了兩人的眼淚，兩人相視一笑。
南宮夜咳嗽了一聲，看向莫栖遲開口道，“恭喜小友死而複生，莫家的事我玄清已知曉，定會還莫家一個公道。”
南宮夜看向莫栖遲的眼光帶着點灼熱，夙青梧稍加思索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了。
莫栖遲原本是單火靈根，一直被琉璃石壓制，現在琉璃石與他的血脈融合，他的體質已經變成了極品火靈跟，根骨要比白亦初的變異冰靈根更上一籌，原著裏南宮夜也是收了男主莫栖遲為徒，不僅是因為他根骨上佳，還因為琉璃石松動，莫栖遲融合了琉璃石的身體就是一個備用陣眼。
莫栖遲後來也不是因為覺醒魔族血脈而被驅除，而是當時玄清以大義強制莫栖遲成為封魔大陣陣眼，莫栖遲反抗不得在成為陣眼時被逼堕魔，仙靈體變成魔靈體的他不能再成為封魔陣眼，莫栖遲趁亂逃去魔界。
南宮夜大怒，為了給自己加快遮羞布，對外宣稱莫栖遲本就是魔族血脈，被玄清除名。
期間種種，玄清打着為了天下蒼生的旗幟，卻是實實在在将莫栖遲逼入絕境。
莫栖遲看着殿上神色不一的修士，臉上有些慌張，不由自主縮到夙青梧身後。
“吾是玄清掌門南宮夜，莫家與本座也算有些交情，本座想收莫賢侄為老朽親傳弟子，不知賢侄意下如何？”
南宮夜臉上帶着和善的笑，他一門之主，主動收徒，對于一個普通世家的弟子莫過于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夙青梧轉身看向身後的莫栖遲，心底有些糾結，她是不想他拜南宮夜為師的。
莫栖遲垂着頭，過了好一陣，才回道，“我想拜青梧姐姐為師，青梧姐姐願意收我做徒嗎？”
他始終記得她那句“我們無親無故，我為什麽要帶你離開”，現在只要她收了他，他就是她的徒弟，以後她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
南宮夜神色驚訝，衆人也沒想到掌門竟然會被一個孩童當面拒絕了。
夙青梧眉心微蹙，半蹲下來，看着他，“我只是一介金丹散修，修行也不過幾日，你拜我為師我不僅教不了你什麽，你還要跟着我颠沛流離，莫栖遲，不要因為感激而蒙蔽了你的選擇。”
南宮夜聽着夙青梧的話臉上帶着些滿意，現如今，莫栖遲的身份已經成了燙手的山芋，也只有玄清才能接手這個燙手的山芋了。
莫栖遲凝視着夙青梧眼底的關切，後退半步，跪在了她的面前，“求師傅收我為徒，徒兒愚鈍，但此生願為師傅赴湯蹈火，永世不違師命。”
南宮夜雙眼微眯，随後又恢複平靜。
夙青梧餘光瞥了眼看不出表情的南宮夜有些疑惑，随後看向莫栖遲，唇角微彎，“好，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徒弟了，為師在，栖遲便在。”
莫栖遲眼眶再次紅了，“砰砰砰”，給夙青梧磕了三個頭。
衆長老觑着南宮夜沒什麽表情的臉，南宮夜此時開口了，“恭喜道友喜得佳徒，還沒問道友師從何門？”
夙青梧眉心微蹙，南宮夜此時問這個問題意欲為何？當初她拒絕拜師随口找的一個借口，現在卻不得不把謊言圓下去。
青梧略一思索開口道，“家師道號上清，已于八年前仙逝。”
夙青梧懷中修行錄的尾頁寫了上清二字，和栾山上的牌匾一樣，她也不清楚上清是修行錄的作者還是指門派，此時此刻，她只能硬着頭皮用了，修行錄記載的時間到天幹三十三年戛然而止，正是八年前。
南宮夜撫須一笑，謙光卻再次激動的站了起來，“汝師為誰？”
夙青梧皺了下眉，心底有些沒底，大殿上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可有信物？”
夙青梧擡頭，迎面一陣寒氣襲來，對上了白亦初幽冷的視線。
夙青梧心上一緊，面帶猶疑，從儲物袋中取出那本修行錄，“家師留下修行錄一本。”
修行錄下一秒已出現白亦初手中，書頁自行翻動數頁，白亦初擡起頭落在夙青梧身上的視線似乎多了一分暖意。
白亦初将修行錄傳送到謙光面前，謙光情緒竟似不能自已，雙手顫抖快速翻過幾頁，“是師傅他老人家的真跡。”
謙光翻閱完畢，擡起頭看向夙青梧，聲音帶了幾分沙啞，“汝便是老朽的小師妹了。”
謙光看着她淚光湧動。
夙青梧沒想到她随口一說的書主人竟然是玄清長老的師傅，輩分還很高，對方現在竟然把自己當成了他師傅收的小徒弟！
然而事實上是，謙光看了修行錄中最後一頁，以為他的師傅找到了自己小師妹璇玑的轉世，所以才激動的稱她為小師妹。
修行錄中最後一頁，上清只寫了一句話，世界之大，卻無清容身之處。她終是歸來了，吾心已安，歸去。
謙光師傅上清仙尊，素日來最是疼愛他們的小師妹南宮璇玑，五百年前，仙魔大戰，南宮璇玑身隕，上清強行出關走火入魔，一走五百年再無蹤跡。
他看着這最後一頁，內心酸澀不已，他的師傅必然是找到小師妹放下心中執念後，仙逝了。
“恭迎小師叔，回歸玄清，師叔祖泉下有知也可安心了。”
南宮夜臉上帶着欣慰的笑，絲毫不作假。
他早在上次懷疑夙青梧可能是璇玑轉世後就派人去查了夙青梧的底細，下屬弟子回禀此人像是憑空出現一般，但是栾山卻有些眉目，山下的人稱栾山上曾住了一個瘋癫的怪老頭，尋人便問“看見他的徒弟璇玑在哪了嗎？”，八年前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夙青梧蒙的一筆，面上卻不顯，口中正直的說道，“家師不曾告訴青梧他是玄清的修士，也不曾告訴青梧，青梧還有師兄。”
她直覺她撒了一個彌天大謊，謊言早晚有被戳穿的一天，她現在只能盡力挽回。
謙光面上悲痛一閃而過，看着青梧欲言又止，“師傅在世時一直說，如果可以，他希望小師妹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不必經歷修真界的刀光劍影爾虞我詐。”
夙青梧胸口一梗，這都可以被強行圓謊。
大殿之上諸位長老神色各異，但面上都是驚喜居多。
雲汐最先表态，“恭迎小師叔回歸玄清。”
離朝早就把她當做璇玑，開口喚了聲，“師叔”
桓伊眉心微蹙，折扇搖來搖去，卻也跟着雲汐附和了一句。
樂駒半凡卻都是聽着南宮璇玑故事長大的一批修士，也紛紛附和道。
南宮萱一直觀察着白亦初的神色，發現他冷硬的眉眼在落在夙青梧身上時明顯削去了幾分寒冰。
顧衡和納蘭若光兩人最是冷淡，顧衡平時便是冷冷的，五百年前和南宮璇玑也無過多交集。他和白亦初是同門師兄，當時具是掌門南青子座下弟子。
上清真人是南青子的同門師弟。
納蘭若光是南宮璇玑唯一一位僅存的親傳弟子，其餘師兄妹全部戰死于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戰，明明是師徒，她卻對南宮璇玑沒有半分好感。
夙青梧還想再努力一把，臉色有些羞赧，“上清、上清仙尊真正意義上來說并不算青梧師傅，青梧沒有行過拜師大禮，仙尊也沒有開口提過收徒的事情，只是在他老人家彌留之際相處過數日罷了。”
“師妹，你不必多說，師傅在心底早已知曉你是他徒弟。”謙光再次神補刀，“小師妹修行一日千裏，想必也都是師傅的功勞。”
夙青梧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她覺得這場認親的過程從頭至尾都怪異至極，所有人都沒有多做懷疑，就認定了她就是他們的小師妹，完全不接受反駁的那種。
南宮夜眼角含笑，不僅迎回了小師叔，還順帶有了一個身負琉璃石的小師弟，南宮夜覺得時時刻刻懸在頭頂的魔族隐患都不足為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