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不去把事情想得太過美好,還是他真的覺得翟仁反而更可憐一些。總之,當他聽到翟仁的道歉,看到那個一掌就能劈開三個磚頭的男人用頭狠狠撞擊牆面,一臉愧疚後,他心頭的疼痛淡去了。
他只是,不該做出太多幻想,不該奢望自己不應該獲得的東西罷了。真的真的不怪翟仁,紫夜曾說過,他是翟仁的寵物不是麽?物權所有人,對自己的東西,如何處置,都是理所應當的不是麽?
而他,不過是一個依附翟仁生存的人,一個努力存錢,以期能買到黃泉路的低等生物罷了。
無論是禮物,抑或死亡,都不是他現在可以奢想的東西。
翟仁,是應該氣自己的吧?
擠出抹比哭更難看的微笑後,輕輕推開呆愣的翟仁,楚風光裸著身子踱出浴室,躺平在寬大的床鋪上,一動不動,宛如死屍。
搭檔是怎樣煉成的 16
“小風,對不起小風,對不起……”沒有任何時候,比之這一刻更讓翟仁難堪難受難以為繼。他不斷的低喃喏喏,想要把心頭歉意統統傾倒而出,可喚來的不過是平緩到近乎不可聞的淺淺呼吸。
楚風沒有睡著,可他的腦子比某些人睡著時更空曠。
一雙前些日子還明亮灼灼的雙眼,這會兒,死寂著,毫無半點光華,本是黝黑如曜石的眸,全然失了色彩,連一點兒溫度都沒有,冷得像冰。
一步錯步步錯是麽?
不過半日光景,那個被他牽著一路走走看看的小東西,就失了靈魂,對他也宛如生人。
說再多的抱歉又有何用?
躺到楚風身旁,翟仁有些小心翼翼得瞧著那邊的動靜,生怕被拒絕,或聽到那心頭響起的不快。
還好沒有,也可惜沒有。
不理你比什麽都難受,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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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明天會好些吧?或者後天?現在不是談話的時候,楚風心頭什麽都沒想,腦子裏也空得可怕,翟仁覺著,至少得等他有所思緒律動後,再把誤會什麽的說開來。傷到這敏感又無辜的孩子,他無比難過,或者還有什麽旁的心思在蠢動,當然這會兒全副注意力都在那躺平著身子的男孩身上,也未曾多加注意。
天黑,天明,快得不可思議。
幾乎是一夜無眠的翟仁,再度張眼,便瞧見身側依舊維持那姿勢平躺著,不曾動過的瘦弱身形。
眼睛是閉上的,濃密的睫毛輕輕扇動著,投在下方的陰影,半點沒有青黑或其他,真正是青春年少,真正還是個孩子。
想到這兒,翟仁心頭愧疚又湧了起來。
瞧瞧他幹了些什麽?不過是個孩子。
縱然要賭氣尋死什麽的,他也應該弄點兒好法子來轉移注意,來吸引他對世界的渴求好奇,而不是一味打壓,用那種關心擔憂的名義來施與暴行。
嘆了口氣,坐起身來,側著身子偏著頭,凝視著身旁人眼皮下微微晃動的眼珠,抿了抿嘴,喚客房服務送來早餐。洗漱清潔完自己後,再度回到床比,凝了凝神,擠出抹剛在廁所對鏡自照練了數次的讨好笑臉,輕聲喚道:“小風,小風,起床了,該吃早餐了。”
之前還想弄點兒這孩子愛吃的,可惜,他竟然并不知道,心頭愧疚又添了幾分。
果然錯得離譜,一直以來竟然真的只把著孩子當成了洩欲寵物?有興趣時才去關懷逗弄亵玩一番,沒心力時也不多費心思,就那麽任由他死活不論。
莫怪當日把這孩子抛給不老狐磨練時,長天曾投來一抹不贊同的詭異目光,那是過來人的經驗之談吧?可惜,有楚風再場,他聽不到長天心頭的叮囑為何。想來,應該也是怪罪吧?小風是個從小就沒得到過半點真摯關懷的孩子,他竟然也就當其是尋常夜摩的養子般對待,認為學到了技能就能輕易糾正其某些時候扭曲的人生觀。
事實上,扭曲的或許是他。
殺人的營生幹得久了,連人與人接觸的最基本方式也忘記了。
他只當楚風真是想變強才一并拖去集訓,現在想想,那些自我嫌棄的情緒和把所有過錯都往自己頭上推的負面情緒,根本應該由他這個飼主兼心理醫生好好安撫才對。
養個孩子,真是不容易。
“小風?餓了麽?吃點兒東西吧!”已經錯過三頓餐點的孩子,面對食物時,不是應該有所表示麽?起碼心頭應該有點兒想法不是?為何楚風一聲不吭頭腦未動的就這麽吃著東西,讓他的異能全然無法發揮,有些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的無所适從。
擡眼,楚風木然得瞧著胡亂喝著咖啡往嘴裏塞著牛角面包的翟仁,眼中的詫異閃了閃。
不過他不再胡思亂想,不能期待不能奢望的東西,他應該早早學會放棄才是。
小口的咬著三明治,有些不喜歡裏頭生黃瓜的味道,不過還好的是,熏肉火腿煎蛋味道都不錯。就著熱牛奶,楚風乖乖的吃光了自己手中食物,朝著翟仁遞來的生菜沙拉輕輕搖頭拒絕。
然後便是沈默,翟仁也吃過早飯,服務生也來收拾了房間,一切似乎恢複了原狀,又似乎停步不前。
打開筆記本電腦,翟仁想通過工作讓楚風和自己再度恢複關系,至少得有點兒溝通,不再是完全聽不到對方心頭的念頭,确定對方能夠真正感知到自己言行和努力。
結果,一整場講解下來,至多也不過是瞧見神色木然的楚風點頭或搖頭,那心頭的秘密,跟密碼鎖鎖上一般,絲毫不透半點。
不對?!鎖上!真是鎖上了?!
翟仁瞠目結舌,有些不知所措得望著一臉疑惑的楚風眨巴著大眼望著自己。
從早上起來開始,他似乎就沒有感知到著孩子的半點心聲。細細想來,昨晚自打他踏出浴室,讀心術的異能似乎就在楚風身上全然沒了作用。
可服務生來來去去時,他分明還聽到了什麽“好髒”“被子都沒疊”之類的抱怨。
這種情形是自認識楚風後便不再出現的,有了楚風再身旁,比戴上耳機入住全封閉隔音房間更安全,任何人的心思都不再會自動跑到翟仁腦海,幹擾他的行動和思緒。但好處是,相對楚風的心思來說,翟仁可以非常直觀明晰的感受,甚至還能以畫面方式展現。
“小風,你再不想理我了嗎?”哪裏還沈得住氣的翟仁,著急得捉住那單薄肩頭,眉頭緊皺。
楚風沒吭一聲,就連肩膀傳來劇烈疼痛,他也沒皺一絲眉頭。
當然,他心頭的念頭可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靜無波。
聽不見了?是全部還是僅限於他?
說不清心頭的感慨和失落是緣何而來,但楚風目前是松了口氣的。如果只是胡亂揣測那些禮物就讓翟仁生氣到失常,他之前那些不切實際的期翼和盼望真正是該死至極了吧?不想給任何人帶來困擾的他,只希望那些東西全變成秘密,跟著他一路下十八層地獄好了。
也沒注意翟仁再說些什麽,楚風垂下眼,看了看電腦屏幕上的監視畫面,以及程式中對應的街道圖景,預演了下翟仁執行任務時可能出現的狀況,點了點頭,覺得至少現在做好這件事應該會不算拖累他吧?能夠減少他多少怒意麽?
吞吞口水,看了看不知何時住了口的翟仁,瞧著那張面色不愈卻又諱莫如深的俊臉,楚風只希望此次任務盡快結束,他回到夜摩,繼續做程式,盡快多多賺錢……然後,如果翟仁願意收下他支付的微薄報酬,那麽,他便可以去死了吧?
為什麽,這一次想到這個問題時,心頭會湧上如此強烈的不舍之感喃?
搖搖頭,想把本不該屬於他的奢願甩出腦際,卻瞥見不知為何一旁面色灰暗似受到巨大打擊的翟仁垂下肩頭欲言又止。
剛剛翟仁有說過什麽麽?
挑著眉,看著整了整衣衫緩緩走出房門的高大背影,楚風不在多想的努力把注意力放在電腦程式上。這個程式似乎是有改進空間的,軟體的總構架上存在一些不容察覺的小BUG,過去設計時沒注意,現在親身實地的試用了,才發現竟頗為不足……已被筆記本中沒生命的東東奪去了全副心神的楚風,根本不知,剛剛翟仁開門出去後又折了回來,凝視了他一會兒,見他沒反應,才灰溜溜的獨自離開。
搭檔是怎樣煉成的 17
漫步在好萊塢街頭,錯身而過的極有可能是某個知名或不知名的明星,這是尋常觀光客關注的趣味所在,可惜正在任務中的翟仁并不做此想。
他有些面色不愈的走在星光大道上,踩著那些社會名流們的手腳印,避開周圍留影人的鏡頭,小心的觀察著四周情形。雖然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