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8)
此,在荷倫希布看來,打石膏是有必要的。
荷倫希布将方法說了,敏就要出去制作打石膏的材料,卻被圖坦卡蒙叫住了:“那個弄上了豈不是一動也不能動?我不要那個!”對于圖坦卡蒙來說,這太難受了!
敏的動作一頓,有些為難的轉過身來——沒有王的命令,他可不敢亂來啊。
“不要那個?”荷倫希布嘴角勾起一個柔和的笑容,俯□湊近半躺在床上的圖坦卡蒙,“我親愛的陛下,我剛才一定是聽錯了吧?”
将手在傷腿上方隔空放着,荷倫希布饒有興致的看着圖坦卡蒙固執的神情:“您是想要打上石膏,就短短的十幾二十天不能動,還是以後走路都一瘸一拐……啊,或者陰雨天氣骨頭會很痛很痛……”
為了恐吓圖坦卡蒙,荷倫希布把什麽風濕性關節炎的症狀全都搬了上去,哼哼哼,年紀輕輕的落一身病很榮耀是吧?!
圖坦卡蒙咬了咬牙,幹脆一伸手将荷倫希布的頭壓下來,封住對方那不停說出可惡的話的唇:“……你贏了,你給我記着!”
至于敏嘛,他挂着溫柔又腼腆的笑容去做給法老王的傷腿打石膏的準備了——咳咳,他很識時務來着。
當然,他絕對沒有陛下将成為自己打石膏的第一個試驗品(?)而幸災樂禍……他可是懷着慈悲心腸(?)的醫官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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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最新章節...
卡疊石之戰并沒有馬上解決雙方對地中海東岸地區的争奪,卡疊石大戰之後,埃及與赫梯之間仍繼續進行了大大小小,持續不斷的戰争,但大都規模較小。
因為有了卡疊石之戰的經驗教訓,埃及在以後在巴勒斯坦和敘利亞的戰争中,采取穩紮穩打、逐步前進的戰法,終于得以占領奧倫特河流域的一些城邦,并得以突入北敘利亞。
在穆西裏昏迷了三天後,他終于醒了過來。得知赫梯已經丢失了卡疊石的地區,雖然有些惱怒,但是也知道事情已成定局。
不過就讓穆西裏這麽放棄敘利亞的領土可是不甘心的,因此在埃及收複巴勒斯坦和敘利亞的各種小戰役中,赫梯人采取相應的對策,固守散布在敘利亞境內的各城堡,盡力避免與埃及軍隊在野外戰場上交鋒。
雙方均未能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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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埃及的軍事能力在逐步提升,但實際上軍需供給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充足——畢竟埃及是個大國,有那麽多的人需要食物。就算是改良了生産用具,也不能改變埃及人民自古以來對于尼羅河的依賴。
糧食的産量雖然在逐年增加,可是随着和平穩定的生活環境,埃及的人口也在增加。荷倫希布想過要計劃生育——好吧,這實際上是個非常不現實的想法。
畢竟哪個國家不希望自己的國民多多呢?在古代,無論是埃及還是中國,人民都是和勞動力挂鈎的——或許現在還可以牽扯到軍事戰鬥力。
于是解決的方案要麽是增加糧食的種植面積,要麽就是尋找新的糧食種類。
圖坦卡蒙早就規劃過,現如今埃及人口和農業主要分布在尼羅河沿岸和河口三角洲地區,耕地面積僅占國土的4.5%(好吧,這是荷倫希布的計算方法),而這其中大部分都要依賴尼羅河的灌溉。
除了肉類食物,小麥和稻米就是主要的食物……哦,對,玉米、甘蔗、花生等等……
或許真的應該好好謀劃一下對外貿易……
如果是以前的圖坦卡蒙的話,他絕對不會有這麽多的耐心去管理這些瑣事的——是的,瑣事。即使圖坦卡蒙再怎麽覺得自己一個做一個好的君王,在他看來,這些東西也不是他一個法老應該操心的,這應該是那些大臣的事情。
不過……現在他除了這些事情無事可做。
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上的厚厚石膏——天啊,他敢說就是前世他死去後制成的木乃伊都沒有這麽粗的腿!
“您怎麽了?”荷倫希布将托盤放下,看着少年王氣哼哼的樣子。再過一個多月就是他十九歲的生日了,真不明白平時冷靜殘酷得像個大人一樣的圖坦卡蒙這個時候居然會對着石膏發脾氣。
“如果你也像是我這樣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躺上這麽多天也會像我一樣的。”因為身體的緣故,圖坦卡蒙雖然回到了底比斯,但卻完全失去了自由……呃,唯一讓他覺得欣慰的就是荷倫希布得一天到晚的守着他了。
哼,妹妹什麽的,統統退散退散!
不過,在荷倫希布面前,圖坦卡蒙是不會露出這麽幼稚的樣子的。就像這時,擁有着黑亮的頭發的少年王靠在身後柔軟的靠枕上,微陷的眼窩和濃密的睫毛将他深邃的眼神隐藏着,厚重的眼影讓他的整個眼睛看起來犀利中透着仿若女人的妩媚……看向荷倫希布的目光顯出了款款深情。
荷倫希布似乎是被這樣的目光看得受不了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唇邊挂着溫和無害的笑意,就像是一位處事不驚的翩翩貴公子……好吧,忽略他似乎有些微粉的耳根:“您別這麽看我,我是不會答應您的……敏說過幾天之後就可以拆掉石膏了。放心吧,在您的生辰之前您絕對會恢複英明神武的形象的。”
為了不讓那些人看到他這個樣子,圖坦卡蒙自從回到底比斯就沒有上過朝——雖然他這個樣子的确也不适宜到處運動——除了必須要法老處理的大事,都是由宰相阿伊和尤蒙西斯處理的。
荷倫希布為了照顧圖坦卡蒙——因為打上了石膏的原因,所以圖坦卡蒙想要翻身的話就必須要人幫忙,否則很容易壓到傷處。要知道,就算是一個身體健康的人,用一種一動不動的姿勢在床上躺一天都會覺得僵硬不舒服的,更不用說圖坦卡蒙還是傷患了。
而且圖坦卡蒙還不讓其他人來幫忙,指明讓荷倫希布來——于是衆人在內心默默在荷倫希布深得法老喜愛的程度上又加了一級。
對于荷倫希布來說,這倒不是什麽麻煩的事情,反正他現在是将軍,戰争結束後,基本上他的事情就沒有了。呆在王宮裏陪着圖坦卡蒙,他也放心一些。唯一愧疚的就是妹妹哈托爾了……但是想一想塞克和自己的寶貝妹妹……
唔,或許現在埃及的邊境還不太安穩,塞克應該再去鍛煉鍛煉?
所以說,遇上了妹控,兄弟什麽的都要靠邊站啊。
享受着荷倫希布将蘋果喂到嘴巴裏,圖坦卡蒙表示自己忙着批改文件,雙手忙着呢,沒空。
荷倫希布削蘋果皮很有一套,銀色的小刀子“歘歘歘”之後,一條拇指粗細,半透明的完整蘋果皮就出現了——一開始的時候,艾德喬對于這個細細長長彎彎仿佛小蛇般的蘋果皮還蹂躏了好久呢——将蘋果切成八瓣兒,荷倫希布一瓣一瓣的喂進圖坦卡蒙嘴裏,少年王表示十分惬意。
果然外國的水果很多啊,這個蘋果的味道清脆爽甜,而且吃完了了嘴裏還有一股芬芳:“這蘋果比石榴還好吃,不過比不上我昨晚上吃過的石榴子。”
說完,圖坦卡蒙還很有指向性的往荷倫希布的胸口上掃了掃,目光在某兩朵粉紅色小花兒那兒停了一下,一臉回味的表情。
見到圖坦卡蒙這個樣子,荷倫希布恨不得将一旁洗幹淨了但是沒有削皮的蘋果整個兒的塞進圖坦卡蒙嘴裏——這家夥怎麽就不學好呢?
雖然圖坦卡蒙不能亂動以免使得腿部的病情加重,但是這位少年王可是年輕氣盛,精力十足的。要他天天看着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但是自己卻不能夠吃進嘴裏,那滋味可太難受了。
于是,圖坦卡蒙終于用無恥的——例如向荷倫希布表達自己前世是因為膝蓋的傷口而去世的,求憐惜求安慰求虎摸——的話語和行為,終于讓荷倫希布答應用他的雙手讓少年王舒服舒服。
誰讓圖坦卡蒙表示怕他自己動手的時候沒控制好情緒讓傷勢加深呢?
啧啧,雖然打求同情牌的少年王很是可惜沒有拐騙到自己的将軍坐到自己身上讓自己的“兄弟”開心開心……嘛,來日方長,這個“偉大而美好”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而昨晚上,就是在兩人雖然沒做到最後一步,但是其他該做的是一點兒沒落。最讓荷倫希布覺得氣憤的是,圖坦卡蒙像個大爺一樣躺在那裏,雙手卻一點兒都不老實,最後還在自己的胸口兩點上又吸又舔……
一大早糾結了穿衣服可以遮住還未消腫的兩點,又覺得那兩點摩擦着布料癢癢的難受的荷倫希布終于在圖坦卡蒙的語言調/戲下火了:“既然陛下您吃了那麽美味的東西,就不要大意的多做一些運動消食吧。”
說完就把自己案幾上的東西堆在圖坦卡蒙面前的矮桌上,荷倫希布笑得溫柔無比:“……您說是吧?”
那麽有精力在床上折騰,還整天裝林妹妹幹什麽?!現在埃及正是多事之秋,勞動力是能壓榨多少就壓榨多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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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埃及這方面覺得戰争消耗太大,就是赫梯也覺得不能就這麽下去——比起歷史悠久的埃及,赫梯雖然實力強盛,但是也架不住長期的戰争消耗啊。
于是趁着雙方的戰火逐漸小下來之後,赫梯在祝賀了埃及法老十九歲生辰後不久,就由赫梯國王穆西裏提議,經過圖坦卡蒙同意,雙方締結和平條約。
于是,歷史上有名的,保留至今最早的有文字記載的國際軍事條約文書就這麽提前誕生了。
原本應該是赫梯國王穆西裏将寫在銀板上的和議草案寄送到埃及,圖坦卡蒙以此為基礎拟定自己的草案,再寄給赫梯國王。最後将條約全文以象形文字被銘刻在埃及卡納克和拉美西烏姆寺廟的牆壁上的,可是不知道赫梯王抽了什麽風,居然說這麽重大的事情要面對面親自商讨。
赫梯王不日前來埃及的消息很快的傳遍了埃及的朝堂。
其他的大臣倒是覺得頗為自得——赫梯王親自來啊,那多有面子!只要他不怕他被扣留在埃及,那麽埃及又有何懼?
而得知此事,已經傷愈連疤痕都沒留下的圖坦卡蒙卻将手攥成拳頭——他就知道那個穆西裏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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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赫梯王帶着一隊護衛來到了埃及的國土,并帶來了他寫下的合約草稿。
經過了雙方的讨論,終于定下來讓雙方都比較滿意的條款。
條約規定:雙方實現永久和平,永遠不再發生敵對,永遠保持“美好的和平和美好的兄弟關系”,雙方實行軍事互助,共同防禦任何入侵之敵,雙方承諾不得接納對方的逃亡者,并有引渡逃亡者的義務。
從表面上來看,這樣的條件似乎不偏不倚,對埃及和赫梯都是公平的。但是圖坦卡蒙卻從赫梯很是容易的答應速度中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的确,從條約上來看,這是埃及和赫梯雙方的大臣都覺得滿意的。只要簽訂了這個條約,那麽和平條約就可以給埃及帶來北部邊境的穩定。
當邊境穩定後,那麽埃及就可以在随後開通通往歐洲、黑海和東愛琴海的商路,使埃及的海上貿易空前繁榮起來。這樣一方面繁榮了埃及的商貿,一方面推動了埃及的新生。
還不僅于此,這個和平條約還讓圖坦卡蒙可以集中力量解決一直困擾埃及西北的利比亞人不斷侵入的煩惱。雖然有荷倫希布這一名猛将,卻不可能讓他每場戰役都要他去……再說了,常年征戰在外,先不說對生活對身體不好,就是圖坦卡蒙也舍不得啊。
見坐在自己面前的穆西裏,圖坦卡蒙不得不承認這個三十多歲的,有着黑色的頭發,如鷹一般眼睛的英俊的男人是一名合格的王者。
雖然這些年圖坦卡蒙拼命的鍛煉自己,有了一身強健的體格,沒有人敢因為他略微偏向女性化的容貌而輕視自己,但是在面對高大壯碩,肌肉結實,皮膚古銅的穆西裏,圖坦卡蒙天生的男人的好勝心起來了……
尤其是圖坦卡蒙對于穆西裏對自己将軍的好感耿耿于懷:“……赫梯王,你還有什麽要求……沒有說吧?”
穆西裏摸了摸胡子——這胡子并沒有讓他看起來邋遢,反而更加有男人味——看了看一旁穩坐不動的埃及的大臣,哈哈大笑:“是呀,我們這邊有個讓我們兩國感情更好的方法。”
圖坦卡蒙眼睛一眯,渾身的肌肉有些緊繃,面上卻神色不改:“……你是說,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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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埃及的人都知道,他們埃及有三大美人。
他們的法老圖坦卡蒙劍眉星目,俊美霸氣;将軍荷倫希布一表人才,淡定優雅;而安克姍娜門殿下豔麗妩媚,端莊高貴……随便拉出去一個都給埃及長臉啊。
尤其是荷倫希布,不像王室那樣高高在上,二十多年了居然還沒有任何喜歡的人,也沒有傳出什麽緋聞之類的——這絕對是一個閃瞎钛合金眼的亮閃閃鑽石王老五啊!
先不說那些想要與荷倫希布一見鐘情,二見傾心,三見定終身的女孩子們,就是有很多少年都臉蛋兒紅紅的幻想與這位将軍春風一度呢。
于是,圖坦卡蒙表示,身為荷倫希布的男人,愛人如此具有魅力,他真的壓力很大。
雖然知道這種情況,但是圖坦卡蒙卻表示一點兒都不擔心。那些男人女人哪個比得上他?權力有他大嗎?有他富有嗎?有他好看嗎?身材有他好嗎?最重要的是……有他了解荷倫希布嗎?
于是,少年王憋屈的心情放松了,覺得自己和荷倫希布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可是……他忘記了,所謂的牆角,就是用來挖的。
看着穆西裏不住的往自己的将軍身上看的眼神,圖坦卡蒙在問出了“……你是說,聯姻?”這句話後立馬加了一句:“哈哈,我倒是差點忘記,贊哈南什王子今年也有十六歲了吧?”
贊哈南什是穆西裏的大兒子,前不久剛滿十六歲,有過兩個侍妾,卻沒有正妃。而且據圖坦卡蒙的記憶來看,上一世安克姍娜門去請求赫梯派來一個王子與她成婚,并且答應他可以享有法老權力……那個時候,赫梯派來的就是贊哈南什。
只可惜這小子福薄,在半路的時候就被人給殺了。
所以你的兒子年紀也不算小了,我就勉為其難的給你一個埃及的公主過去聯姻吧——當然,前提是我願意聯姻的話。
穆西裏的動作一頓,落在圖坦卡蒙身上的目光有些複雜,半晌,他才露出一個笑容:“圖坦卡蒙法老記得沒錯,贊哈南什前不久剛滿十六。不過那孩子一點都比不上圖坦卡蒙法老啊。”
還是個孩子呢,就不用“禍害”埃及美麗的公主了,年紀輕輕什麽都不懂,到時候出了什麽問題就不好了。不過我的兒子才十六歲,是個孩子,你圖坦卡蒙也不過十九歲,也還不是毛都沒長齊的小鬼一個嗎!
圖坦卡蒙那雙雖然畫了眼影卻絲毫不顯得女性化的眼睛裏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嘴上卻帶着柔和的笑意:“怎麽會呢?都說自古英雄出少年嘛,贊哈南什王子還是很年輕很有潛力的。”
年輕人就是有活力啊,所以說,赫梯王啊,像你這種“一把年紀的老骨頭”就不要出來亂蹦跶了。到時候磕着碰着哪兒了,還說我埃及欺負“老人家”呢。
除了圖坦卡蒙和穆西裏兩個人在笑談,其他的埃及和赫梯的兩方人都默默的在當壁畫。荷倫希布內心的小人默默的捂上了眼睛——這空氣中“滋滋滋”的火花和電閃雷鳴什麽的是要鬧哪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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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埃及和赫梯兩國最高領導人用精神力(?)互相搏鬥的時候,在神殿那邊,也并不是風平浪靜。
底比斯的神殿是埃及最大的神殿。底比斯城跨越了尼羅河兩岸,東岸是法老的居住地,有金碧輝煌的宮殿和巍峨壯麗的神廟。除此之外,還有讓此地號稱“白門之城”的一百座城門。
先沿着尼羅河邊緣山崖數十裏長的地帶是墓葬區。
在國力鼎盛的新王國時期,廟宇代替金字塔,成為埃及的主要建築形式——一開始的法老們是為了宣傳君權神授;而後來到了埃赫那吞那一時代,就是可勁兒的建造阿吞神的廟宇。
因此,如果古王國時期是被稱為偉大的新王國時期的話,那麽新王國就是廟宇箭镞的黃金時代。
那些造型別致,風格迥異,或宏偉壯觀,或古樸典雅,或裝飾精巧。
在所有的廟宇中,只有被崇拜的主神“阿蒙”的神廟都特點差不多——幾乎都是規模宏大,建築設計和外形都是固定不變的。
底比斯城背部的卡納克神廟是最大的阿蒙神廟。而且圖坦卡蒙還以這座神廟為主體建築,将修建在南面的姆特女神廟,在西南角修建的孔蘇神廟進一步修繕,使其更加的宏大——當然也距離阿蒙神廟更近了。
別人都因為他們的陛下将神父阿蒙、神後姆特以及神子孔蘇的廟宇緊緊挨在一起是為了埃及祈福,只有圖坦卡蒙自己知道……
嗯咳,不管他的将軍是受到姆特女神的寵愛還是孔蘇神轉世,都得在他的身邊。
在最大的那座阿蒙神廟中,南北走向的方形建築四周圍着圍牆,所有的建築都坐落在一條中軸線上,依次排列着塔門、露天庭院、列柱大廳和神殿。
此時在神殿中,有一男一女,正是大祭司與安克姍娜門。
比起以前還留着少女稚嫩的感覺,現在的安克姍娜門已經渾身散發着成熟誘人的風姿。沒有人知道為什麽豔名遠播的安克姍娜門會遲遲不嫁——人們都認為是安克姍娜門将全身心都奉獻給神明了。
可是只有安克姍娜門和圖坦卡蒙知道,為什麽她寧願不成婚也要留在神殿。
安克姍娜門在神殿的地位一步步提升,在她的心裏,地位的提升,就代表着她距離那個人越近——呵,有無數人拜倒在裙下的安克姍娜門,卻要用這種方式去接近他……
誰叫那個人是個木頭疙瘩呢?
每次想到這裏,安克姍娜門就有些怨又有些甜——她看上的不正是他的執着與專一嗎?
禱告完畢,大祭司起身,看着靜靜呆在一旁的安克姍娜門,嘴角帶着一絲柔和的笑意:“好了,安克姍娜門殿下,我們該走了。”
安克姍娜門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很快的松開:“好的,伊莫頓大祭司。”
如果是在前幾任法老的在位時期,神殿裏的神官和僧侶的地位是十分高的。先不說在廟宇鼎盛時期,有約莫八萬名奴隸在底比斯,他們分布着四百多座庭院,四十多塊建築地中。除此之外,那個時候的神廟還擁有八十多艘大船。
不過自從埃赫那吞打擊了阿蒙神後,即使圖坦卡蒙繼位後,神廟的影響力也沒有那麽大了。不過伊莫頓大祭司并不在乎這個——在他看來,權力固然好,但是為了維護權力而累死累活的,還不如早日将身心都寄托到神明身上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伊莫頓很有“看破紅塵”的傾向啊。
不過雖然圖坦卡蒙有心壓制神職人員的權力,但是在這種場合還是不能夠缺少神職人員的。所以圖坦卡蒙一早就吩咐了到時候大祭司到王宮裏來——當然是在合約商量好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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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伊莫頓大祭司和安克姍娜門來到王宮的時候,正看到穆西裏和圖坦卡蒙兩個人相視而笑,不知道為什麽,那笑容讓兩人都感覺毛毛的。
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下,發現一旁的大臣們也好像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只有荷倫希布一個人老神在在的,仿佛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伊莫頓大祭司和安克姍娜門的到來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穆西裏用食指在自己的短胡子上摸了一下,看了看美豔動人卻沉靜端莊的安克姍娜門,突然哈哈大笑道:“安克姍娜門殿下果然是埃及第一美女!”
安克姍娜門倒是很淡定,原本只是想微微笑一下,但是當她看見伊莫頓大祭司的眉頭似乎微不可見的皺了那麽一小下之後,安克姍娜門心情愉悅了,忍不住将笑容擴大了那麽一點點:“赫梯王謬贊了。”
“我可沒有亂說……埃及出美人,這句話果然不錯。要是我赫梯有福氣能夠迎娶到一位的話,那就太好了。”
穆西裏這句話一出,再次的好幾個人都變了臉色。
荷倫希布:赫梯王你什麽意思?說這話的時候看着我幹什麽?!
圖坦卡蒙:前一句美女,後一句就變成“美人”了嗎?丫的穆西裏老家夥果然是活的太久了啊,居然敢把爪子伸到我的領土來……
安克姍娜門:娶?!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難道赫梯王是要娶自己?是了,自己現在是唯一一個未嫁的公主……怎麽辦?陛下答應了嗎?
伊莫頓:……
“哈哈,不過我也知道這不是強求能得來的。”穆西裏見到氣氛一下子又凝重起來,不慌不忙的打了個哈哈。
“赫梯王說的也是,一切要聽從神明的指示……我聽說過一句話——強扭的瓜不甜。不是你的,費勁心機也是枉然,你說是吧?”圖坦卡蒙臉上依然帶着莫測的笑容,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意有所指。
“你說的沒錯,哈哈,”穆西裏笑了一下,那雙黃褐色的眸子裏閃過一道流光,“可是,如果只是聽從神明的話,那麽一生不就過得太無趣了嗎?有些東西,說不定争取争取就到手了呢?我還是更加信奉‘切莫錯失良機’這句話啊。”
“穆西裏陛下說的沒錯,”見到圖坦卡蒙身上的氣壓似乎更低更陰暗了,荷倫希布笑了一聲,接道,“身為武将,我也覺得‘切莫錯失良機’這句話十分正确啊。”
話音未落,穆西裏的眼睛陡然亮起來,圖坦卡蒙那雙黑色的眸子裏已經卷起了風暴。
沒注意安克姍娜門詫異的眼神,荷倫希布依然不慌不忙道:“可是,我也覺得,有時候,這人生就如同戰場一樣瞬息萬變——說不定抓住的一個自認為很不錯的機會,卻是敵人設下的圈套呢?所以說,有時候‘三思而後行’也是很重要的。”
于是,這次換成穆西裏臉色僵硬,圖坦卡蒙滿面春風了:“是呀,我的将軍說的不錯,‘謀而後動’也是十分重要的。雖然想要的就要得到手這種想法我十分的贊同,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啊。”
圖坦卡蒙和荷倫希布的話并沒有說的很清楚,仿佛是在和穆西裏讨論“機會”的問題,又好像是在扯別的方面。不過穆西裏倒是當下古銅色的臉皮變得有些發黑。
他扯出一個笑容:“說的也是,畢竟我們是兩個國家,不能冒冒然的根據自己的喜好就讓百姓們過不去。”
圖坦卡蒙這才滿意了,笑着說晚上要舉辦盛大的晚宴慶賀赫梯與埃及兩國的結交。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之後,目送穆西裏一行人離開王宮去專門的行宮休息,圖坦卡蒙就和荷倫希布以及大祭司和安克姍娜門也去了另一個廳裏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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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穆西裏在行宮裏将條約又看了一遍後,一個瘦小的人影才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溜進房門。
“先把衣服換了,查到什麽了?”穆西裏頭也沒擡,眼神也沒給一個,拿着果盤裏的一只光滑紅皮的蘋果看着——這就是埃及從外國帶來的東西……
來人将身上的侍女服換下來,又用一旁清水洗了臉,擦擦幹淨,那張雌雄莫辯的臉赫然就是墨菲斯。
此時他單膝跪下,臉上帶着隐隐的興奮:“王,那個涅弗爾缇缇王後住的地方已經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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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埃及依然帶着揮散不去的燥意,石榴樹已經開花了,大團大團挨挨擠擠的花朵即使是在夜晚,也可以依稀感覺到那蓬勃的生命力。
荷倫希布回到家的時候,聽見侍女說母親托荷艾瑞斯去了放置着父親靈位的佛堂,并且讓侍女轉告,如果自己回來就去佛堂。
荷倫希布雖然在宴會上喝了些酒,但實際上并沒有多醉。回房換了一身衣服,略略洗去了身上的酒味後,荷倫希布就去了佛堂。
荷倫希布家裏的佛堂就像是一個小型神殿,裏面設有神龛,供奉着神像,神像下方擺放着哈波奎特斯的靈位,一旁有一個小型的阿努比斯神的烏金雕像。
托荷艾瑞斯再一次将準備好的食物和熏香的祭品擺放了一下,才轉過頭對荷倫希布溫柔笑道:“你回來了,喝了醒酒湯了嗎?”
荷倫希布搖搖頭,走過去祭拜了父親後将外袍披在托荷艾瑞斯身上,溫言道:“我并沒有喝醉……您知道,在那種場合是不能喝醉的。對了,您怎麽在這個時候來這裏,夜裏風大,要是着涼了就不好了。”
“……我知道,只是我有些話,想要和将軍,還要和你說。”托荷艾瑞斯借着明亮的月光打量已經比她高上一個頭,并且溫雅有禮的兒子,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啊,是的。”荷倫希布先讓托荷艾瑞斯坐在一旁的軟墊上,自己才坐在窗子邊擋住夜晚的涼風。
“不知不覺,我的兒子都長這麽大了……”托荷艾瑞斯嘴角依然噙着一絲笑,她伸手在荷倫希布輪廓分明的臉上輕輕撫摸,帶着慈愛,“我和将軍都知道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将軍更是一直認為荷倫希布你是受到了姆特女神的保佑,所以他傾盡一切為你打造最好的學習環境,希望你能夠成為比他更出色的武将……事實證明,你的确沒有辜負将軍的期望。”
荷倫希布将手附上托荷艾瑞斯的手背——這是養尊處優的手,可也是母親的手,溫軟如棉。
托荷艾瑞斯依然看着荷倫希布,因為荷倫希布是背對着窗子的,所以他看見托荷艾瑞斯的眼睛特別的明亮:“算起來,也有二十多年了。前些日子,哈托爾向我說了她和塞克之間的事情……”
“她,向您說了?”荷倫希布有些吃驚,沒想到妹妹居然攤牌了。難道是因為自己之前派走塞克反而加深了這一對兒之間的感情嗎?
“難道你不知道?”托荷艾瑞斯有些驚訝的說道,見荷倫希布搖搖頭,她笑着在荷倫希布肩膀上拍了拍,“我就說怎麽可能哈托爾的變化你會沒有注意到,我還以為……畢竟是十月懷胎生下你們,又看着你們長大的。做母親的,自然希望你們能夠有一個好的歸宿……”
荷倫希布越聽越覺得這感覺有些不對勁……如果說妹妹哈托爾有好的歸宿這很正常,可是為什麽自己也扯到關于“歸宿”的問題上了?
“塞克這孩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為人老實卻不木讷,忠誠卻不愚笨,勇猛卻不魯莽……最重要的是,我看得出他對哈托爾是一片真心。”托荷艾瑞斯像是想起了什麽,嘴角的笑容擴大了些。
“我是有過愛戀的,自然知道随着哈托爾的漸漸長大,塞克那越來越多的放在哈托爾身上的目光代表着什麽……”說到這裏,托荷艾瑞斯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荷倫希布,“你們年輕人還太嫩,這方面啊,我只要仔細看看,就看得出來的……”
荷倫希布心裏猛地一跳,不知道怎麽的就有些緊張。他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您是想說……”
“你們的年紀也不小了,雖然我現在身體還算健康,可是也希望能夠早日見到我可愛的小孫子小孫女們……如今哈托爾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你也需要找一個女孩子……”
“母親……”荷倫希布有些幹澀的打斷了荷倫希布的話,“您不是說……”
“我說讓你們兄妹都找到兩情相悅的人,無論對方是什麽身份,只要讓我滿意了,就不是問題對吧?”托荷艾瑞斯頓了頓,望進自己令人驕傲的兒子那雙明亮的黑眸裏,“可是……你喜歡的人不是不能娶回來嘛?”
“?”荷倫希布的眼睛微微睜大,他有些驚訝的看着托荷艾瑞斯,仿佛有些不認識這個溫柔慈祥的母親似的——她,剛才說的……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嗎?
托荷艾瑞斯有些懷念的看着荷倫希布此時有些呆愣的樣子,自從兒子學會說話之後,這種可愛的,呆呆的模樣就越來越少見了啊:“……可是,母親知道,你和那位的身份……難道你們就一輩子不要孩子?或許你可以,可是那位……就算他原因,那些大臣和貴族也不會願意……”
沉默了一會兒,荷倫希布才開口,話語中帶着釋然的味道:“您都知道了……”
“你畢竟是我的兒子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