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攝像頭
“煙煙, ” 秦宇換了個位置坐下，恰好擋住了那邊投來的目光，“看完了嗎？”
林煙這才回過神來, 沉默了一秒, “嗯，看完了。”
“行, ” 李律師滿意地點點頭，“之前因為一些混亂的情況，這些財産沒有得到很好的分配，所以才耽誤到現在。不過林小姐很快就可以拿回自己的房子了。”
他拿出一支筆，“先在這份文件上簽字, 然後明天過來我帶你去過戶房子。”
“好的，謝謝你。” 林煙拿起筆簽字。
她寫完就起身，“那我們先走了。”
秦宇看着旁邊的江銘，他早已将目光收了回去，聽着身邊的那位王小姐孜孜不倦地确定着協議的內容。
那女人可憐巴巴地奢望着協議可以寬松一些, 男人卻好像聽不見, 望着房間的角落出着神。
林煙一秒也沒停留, 大步走出了律所。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氣, 企圖讓自己灼燒的內心安定下來。
“煙煙。”
“嗯？” 她回過頭，甚至沒發現他叫了她什麽。
秦宇默默地看了她好一會, 嘆了口氣, “沒什麽, 回酒店吧。”
“嗯。” 林煙有些遲緩地點點頭，轉身朝酒店走去。
路上磚石縫隙大，林煙的魂卻早已留在了那間會議室裏無暇顧及腳下。
她沒想到，只一眼, 就能讓她這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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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看見，他和他的未婚妻。
他要結婚了。
林煙努力睜着眼，讓冷風帶走眼裏的濕潤。
他變了，身形變得更加寬闊，眉骨也愈發成熟。
就在那裏坐着，都有一種生人勿進的距離感。
他是一個男人了，不再是從前那個會輕易為了她沖動的少年了。
他明明看見了自己，卻還能鎮定自若， 假裝不認識。
林煙心裏不禁冷笑，到底是男人心狠還是女人更狠，她竟無法分辨。
“啊。” 恍惚間她腳下一空，細細的高跟鞋插在了一塊磚縫中。
秦宇伸手摟着她的腰穩住，然後将她輕輕提了出來。
“腳沒事吧？” 他蹲下身子握住了林煙的腳踝，冰冷冰冷的，非要穿裙子。
“沒事。” 她心裏沉着，無暇顧及腳傷，“走吧。”
“王小姐，這些條款你都清楚了嗎？” 吳律師有些汗顏地扶了扶眼鏡，下午巴巴講了快一個小時，都沒能打斷王小姐妄圖修改協議的念頭。
“清楚是清楚了…可是…” 她兩眼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聲音越來越低落。
江銘陰霾的眼神注視着樓下，兩只手插在口袋裏暗自握緊。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于街角，他才轉過身來。
“走了。”
“江先生，” 吳律師站起身，“這份協議你們兩位今天簽嗎？”
“她不是不滿意嗎？下次再重新拟一份。” 江銘說完便走出了會客室。
王小姐有些激動地嬌笑了一下，“銘果然還是疼愛我的。” 随後踩着小碎步跟了出去。
吳律師有些看不懂地搖搖頭，卻也不敢多言語，拿錢辦事，照做即可。
“銘，晚上年子單身派對，叮囑我們早些過去。”
江銘靠在車子旁，點了一支煙，沉默不語。
王瑤站在一邊靜靜地等着，也不問為什麽。
能和江銘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她步步謹慎得來的結果。
這樣有雄心有資本的男人，從來不喜歡女人多加管束。
更何況是江銘，渾身抑制不住的荷爾蒙卻又偏偏長了一雙能看得人發寒的眼睛。
王瑤要的不多，能和他結婚，已是她所求的全部了。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甚是能忍，可以做到絕不多加猜測他的想法和情緒，永遠順着他。
可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愚鈍，明明是他情緒深藏，她從來也猜不中。
江銘一只手插在口袋裏，一只手輕輕夾着煙，眼眸垂向地面，即使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王瑤看了都覺得心跳加速。
她無數次幻想過他在 床上的樣子，卻總是描繪不出來。
只因為他從來連手都不肯碰她一下。
各種悲喜，只有她一人吞下。
“走吧。” 江銘将煙掐了。
晚上到醉夢的時候，祝盛年已經和不少弟兄玩開了。
他明天結婚，自然不會放過今晚這個最後的狂歡機會。
結婚的對象，正是之前的小柔。
祝盛年也算是個情場浪子，最後還是倒在了溫柔鄉裏。
衆人唏噓，卻也還是羨慕不已。
“銘哥！” 祝盛年一眼瞅到江銘進來，大聲喊他，“快點安慰安慰我這個即将進入婚姻墳墓的人！”
江銘看了他滿臉的嘚瑟，哪有一點要進墳墓的樣子，“啧啧，你要是不舍得，我去跟小柔談談讓她放了你。”
“唉哥，別！” 祝盛年左手拿着酒瓶已然有些不穩，“那是我老婆，注定的。” 說完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王瑤貼心地遞來一個袋子，“年子，新婚快樂！”
祝盛年高高興興地收下了，“謝謝嫂子。”
王瑤甚是喜歡祝盛年，因為在他這裏，她總能找到存在感。
江銘沒多廢話，坐進了最裏面的沙發。
他來也只是給祝盛年面子，這些熱鬧他早已不感興趣了。
“銘，” 王瑤挨着他坐下，“我爸媽那邊，你打算什麽時候去見一下？”
她在江銘身邊呆了快一年，雖然他從沒口頭上承認過她，但是在這個地方，做的永遠要比說的有用。
江銘身邊從未出現過其他女人，王瑤也就理所當然地占了女朋友的位置。
雖然一直戰戰兢兢，卻也沒有風浪。
直到約莫一個月前，江銘突然說要和她結婚，還約了律師拟定結婚協議。
“既然都到了要拟結婚條約的時候了，也該見見我爸媽了吧？” 她有些讨好地看向江銘，卻發現他根本沒在聽她說話。
“銘。” 她又叫了一聲。
王瑤突然不知哪裏來的膽子，将手伸到了他的身邊想要挽住他。
許是江銘主動要求和她結婚真的讓她感覺到了這個男人對她的情意，讓她覺得她是江銘的心中所愛，只不過這個男人，生性冷淡罷了。
可王瑤指尖才剛剛碰上衣袖，江銘就厭惡地擡起手，離開了她的手指。
他眉頭緊皺，卻不是因為她。
江銘什麽話都沒說，徑直走出了包間。
王瑤坐在沙發上，背脊冰涼。
江銘一個人走到了醉夢的後門，那裏有一條小巷子，極為冷清。
他打開手機軟件，裏面 是一個俯視的監視器畫面。
那是他提前叫人安裝的攝像頭。
畫面裏是簡單的酒店客房模樣，桌子旁邊有一只小小的行李箱開着。
江銘盯着空無一人的畫面，目光收緊，不肯放過一絲一毫。
不一會，畫面上出現了一個從洗手間裏走出來的女人。
房間裏開着暖氣，她只穿了一條真絲睡裙，擦着半幹的頭發走到桌子面前不知在發什麽呆。
江銘緊緊盯着那個女人的背影，仿佛看入了迷。
那顆高清的攝像頭清晰地将林煙的畫面毫無保留地展示在江銘面前，他甚至可以看清她沒有穿內衣。
林煙坐在書桌旁緩慢地擦着頭發，江銘的側臉反複不斷地在她腦海裏浮現。
越想，心越痛。
本來逃得遠遠的就覺得好了，卻發現一接近，還是束手無策。
她就是那麽無可救藥、自甘堕落地愛着這個不可能的男人。
林煙坐在暖風下吹了好久，才發覺皮膚幹的厲害。
離開林市這麽久，都忘記了林市的冬天有多麽的幹燥。
她起身從行李裏拿出了一罐乳液坐到了床上，将裙子脫下，細細擦着身上每一個地方。
直到全身都有些黏黏糊糊地才作罷，又靜等一會等到皮膚幹爽，才把裙子又穿上。
然後一頭倒進被子裏，沉默睡去。
王瑤找到江銘的時候，他正拿着手機看得入迷。
昏黃的路燈打在他臉上，竟帶着一絲她從不曾見過的淺笑。
只是那笑甚是怪異，三分情/欲，還有三分陰冷。
她悄悄走到江銘身後，才看見手機屏幕上，是一個睡的正熟的女人。
王瑤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看着一臉癡迷的江銘，渾身戰栗。
原來他真的有一個心頭裏的最愛。
江銘馬上察覺到了王瑤的到來，臉上迅速斂了笑意，換上了冷冰冰的面具。
他甚至沒有想要給一句解釋，便收了手機朝停車場走去。
王瑤傻傻地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他為何還要和她結婚。
她這麽長久以來的苦苦追随，到底意義何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