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好,我是林航盛
江銘是睜着眼在床上躺到天亮的。
昨天晚上三點兩人回到賓館後就道了別, 他将準備好的項鏈帶到林煙脖子上的時候,她細細摸了好久,眼神不會騙人, 她喜歡。
江銘眼中溫柔無限, 層層包着這個小女人。
可是他現在又開啓了煩躁模式,到底昨晚是誰打的電話?
誰能引起林煙那麽大情緒?
江大少爺在床上翻來覆去沒個答案, 思緒時不時又跳轉到林煙跨坐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想着想着有些口幹舌燥,恨自己沒敢造次,現在只能氣得蹬床。
早上八點的時候,一行人在賓館樓下集合, 今天要去夏川西邊的一座小山游玩。
林煙穿着一件淺藍色短袖和一條黑色leggings,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江銘朝她走來。
“包子還有豆漿,還熱着。” 他走上前想拉林煙的手卻被避開了。
他以為她不好意思,“ 那先吃早飯吧,一會還要爬山。”
“不用了, ”林煙帶上鴨舌帽, 神色淡淡的朝人群走去, “賓館有早飯。”
江銘被晾在原地, 他昨晚那個不祥的預感,成真了。
昨晚還在他身上摟着他親吻的林煙, 一早上起來就變回了從前。
一盆冷水大夏天從頭潑到底, 江銘手指輕顫, 他知道一定和昨晚那個打電話的人有關。
大家坐在飯桌上吃着早飯,老李突然接了個電話走了出去,回來的時候領了一個人。
“大家先等放放筷子,” 外面熱得很, 就這麽一會功夫老李頭上已爬了一層汗,但是他顯然有些激動,甚至于亢奮,“給大家介紹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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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林煙,大家都好奇地擡起頭看着門外走來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色長袖襯衫和西褲,挺拔的身姿連同邁動的腳步都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優雅感。
臉龐親和,有一種成熟男人特別的味道。
“大家好,我叫林航盛。” 聲線也是穩重的音色。
他朝大家微微颔首,吳梅的兩只眼睛從他進來後就沒下來過。
“林教授是美國地質學方面有名的教授,昨天給我電話說正好在夏川休假,所以我請他才參加我們這兩天的活動。”
“哇——” 陳寒發出了一聲誇張的感嘆,“美國教授,好牛逼啊!”
林航盛絲毫沒介意他的誇張,“我今年不過32,應該和大家差得不多,把我當朋友一樣對待就行。”
“怎麽會有林教授這樣完美滿足我所有夢中情人标準的男人?” 吳慧慧一臉想入非非的表情看着林航盛,“帥氣,穩重,年少有成”。
林煙在一旁聽見差點惡心得飯都吃不下去,只想沖上去撕了他那張僞善的嘴臉。
江銘一眼就看出來這個男人不是善茬,他不僅精于分辨綠茶婊,還能看出綠茶狗。
吳梅還有陳寒、王明那幾個緊緊圍着林航盛問這問那,他都笑着一一回答,有禮有節。
“走吧,林教授,” 老李起身,“我幫你在308 開了一間房,你先去換身衣服。”
衆人在賓館門口叫了車,林航盛讓老李不用管他,他想和學生們多交流交流,老李也就放他去了。
江銘站在林煙身邊,一直盯着她,“項鏈為什麽不帶?”
她不說話,壓了壓帽子朝旁邊站了站,兩人之間瞬間一條溝壑。
“昨晚打電話給你的是誰?” 江銘有些莫名的委屈,就好像曾經那些第二天早上站在他床頭被他問是誰的女人一般。
他委屈,委屈極了。把他心又一次騙走,然後不負責任地撒手。
可他還沒來得及再問,一個男人精準地插/進了他倆中間。
“你好,我是林航盛。” 他朝江銘伸出手。
江銘看着他這副假笑的樣子實在心煩,更何況他站錯了位置,“讓開,管你是誰。”
林航盛也不生氣,将手插進口袋,語氣帶些戲谑地說道:“好歹是親戚一場,何必這麽生分。” 他又假意爽朗地笑了笑,然後拍了拍林煙的頭,“怎麽不給你兒子介紹介紹我呢?”
江銘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怔在原地,他怎麽知道的!?
“你...”
問句還沒出來,林煙語帶厭惡地說道:“林航盛你別這裏惡心人。”
江銘受不了這種猜測了,他走到林煙身邊拉着她的手,“他是誰?是他昨晚給你打電話的對不對?”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林航盛絕不是個好人。
“啧啧,” 林航盛抱着胸毫不掩飾他的鄙夷,“母子情深啊,只是小心着,可別越了界。”
林煙不說話,江銘聽不下去了,握緊拳頭舉起手就朝林航盛砸去。
“江銘!” 她終于有了反應,拉住了江銘。
“煙煙!你告訴我他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又變成這樣!?” 他朝林煙低吼着,聲音裏滿是無奈與憤怒。
“我來吧,” 林航盛将林煙攬在身後,“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航盛,林煙的哥哥。我們林家家大業大,聽說你找人打聽過,看來功課做得并不全面。”
碾壓,從頭到腳的碾壓。
江銘不可& zwnj;置信地看着林煙,卻得不到半點回應。
“夠了。” 林煙拉着林航盛進了開來的出租車,林航盛上車之前還不忘得意地給江銘招了招手,“那山上見了,小銘。”
江銘看着遠去的出租車,人站在風中,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
為什麽他感受到了強烈的來自于林航盛的敵意,如果他真的只是林煙的哥哥,那他在恨些什麽?
出租車一路順利地往景點開去。
林航盛有些不明意味地用手摟着林煙的肩,“漂亮了,真的比以前更漂亮了。”
林煙最惡心地就是林航盛的誇贊,“省省給你老婆吧。”
“我離婚了,” 林航盛将她摟近身邊,語氣暧昧,“為了你離的。”
林煙用力将他的手撥了下去,冷笑道:“離婚就離婚,與我何幹?”
“想到你這麽漂亮嫁給江啓城那個老頭子,真的是虧大了,早知道當年不該放手讓你飛出林家,現在真的是後悔。” 他說話情真意切,饒是誰聽了都得留下幾滴眼淚。
十歲的林煙大概還可能被騙,可現在是逃出林家的二十四歲的林煙。
“省省你的鬼話,請你離開我的生活!”
“啧啧,這麽生氣做什麽,難道是因為江銘?” 他歪着頭,明知故問。
“我警告你,你離他遠一點!” 林煙惡狠狠地盯着他,就好像多年前被他誣陷偷東西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當然啦,” 他伸手想去摸林煙的臉,“只要你們不越界,我去動他幹嘛?一個小屁孩,毛都沒長齊也敢亂咬人。”
林煙知道他是什麽人,昨晚的電話他說的很清楚了,再和江銘有來往,就曝光他們的行徑,讓江氏從此銷聲匿跡。
他做不到這些,但是林家可以。
如果林家知道了她夥同江啓城騙了自己,他們真的會毀了江氏。
她不知道林航盛手上到底有多少證據,但是她不敢讓江氏冒一點風險,不敢讓江銘有一點風險。
他說要她等他變強大,可是,她怕自己等不到了。
林航盛像個惡魔,糾纏了自己八年,直到林煙上大學那年他因為要去美國結婚定居,她才虎口 逃生,獲得了暫時的寧靜。
可是他現在又回來了,還帶着可以毀了江氏和江銘的證據。
她無路可選。
骊山不高,一個來回上去下來不過一小時,大家都興致勃勃一個個争先恐後地往上小跑着,可是慢慢地跑得累便慢下腳步看看山邊翠綠的樹林,一切都是山間的惬意與雲煙。
林煙一路小跑着往上,林航盛便一直跟着。
跑到半山腰的時候她岔了氣肚子開始痛,但她好像要懲罰自己一般咬着牙繼續跑,甚至越跑越快企圖甩掉林航盛。
可她低估了男人的體力,他甚是輕松地跟在林煙的身邊嘲諷道,“不行了就別逞能。”
她臉色煞白,卻還是一手按着肚子一步一步地往上跑着,肚子裏仿佛絞肉機一點一點剮着腹中的血肉,痛入血脈,她到底是沒拼過林航盛。
兩眼一閉,就要往山下摔去。
林航盛大手一伸敏捷地撈過她的身子,才讓她免于滾下山崖。
路過的人差點被吓壞,紛紛上來問要不要幫助。
林航盛禮貌地拒絕了幫助,然後将林煙橫着抱起往山下走去。
男人腳步穩健,從背影看甚至覺得輕快,仿佛抱了什麽絕世珠寶。
江銘到山下的時候才知道林煙暈倒了,他坐車來的時候好死不死路上堵車,把他堵在後面整整半個小時,他急得差點發瘋,然後下車拼命跑了三公裏。
可誰知道一到,就知道了這樣的噩耗。
整個夏天的熱量揮灑在他濕透了後背上,老李說林航盛說是她哥哥,所以就讓林航盛帶了她走。
他整個身子好像篩子一樣顫抖,烈日下也好像淋冷水。
“你們怎麽能讓他帶林煙走!!!”
老李錯愕地看着他這麽大的反應。
江銘眼眶猩紅,牙關緊咬,不敢想到底會發生什麽。
他終于弄明白了,什麽林航盛是她哥哥,什麽他們是林家人,什麽林煙是他後媽,都他媽通通無法解釋林航盛對自己的惡意。
唯一的解釋,也是最簡單的解釋,就是林航盛這個畜生喜 歡林煙!
江銘想通這一點的時候,後怕極了。
林煙現在昏迷了他會做什麽!?他甚至不敢往這個方向去想!
“電話,” 他強忍住情緒朝老李說道,“林航盛的電話!”
可電話撥過去,無人接通。
他重新打了一輛車回賓館,一路上不停地撥着無人接聽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甜美的女生反複在他耳邊響起,心一點一點變得冰涼。他好像一條沙灘擱淺的魚,正做着最後的掙紮。
出租車還沒停穩,江銘扔了一張鈔票就朝賓館奔去。
308,他記得老李早上說的是308。
他奮力朝樓上奔去,甚至做好了撞門而入的準備,可他一上去就看見正在客房清潔空空如也的308。
“這間房的人呢?” 他語氣略沖卻又藏着小心翼翼。
“剛剛和一個小姑娘一起退房啦。” 阿姨掃着地頭也沒擡,“哎哎,你快出去,別把我的地踩髒了!”
江銘扔不死心,又沖去林煙的房間,房門大敞,空無一物。
他好像剛剛經歷過一場大雨,渾身濕透,精疲力竭。
可總是,晚來一步,步步錯過。
江銘不堪其重地跌坐在了門口,當真是一夜天堂,一夜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