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銘,你混蛋——……
王明話音剛落,幾個男生不懷好意地附和了起來。
“激動啥激動啥,看看這男女比例,我看你們多半親到男人!” 吳梅說道。
陳寒不知好歹地怼道:“吳梅師姐,親到你我也怕啊!”
“哈哈哈哈” 包廂又是一陣哄笑,吳梅扯着陳寒的衣領給他來了一記重拳。
林煙心裏突然有些惴惴不安,她擡起頭,今晚第一次看向了對面。
然後毫無意外地碰上了以為她一輩子不會擡頭所以一直盯着她看的江銘...
江銘:“......”
“不想親怎麽辦?” 林煙今天第一次在衆人面前開口。
江銘瞳孔收縮,目光逐漸變暗。
“當然了!擲骰子的人不想親的話,脫衣服一件!”
衆人目光刷地看向王明,現在可是人均穿衣上下共兩件的夏天。
“啊啊啊啊說錯了,罰酒三杯罰酒三杯!” 王明害怕自己再胡說下去,會被群起而攻之。
“那麽!壽星先開始!” 王明頗為大方地 将骰子遞給了顧恒之,他看了裏面共有兩枚骰子,最小也一定是二。
也就是說,永遠不可能是林煙。
江銘一晚上因着林煙坐在顧恒之身邊而向下彎的嘴角,肆無忌憚地上揚了起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服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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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恒之輕輕地晃了晃筒子,兩粒骰子在裏面歡快的碰撞。
“好了,” 他将筒子放在餐桌上。
周圍的人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想要去看。
“二。”
陳寒數了數位置,臉綠了。
王明最是激動,一張大嘴哈哈哈哈地笑着,然後大力拍着陳寒的胳膊:“哥們是你!”
顧恒之也有些尴尬,讓他親個妹子他肯定不行,但是換成男人,他還是很障礙。
陳寒的臉上綠了又青,然後飽含委屈面帶淚珠地朝顧恒之撒了個嬌:“哥~我給你倒酒。”
顧恒之見他那副樣子,卻是比自己還委屈,抿了抿嘴憋住笑,“我要是想親你呢?”
“哥!哥!哥!” 陳寒急了,拿起酒瓶子就往顧恒之杯子裏倒,“人家還小,還指望找妹子呢!”
顧恒之被他這樣子一下子逗樂了,“行行行,三杯。”
不一會,三杯下肚。
接着便是順着顧恒之沒有林煙的那一邊繼續擲骰子。
有的人願意親,就沖上去嘴對嘴來個親密接觸,各個人都舉個手機記錄下這激動人心的時刻。
有個人不願意親,就自罰三杯,爽快得很。
骰子很快傳到了江銘的手中。
衆人有些猶豫,他是新來的,也不知道玩不玩的開。
江銘看了這小半場的或矯揉造作,或假意豁達,心中一陣嗤笑。
他江大少爺玩過的,怕是要讓這些人吓得滾回姥姥家。
“到我了。” 他也不退讓,右手輕輕晃着筒子,修長有力的手腕在冷白的燈光下泛着寒意。
“哐。” 筒子落下。
王明湊前去看,“二加五,七!”
衆人一陣騷動,紛紛伸出手指數着江銘右手邊第七個人到底是誰。
可還沒等人數明白,一個高大的身影穿過半張桌子,走到了對面。
然後伸手扼住那人下巴,彎腰低頭吻了上去。
潮濕,炙熱,猛烈,再然後,頭暈目眩。
這是那個夏天帶給林煙的感受。
明晃晃的白熾燈讓她一下子失了方寸,只任由一人攻城略地,她俯首稱臣。
潮濕,炙熱,猛烈,再然後,頭暈目眩。
這是那個男人帶給林煙的感覺。
靈巧的口舌肆虐其中,氧氣耗盡,身段潰軟。
她一眼迷神,他斷然推開。
寒冷,顫栗,陌生,再然後,手足無措。
林煙反應過來的時候,江銘已經大搖大擺地走回位置上了,王明張着嘴巴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他伸出手指第三十八遍數了數江銘右邊第七人。
江銘順着他的手指,看到最後停在了顧恒之的身上。
“對不起,數錯了。這瓶我幹了。”
江銘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拿起一瓶新的啤酒,仰起頭喝了個幹淨。
喉結急促上下滾動,臉上沒有一 絲悔意。
酒瓶落下,空空如也。
他擦了擦嘴角,然後聽見一聲“砰。”
顧恒之着急地站起來要追出去,卻被江銘死死地按在了座位上,“壽星,提前走可不好。林煙回家我順路。”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廂。
顧恒之震驚地看着剛才發生的所有卻無話可說。
他為什麽說他數錯了?
他為什麽說他和林煙順路?
他怎麽知道林煙住在哪裏?
一聲聲質問回蕩在他的腦海。
顧恒之,你為什麽不敢承認。
十月末的林市已然只是盛夏的末尾,晚上九點的冷風不顧你拒絕地往人衣袖裏鑽。
林煙怕熱又怕冷,這麽大的溫差,有她好受的。
車還不來。
她出門就叫了車,一秒都不想要再呆在那個地方了。
“江夫人既然回家,那也送我一程。”
江銘雙手插在口袋裏,站在她身邊,吊兒郎當地說道。
“不順路。”
“怎麽不順路,” 他故意彎下背,湊近林煙耳邊說道:“我們不是住一起嘛,別那麽小氣。”
“江銘!” 林煙再也無法假裝冷靜,她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撇開眼,“你要鬧到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 他冷哼一聲,用手将林煙別過去的下巴捏了過來,“到老子徹底玩膩的時候!”
林煙看着他的眼睛,裏面有明顯的恨意,戲谑,玩弄,還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心裏砰砰的,卻更不敢多言。
多言多錯。
“啪。” 她把他的手打掉。
一輛出租車很快停到了路邊,林煙快步走上去,她知道她今天擺脫不了江銘了。
“小姐你是去北海山18號嗎?” 司機一口砂礫大粗嗓子一上車就确認了下目的地,他晦澀不明地朝後視鏡望了一眼。
一個女人,一個漂亮女人,一個傷心的漂亮女人。
“是,師傅,您快開車吧。”
林煙話音未落,手還沒從剛關上的車門撒開,門就被從外面用力地再次打開。
江銘理直氣壯地坐了上來,半個屁股坐在了剛上車的林煙大腿邊上。
“哎你這人怎麽這樣?” 司機扒着椅背轉過身來看着強行坐進來的江銘,“人家小姐訂的車!”
江銘看着肥頭大臉的司機,一臉冷笑地将林煙摟在懷裏,“這我媽,你廢話個屁,開你的車!”
“你唬誰呢?” 司機一臉不相信。
“不信你問她,” 江銘故意看着林煙,“你是不是我爸新娶的小三?啊不,老婆。” 他臉色明知故問,眼角彎成了溫柔的弧度。
眼睛裏卻好像有一片片薄薄的刀片,剜在林煙的心頭,痛卻不留痕跡。
司機盯着林煙。
車裏有聲輕不可聞的嘆息。
“是的,師傅,開車吧。”
司機又惡狠狠瞪了江銘一眼,不情願地轉過了身。
車輛快速地彙入了靜谧的夜色,車廂氣氛冰結,誰也不願多說一句話。
江銘別過臉去看着窗外,他臉色并沒有因為成功諷刺到林煙而有一絲快意,他感到胸悶和窒息。
明明那樣 在陌生人面前戳了她的痛處,為什麽自己這麽痛?
好在兩人緊貼的大腿傳來的一絲暖意安慰着他,她還在。
不是林煙不想坐遠着,而是江銘重重地坐在她的裙擺上。而她,不想和他再說任何一個字。
“叮。”
林煙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江銘眼珠子用力往後撇,脖子卻還是梗着那點破碎的自尊不肯動。
手機瑩瑩的光灑在林煙的下半張臉,尖尖的鼻頭有些微紅。
她低頭打了幾個字然後關了手機。
江銘的心髒好像被架在一個火堆上炙烤着,烈火舔舌,痛癢難耐。
車輛已經離開了市區往山上開。
“咔,咔。。砰!” 車輛突然劇烈地颠簸了幾下然後急速地剎了下來!
“媽的!” 司機大罵一聲,然後開了車門跳下了車,重重踢了一腳車胎。
林煙有些迷茫地看了眼窗外,顯然她現在整個人都不在狀态。
“怎麽...”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江銘有些粗魯地拉出了車外。
“車壞了?” 江銘看了下有些冒煙的車前蓋。
“媽的破車子,上次才修過!” 司機罵罵咧咧地拿起手機撥着號碼,頭也不擡,“你們自己想辦法吧,我不載了。”
山間冷風更甚,給剛從溫暖的車上下來的林煙吹了個機靈,也把她的魂吹回來了。
“那你把車費退我一半。”
“怎麽可能!” 司機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一副流氓模樣,“有本事你投訴去!”
林煙今晚受了一晚上的氣,一下子她脾氣也上來了,紅着眼沖上去,“你憑什麽不退我車費,你還沒把我們送到目的地,這是你的責任!”
司機鼻孔喘着粗氣,面色爆紅,起勢要打人。
江銘看着這付豁出去打算幹一架的林煙心下有些不妙,立馬抓着她的脖子拉回到了自己身邊,“投訴他就行,沒必要廢話!”
他看出來林煙現在狀态有些差,不敢再由着她這樣發瘋。
“我現在就投訴你!” 林煙跺着腳拿出手機。
一點開,手機就自動關機了。
她一下楞在原地,咬咬牙,立馬轉身朝着山上噔噔瞪地就走了起來。
她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充電投訴!
江銘重重踹了一腳出租車,那司機眼眸暴起,剛想罵人,可看到江銘那副暴戾的眼神和健壯的身段,一下子有些洩氣,罵了句髒話,繼續了手上的電話。
林煙一邊往山上走去,一邊淚珠子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一步一步踩得用力,好像大地是她的仇人,每踩一步都能少一分恨。
江銘緊緊跟着她,他知道她不是和那司機生氣,而是在生自己的氣。
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控制不了刻薄的語言,粗魯的行為,心中的憤恨。
還有,蔓延的心意。
面前的女人走着走着,腳步慢慢變輕,身體也不再輕顫。
她打了個噴嚏。
溫度已來到二十出頭,山間的月光盈盈地照着向上爬的兩人。
江銘煩躁的心情慢慢變得平靜,注視 着她背影的目光也越來越溫柔。
突然他腳步加快,走到了林煙的身邊。
他緊緊握住林煙的手,不等她詫異的表情,然後拉着她奮力往前跑着。
“跑步幫你增加點熱量!” 江銘聲音洪亮,最後是一串大笑,響徹山間。
少女氣喘籲籲卻被拉着不得不向前跑,只能奮力喊出一聲,“江銘,你混蛋——!”
“是我————!”
天上的那彎月亮,大概就像少年的嘴角那麽彎,含情脈脈,看着世間有情人。
至少這次拉着你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