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朋友圈） 她心裏悄悄許下……
郁唯祎尴尬症晚期, 實在受不了看自己的臉出現在鏡頭，平時偷偷看時都是盡量跳過自己的只看蔣熠，這會兒突然被他邀請倆人一起看，尴尬指數直逼社死現場, 不如直接把她殺了吧。
她難得卑微地和蔣熠商量：“別了吧, 影響別人吃飯。”
蔣熠輕挑眉：“帶着耳機怎麽會影響。”
說完, 點開視頻。
郁唯祎心說怎麽不會？我就會吃不下飯！
見說服無望, 她只好悄悄把自己的耳機音量調到最低, 餘光看到蔣熠輕車熟路地倍速播放跳過旁人鏡頭，快進到她的，尬得已經開始坐立不住。
有沒有那種可以一鍵馬賽克的快捷操作啊？！
她想給自己都打上碼。
本以為現在的場面都足夠窒息, 偏偏這人還不說話就會死, 像一活體彈幕似的在她耳邊時不時開個屏：“臉紅什麽？怎麽比鏡頭裏還紅？诶你覺得咱倆現在像不像照鏡子, 平行時空的另一對我們，不過你比另一個自己要瘦，其實胖點好，和以前那樣, 摸着可愛......啧, 郁唯祎，看不出來你那天晚上一直在失眠啊，是不是想我想得了？你不停地上廁所其實就是為了等我出去吧？......”
郁唯祎在被行走的自戀狗男人塞了一耳朵的騷話後, 終于堅持不下去, 趁着主食上桌關掉平板, 收進包，從源頭上杜絕再尴尬的可能，緩了口氣。
蔣熠佯裝疑惑：“怎麽不看了？”
郁唯祎若無其事地喝口茶：“餓了，吃飯時看視頻影響消化。”
蔣熠“啧”了一聲：“那你電腦裏那些下飯劇都是什麽時候看的？洗澡時？”
郁唯祎：“......”
雖然很想否認但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嗯”了一聲。
蔣熠一勾唇：“那正好, 等節目結束了再看，洗澡時，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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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唯祎：“......！！！”
艹啊啊啊啊啊！
郁唯祎生無可戀地瞪他一眼，決定明天就去公司賄賂下後期小哥，這種十八禁的話千萬不要再播出來了。
吃完飯出來，夜色微涼。
郁唯祎只穿了件針織薄裙，忍不住抱了抱胳膊，加快步伐正要上車，蔣熠脫下外套給她，露着裏面的黑色短袖。
“我不冷。”郁唯祎怕凍着蔣熠，不肯穿。
“不冷也得穿。”他敲敲她頭，不由分說地給她套上，把拉鏈從底部拉到頂，把她包得嚴實。
郁唯祎聞到熟悉而安心的清冽氣息。
想起七年前，他被老班不分青紅皂白地安上帶壞她早戀的罪名罵了一頓，怕影響她，第一次特慫地沒和她一起出校園，而是等在她回家的路上。
細雨打濕長街，明明也很冷的少年固執地給她穿上他的校服，非嘴硬地說自己身體好，冒着雨堅持送她回家，結果第二天就感了冒，變身挑剔的大少爺，還以此為理由承包了她兩個星期的飯。
郁唯祎鼻尖輕輕一酸。
忙假裝無事地低下頭，和他上車。
閃爍的霓虹燈在窗外伴着街景倒退，明暗交織，郁唯祎眼角的水霧緩慢地蒸發，發現自己大概是真的年紀大了，從一個淚點賊高的金剛心變成了動不動就愛哭的玻璃心，她的人生好像是反着來的，別的小朋友撒嬌哭鬧時她在長大，長成剛剛成年的少女又被命運推入中年人的漩渦，被迫擔起家庭一地雞毛的重擔，現在，明明該獨立的熟女年紀，卻被蔣熠寵成了小姑娘。
她忍不住偏過頭，目光深深地描摹着男人冷俊的側臉，微紅的眼角就染滿了笑，覺得當小朋友的感覺還挺不錯。
《分手旅行》接近尾聲的第九天，郁唯祎在心裏悄悄許下一個願望：等節目錄制結束，她要和這個從十七歲愛到二十五歲的男人去結婚。
他們之間已經浪費太多無謂的時光，餘生可以合法同居的每一天，她都想與他一同度過，所以迫不及待地希望這一天可以盡早開始。
車子在前方忽然停下，郁唯祎被打斷思緒，疑惑擡眸，看到幾個同事過來。
“小唯姐。”郭芩趴在窗戶，和她眨眨眼，“我們今晚上給你和蔣熠安排了兩個地方，麻煩你們先在這裏分開一下了，明天是最後一天，所以需要你們今晚上各自思考一下明天的最終決定。”
她說完，俏皮地壓低嗓音：“雖然我們都已經知道結果，但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一下的嘛。”
郁唯祎點點頭，和蔣熠下車。
換到駕駛位上時，站她車外的男人沒立即走，而是彎下腰靠近車窗，在她頭上輕輕揉了一把。
郁唯祎看到他被夜色染得愈濃的眸光，不舍地抿抿嘴：“一會兒你到了給我發個微信。”
蔣熠點頭，嘴角揚着抹壞笑：“文字、語音還是照片？三個都要也沒問題，等我洗完澡還可以視頻。”
郁唯祎：“......”
木着臉，對又試圖用美色.誘惑她的男人“義正辭嚴”道，“文字就行。”
蔣熠遺憾地一揚眉：“行吧，那我把文字p我照片上。”
郁唯祎：“......”
艹！合着當年ps就練那麽好是為了今天有用武之地是吧？
郁唯祎嗔他一眼，啓動車子，餘光忽然瞥見副駕駛上的衣服，忙踩下剎車：“你的外套——”
“放你那。”蔣熠傾身靠近，指尖穿過她橫在空中的手，掰過她臉，借着衣服的遮擋，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反正過兩天就能都和你的衣服放一起。”
郁唯祎心裏極甜，怕蔣熠個自戀鬼看出來又驕傲，努力壓下翹起的嘴角，裝得淡定地“嗯”了一聲。
晚上回到出租屋。
等待着節目組裝攝像機的空當，郁唯祎把那件外套洗幹淨，拿到陽臺晾曬，夜晚柔和的風吹起她長發，也吹得男生輕薄的衣服輕輕搖曳。
這個瞬間，郁唯祎在西覃漂泊三年居無定所的心，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洗完澡，看到蔣熠發來的微信。
【熠狗子】：［圖片.JPG］。
啧，把明騷發揮到極致的蔣少爺仗着照片只有郁唯祎能看，非常蔣氏風格地發了張半裸.照，男人明顯剛洗完澡，只圍了條浴巾，輪廓分明的腹肌和人魚線映在屏幕，又野又欲，放網上又是惹得一衆姑娘瘋狂尖叫的男模身材。
郁唯祎紅着耳朵在心裏說了句流氓。
再看清上面p的字，差點兒脫口的“流氓”後面頓時跟了一萬句省略號——「這要再沒感覺，就是你睡衣穿太多」。
郁唯祎下意識看眼自己嚴實得随時能出門見人的睡衣，若無其事地把領子往上又提了提，關燈上床。
點進倆人的對話，在表情包裏想挑個合适的還回去，結果一不小心碰到剛被她收藏的蔣熠照片，她一個手抖按了發送，反應過來時，手忙腳亂地迅速撤回。
還沒喘口氣，就看到屏幕上多了條新消息。
【熠狗子】：啧，看來是我又紳士了。
【熠狗子】：你不僅有了感覺，還希望看點更多的。
【熠狗子】：乖，再忍忍，明晚上就能給你看所有的live版。
郁唯祎生無可戀扶額。
她要說是手機先動的手，蔣熠會信嗎？
啊......信不信也改變不了結果，反正蔣熠誤以為她饞他身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郁唯祎一咬牙，大義凜然地承認。
【郁唯祎】：又不是以前沒看過。
【熠狗子】：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所以你以後的每一天都将會是不一樣的全新感受。
郁唯祎：“......”
流氓長進了，騷話都能說得如此文藝。
【郁唯祎】：［豬豬凝視］。
【郁唯祎】：再說下去今晚上也會睡不着。
【熠狗子】：明晚上也會。
【郁唯祎】：嗯？
【熠狗子】：因為明晚上有事情做，要把欠了三年的都補回來。
郁唯祎臉頰發燙，把頭鑽出被窩深呼吸，手動扇風冷靜了好一會兒才壯起膽子回他。
【郁唯祎】：嗯～那今晚上要好好睡覺。
【郁唯祎】：不能失眠。
【熠狗子】：放心，失眠也不會影響你男朋友的發揮。
【熠狗子】：［過來親親］。
郁唯祎心跳一陣加速，在安靜的黑夜格外明顯，不知是因為那句遲來三年的男朋友還是他自戀如常的撩撥，她眼睛微微發酸，埋入枕巾，極快地斂去不争氣的眼淚，笑着回他。
【郁唯祎】：嗯～我知道。
【郁唯祎】：［親親你］。
夜色是絕佳的保護，浪漫而誘人沉淪，可以教她放下往常所有故作姿态的矜持，大着膽子回應肆無忌憚的男人，在高速馳騁的車上越走越遠。
到最後，淩晨三點的西覃為早起工作的人們亮起稀微的光，倆人才戀戀不舍地互道晚安。
郁唯祎睜着一點都不困的眼，滿腦子都還是男人撩得她渾身發燙的騷話，克制着悸動鑽進被窩，恨不得一覺醒來就已是節目錄制結束。
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短短九天的同居生活早已讓她習慣每天晚上都能在睡前見到他，這會兒孤家寡人地躺在逼仄的出租屋，思念就裹挾着許久未騷擾她的失眠來得變本加厲。
郁唯祎開始一點點往上翻倆人的聊天記錄。
手機忽震。
【蛋卷兒】：祎祎你們是不是回西覃了？！我剛看到蔣草發了個朋友圈，定位就在咱們這。
【蛋卷兒】：你們錄制結束啦？
郁唯祎依依不舍地退出翻到頭的對話诓，回文丹樂。
【郁唯祎】：沒呢，還有最後一天。
【蛋卷兒】：棒！那我明天去找你，我要打扮得美美的出鏡！
【蛋卷兒】：乘着你們節目的東風再給我吸點顏粉，我能不能成為網紅裏最有才華的插畫師就靠你們節目了［旺柴］。
郁唯祎笑起來。
【郁唯祎】：好，約哪兒？我明天上午得先去趟公司。
【蛋卷兒】：就在你們公司旁邊呗，反正咱倆每次見面都在那，你個工作狂，真是上節目都不忘工作。
【蛋卷兒】：你說我要不要背着我設計的包，把我工作室的logo露出來，順便給我自己打個廣告［機智］。
郁唯祎失笑，誠實回：【可以，但估計會被後期打碼。】
【蛋卷兒】：好吧，你們網站還是一如既往的摳門，一點羊毛都不讓人薅。
【蛋卷兒】：算了［傲慢］姐不差這點兒引流，那明天我睡醒後直接去你們公司找你。
【郁唯祎】：［嗯嗯］。
回完文丹樂，郁唯祎點進蔣熠的微信。
五分鐘前。
與她互道晚安卻同樣失眠的男人，發了張西覃的夜景，寥寥幾字的配文——「想直接跳過這一天」。
三年沒在她朋友圈出現過的熟悉昵稱，以及那些在倆人分手後被蔣熠設為僅自己可見的過往狀态，如封存泛黃的老照片，一一湧向郁唯祎。
她看到小橋流水的青磚石瓦，她戴着少年的棒球帽停在祠堂，同行的夥伴被他裁掉，冬日稀薄的光映出她身後颀長的少年影子；她看到他們一起走向大人世界的成人禮，她攥着裙擺無所适從，回眸的一瞬，被他手裏的相機偷拍定格；她看到畢業旅行篝火搖曳的沙灘，遙遠的燈塔在遠處指引着未知的方向，她低下頭刻意避開他視線，長發闖入他鏡頭；她看到東浦挂滿裝飾的聖誕樹，幾年一遇的初雪落在她身上，她牽着他手朝前走去，被他拍下當時流行的男友視角圖。
她看到春天對櫻桃樹做的最浪漫的事，看到夏夜他們頭頂流光璀璨的星河，她看到她踩着浦大鋪滿一地的銀杏葉，少年身影映在她笑着看他的雙眸，她看到古老的英式建築和大本鐘，歷史古韻的教堂在她面前恢弘展現，她看到新沙、東浦、西覃、青檀、倫敦......那些他陪她一起走過的，所有城市。
他過往所有的記錄，主角只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