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留兩個月
雨越下愈大, 半個時辰過去了, 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青決被請到了廳堂中, 站在廳堂的門口, 透過重重雨幕, 看向還有微弱光亮的高處小樓, 心思複雜。
都半個時辰了,大王和霍将軍到底都說了些什麽?
兩人理應沒有見過面,大王是什麽樣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 欺軟怕硬,而霍将軍這剛硬的性子,大王就算是不慫, 也不敢和霍将軍久待, 且霍将軍也知道大王是個女人,按理應該避諱, 可又怎會和一個女人談論那麽久?
“總管, 先喝一杯茶吧, 看樣子, 将軍和大王還要談論一段時間。”将軍府的管家已讓下人沏好了熱茶, 因不知道沈容的身份, 更是不知道自家将軍曾經被沈容那般侮辱過,所以只當是二人在商讨些要緊的事情。
青決帶着謝意一笑,也沒有拒絕管家的好意, 雖心中放心不下, 也不再表現出來。
但願,大王能用她的人格魅力來說服霍景霆,可他總覺得特別的懸。
而在小樓之上,燈芯因未關閉的窗吹進的風忽暗忽滅,沈容低垂下頭,開始脫去身上的衣服。
因天氣炎熱,她身上就是三層衣服,所以脫得格外的緩慢,身上黑色的外衣落地,霍景霆依然無動于衷,第二件衣服落地,露出白色的單衣,薄薄的一層紗,個中包裹的束胸纏布隐約可見。
許是穿着與記憶中的一樣,霍景霆眼神一暗,似有怒意從眼底中浮現。
最後一件薄薄的衣裳在顫抖的手中褪下,也落地,只剩下裹住在胸口上的一層又一層裹胸,沈容三年來養尊處優,膚色白皙嫩滑,肩膀圓潤可愛,個子雖不是很高挑,可卻勝在腿長,腰細,胸挺翹,豐滿的地方被用力的束縛着,一條深深的溝壑暴露在空氣中,也不知道事緊張還是因為冷風襲來,肌膚上面冒出了一小顆一小顆的小疙瘩。
怎麽還不喊停?!
沈容沒真的想要脫光,畢竟她和霍景霆只有一面之緣,再說,她就算事思想先進了幾千年又怎麽樣?可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呀!
在一個男人面前脫光,這本來就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氣,非常具有挑戰性的事情,問題是她還不想現在就開始挑戰!
要不現在再示弱些?
在手颠颠巍巍的反到腰後解開束胸,使足了勁讓淚腺擠出點眼淚。
在擠出眼淚的同時,一只滿是繭子的大手用力的握住了她正要動作的手,力道之大,讓沈容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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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裏出身的女人,向來都這麽大膽,有傷風化嗎?”霍景霆的嗓音冷得如同寒冬臘月裏面的冷氣一般。
聞言,剛剛擠出眼淚得沈容擡起了頭來,幾許夜裏的冷風伴随着濕氣吹了進來,輕柔的拂起沈容散落在耳畔的幾绺頭發。
霍景霆一愣,邊疆女子少,且他遇上得女子多為一個比一個彪悍,還從未見過女子在他面前哭泣。
“害怕?”
沈容誠實的點了點頭,她确實是害怕,卻不至于害怕至落淚。
“害怕為何還要繼續?”老魏王在信上說的膽小如鼠,他也看出來了。
眼中有淚,語氣卻反之淡淡的,從中透露些許的傷悲之意:“難道害怕就可以不用做?難道害怕就不用死?比起這個害怕,寡人更怕那一天不明不白的死了,數年之後,新朝替換舊朝,沒有一個人會記得寡人,沒有一個人知道寡人是個女人。”
霍景霆聽到沈容的話,眼神之中多了絲沉思。
她說的不無道理,有些人因為害怕,能做逃兵,不顧自己戰友的生死,更有些人因為害怕,不折手段讓別人做自己的擋箭牌。
斂去了眼眸中的沉思,眼底依舊冰冷如舊。
“我會在未央城多待兩個月,兩個月內,你若是有能耐說服我留在未央城中助你,我便會留下,但一切就看你自己。”
聞言,沈容擡起手,随意的抹去自己逼出來的眼淚,面露驚喜之意。
“此話當真?”眼眸熠熠生輝,含着滿滿的希冀。
“你最好也有一個心理準備。”霍景霆蹙眉,她這副表情,他怎覺得她是勢在必得?
沈容連連點頭,應道:“這樣已經很好了!”
這一趟出行,還是有用的……看來在霍景霆面前逞強的人太多了,偶爾示弱還是有用的。
霍景霆的視線在沈容身上掃了一圈,面容不悅之色越重。
“把衣服穿上。”
沈容再次連連的點頭,把地上的衣服全部抱了起來,捂在胸前,遮住了那軟肉,這下羞澀之意也出來。
“寡人出去穿。”話落,抱着衣服,步履如飛的跑出小房外,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得急,還是因為從窗外飄進來的雨水淋濕了木板,讓地板滑了,在跑出去的時候,沈容的腳步一滑,忽驚叫了一聲。
即使隔得遠,還有雨聲,但青決卻把這一聲尖叫聲聽得清清楚楚,尖叫聲之後,是轟隆隆的巨響,似有重物連連墜地,青決立即拂開了面前斟茶的婢女,疾步的朝外走去,走出了客廳,不顧大雨蓬勃,不走地面,而是從一旁的回廊護欄上一踩,躍上假山,再跳上了回廊的頂上,在頂上向小樓疾步而去。
從開着的窗口跳了進來,一身濕淋淋的衣服,目帶寒光的掃了一圈地上東倒西歪的書架,以及撒落了滿地的書卷,擡起了視線,看向霍景霆。
“将軍,大王呢?”
霍景霆眼中似有火光,随之看向了緊閉的小房的門。
青決順着霍景霆的目光望去,片刻之後,只見衣服略微零亂的沈容捂着額頭從小房中走出來,頗為心虛的看向青決。
“青決……寡人方才腳滑了一下,就這樣了。”推到了一個書架,一個書架又推倒了一個書架,也就闖禍了,
老魏王在書信之中也和霍景霆提及了還有誰知道沈容是女子的事情,青決也是其中一個,而且霍景霆的脾性青決也了解,所以霍景霆絲毫沒有壓制住自己的脾氣,看了一眼滿地的書卷,再看青決,眼中的火苗越盛。
“兩千三百一十二卷竹簡為各國名将所著兵書,還有地域雜記,都屬價值連城,且按年份,按地域,按精劣分類重新整理。”霍景霆語氣平淡,但個中意思卻明明白白。
意思便是——這些竹簡,你給我重新檢查有無破損,重新排列。
青決垂眼:“下官會派人過來,替将軍一一整理好。”
霍景霆“嗯”了一聲,走至門口,拿起門邊竹筒中的傘,開了小樓的門,進入雨幕之中。
直到霍景霆走過了橫橋,青決看向沈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大王,可有傷着了?”
沈容“咝”了一聲,道:“頭磕着了,不過也值了。”對面露出不解之意的青決淡淡一笑:“霍景霆答應現在未央城待兩個月,至于答案,他說兩個月後再做決定。”
目光最終落在七橫八豎的書架上,嘴角微彎,看到沈容露出這種表情,青決猜測道:“這是大王故意的?”
沈容沒有搖頭,也沒有否認,兩個月,總得有一個理由先接近,但若是今晚過後再做打算,便始終會讓霍景霆懷疑,那還不如打鐵趁熱,趁着霍景霆有一絲心軟的時候趁勝追擊。
老魏王總是說沈容有時候不夠聰明,但有時候總是想法驚人,還是有一些小聰明的。
深夜,雨漸停,未央城西城的少羽君府,本是公子沈安的住處,公子沈安原被封少羽君,但因謀逆,被削了爵位,但依然居住少羽君府。
原本高大宏偉,富麗豪華的宅子卻在三年前落敗。
有探子急急從府外走進,走到西廂,雖已是深夜,西廂依舊燈火不滅,探子敲了敲西廂,從房中傳出沈安的聲音。
“進。”
探子進到房中,對呂陽恭敬的喊了聲“呂先生”,便後對沈安行禮,最後把信息交代:“大王在将軍府待了大半個時辰,但因将軍府戒備森嚴,靠近不得,故不知道大王和霍将軍議論了些什麽,只知道大王去時霍将軍并未出來迎接,出來迎接的只是個小兵,走的時候,也是一個小兵相送,并未見霍将軍。”
沈安聞言,看向自己的謀士,問:“呂先生你怎麽看待沈容和霍景霆之間的關系。”
呂陽露出了些許思索的表情,道:“今日去城外迎霍将軍,本就是試探最終霍将軍會不會與大王一起回城,但并沒有,再者今日如探子所說,如此看來,霍将軍并不滿意我們這位新君。”
沈安疑心道:“會不會是障眼之法?”
呂陽搖了搖頭,輕笑反問:“霍将軍又何須障眼之法?”
沈安想了想,确實以霍景霆的能耐,并不需要障眼法。
“霍将軍如今還不滿意新君,也就說明公子還是有機會的,若在大王之前先取得霍将軍的協助,公子想要的便唾手可得。”
聞言,沈安眼中浮現出笑意。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