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
越舒與葉景铄一起回宿舍時, 蘇杭也在,他正拿着一臺筆記本電腦,似乎一整天都在勞作, 那人一辦正事面容就十分冷肅, 燈也沒開, 唯有筆記本屏幕淡淡的藍色熒光投射在他的臉上。
越舒推開門, 随手開了燈, 終當一切的迷惑煙消雲散, 看見貫穿了兩輩子的朋友, 他突然有種想落淚的沖動。
蘇杭擡眼看了他一眼, 淡淡地說:“任務成功了?”
越舒點了點頭,喉嚨有些哽咽。
蘇杭見他有些不對勁,這才擡眼仔細地看向他, 微微皺眉,扔下筆記本站起身,掐住越舒的臉蛋:“你怎麽了?哭過?”
越舒騰的一下撲向了蘇杭, 把人抱了個滿懷。
蘇杭吓了一跳:“你??”
葉景铄在身後看着他們, 後背倚着門框,嘴角帶着一絲隐淡的笑容。
蘇杭眉梢浮上驚異的微詫,回抱住越舒的後背, 聲音是掩飾不住的詫異:“......你想起來了?”
越舒使勁點了點頭, “你怎麽知道的?”
蘇杭把人抱起來, 放在自己桌子上:“因為以前的你不可能敢抱我。”
越舒:“……”
“所以, 和任務有關?”蘇杭眸色略沉, 像是驗證了自己的猜想,說:“做完任務就想起來了?”
越舒點點頭,感覺自己也隐約摸清了這整個游戲的規則和套路, 但最難的還在後頭,畢竟自己能恢複記憶,也差點因此丢了半條命。
“越舒,你想起來的太晚,我這輩子都十九歲了。”蘇杭環着胸,掩住眸中隐匿的光,看着他:“這段時間我可沒少受委屈,你說怎麽辦?”
葉景铄指尖輕敲着桌沿,沒有忘記插嘴,輕笑道:“我受的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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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舒微微皺眉,幽怨地盯着葉景铄:“你沒讨回來?”
葉景铄微怔,随即低沉一笑,俯身吻了一下越舒的發梢。
蘇杭吸了口氣:“……你們能滾出去嗎?”
越舒似乎想起了什麽,微微一愣,他掃視了一圈那人整潔無塵的桌面和床鋪,忍不住問:“對了,你怎麽突然就潔癖了?上輩子也沒這毛病啊。”
蘇杭瞥了他一眼,眉峰挑起危險的弧度,道:“這是毛病?”
越舒哽了下,畢竟蘇杭兩世唯一不變的就是性格,一貫的強勢和鋒利,越舒斟酌着還是換了個用辭:“.......習慣?”
“這又不重要。”蘇杭眼皮懶洋洋地撩着:“我也忘了。”
葉景铄中斷他們的敘舊,直接步入正題:“有什麽進展嗎?”
蘇杭修長的身軀靠在櫃邊,懶洋洋地擡眼:“一天。”
越舒傾過腦袋:“什麽?”
“一天之內。”蘇杭輕輕彈了一下越舒的額頭,輕聲說:“也就是今晚淩晨之前,我會查出兇手的一切。”
越舒慢慢睜大了眼廓:“你說今天?”
“嗯。”蘇杭收過筆記本,冷聲道:“不管這個傻逼是誰,想和咱們玩什麽把戲,他躲在暗處的日子正式到頭了。”
葉景铄嘴角略微勾起:“先報仇,再報警。”
蘇杭:“當然。”
越舒感覺兩人萦繞周身的那股殺氣實在遮掩不住,擔憂道:“你們不會想殺人吧……”
葉景铄摟過他的腰,把人帶到懷中,道:“殺了他,就太便宜他了。”
……
盡管被對方摸清了位置,但目前來看,宿舍仍是他們最安全的據點。
越舒這次徹底睡不着了,他盯着窗外沉寂的夜空和月色,心中說不出的茫然和焦慮。
蘇杭的筆記本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碼,運作期間,那個深藍色的進度條也在随之加快,從最開始的63%到現在的89%,也僅僅用了兩個小時。
當鐘表的指針指向十一點時,越舒和葉景铄同時察覺到了不對勁。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
越舒感覺一股雞皮疙瘩竄上脊背,他看向葉景铄,發現那人也同時投來了目光,他訝異道:“來了?”
葉景铄的表情也很不對勁,眉間微微凝住,似乎也很詫異:“沒錯,任務來了。”
一般來說,兩個任務之間不會相隔這麽短,譬如之前的幾次,中間都隔了幾周甚至數月,給足了玩家準備的時間,而到最後,任務難度越大,相隔時間也會相應延長。
絕不會出現兩個任務僅隔一天的情況。
而唯有一種可能性。
這意味着,兇手可能知道了他們的計劃,他知道今晚身份即将暴露,才被迫提前發布任務,和他們徹底來個魚死網破。
越舒頸項浮上一絲冷汗,終于切實地感受到了威脅緊逼而來:“怎麽辦,他怎麽知道的?!”
與此同時,越舒和葉景铄的APP同時發來消息,打開一看,果然是最新一期任務通告,而信箱被打開的一瞬間,計時器開始變動計時。
【30:00:00】
通告裏并未詳細說明任務內容,只讓玩家按照地圖指示,在規定時間內趕到目的地。
“不能再等了。”葉景铄難得遲疑了片刻,眉間的神色愈發凝重,他問蘇杭:“還有多久?”
蘇杭掃過屏幕:“不多不少,三十分鐘。”
三十分鐘,和趕往指定地點的限制用時一模一樣。
看來他們的計劃已被對方了如指掌。
越舒頭皮發麻,如果現在舍棄一切坐在這兒,他們很可能即使知道了對方是誰,卻一時半會找不到兇手,即使出動警方也難以保證,更要命的是,他們會錯過參加任務的機會,直接出局,坐以待斃。
蘇杭說:“你們怎麽辦?”
看來目前他們可以選擇的唯有一條路,越舒披上外套:“走吧,總不能在這兒等死。”
葉景铄随手拎起一個早已準備好的行李包,他們快速的離開了宿舍、學校,越舒心不在焉地垂着眼睛,葉景铄略略側目,掌心捏了捏越舒的肩膀,“你知道,無論什麽處境,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越舒微微一怔,他感受到這話語裏的力量,心中忽然湧上無盡的暖意,低聲道:“我也保證,不會再抛下你一個人。”
兩人相視一笑。
這時,越舒的腦海裏傳來一個帶着哭腔的聲音。
【宿主你千萬不能死,我的生命系統與您的全身脈絡血液肌理相連,您一旦遭遇危險,我也活不長的!QAQ】
越舒吓了一跳,心裏說:“你怎麽突然這麽激動?”
008委屈地說:【因為我是您身體的一部分,所以您劇烈的情緒波動也會影響到我,我能感測到您現在非常緊張,所以我也忍不住會産生這種類似的情緒。】
越舒臉上挂不住了:“誰說我緊張了?你有證據嗎?”
008客觀的分析道:【因為您剛才的心跳在120到125之間,持續了很久,而您日常的心髒搏動處于80至90,這算證據嗎?】
越舒詫異道:“這你都知道?”
【是的,我還可以在必要的時候改變您的身體機能,或者當您喪失身體的主動權時,我甚至可以侵入您的中樞系統。】
越舒真想看看這個叫做008的系統腦袋裏都裝什麽?只可惜008很大概率上連腦子都沒有,所有老底都告訴他了,看來他們真的被綁在了一條船上正如他所說,它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越舒忍不住問起了正事:“為什麽那個兇手可以随意改動游戲的規則?突然把最後一次任務提前到現在,他既然提前游戲開始,豈不是全盤掌握?那我們怎麽會有勝算?”
【宿主,你放心,這點我們明确的調查過,游戲開發人的确比普通玩家多了一些權利,但也只是游戲開始時間或者是獎勵上限……類似這些無足輕重的規則。】
越舒語氣帶着些質疑:“你的意思是,雖然他是開發者,但權利不多?”
008:【沒錯,而且開發者一旦作為一個玩家出現游戲中,他就會失去所有權利,與普通玩家一樣完成任務,承擔風險和獲得獎勵各自參半。】
越舒愣了愣,忽然反應過來:“如果我在任務裏贏了他,他也會死嗎?”
【嚴格意義上來講,是的。】
這麽一路折騰到現在,越舒總算聽到一件好事。
起碼游戲過程中一切是公平的,即使是開發者也無法反抗,他們也就有反盤的機會。
根據地點,他們坐車遠離了市中心,越走越偏僻,直越過一段廢舊的荒野,停在了一處廢棄的環形建築內。
越舒這才發現,那像是一個封閉的體育館,只不過像是常年沒人來過,建築表面已經相當廢棄,沉寂已久的玻璃破碎、積灰,果然是決賽場的好地方,如果真出了人命,一時半會兒警察都找不到這裏。
值得注意的是,因為是體育館,所以環繞着進入館內的門,一共有11個,按照門牌號碼依次排列,每道門之間相隔四五十米。
越舒微微眯起眼睛:“不會等我們進去,突然冒出個什麽黑衣人,分分鐘就涼了。”
葉景铄安撫似的捏了捏越舒的耳垂,輕聲道:“不用擔心,這游戲不會是死局,總會提前告訴我們規則,讓我們死的明明白白。”
越舒:“………”聽聽,這是安慰人嗎?
果不其然,下一刻,APP發布了下一步指示。
【獨自進入體育館,從八號門進入。】
這是越舒收到的指令。
而葉景铄是11號門。
兩人對視,越舒嘆了口氣:“這才一起多久,又要分開了。”
葉景铄嘴角卻勾起一絲笑:“你也終于會舍不得我了。”
越舒無奈地輕笑,好整以暇地瞪着他:“還有心情說笑,你不害怕嗎?”
“不怕。”
“這不是結束。”葉景铄伸手把越舒勾到懷中,輕輕吻他的額頭、鼻尖、臉頰,深邃的眸子裏仿佛彌漫着浩瀚的星河,他溫聲道:“我們出來之後,還有更多的時間。”
越舒被他親的眯了眯眼睛,心裏卻莫名踏實了許多,剛要說點暖話,卻被吻住了嘴唇,随即是鋪天蓋地的深吻,炙熱滾燙的氣息令人心尖發燙,越舒被吻的七葷八素,卻覺着,到了這一刻,無論結果怎樣,他們都不會後悔了。
“準備好了嗎?”葉景铄抵着他的額頭。
越舒輕輕點頭,抿緊嘴唇,低聲道:“一定要活着出來。”
勾着他的手心慢慢的握緊。
他們正對着十號大門,所以兩人一個往左一個向右,背離着彼此分頭進入。
越舒想,葉景铄一向機警,況且葉景铄腦中的047根據008所說,是更高一級的系統,關鍵時刻應該會派上用場。
這麽想着,才放心了一點。
進入八號門後,越舒本以為會直接進入體育館的內部,但意外的是,打開門是一個空蕩的長廊房間,燈光有些暗,旁邊唯有一張方形桌,上面是一個包裝盒,似乎有張信封紙疊放在上面。
越舒沒去直接打開盒子,而是拆開信封查看了起來。
包裝紙沒什麽特別的,打開之後,與越舒猜想的一樣,這封信果然是為玩家準備的游戲規則:
“換上衣服,帶好面具,票數最多者死亡,面具掉落者死亡。”
只有短短一行字。
越舒卻看的心涼,他快速打開盒子,發現裏面是一套衣服,而摞在最上面的,是一個面具,面具旁邊,還有一把手槍。
……
越舒換好衣服,帶上面具,以一個旁人完全認不出的狀态,打開了最後一道門。
他們會用到手槍?票數最多者
越舒仔細琢磨着這幾個字,忽然想到了直播APP,他拿出手機,驚異地發現,直播間不知什麽時候自動開了,并有了數條彈幕。
更匪夷所思的是,直播間的畫面并不是他手機直接拍攝出的畫面,而是如同一個懸空的攝像頭,記錄着他所有細微的表情和動作,而當越舒擡頭去看,卻發現什麽都沒有。
唯一與平時不同的是,這場直播間發起人并未顯示自己的名字,而是完全匿名,這意味着,他喪失了粉絲優勢,一切從零開始。
越舒突然有股直覺,這些觀衆也會參與到票數內。
[競技場完全封閉,玩家禁止中途逃離,否則會受到懲罰。]
随着空曠的聲音警告,下一刻,場內的白光刺入眼眶,令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不是想象中的體育館,更像是一個……競技場。
周圍仍然有觀衆席,但觀衆席上空無一人,而在整個體育館的中央,是真的有一個競技臺,白色的聚燈光彙集而去,空闊而平坦。
越舒沒敢直接貿然行動,而是謹慎地沿着陰暗的角落,時刻察覺着四周的動靜,按理說八號門和11號門之間相隔的不遠,按照正常的自然結構,他們剛進來不久就會相遇,可直到現在,越舒也沒有發現葉景铄的身影。可見他們進來的這個地方,不是普通的體育館,也可能超越了科學無法解釋的範圍。
越舒身姿一躍,跨過一個跳臺,這個角度他可以更清楚地觀察到競技臺上的情況,如果葉景铄出現,他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捕捉到。
可沒待多久,越舒突然聽到一陣詭異的腳步聲,那聲音很沉,但是又像特意放輕了一般,朝他慢慢移動而來。
越舒微微一愣,迅速有了反應,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陣夾帶着風聲的拳頭朝他後腦勺揮了過來。
越舒眼眸驟闊,迅速俯身躲開,跳開了距離,回頭看向那個打算偷襲自己的人,然後就愣了。
對方是一個非常高的男人,同樣戴着面具,看上去得有兩米左右,更引人注目的是,男人十分肥胖,看上去兩三百斤都有可能,也難為他小心地靠近自己,還能把聲音放的那麽輕。
越舒額頭滲出冷汗,如果剛才自己沒有及時躲開,這一拳頭下去,恐怕這會兒已經被人家打的頭破血流,當場去世。
越舒咬着牙,把剛才随身帶走的手槍舉起來,正對着胖子的腦門,狠聲道:“你怎麽回事?”
“你也是玩家?”胖子說完又撓了撓頭,自嘲似的笑了笑:“瞧我問的什麽問題,不是玩家怎麽可能進來這兒?”
即使隔了那層面具,越舒也能隐隐看到那人臉上因笑容而堆起的贅肉,男人笑的聲音也十分滲人,粗聲道:“真幸運,讓我逮到個小白臉。”
越舒沒把槍放下來:“你也是玩家。”
“沒錯。”胖子樂了一下,兩只手擡起來,做出投降的姿勢:“小朋友,那槍裏沒有子彈的,舉着不累嗎?”
越舒心中一驚,他沒接觸過手槍,所以掂不出重量,這個胖子的話是真是假他也無法确認,于是,他微微端下槍頭,朝着胖子的腳,扳動手指。
沒有聲音。
“……”
胖子無奈道:“你咋不信呢?才剛玩就有子彈,咱們豈不是就團滅了?”
越舒無語地看着他,心想這游戲是真他媽坑人啊,不帶這麽耍人玩的,他抿緊嘴唇,說:“所以,你的任務是幹掉我?”
胖子搖了搖頭:“別誤會,如果可以,誰想殺人呢?我只是想要你的票。”他嘆了口氣:“你剛才要是沒躲開,還能死個痛快,現在不行了,你注定要死在那個競技場上,被我活活打死。”
越舒眼神陰冷地看着他,心裏在琢磨他說的這些話:“你在這裏殺了我,你出去以後還能平安無事?”
胖子像是聽到了什麽荒謬的話,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十足的詭異:“在這裏頭,還講究什麽法律?能活着出去就不錯了。”
“我為了活下去,你想象不到我做過什麽。”胖子開始逼近他,越舒見狀頻頻後退,他發現胖子正有意的把他往競技場的方向趕,那人道:“上一關那個摩托車,你知道我怎麽活下來的嗎?”
“我坐在那個摩托車上,把他綁在一輛大貨車之後,接着以90碼的速度開了五分鐘。”胖子笑起來,眼睛有些血紅:“你是沒瞧見,那個路人腦袋都被我碾出腦-漿了,哈哈……不過幸好有游戲庇護,不會有任何人來找我追責……”
越舒心裏湧上一陣膽寒。
沒有人明确地規定過游戲規則,所以面對人性和道德時,每個人的選擇都不會相同,他和葉景铄沒有跨過那條線,而是選擇拼了命換來生機。
而眼前這個人,早已抛棄所謂的倫理道德,突破了作為一個人類的最後底線。
這樣一個人,已經沒有懼怕的事物,動起手來自然也不會有任何顧慮,越舒默默咬緊牙關,退開兩步:“你奪走我的票有什麽用?不是說票數最多的人會死嗎?”
“這倒沒錯。”胖子笑了笑:“是,票數最多的人自然會死,可是,誰能投出最多的票才是關鍵啊。”
越舒恍然。
他終于明白了這整局的規則,能活到最後的關鍵,并不是自己被投了多少票,而是自己手裏有多少票!
他如果死了,手上的票會自動歸為胖子。
這是一場血腥的、弱肉強食的殘酷修羅場。
“所以,不用再掙紮了……”胖子趁他不備,一個俯沖,拽住越舒的衣領,把人弄上了競技臺:“你他媽就乖乖上來吧!”
競技臺上的聚燈光仿佛更足了一些,可臺下卻沒有一個觀衆,連葉景铄的身影也毫無痕跡。
如果想見到他,一定需要什麽條件……
“小子,還有心思想其他?”胖子捏捏拳頭,身上的橫肉直顫:“你先想想怎麽保命吧!”
說罷,一個拳頭已經輪了過來。
越舒心猛地一跳,迅速低身躲過,沒來得及喘口氣,下一次攻擊毫不猶豫地沖了過來。
越舒就着那個姿勢,敏捷地翻身躲過,動作行雲流水,連一個頭發絲都沒讓胖子碰到。
幾輪下來,胖子也慢了動作。
“你還挺能躲?”男人雖然力氣大,但體重和身形擺在那兒,行動和體力多少遲緩,打了兩下就有點氣喘籲籲了:“速度再快,你也逃不出這個競技臺。”
越舒微微一詫,胖子反手抓住了他的外套,眼看就要往自己懷裏帶,越舒手疾眼快地甩開一只袖子,任由胖子剝掉了他的外衣,只抓到了一團空氣。
胖子徹底火了,喉嚨裏爆發出沉悶的不悅,額頭上爆發出青色的筋絡,朝越舒撲了過來。
越舒這次沒躲,而是那麽看着他,直到胖子以為他是被吓傻的時候,越舒忽然側過身,終于朝胖子的右耳狠命一拳,那人發出一聲痛叫。
他閃身竄到胖子身後,使力一跳,躍上了胖子的肩膀和後頸,一只手臂狠狠地從背後勒上他的脖子。
胖子的脖頸也比普通人粗上兩圈,一只手臂根本環不住,越舒腳下蹬着胖子的臀部,把全身的重量勒在男人的脖子上。
胖子終于受不住了。
他臉憋的通紅發紫,伸出手去掰越舒的手臂,那力道就跟鐵鑄了一樣,越舒痛的一呲牙,額角冒出冷汗,卻一點沒放松手臂,直堅持到胖子體力不知,抓着他的那只手逐漸脫力。
越舒一怔,發現胖子挺不住了要後仰,這要是真摔下來,自己還不得被壓成肉泥。
他松了手,同時腳踹了一下男人的後臀,反作用力是他朝後摔去,直摔出了競技臺。
自由落地的悶痛沒有如期襲來,越舒忽然感覺被人從後抱住,牢牢接穩了他,自己跌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
熟悉的氣息席卷而來,越舒微微一怔,有種想落淚的沖動,他徹底安心下來,同時脫了力,任由被男人抱在懷裏。
“受傷了嗎?”
葉景铄戴着面具,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帶着無法掩抑的擔心。
“沒有。”越舒雖然處在黑暗之中,卻沒有任何時候比此刻更加感到安心,他頓了頓,說:“你怎麽在這?”
“我剛才就在那個競技臺上。”
越舒忽而一頓,訝異道:“我也在競技臺上。”
而此刻,競技臺上空無一人,那個胖子就好像人間蒸發,徹底消失了身影。
越舒感覺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剛才也沒看到我在競技臺上?”
葉景铄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越舒好像明白了什麽,心中的疑惑慢慢撥雲見霧,他問:“你的對手是誰?”
葉景铄遲疑道:“我不确定,他戴着面具,始終沒有說話。”
越舒安靜下來,“太不對勁了,我的對手是一個胖子,他想搶我的票,但是規定不能用槍……”
話沒說完,競技臺上竟突然傳出一聲槍響。
兩人同時一怔,屏住呼吸。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競技臺,而詭異的是,槍聲明明就在那個地方響起,卻仍然空無一人。
越舒手心的溫度漸漸涼了下來:“這到底……”
是怎麽回事?
競技臺上,胖子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他看着鮮血不斷地從那個血口汩汩流出,染紅了浸着汗水當然衣衫,他倒在地上,想站起身,卻因為身材和體力,連仰起脖子都做不到。
他沾滿血的手,慢慢指着對面那個戴着面具的男人。
“這不是游戲裏的槍,是……是你自己的槍。”胖子眼睛通紅,手心都在顫:“你這個瘋子……”
對面的男人輕輕扯起嘴角,蹲下身,用槍把‘啪啪’拍了拍胖子的臉,他勾起胖子臉上面具的帶子,露出胖子滿是血痕的臉,男人站起身:“對付你這種炮灰,不用真家夥,還讓你留到最後?”
說着,他轉身下了競技臺,拿起兜裏直播的手機,果然,剛才的一幕全被記錄了下來。
彈幕瘋狂地刷屏:
[卧槽,來真的?]
[真他媽刺激,比剛才那個勒脖子的還刺激]
[話不多說直接幹,主播是個狠人,等會必須投你一票。]
……
游戲沒有結束,越舒和葉景铄無法中途離開這個建築,他們找了一處接近剛才入口的觀衆席,坐下來,研究着手裏的槍。
越舒想了想剛才整個事情的經過,突然冒出來一個荒謬的想法:“所以,投票标準就是剛才在競技臺上的表現?”
葉景铄的沉默,驗證了自己的猜想。
越舒突然有點慌,自己剛才算贏了還是輸了?而且投票的标準,是根據輸贏的結果來斷定嗎?
“沒有輸贏,大概是其他因素。”葉景铄仿佛看出他的顧慮,沉聲地安撫,“我和那人也沒分出輸贏,大概只要跌落競技臺,比賽就算終止。”
越舒點了點頭,确實有道理。
“槍我剛才試過了,不能響。”越舒說:“如果真能用,那個胖子在臺上就用了。”
“确實不能。”葉景铄垂着眸子,忽然眯起眼睛:“不過剛才和我對決的人,我覺着眼熟。”
越舒睜大眼睛:“誰啊?”
葉景铄遲疑地看向他,握住了越舒的手心:“無論等會發生什麽,請你相信我。”
隔着層面具,越舒看着葉景铄墨染般的眼睛,點了點頭。
忽然,競技場上的燈光滅了。
原本他們在暗處,可現在,整個體育館都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越舒有種不詳的預感,競技場的戰争應該完全結束了,那下一步……就要開始投票了?
票數最多的人會死,但是,他現在連一共參加游戲的玩家還沒弄清多少人,更別提掌握先機。
而下一秒,越舒忽然傳來了一絲異樣,自己身上忽然發出一種數字感的淡淡光亮。
他和葉景铄同時低頭,發現那股光亮來自于自己的手背,令人驚異的是,那個數字并不來自任何外來的光源,而是如同印在皮膚之下。
——像是滲出皮膚,散發出的淡淡的淺藍色熒光。
數字劇烈地變動着,最終趨于穩定,停在了“0”這個數。
越舒隐隐能猜到,這就是用于投票的數字。
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默契地站起身,變動着自己的位置,總比等着其他玩家找到他們強。
“兩位想去哪?”
越舒聽到這個聲音,警惕地停住,擡眼看向聲音的來源。
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在不遠處,身形修長,看不出年齡,他手裏拿着一把手槍,修長的指尖玩弄掂量着槍身,犀利的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越舒總覺得這種氣質的人,比剛才那個胖子更像是兇手,但他沒有證據,只是一種想法。
“你們不認識我,我只能自我介紹了。”男人輕笑了笑:“我姓陳,名叫陳肅。”
“這麽巧。”葉景铄勾起嘴角,淡淡地說:“你也姓陳?”
越到這種時候,越舒越忍不住繃緊了神經,有些緊張,能挺到決賽圈的玩家肯定都不是善茬,所以他們每一次動作和行動都要十足的小心。
而且,越舒有種莫名的直覺,眼前這個人,一看就是奔着他們來的,不難猜測,他和當初在葉景铄家中捅傷自己的那兩個人之間,肯定有關系。
說不定就是兇手之一。
沒想到關鍵人物這麽快就出現了。
陳肅沒有接着和葉景铄搭話,而是直直看着越舒,沒拿槍的那只手慢慢攥緊,隐隐的顫動。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越舒微微蹙眉:“你不是說了嗎。”
陳肅低聲笑了起來,“你果然從沒記得我。”
越舒分辨着他的聲音,卻毫無頭緒,但對方明顯認識他。
“那我幫你回憶一下。”陳肅眯起眼睛,慢慢地說:“你上輩子娛樂公司的老總,你還記得叫什麽嗎?”
越舒心中一愣,他當時為了謀生,随便簽的一個公司當了兩年練習生,期間幾乎沒怎麽見過老總,但他确實隐約聽說過,他們老總的名字……
好像名字叫陳……陳肅!
陳肅微微眯起眼,看到越舒眼眸細微表情的變化,笑了:“想起來了?”
越舒實在覺着這人無法理解,心中的猜測卻更落實了幾分,他眼眸冰冷:“所以你招我進去,就是為了殺我?”
“我們之間的淵源可不止這些。”陳肅挑了挑眼皮,“不然你唱跳都不行,我怎麽可能收一個花瓶。”
越舒:“……”
他側目瞥向葉景铄,發現那人沒放松警惕,而是側過半個身子護着他,越舒感覺心髒被什麽東西揪緊了一般,他勾了勾葉景铄的手心,把人擋在身後,對這個所謂的‘總裁上司’恨得要命:“你和我有過節,為什麽要連累他?”
“啧啧,又是這副表情。”陳肅慵懶地輕歪過頭:“你不用摘口罩,我都能想象出那下面的光景,怎麽還是這個暴脾氣。”
別人家的反派回憶往事時還能拖延點時間,最終來個絕殺反轉,可越舒觀察着周身的狀況,總覺得對方不止這一手,既然能夠坦然地站在他們面前幫他回憶生平,肯定留足了後手,掌握着充分的底牌。
況且他也不是什麽主角,哪有被人圍着捅,重生後還失憶了的主角。
陳肅的底牌到底是什麽?
“你到底想報什麽仇,快點說。”越舒漂亮的眸子蘊着冷意:“我沒時間和你敘舊。”
“那就舉一件讓你難忘的故事。”陳肅佯裝着思索,嘶了一聲,“記得你高二那年,偶然回家捉了李文清的奸那次嗎?”
“操……”越舒徹底想起來了,恨得牙根癢癢:“原來是你!”
怪不得一直覺得違和,原來兜兜轉轉,兇手在這兒等着他呢。
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不不,不……”陳肅笑得低沉,擺了擺手:“那個猥瑣的李文清?你是真誤會了。”
“他當時想勾引我,說有個漂亮弟弟,有資質進我公司,把我騙到家,趁機想上位。”陳肅唇角懶洋洋地斜起,輕擡下颌,聲音帶着一絲暧昧:“沒想到是你。”
“你踹我那一腳,我可到現在還記着呢。”
當時那個面目憎惡,棱角鋒利的少年,就連瞪着他時,都漂亮的要命,那股清冽的幹淨勁兒瞥進他的視線瞬間,那股濃烈的沖擊他至今都無法忘懷,簡直看一眼就硬-了。
回去之後,他輾轉反側,本來撤掉李文清的手續都發下去了,想想,又給收了回去。
他需要一個媒介,能讓他每天都見到少年的媒介。
陳肅知道李文清那點心思,李文清這麽多年沒對越舒下手,多少因為忌諱着陳肅。
後來越舒那麽準确地進入他的公司,李文清在中間的确起了點直接作用,當初留着他倒是起到了價值。
他能夠每天隔着一層玻璃,看着少年肆意張狂的漂亮,看着少年揮灑汗水,每一次表演課、每一次訓練,他都在看。
而後來,他發現這些還遠遠不夠。
越舒開始和一個叫‘葉景铄’男人頻頻走近,而他卻仍然毫無立場,仍然永遠都只是一個旁觀者,他突然萌生了一種想法,他想侵入他的生活,奪走他的一切,把這個少年圈在自己的束縛裏,永遠也掙脫不掉。
驚險也好、恐懼也好、喜悅也好,他喜歡看他每一個表情,永遠也看不夠。
直到,那個死亡輪回APP找上了他。
陳肅知道,屬于他的機會,來了。
越舒簡直猜不透這人到底想幹什麽,而下一秒,那人從懷裏掏出一個面具,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