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越舒手搭在衣服上, 仍有些不自然,平時一扯就開的紐扣好像打了死結似的,越舒半天解了兩顆, 手心都沁出了汗。
床墊突然一輕, 越舒下意識擡頭, 眼前的身影站起身, 擋住了一側傾進的月色。
越舒心尖一跳, 差點以為葉景铄要撲過來了, 他垂着眼睛, 心裏緊張得要命, 卻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可等了一會兒,他聽見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房間裏變得空蕩, 安靜下來。
“??”
葉景铄幹嘛去了?
他盯着漆黑的大廳,不知所措,棉睡衣裏悶乎乎的熱息伴随着汗液, 越舒随手扯了一下, 剩下的扣子竟嘣嘣散開,迅速露出光滑的胸膛。
越舒索性橫下心,脫掉上衣, 燥熱确實緩解了不少, 心髒卻仍像鼓槌一樣砰砰直跳。
他突然冒出個疑問, 他是第一次, 但葉景铄是嗎?
他和葉景铄做了一個學期的大學室友, 葉景铄不僅飲食健康、生活自律,他也從未見過那人夜不歸宿,基本二十四小時都和他待在一起, 哪有時間找女朋友?更別說約-炮了。
但更以前的事他就無從知曉了,确認自己心意之前他不是沒考慮過這些事,盡管他不知情,但不代表葉景铄就從來沒談過戀愛,葉景铄是純gay嗎,就沒和女孩子試過?
而且剛才親過了,越舒覺得葉景铄吻技很厲害,親的他迷迷糊糊,超舒服的,不像是第一次……他也這麽對待過別人嗎?
越舒也知道自己糾結這個沒意義,可一想到葉景铄對他這股深情也曾給過別人,他心裏就酸酸脹脹,有刺兒紮在心尖上,說不上滋味。
喝醉酒的人大多分為三種,有些人酒量好,喝完比正常人還清醒。而酒品差的,愛耍酒瘋鬧出笑話,基本淪為酒精的奴隸。也有些人,喝完容易情緒化,大喜大悲,甚至會把平時不敢做的事都做了,身随心行,膽大妄為。
越舒一直想做第一種,可現實告訴他比較傾向第三種。
酒精逐漸麻痹湧上大腦,血液的細胞緩慢綿長,越舒每一個負面的情緒都被放大了,他瞎想一堆,自己把自己給刺激着了。
越舒低頭吸了吸鼻子,把藏在被窩裏的睡褲也給扒拉下來,全身就剩條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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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就脫,氣勢絕對不能丢,他不想讓葉景铄看出他是個未經人事的小處男。
葉景铄一進屋,就看見越舒裸-露着上半身,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
越舒平時不疏于鍛煉,可無奈骨架不大,練不出精壯美男的腹肌,但肌肉還是很勁韌漂亮,有種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間的美感,他手腳修長,下半身藏匿在薄薄的被褥裏,卻露出邊角,月光映在白皙的腿跟,有種令人遐想的肉感。
葉景铄方才還灌了好幾口冷水,此刻燥意上漲,瞬間吞沒了冷意,血液都在隐隐沸騰。
葉景铄強壓抑下心頭的躁動,波瀾不驚地走來,手裏拿着瓶冷礦泉水,連帶掌心的一粒藥,遞給越舒。
“你酒量不好,以後不要喝那麽多。”
葉景铄的聲音很沉很輕,這句話聽不出責怪的語氣,反而不像帶着任何情緒,僅是囑咐他一樣。
越舒微怔,回想今晚的變故,多數是他酒後惹出的鬧劇,但如果不是酒精催化了他的神經,使他膽大妄為,服從內心,做了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恐怕他永遠都不會有勇氣對葉景铄坦白。
讓葉景铄知道了,總比蒙在鼓裏強。
葉景铄今天撇開他回家那時候,越舒真的慌了,如置冰窖,每一絲空氣都凝滞不動,時間仿佛與某個瞬間重疊,他也是這麽被丢在屋子裏,地板冰涼,血液滲過手心,冷氣灌進他嘶嘶作響的氣管,但沒人救他。
他還以為,連葉景铄都放棄他了。
越舒想到傷心事了,慢慢低下頭,沉默着把藥片就着涼水咽了。
空氣一時有些沉寂。
“而且,你怎麽全脫了?”葉景铄打破沉寂,端正着坐到床邊,語重心長地看他。
又說:“你也熱了?”
“……”
越舒愣了一下,幾乎立刻明白過來,臉頰随即騰得燒起來。
他!他想什麽呢,怎麽剛告白就想着睡人家??
越舒耳朵都紅了,關鍵葉景铄根本沒那個意思,他在這兒想東想西的……丢人。
越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自己真是精蟲上腦,還沒開過葷就惦記着那檔子事兒,倒顯得像個猴急的小處男。
他剛才那麽明顯,也不知道葉景铄發現了沒有,越舒覺得丢人,沒臉在這兒繼續呆了,他接過水灌了兩口,水滴随着動作偶爾滴下胸膛,抓來睡褲迅速穿上。
他沒等踏上拖鞋,視線不經意掠過葉景铄被遮擋在睡衣下的部位,隐隐綽綽。
只是不經意的一瞥,越舒的視線慢慢頓住。
葉景铄、這……不是有反應了嗎!?
越舒靈光乍現,難怪要避着他出去喝水,還說什麽熱……虧他剛才那麽羞愧,合着葉景铄的情況也沒比他好多少啊。
這個老流氓!
越舒心裏罵他,卻也隐隐升騰一絲竊喜,葉景铄果然還是很喜歡他的,僅是親一親就這樣了,那再往下做呢?
雖然好笑,但越舒還是有點期待的,不知為什麽,他還想看到葉景铄更多的表情,因為那人平時總一副道貌岸然衣冠禽獸的樣,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似的,越舒抽回神,突然生出想戲弄一下這個老流氓的心思。
他把水瓶一扔,也不回去了,四仰朝天地倒回床上,蜷起身體,輕蹙眉頭,低低地“唔”了一聲。
葉景铄一怔,果然問他:“怎麽了?”
“……腿有點疼。”越舒頓了一會兒,很小聲地說:“好像剛才抽筋了。”
葉景铄見他難受,俯身要去碰越舒的腿:“過來,讓我看看。”
“哎,別動,疼得厲害呢。”越舒嗖得收回腿,掀過被子把自己包起來,只露出個頭,眼睛在黑暗裏一眨一眨,“你上來,我動不了。”
葉景铄眼睫半垂,依着他上床,掰過他的手:“怎麽弄的,着涼了?”
越舒大言不慚地讓葉景铄背鍋,耍賴說:“就是你剛才抱我坐起來那時候,你太粗魯了,我又不是學形體的,腿那麽一直蜷着,肯定會壓迫神經啊。”
葉景铄忍不住笑,一本正經地糾錯:“壓迫神經不是這樣用的,虧你還是個醫學生。”
越舒臉上發燙,本來是自己調戲葉景铄,這樣反而又被人家牽着鼻子走了,他揚手拽過被子,把自己罩進被窩裏,惱羞成怒道:“你就關心這個?我都這樣了,你不幫揉揉也就算了,還有閑心嘲笑我。”
酒壯慫人膽。越舒奚落完還不解氣,又說:“虧你一口一個喜歡我!我是看錯人了。”
他氣鼓鼓的,頭頂的軟毛被枕巾磨蹭得散亂,葉景铄忍俊不禁地看着他,心頭卻是柔軟一片,“生氣了?”他俯身靠了過來,溫柔地哄他,“我剛要幫你,你就把自己藏起來了,讓我怎麽辦?”
葉景铄的聲音低沉磁厚,穿透空氣鑽進他的耳膜裏,隔着一層衣料像羽毛一樣撩動心弦,靠的太近,越舒莫名緊張,突然慫了,他躲過頭,局促地想從側面溜出去,“算了,不、不用你了……我要回去。”
葉景铄嘴角微動,突然伸進被窩,溫熱的手掌握住他的腳心,輕輕捏了一下,“不是要按摩嗎?”
越舒腳心一麻,心尖跟着猛顫,語塞地看着他,突然就有點挪不動步了。
葉景铄摸上他的小腿,柔韌光滑,冰涼的指尖激的越舒一激靈,觸感非常強烈,他下意識想往回縮,可目光落在葉景铄垂着專注的眼眸上,他深吸口氣,又生生忍住了。
“哪邊?”
越舒心不在焉,胡編說:“左腿。”
有些粗砺的指腹按上他左側的腿肚,不重不輕地揉弄起來,越舒咬着牙,繃緊的肌膚使每一次觸碰都帶着火星一般,電流竄過神經湧向大腦,他側過頭,臉頰發熱。
小腿的筋絡比較脆弱敏感,稍微使點勁就讓人跳腳,越舒下盤不穩,那股異樣感使他如坐熱爐,好幾次想逃走,可按摩是他自己提的,只能硬着頭皮生生憋着。
“力道可以嗎?”
葉景铄一邊催磨着,還好死不死地問他。
越舒吸了口氣,悲憤輾轉反側最後被咽回肚子裏,磨牙道:“……蠻好的。”
他怎麽有股反被調戲的錯覺?
房間內一片黑寂,靜得仿佛落針可聞,空氣被染上一絲凝重又微妙的味道。
越舒臉上發燙,卧室門半掩着,黑色的倒影隐隐綽綽,他莫名心虛,用腳碰了下葉景铄的腿側,“你去把門關上。”
葉景铄沉默兩秒,卻沒動,眼神意味不明:“關門做什麽?”
越舒被他盯得發毛,“你想什麽呢??我是怕我姐醒過來。”
葉景铄看着他,嘴角一絲笑意,說:“我真不懂你,平時刻意躲我防我,像個縮頭烏龜,生怕我吃了你似的,有時候卻膽子大得要命,就像今晚,你對我該做不該做的都做了,現在才知道怕?”
越舒臉上轟得燒起來,葉景铄說什麽呢,這放在以前,不管什麽事,葉景铄基本都順着他寵着他,更別說噎他,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原來沒發現這人這麽流氓啊。
他紅着臉反駁:“什、什麽該做不該做的……不就親了你兩下?我還沒主動親過別人呢,你偷着樂就不錯了,難不成還要對你負責?”
“負責?”葉景铄勾唇一笑,手心忽而握住腳腕,輕輕一拽,寬厚的身影翻身壓了過來,“當然要負責,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我等了這麽久,好不容易守得雲開,你以為還跑得了嗎?”
越舒被堵上嘴唇,在最後一絲清明裏,他壓低聲音道:“關門!”
……
門砰得關上。
濃谧的夜色中,客廳角落裏高高的盆栽伫立着,花葉随之一震。
一個單薄的身影立在旁邊,不知站了多久,眼框裏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她顫抖的手心捂上面頰,不可置信地滴落而下。
*
越舒睜眼時,清晨的光覆進眼簾,屋內的陳設漸漸清明,并未像往常一樣驅散倦意,他坐起身,眼皮沉重的要命。
他正躺在自己的房間裏。
頭皮傳來陣陣的疼痛,像被巨錘敲打而過,是明顯的宿醉症狀,越舒疑惑地揉了揉太陽穴,全身散架一般,擡個手指頭都累。
“……”
越舒蹙起眉頭,想爬上廁所,剛動一下,突然發現不大對勁兒。
他目光僵硬地下移,下身衣料莫名幹爽,卻有些略微的不适感,仔細一看,這好像不是他昨天的內褲。
越舒倒吸口氣,心中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像是要驗證自己可怕的猜想一樣,越舒退回被窩,顫抖的手掀開睡褲,某個金貴的部位泛着可疑的紅潤,像被掠了層皮。
這……
他昨晚好像喝酒了,還喝了不少。
把桌上那瓶酒喝光,之後的記憶零零碎碎,他大概記得,自己晃晃蕩蕩,進了葉景铄的客房,貌似還鎖了門??
“醒了?”
門外傳來聲響,越舒身形一僵,下意識回頭。
葉景铄身影修長,正倚靠在門框邊,薄料睡衣勾勒出他硬碩的輪廓,手裏握着一個冒着熱氣的馬克杯,“睡得好嗎?”
越舒心跳一滞,胸膛無可抑制地狂跳起來,他默默收回視線:“早……早啊。”
他一張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啞得不像話。
葉景铄笑了笑,嗓音磁性:“昨天你直接睡着了,可能是太累了,我簡單幫你清理一下,送你回屋睡了。”
越舒不可置信地慢慢瞪直了眼睛,只留個僵坐的背影給他,一動不動。
葉景铄微微一怔,看他有些不尋常:“怎麽了,不舒服?”
“沒、沒有。”
越舒随手抓起件襯衫,慌慌張張地往身上套,一邊系着扣子,道:“昨天麻煩你了,我一喝多就那樣,逮住人就吐,哈哈……謝謝你幫我換衣服,給你添麻煩了吧。”
他說這話時特意多看幾眼葉景铄的表情,想從中試探着,窺出什麽端倪來。
“……”
空氣一時間凝結起來。
葉景铄眼眸一滞,杯沿的水在隐隐顫動,幾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漏出來:“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越舒也傻了:“……發生什麽了嗎?”
葉景铄僵硬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溫潤的聲音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字:“渣男。”
越舒:“??”
作者有話要說: 越舒:我好像幹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葉景铄:我需要搶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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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間知世 12瓶;響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