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放回去
錢沐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一陣兒熟悉的旋律傳來,是首挺老的英文歌——《yesterday once more》。
他正猶豫不決,想跟紀寧岚告白呢,BGM一起,氣氛恰好。
可BGM有點搶風頭,聲音越來越大,以至于紀寧岚都聽不清他說的話了,錢沐只能一邊吼一邊着急。
“呃……”他戀戀不舍的睜開眼睛,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響了,不情願的接通了,聲音還有些慵懶,“喂——”
十分鐘後錢沐終于從床上爬起來,将踢到地上的被子順手扔到床上,迷迷糊糊的抓了抓頭發,心中還想着:頭發是不是該去剪剪了……
一低頭卻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換上一身家居服,白色的棉質T恤,灰色條紋短褲,這一身倒是舒适的很,整個人渡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錢沐本身皮膚白的厲害,臉上的稚氣未脫,這身衣服穿在身上,更像是還未畢業的大學生了。他眯着眼走進衛生間,洗漱完畢對着鏡子中的自己笑了笑,這一身衣服倒是很适合他。
出來往客廳裏一看,就看到大大的落地窗中灑進來大片陽光,四面八方都被溫暖包圍一樣,窗前的灰色沙發上正安靜的卧着一個人,是羽林。
羽林一條腿随意曲起,另一條腿伸的直直的,腿上放了臺電腦,正全神貫注的盯着屏幕瞧,對于錢沐的出現沒有半點反應。
錢沐瞧着羽林身上的深灰色短袖和淺灰色短褲,第一次覺得成功男士即使穿家居服也是很有味道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周末看到閑在家裏的羽林,難免有點驚訝。
他踢着拖鞋走過去,試探着開口,“聽何岸說,昨天是你把我拖回來的——?”
羽林頭都沒擡,“能幫我倒一杯咖啡嗎,謝謝。”
“……可以。”錢沐屁股剛挨着沙發又緊接着站起來,走到半路回頭望向羽林,“糖?奶?”
“都不放。”
——苦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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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騰騰的端了兩杯咖啡過來,羽林已經将自己的腳拿下沙發,顯然是給他留了個空,錢沐心中那點不痛快一瞬間又通通不見。
稍微有些不自然的說了句,“昨天謝謝你了,嗯……聽別人說過我酒後有點難纏……昨晚我沒做什麽丢人的事吧……”
羽林的眼睫劇烈顫了兩下,伸手接過咖啡,面無表情、聲音清冷的說了句:“沒有。”
錢沐心中雀躍接了句:那就好那就好……
“這身衣服也是你幫我換的?”
“嗯。”
“還幫我沖了個澡?”
“嗯。”
錢沐躊躇了一會兒,終于開口,“今天的午飯由我來做吧,就當表達謝意了。”
羽林的眼睛不離屏幕,聲音微弱的嘟囔了句,“不用,我已經自己取完報酬了。”仿佛自言自語一般。
“嗯?”錢沐沒聽清,見羽林不回答,便又接了句,“你想吃點什麽,我去準備?”
羽林深吸一口氣,終于放下電腦看向錢沐,那雙眼睛冰冰涼涼,無半分起伏,卻又好似蘊含了許多種情緒,讓人看不懂,“吃點清淡的吧——全素好了。”
“素的?——”錢沐皺了皺眉,那吃起來多難受,“我手藝還不錯,你不用擔心做不好……”
羽林的嘴角莫名勾起,眼睛裏突然綻放了一片異樣的神彩,“昨天剛開了葷,今天吃些清淡的刮刮油。”
錢沐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切,你開心就好。”果然是有錢人的生活他永遠也不懂,不禁無奈的搖搖頭。
中午他做了四菜一湯,全是豆腐白菜之類的東西,所謂一清二白也不過如此,好在錢沐手藝不錯,做的飯菜頗有看頭,羽林卻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麽了?有這麽難吃嗎?”
“這裏面有香菜。”
“嗯,放一些香菜好吃……”錢沐說到這突然打住,突然想起一張A4紙和楊助理的冷漠臉,“——哦,你不吃香菜?”
羽林皺着眉不說話,錢沐只好端過他那碗豆腐海帶湯,一邊挑裏面的香菜一邊擡頭問他,“蔥花呢?吃嗎?”
“嗯。”
“你住院的時候不是說不挑食嗎?”
“香菜不算食物。”
胡說!
“……你還不吃什麽?”
“姜。”
“嗯?還有呢?我下次注意,保證讓你吃的滿意。”
羽林望着他,一時間沒有答話,好似在回想什麽東西,寂靜了半晌之後,又驢唇不對馬嘴的說了句,“吃的挺滿意的。”
“……”
這種情況叫滿意?
錢沐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只當他這是客氣話,将挑完香菜的湯又還給他,“吃完,不準浪費食物。”
羽林沒理他,低頭繼續吃飯,脊背挺的直直的,一次只夾一根菜,動作優雅的仿佛正坐在高檔餐廳裏,品味着最上乘的和牛。
錢沐望着這樣風景如畫,秀色可餐的畫面,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八個字:衣冠禽獸、內裏風騷。
眼前卻突然浮現出紀寧岚的笑容,和夢裏那些旖旎的春光。
一瞬間紅透了臉和脖子,錢沐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都說酒壯慫人膽,他昨天晚上的夢裏就把紀寧岚給上了。
兩人吃完飯收拾了碗筷,雙雙歪在沙發上消食,羽林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錯,錢沐又是個慣會看臉色的,一看接二連三跟羽林開玩笑,他都沒有生氣的意思,膽子便漸漸肥了起來。
“你皮膚怎麽這麽白?”
“打小就白,曬不黑。”
“啧啧啧,這基因好啊,教多少女生羨慕。”
羽林聞言停下敲打鍵盤的動作,轉頭看向錢沐,“有什麽好羨慕的,小麥色的皮膚不是更好?”
“非也非也,不了解女生的心了吧,你看你白的,藍紫色的血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哎等等,該不會是你天天裹那麽嚴實,捂得吧?”
“……”
錢沐看他不理自己,也不再說話,悠閑的端起咖啡,坐在沙發上發呆。喝完咖啡懶得再動,直接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歪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将杯子放回去。”禁欲的聲音自身旁傳來。
錢沐在心中掙紮了一下,沒有動作,“一會兒再去,現在不願動。”
“……現在去。”
錢沐不動,繼續癱在沙發上裝死,在這住了一個月,最無法忍受的便是羽林的強迫症和潔癖,比如說所有的東西用完都必須放回原處,桌子上有一點殘渣都能皺半天眉頭。
剛開始羽林還會不動聲色的自己收拾,時間長了也不再慣他的臭毛病,一有不順眼的就直接下命令。
錢沐自認也是個挺愛幹淨的人,可自從搬到這兒就天天被嫌棄,心中也頗有些不爽羽林的潔癖和強迫症,好像他是個多邋遢的人一般。
從此這個疙瘩便結下了,錢沐只要一看到羽林厭煩的皺起眉,就覺得心裏爽翻了。對他那點潔癖和強迫症,心中更是頗有微詞。
“放回去再躺着。”
“不想動。”
錢沐的屁股突然挨了一腳,雖然一點也不疼,眼睛立即睜開,“你踢我幹嘛!”
“快去。”
“都說懶得動了……”錢沐手疾眼快,抓住又要踢過來的腳,“踹上瘾了還?”
低頭一看,嗬,不得了了!
“就說你白吧,你看,都比我白出兩個等級了。”錢沐将羽林的腳踝往這邊扯一扯,跟自己的腿做了個對比,還一邊蹿搗着羽林來看。
“……”
羽林懶得理他,使勁掙了兩下,錢沐被踹的差點下了沙發,翻起身來跟羽林扭打在一起。
“都說懶得動了,你還非讓我去……”
“……去不去?”
“不去!——”
“……”
“還踹?你大爺!”
錢沐抓住羽林的胳膊,雙腿用力壓制住他的雙腿,羽林此時被迫躺平在沙發上,頭發軟軟趴在頭上,經過一番打鬧有些淩亂。
即便是出于下方,也面不改色心不跳,擡頭望着錢沐,聲音冰冰涼,“去不去?”
錢沐煩躁的松開羽林的手,“不去!”一只腳剛觸地,突然之間天翻地覆,再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平躺在沙發上,手腳都被羽林鉗制住。
這次羽林出于上方,氣勢更是逼人,頭發微微垂下來,有的落在錢沐臉上,搔的他微微癢,冰冰涼涼的聲音自上方傳來,“去不去?”
兩人經過一番打鬧,氣息略顯粗重,即便開着空調也難免有些燥熱,羽林的臉緊緊挨着錢沐,眼睛望進對方的眼睛裏。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錢沐将頭扭到一邊,皺着眉不耐煩的說了句,“去!我去還不行嗎?”
羽林看着他的側臉,沒再說什麽,從他身上起來,坐到沙發的另一頭,将電腦再次搬到自己身上。
錢沐坐起來偷瞄了羽林一眼,見他沒有異樣,這才将眼中的防備放下,腳上踢着拖鞋,将咖啡杯洗幹淨放回原處。
悠閑地吹着口哨打開冰箱,卻看到幾樣他沒見過的水果,蹲下身拿出來仔細瞧了瞧,轉頭沖着客廳喊了句,“要不要吃點水果?”
“飽了。”
“那你告訴我這個要怎麽吃?”
羽林的頭連擡也沒擡,“過來。”
錢沐本着‘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原則,踢着拖鞋走過去,将水果往羽林面前一伸,卻看到自己手臂上多了塊紅色的疤痕。
羽林擡頭映入眼簾的便是錢沐白花花的胳膊,和點點紅色相映襯的傷疤。不由自主的想到昨晚他伸着胳膊說‘疼’的畫面,微微一愣。
面上卻不動聲色,擡眼冷冷看向錢沐,“怎了?”
“這疤怎麽回事?你給我摔得?還是何岸?”
“……你自己摔的。”
“我喝醉了。”他理直氣壯的開口,聲音憤懑不平,“——你們也不知道看好我。”
“……”
羽林垂下眼睑,斂住自己的情緒,繼續盯着電腦屏幕。
錢沐站在他身邊,研究了自己的胳膊半天,一會兒才又開口,“這水果怎麽吃,你還沒告訴我呢?”
羽林想起昨夜糜爛的畫面,身下已經有了反應,哪裏還顧得上水果不水果,嗅着錢沐身上淡淡的香皂味,一時之間竟覺得難以自已。
“去網上搜搜,我也不知道。”說到最後聲音差點變了調。
“不知道就買回家……真不愧是萬惡的資本家……”錢沐搖搖頭,去取了水果刀坐在一旁研究,結果一刀下去——“咻”——噴出一股紅色的汁液,噴的他滿臉都是。
“呀呀呀,快拿點紙!”
羽林瞥了他一眼,一愣。
将電腦随手甩到一旁,穿上拖鞋抽了幾張紙遞過去,錢沐卻維持着一手拿刀一手拿水果的姿勢不變。
“你幫我擦擦,這東西馬上就要流到我肚子上了,我不敢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