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更
◎“倒不如來親本尊一下,以示獎賞?”◎
“你說什麽?”
硬是在過幾天溫婉清秀的女人也忍不住薄怒。
婁挽意本以為以屠廷今日之心胸, 斷斷不可能與她計較于謝景行之事。
“你說我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婁挽意更感到氣憤的在于屠廷竟然堂而皇之地将自己身份拿出來,擺明了今時不同往日的架勢,她一把扯過他的披風,卻不料手掌觸及他的胸口, 婁挽意立馬收回, 手腕卻落入那人之手, 被屠廷死死拽緊, 她強撐着道, “還想借着你這六界之中最叫別人看不上的魔尊之位朝我施壓?”
“別人看不上不要得, ”屠廷始終挂着一抹嚣張的笑,“但尋澤山的大師姐在畫卷之中看得上就夠了。”
“你無恥!”
男人總繞不開那一段她投懷送抱的日子。
“可是我強迫你的?”屠廷覺得胸口一陣癢意, 女人所及之處,如火中燒。
他将心緒強壓了下來,過了許久, 總算松開了那急于掙脫的雪腕。
他心中所想,不外乎謝景行一經離開,他徹底感到這裏的氛圍與之前的截然不同,婁挽意分明對謝景行可能還有半個時辰就愈合的傷口耐心處理,又是用藥, 又是包紮。而婁挽意說話時不說綿軟,也算是輕聲細語——
對比之下,自己得到的待遇和前者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
好似自己只配得上這冷言冷語。
屠廷無法掩飾他心裏的萬分不爽,他要拉謝璧下水容易,可硬是整個潮幻山的聲譽一落千丈,而謝景行本人依舊沒受到任何影響。
他甚至一度懷疑謝景行到底是不是潮幻山的首徒, 又是不是謝璧那個奸人的親生兒子。
他想謝景行在那盛名之下, 不會感到心虛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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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告訴我, 你心裏還有他。”
屠廷話雖如此,說得語速極快,表現得毫不在意。
狂妄自大的魔尊殿下理應如此。
可不知為何,屠廷總在這件事上特別想要婁挽意的一個正式承諾。
他來尋澤山身份是假的,他們的關系也是假的,就連念念來了這裏也改口喊她“阿意姐姐”,他是知道這個小家夥有些谄媚的勁兒的,但卻不知道這與畫卷之中割裂的巨大偏差硬是讓他一個堂堂魔界至尊給弄得心神不寧。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啊?”婁挽意極力辯解,“我們有的關系至多是不同門之間正常來往的情誼。而且他不是為了我,也為了正道受傷了麽?”
這辯解在屠廷看來是蒼白無力的。
屠廷差點當場失控,艱難地維持着最後的理智,手指卻死死地拽住婁挽意屋內的橫梁,所及之處無不留下他的劃下去的指印,“你就這麽心疼他?”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心疼他了?”
婁挽意也是生平第一次覺得一個人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就連想要暗中對她下手的雲席,她還認為是她戳穿了他的假面,引得他頻頻惱怒。
可眼下屠廷的操作,在她平日的眼光看來,簡直是胡攪蠻纏,她似乎感覺到屋內屠廷不必掩飾身份之後 ,魔氣更甚了。
婁挽意生怕這因此波及師尊的閉關修煉。
而男人這動靜确實不小。
哎,思及此處,完美無缺的尋澤山大師姐婁挽意也犯了難,按理說,她應該就屠廷抹黑自己再來拉謝璧下水的事情好好教育他一頓的——
可這人确實是自己招惹來的。
也是自己,将許多事全權交由屠廷去辦的。
而偏偏,當初的自己還自信的很,總覺得就算他是魔界的九五至尊,還是會服從自己的安排的。
興許是兩人分開了太久,曾經的歡愉也是那麽微不足道,屠廷又怎可能聽了自己的三言兩語,按部就班地去做呢。
于是,“調.教”一次就是這麽突兀而又變扭地湧動在婁挽意的心中的潮水中。
一邊是長期以來維持的尋澤山的規矩與禮儀習慣,一邊是世俗男女間正常不過的小玩意兒。
婁挽意自己作為正統弟子,原本格外不屑這樣的手腕,或許是畫卷裏持續的歲月太過漫長,漫長到她好似已經将其內化為一種随時派得上用場的伎倆。
于是,想到這些已經格外不好意思的婁挽意還是硬着頭皮道,“與其說我心疼他,倒不如說我心疼你。”
“你心疼我什麽?”屠廷作為一個直男,有着大多直男天生的性情,他們素來不會表達軟弱,最最不需要女人哀憐的目光。
夕陽最後一縷陽光的交錯,不偏不倚地站在那抹陽光之下的女人親口和他說“我心疼你”的時候,他怪不自在的。
婁挽意沉了一口氣,“你登上魔界的寶座,想必受過的傷唯有他的百倍。”
“其路之艱難,可想而知,我雖然不知道……你具體經歷了哪些困窘,又是經歷了什麽事才叫你改修魔道的,但我想其間一定也不輕松。”
婁挽意以為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也不過如在畫卷中的照本宣科,可說話其中,幾分真情幾分虛假她自己都快分不清楚了。
“夠了。”
屠廷似乎極為看重自己作為男人的顏面,便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自己的說辭。
婁挽意并沒有歸罪于他,她的确認為屠廷所表現出來的某種慵懶淡漠甚至于冷漠皆來自于他的故意僞裝。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屠廷與衆人并無太大區別,他同樣期許着別人的感同身受的關懷,目光以及愛。
可她沒想到,某人一不小心這就過分了,目光圍繞中央的屠廷輕浮而孟浪地笑着,俯身而下,鼻息一絲絲地在迫近,“婁挽意,你整天說那些虛的來安慰我有什麽用,倒不如來親本尊一下,以示獎賞?”
“你又沒按我的意思去做,我獎賞你什麽?”婁挽意別開臉,有過接觸的身體無論在多久之後都有着一種強大而莫名的牽引。
這種牽引之下,他們親密無間。若不是有衣物阻擋,婁挽意怕是自己也要陷入這迷糊中。
而穿戴整齊的婁挽意只會覺得屠廷他瘋了。
瘋得還這麽徹底。
他是不知道這是什麽地兒麽,這可是她作為大師姐作為師弟師妹表率的尋澤山……萬一被撞破了,那日後她婁挽意在尋澤山還怎麽做人?
可得寸進尺的男人才分不清這具體場合,更不懂得什麽叫在人屋檐下,要懂得察言觀色的道理。
他瘋魔一般直視着她的唇,目光盡是直勾勾的,毫不遮掩又原始的——
如同凝視着他的獵物。
屠廷知道,品嘗過後,那一抹嬌嫩的粉,血色更深且更加誘人。
而此時,八卦了一圈總算對潮幻山有所了解的秦文文此刻正罵罵咧咧地走在回次峰的路上。
今日晚霞的餘光下,她并非沒有同行人。
與她一樣走了一整圈的卻沒有任何成效的曲為易面色也不大好看,他哀怨的不外乎那些個門派對他師姐的欺壓,一瞬間就連往日裏來往過甚的一起賺錢的幾個也因為最初立場的不同而形同陌路。
曲為易知道此次風波一過,這群人必定有找上自己,說兩句雲淡風輕的“抱歉”,只當此事就已經過去了。
可曲為易并不這麽認為,賺錢于他本來是最主要的,可如今師姐的名聲,關乎尋澤山的前程與未來地位,而師姐為人又如此厚道,他必定将這視為第一要義。
靈石麽,總有賺取的機會,他不急。
但那群人,他勢必不會再來往。
兩人回到同一處,對幾個曾經惺惺相惜的門派免不了在背後一頓貶低,他們心疼大師姐的不易,只覺得這些年大師姐錯付了。
秦文文和曲為易難得意見統一,以為那就是一群白眼狼,根本不值得任何心力去結交與救助。
他們對惹出此事甚至可能和魔域有染的潮幻山嗤之以鼻,認為他們喊師姐過去,必定是不安好心的。
“那婚約,我想想就來氣。”
“也別一棒子把潮幻山的人打死,”曲為易知道事在人為,但不信謝景行牽扯其中,“謝景行人還是不錯的,聽說他這次大義滅親,還是站在我們師姐這一頭的,若是大師姐真心喜歡的話,那結為道侶雙修精進也未嘗不可。”
“別別別,啧,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有其父必有其子。”
“……”
曲為易覺着自己的二師姐可能是忘記了一件事,他也是男的,這明顯就是以偏概全了。
後知後覺的秦文文又問,“你是因為收受了之前大師姐的那幾條魚,才站在她那一邊麽?”
曲為易自然急于否認,他不知道秦文文何出此言,或許是她本人比較看重錢這種東西吧,“我作為尋澤山人,理應和大師姐站在一道,不說什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我也該站在正義的一道。”
“你以往數靈石的時候我可沒察覺,算你還有點良心。”秦文文調侃道。
但兩人的話題又不約而同回到初來乍到的屠廷父子身上。今日屠廷的做法令他們着實震驚。
以往,秦文文看在孩子可愛的份上,願意接納。
而曲為易為了順大師姐的心意,明面上支持,心底有所保留。
經歷此事,他們一致認為屠廷就算未來不是個大能,資質平庸且出身不詳,他們願意接納他為一家,願意讓偌大的尋澤山為他們父子有一席之地。
“屠廷本可以袖手旁觀的,但他沒有。”
“是啊,如今看來是我們最開始錯怪他了,你還說他如何勾.引大師姐來着,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怪我,我看隔壁門派的幾個小師弟這麽說話,還以為屠廷和他們一樣不是正經人,做皮肉生意……”
本來最開始攔在人家牛車前,心心念念要給他們立規矩的這對男女又不謀而合地感到內疚,他們在這一閃而過的夕陽下,異口同聲道,“真該死啊。”
但是,他們在回到自己的次峰之前,偶覺大師姐哪那兒似有人煙。
這是有人來找大師姐了?
也不知大師姐親手做飯了沒,雖說尋澤已經有了自己的夥夫,但能夠在大師姐那裏蹭上一兩頓的話,兩人想想就覺着生活有滋有味。
色.欲熏心的二師姐與唯利是圖的三師弟一拍即合。
“去不去?”
“去去去。”
這兩人一前一後,但思緒還停留在對屠廷為人正直的評判之中,甚至不免誇贊他過人的勇氣,為師姐出頭的不易以及那把傘出現得及時……他們并不知情,一牆之內,他們口中那正直而不畏門派壓力的勇士正一點一點地欺身壓下,試圖撬開他們師姐的貝齒,與那舌尖作糾纏。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拼命寫完第三更,還是沒趕上十二點的鈴聲~本章前八有小紅包,記得留言吶~我其實還蠻想争取一下四更的,要麽再試試~
謝謝讀者“等等”,灌溉營養液 +34
讀者“layla02”,灌溉營養液 +2
讀者“bowie”,灌溉營養液 +2
讀者“祝修”,灌溉營養液 +1
還有差點忘了之之竹的雷~
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