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趁他病
夜雪過後,街邊的路燈,電話亭,廣告牌都蓋上了一層軟乎乎的雪。像奶油蛋糕上的糖霜,整個城市都染上了甜膩的氣氛。
前臺的小姐姐塗上了喜慶的大紅色唇膏,應景地戴了個紅彤彤的圍巾。
她正偷偷借着反光鏡整理圍巾,就看身後走來一個高大的男人。
“啊。”前臺尴尬地站直了,端上職業微笑,“陸先生早上好,請問是來找蔣總的嗎?”
陸恺的臉色有些差,眼底的烏青昭示着他昨晚睡得并不好。他手上依舊拎着大大的保溫飯盒,和穿着淺灰色風衣的他十分不搭。
“嗯,你們蔣總來了嗎?”
“來了來了,先生您直接上樓就行。”前臺心裏腹诽,自家老板簡直就是拼命三郎,每天最早上班,最晚走。那毅力和魄力,簡直讓他們這幫員工自愧不如。
陸恺沒有多說什麽,甚至忘記了平時的客套,徑直上了樓。
前臺小姐姐暗自嘀咕:“這倆人是不是吵架了呀,怎麽一個兩個的都不太高興的樣子呢?”
蔣明卓今天的狀态很差。早上的會議有好幾個錯誤都是周助理提醒他,他才反應過來。
昨晚折騰到五六點,蔣明卓匆匆回家洗漱,只眯了一會兒就又收到顧玉的信息。
顧玉在電話那頭告訴他,沈氏最近跟好幾家當地的媒體都有來往,不知道要憋什麽壞招。
聯想到沈知夏所說的,沈偉打算利用他的出生大作文章,蔣明卓立刻就明白了沈偉最近的行為。
只是沒想到沈偉這麽等不及,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就急匆匆地想咬蔣明卓一口。
蔣明卓立刻召開會議,做好了危機公關的準備。
安頓好一切後,蔣明卓才發覺自己有些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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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明卓不是容易生病的體質,畢竟他有着嚴格的作息标準,并且五年來為了管好沈知夏,自己身先士卒地戒煙戒酒,連冰凍的飲料都是能免則免。
所以,久違的身體不适讓他有些不解。不過是昨夜在雪地裏多站了會兒,吹了會兒冷風,回家也沒有煮姜湯…
這麽看來,生病也很正常。蔣明卓胡亂喝了點兒熱水,就躺在了沙發上,打算補一補覺。
或許是沈知夏昨天在這兒輸過液的緣故,沙發上還殘留着淡淡的,屬于沈知夏的氣味。
淡淡的奶味參雜着很淺的煙草味。這兩種完全不搭調的味道,卻很好地融合在一起,甜味之後是清淡的苦澀。
就像沈知夏這個人,乖巧的糖衣下,是苦澀的尖銳。
蔣明卓昏昏沉沉地陷入夢裏。分明他才是生病的那個人,可夢裏卻是沈知夏生病的場景。
沈知夏臉燒得紅紅的,一邊兒擤鼻涕一邊用沙啞的聲音跟蔣明卓撒嬌。
說自己難受,說自己不想吃藥。
蔣明卓板着臉讓他張嘴,沈知夏就用那張乖乖的臉撒嬌。
“哥哥我很快就好了,不用吃的。”
“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燙嗎?”
“嗯?”沈知夏扯了扯衣領,無辜又色情地望着蔣明卓,“不知道啊。”
他舔濕了嘴唇,輕輕地吻着蔣明卓拿着藥的手,一下一下,啄吻着蔣明卓并不堅定的雙手。
“哥,我保證會快點好起來,不吃藥好不好?”
“不,行。沈知夏,你的體溫太高了。”
最後,沈知夏好像變成了一團粘糊糊的軟糖,粘在蔣明卓身上,膩乎極了,“哥哥,發燒的人肯定熱啊。等我沒那麽燙了,你可以嘗嘗,說不定很舒服。”
“哥哥…我還燙嗎?”
“哥。”
“明哥?”
蔣明卓艱難地睜開眼,看見的是陸恺擔憂的眼神,和略帶責備的神情。
“明哥,你怎麽生病了都不說?這麽冷的天你就趟這兒睡,萬一發高燒了怎麽辦,你怎麽這麽不會照顧自己?”
陸恺唠唠叨叨的樣子,跟平時那個安安靜靜,甚至有些沉默的模樣完全不同。莫名的,蔣明卓沒有反抗,而是順着陸恺的話,安靜地吃藥喝水。
這些年,他習慣了成為別人的依靠。不僅是沈知夏,還有當初南郊巷子裏的哥們,住院的父親,公司上下員工,都是他需要照顧的對象。
他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是很多人堅實的依靠。卻獨獨将自己放在了風雨烈陽之下,經受苦難和挫折。
對于陸恺的照顧和關心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他似乎永遠無法更近一步,他的心像是陷入漫長的冬眠,無法對任何人掀起波瀾。
冬季漫長得像是永遠也過不完。
“三十八度。”陸恺捏着溫度計皺眉,“要是等一會兒燒還不退,就聯系醫生過來吧。”
蔣明卓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有些難受地按着額頭。
可能是昨天夜裏吹風的原故,蔣明卓有些頭昏腦脹。
“陸凱謝謝你。”蔣明卓額前的頭發耷拉着,看着竟有些可憐。
陸恺忍不住摸了摸蔣明卓軟塌塌的頭發,“等會好點了,就起來吃點東西,我炖了豬骨頭湯。”
蔣明卓閉上眼,鼻音重重的,“嗯。”
他停止了混亂的思緒,卻又陷入一個又一個光怪陸離的夢裏。隐約之中還聽見陸恺接電話的聲音,又好像看見陸恺離開的背影。
睡了不知道多久,蔣明卓隐隐感覺有人靠近。
他直覺不是陸恺。陸恺始終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內,顯然來人并沒有“社交禮貌距離”的概念,鼻尖都觸碰到了蔣明卓的臉頰。
蔣明卓聞見了一陣淡淡的奶香。朦胧的氣味中,他昏沉的意識又墜了墜,竟分不清是夢是現實。
蔣明卓感覺臉上一陣濕濡,那柔軟的唇瓣輕輕地蹭來蹭去,像一只幼獸眷戀主人。
“蔣明卓,你快點好起來行嗎?”
蔣明卓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別他媽生病,好好的。”乖乖的嗓音,粗糙的話語,是那人的風格,“老子心疼。”
蔣明卓昏昏沉沉想睜眼,卻感覺沈知夏靠了過來,整個人籠罩在他上方。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的是沈知夏落下來的唇。
從眉心到嘴唇,沈知夏不曾放過他任何一點,眷戀又溫柔地親吻着他。
陌生的吻,熟悉的氣味,讓蔣明卓恍惚極了。他不适地偏頭想躲開。
可沈知夏卻輕輕地将他的臉捧起,一下下,跟夢裏一樣,啄吻着蔣明卓的臉頰,嘴唇。
直到二人的視線對上,沈知夏才露出一絲慌張,卻沒有從蔣明卓身上下來。
“滾。”蔣明卓皺眉,屈膝想将沈知夏弄下去。
沈知夏正想自己下去,卻感覺後領一緊,接着被人狠狠推開。
陸恺氣得雙眼通紅,像看禽獸一樣看着沈知夏,“你還是人嗎?他還在生病!你這個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