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魔王陛下與真愛&魔王陛下與正反
一更
少年心中那個悲憤啊，妹紙應該和他一起欺負“敵人”才對啊,怎麽可以和那個家夥蛇鼠一窩……不對,兔蛇一窩！！！
莫忘：“……”嗚哇,這家夥一臉險惡之色是怎麽回事？算了，順毛順毛,“咳咳咳，還有可樂橙汁葡萄汁，你要哪個？不然……牛奶？”
“……”他一個男生喝牛奶算什麽話！就算喝……咳,也不能當着那個詭異的人面前喝啊。
愛面子的少年輕哼了聲：“可樂。”
“哦哦。”
“我要橙汁！”某人非常自來熟地招手。
“嗯，好。”女孩說着就要往裝飲料的櫃子走去，卻看到那裏早已蹲了個人,金發少年笑着回頭問,“小小姐陛下，您要什麽？”
“牛奶。”
“瑪爾德前輩呢？”
“葡萄？”
“好，那我也要可樂。”
沒錯，兩位守護者非常自覺地排排坐……聽八卦！
幾人随即坐好，座位安排是這樣的：莫忘坐在長沙發的中央，左手竹馬右手金毛，對面陸明睿，右前方瑪爾德。
籠子裏的兩只兔子蹦蹦噠噠地跳過來，一兔一邊地蹲坐在妹紙的腳面上，口中這次沒叼幹草了，分別叼了一小塊蘋果味的草餅，嚼。
饒是陸明睿，見到這個陣勢也略黑線，毫無疑問，他被當成了“說書人”，不過似乎也沒啥不好？于是，他輕咳一聲，拍了下沙發扶手：“且說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後商周，五霸七雄鬧春秋，頃刻興亡過首……”
“喂！”莫忘扶額，“你敢說點讓人聽得懂的話嗎？！”
“開場白，開場白而已。”少年笑了下，決定不再賣蠢，只轉頭看向石詠哲，“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可能會涉及到與你家有關的一些事物，這樣也沒關系嗎？”
“我家？”石詠哲微皺了下眉頭，随即搖了搖頭，“沒事。”反正他們都沒做過啥天怒人怨的事情，壓根不怕人說。
“真的沒關系嗎？”女孩看向自家小竹馬，目光誠懇，“如果不方便的話，不需要勉強。”好奇歸好奇，但她絕對不會因此而強迫他。
少年目光很是柔軟地點頭：“沒事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陸明睿放心地說了起來：“說起來，石師弟的父親和母親算是傳奇人物了。”
“……傳奇人物？”莫忘驚，石叔和張姨居然是那麽了不起的人嗎？完·全·沒·意·識·到！
“哈哈哈，只是在特有的圈子裏是如此。”陸明睿攤了攤手，接着說，“對于知情者來說，他們堪稱是現代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哎？”怎麽又說到這裏了？
“算了，還是我來說吧。”石詠哲扶額，這家夥再不靠譜了，再讓他繼續天知道會給自家小青梅灌輸什麽錯誤的觀念，還不如他親自來，“我老爸家和老媽家是世仇。”
“咦？是、是這樣嗎？”
“不記得了嗎？你也見過啊。”少年看向女孩，提示着說，“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他們很不巧地一起來學校看我，然後……”說到底，這種事情他從未刻意隐瞞過女孩，同時也沒覺得有說的必要。無論家裏是怎樣的情況，他就是他，對她的重視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莫忘抱着腦袋，想了好一會，突然靈光一閃，然後恍然大悟：“啊！”她想起來了，“那兩個打成一團的老爺爺？”
“對，就是那次。”
“他們是……？”
“我的爺爺和外公。”
“……”喂！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為了下一個假期我該先去誰家，毫無形象地在無數小學生的面前互毆了起來。”石詠哲面無表情地說道，很顯然，這樣的事情他已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早就習慣成自然了。
“那你最後去誰家了？”
“去醫院了。”
“……哈？”
“我爸媽分別都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當年他們的年紀就很大了，還打得那麽兇，不進醫院才怪吧？”
“……”喂喂！這樣真的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仿佛知道女孩心中在想些什麽，少年淡定地接着說道，“不管是他們，還是我，都已經習慣了。兩個老家夥，骨頭硬得很。”
“哈哈哈……”除了幹笑，莫忘不知道該做啥反應。不對，話說，“他們為什麽會……？
石詠哲嘆了口氣，接着說道：“據說，我外公家從很多代以前就是吃公家飯的，據說祖上還出過将軍，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現在有混軍隊的，也有當警察的；而我爺爺一家，聽說最早是做山賊的，現在……”
“還是山賊？”女孩驚！犯罪分子？！
“當然不是。”少年搖頭否認，“現在什麽山都幾乎變成風景開發區了，誰還有地方做山賊啊。他們現在開公司，做進出口貿易。”
“哦哦。”
“不過我外公覺得我爺爺家哪怕看起來洗白了其實也是黑的，所謂的生意肯定有貓膩，而我爺爺則覺得我外公家自命清高假正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再加上兩家祖上的關系一直……”
“我明白了！”女孩做了個“阻止”的手勢，沒錯，她真的已經充分明白了，不得不說，那真是一個悲劇。
“結果，我爸和我媽……”石詠哲想着該用什麽詞形容自家父母，結果他失敗了，只能用最樸素地語言說，“他們看對眼了。”雖然老媽總說是她對老爸一見鐘情，但少年心裏很清楚，為了創造這個“一見鐘情”，自家老爹可以說是機關算盡，一不要皮二不要命……
“你爺爺和外公很反對？”
“那是當然的吧。”石詠哲嘆氣，“我爺爺雖然有四五個孩子，但我爸是最小的兒子，也是唯一的兒子；而我外公雖然有很多兒子，我媽卻是他唯一的女兒，還是老來女，外公和舅舅們都非常疼愛她。”
這兩個人撞在一起，那真心是個悲劇。說到這裏，他不得不佩服自家老爹，最初看上老媽時，他明知道未來會面臨怎樣的情況，還是義無返顧地下手了，并且一路争取到了今天這個局面，仿佛一切全在把握之中，怪不得爺爺口上說“我再沒這個兒子！”，心裏卻一直期望他能回去繼承家業。
他回過神，接着說道：“中間有不少波折，但最終，老爸和老媽還是順利結婚了。為此，老爸放棄了繼承權，淨身出戶後獨自打拼，這麽多年都沒回去過；而老媽……倒是還能回去，只是我外公直到今天都只允許她和我兩個人去。”說到底，外公最終同意老媽嫁給老爸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後者放棄了繼承家業，自己工作賺來“清清白白的錢”養家糊口，但即便如此，奪走了他“家中珍寶”的臭小子也是不可原諒的！哪怕這麽多年過去，心中其實已經沒啥怨恨了，但人“越老越小”，所以即使知道有錯，也很難推翻從前下的決定。
好在他家老爹也不在乎這個，在他看來，自己受點委屈沒什麽，重要的是老婆不覺得難過。而且，當年老爺子只是威脅說“你出去了就別給我回來！敢回來我就打斷你的狗腿！”，卻沒禁止他打電話關懷不是？前兩年他還教老爺子下了個聊天軟件，現在爺倆時而視頻聊下天，倒比年輕時關系還好。再加上，咳咳，不能回家還可以在街上“偶遇”麽，遇到了就一起喝個茶什麽的……
所以說，石爹真心是非常狡猾……不對，懂得變通的男人！
而說到底，他也很清楚，一切之所以這麽順利，不過是因為他利用了兩位老人對孩子的愛。無論他們這些孩子做出怎樣的事情，随着時間流逝，老人最終都會諒解和釋然。但前提是，他們要過得好，過得幸福，過得不會生出絲毫悔恨，這樣才對得起老人們的付出與寬容。
萬幸，他做到了。
溫暖的家庭，心愛的妻子和……一個完全不像自己的不太聰明的蠢蛋兒子。
但奇跡的是……
讓人嫉妒的是……
“我爺爺和我外公都挺喜歡我的。”說這話時，石詠哲有點得意，同時又有點困擾，畢竟小時候經常去醫院這件事真心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
陸明睿邊笑邊聽，心裏卻很明白，如果把每個人的幸運用數值表示的話，石詠哲的幸運值簡直要高到爆表了。首先，這家夥是爺爺那邊唯一的孫子，按照老人家疼愛孫子的偏心心理，哪怕他将來不繼承家業，也絕對有一筆不菲的財産；其次，這家夥還是外公那邊唯一的第三代男丁，沒錯，石詠哲的舅舅們詭異地生的都是女兒，所以老爺子一直希望“不像他爹而像我的好孩子”能子承“外公”業；最後，同樣擁有魔力的勇者大人什麽的……啧啧啧，這家夥簡直是要逆天啊！
“所以，你每逢假期就失蹤……就是去看他們？”莫忘不由想起剛成為魔王的十一假期，最後可不就是去車站接他回來？
“嗯。”石詠哲點了點頭，一臉悲劇地捂住臉，“我要是不去，他們會幹脆派人抓我去，然後雙方派來的人又……”
“……”沉默片刻後，女孩默默伸出爪子，拍了拍自家小夥伴的肩頭，“節哀。”
二更
可惜小竹馬一點都沒覺得被安慰到了，他只是無奈地望天嘆氣：“沒事，我都習慣了。”是啊……都習慣了……
有幾次想啥是啥的老爺子們還想讓他帶着小青梅一起去玩玩，但他擔心把她吓壞，死活沒敢答應——過去的她也只敢在他面前橫了，在其他人面前軟軟糯糯跟小包子似的，帶到那麽多生人面前還不給吃了啊；不過現在包子似乎多了點豆沙餡，帶出去應該沒問題了。
嗯，不然寒假……
少年仔細思考中。
“但是，這個和穆師兄有什麽關系？”聽到這裏，莫忘只大致明白自家小夥伴是出生于一個很了不起的家庭，但還是不明白這個和她提出問題之間的因果關系。
所以，到底咋回事？
“子瑜……”陸明睿的話音頓了頓，随即嘆了口氣，“他和石師弟既相似，又相反。”
“哈？”
“你的意思是……”倒是石詠哲很快速地理解了他話中的含義，“他的父母？”
“嗯，差不多吧。”
“那後來？”
“分了。”
“原來如此。”
陸明睿攤手一笑。
要面包還是要愛情，這個問題自古以來都存在，而每個人都可以給出不同的答案。“有情飲水飽”只是個不可能實現的美麗謊言，大部分人注定屈服于“面包”之下。
石師弟的父親很厲害，卻不意味着子瑜的父親也同樣如此。
說起來，後者比前者還要晚“離家出走”點時間，但他們幾乎是出走後不久就生下了子瑜，而石師弟的父母親則是安頓好一切後才……
雖然只是一年左右的時間差，卻充分地反映出了兩種不同的态度。
穆子瑜的父親與母親也都是少爺小姐出生，銀行卡雖然被凍結，但出走時口袋中還有不少現錢，衣服首飾也都盡數帶出，想着好好過日子總沒問題，緊接着就生了孩子。自己都還需要照顧的人，哪裏有功夫又哪裏懂得養育孩子，于是又請了保姆，工資要給錢吧？房子要買吧？車子要買吧？寵物要養吧？每季度的新衣服新首飾要買吧？衣食住行，哪樣不需要錢，偏偏兩人又都大手大腳慣了，很快就“彈盡糧絕”。最後一件首飾典當出時，他們辭退了保姆，想自己帶孩子，卻沒想到他會哭得那樣讓人心煩意亂，一不注意就會大小便失禁，尿布什麽的也實在是太臭了，怎麽換的下手。
互相推诿之下，鬧戰頻頻爆發。
幾次之下，原本看來牢固無比的感情面臨重重危機。好在二人還算明智，在感情沒有完全破碎之前選擇了分手，讓自己在對方心中只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憶。
多年後也許可以美其名曰，當年他們輸給了現實，卻沒有輸掉愛情，只是愛一個人就要懂得分手，讓他去尋求更好更适合的生活。
以此來粉飾太平。
不久後，兩人各回各家各娶各嫁，孩子則歸了男方。
相較而言，肯親自洗手作羹湯的石媽媽和被自家兒子噴了一臉尿水還喜滋滋地換尿布的石爸爸，真心是難得的佳偶。
誰都知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就此方面而言，如果說石詠哲一出生就是個“人生贏家”，那麽穆子瑜“loser”無疑。
而陸明睿還清楚，事實不僅如此。
子瑜的父親再婚後，他又相繼有了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家族實力不差的繼母對他非常不友好。而他的母親自從當年嫁到國外，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在清楚這一切的情況下，他怎麽可能會喜歡石詠哲？
明明有着相同的起點，卻在不由自身意願的情況下走上了不同的路途，最終還可能到達完全相反的終點。
怎麽可能會甘心？
更何況……
陸明睿嘆了口氣，紅顏禍水啊……
所以說，有些人真的是天生的敵人，沒得選。
真是……
有趣啊。
“居然是這樣啊……”顯然，莫忘從兩人語焉不詳的對話中大致知道了類似的情形，雖然也猜到師兄估計還有隐瞞，但知道這樣的事情已經夠失禮了，再深究什麽的顯然不可能去做，“這麽算來的話，阿哲還真是幸運呢。”
“何止是幸運。”陸明睿笑，“簡直是被五百萬斤黃金砸中的超級幸運兒好麽？”
“……會死的吧？”
“那五百萬斤棉花？”
“……師兄，你是在鄙視我的智商嗎？”
“是考驗”
“喂！”
“你們夠了！”別自顧自地進入對話模式，徹底把他這個中心人物忽視好嗎？石詠哲很不滿地瞪了眼不請自來的某人，又無奈地盯自家小青梅，“攤上那樣的老爹，我可不覺得自己幸運在哪裏。”
“石叔多好啊！”
“他只對你好。”
“……”無數次目睹小夥伴被石爸爸各種損各種毆的女孩真心說不出“他對你也好”的話，只好輕咳幾聲，不太圓潤地轉換話題，“不過，連我都不知道阿哲的身世，為什麽穆師兄會知道？”
陸明睿顯然對這件事也很清楚，非常自然地就回答說：“他曾經見過石師弟的外公和舅舅。”
“所以？”
“石師弟長得比較像母親吧？”
莫忘愣了下，随即點頭。對的，阿哲除了眼睛像石叔外，其他地方都與張姨非常像，但這并不意味着他“男生女相”，應該說，他完美地繼承了母親五官上的優點，成功地長成了與自家老爹完全不同的另一個類型的帥氣少年。
“我媽和舅舅們的長相都像去世的外婆。”懶得再玩問答游戲的石詠哲直接解釋說，“所以，約等于我長得和舅舅們挺像。”
莫忘：“……”這貨開啓學霸模式忘記關了嗎？還“約等于”？不過，這樣倒是完全能理解了。
看過舅舅們的穆師兄再見到阿哲，肯定驚訝了下，随即因為好奇而調查，結果，人家是一見鐘情，他們是一見結仇，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一種難得的緣分啊……雖然是孽緣！
“大致就是這樣吧，其他的我也不能說太多。”腦後紮着根小辮子的少年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而後又胡亂扯了扯衣服，動作卻太肆意，仿佛将那件幹練帥氣的長風衣當做了破麻袋來捋，“師妹，我回去了哦。”
女孩下意識站起身：“哎？要走了嗎？”
少年笑嘻嘻地說：“如果你要留我吃飯的話……”
石詠哲當機立斷地将直接将某人提溜到了門口：“我家沒你的飯。”
陸明睿：“……”不過他倒是聽懂了對方的話，師妹今天在石師弟家蹭飯？不過話又說回來，“師弟，我又不是壞人，不用跟防狼似的對我吧？”這句話他說的挺小聲。
小竹馬瞥了他一眼，冷淡地回答說：“我沒把你當狼。”
“那是？”
“野狐貍。”還是專門趁人不在家就偷雞蛋的那種！
“……”
跟送瘟神樣把人送走後，石詠哲舒了口氣，回頭左看看屋子，右看了看窗戶，總覺得那裏不得勁。直到走到架子邊點燃了一只白蓮味的塔香放到香爐中，他才略微覺得舒服了些。嗯，怪味退散，退散！
賽恩與瑪爾德深谙“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之道，默默地坐好，默默地喝飲料，默默地聽八卦，默默地收拾瓶子，默默地退散，堪稱“八卦黨”之罪，自始至終沒有表現出任何存在感，卻已然知曉了一切。
而兩只兔子不知何時已經爬到了茶幾上，一人抱着一只主人遞給它們的蘋果，“哼嘿哼嘿”地拼命往一旁扒拉。
一時将他們忽視了的莫忘很無語地看着少年：“你到底是有多讨厭兩位師兄啊？”
“非要說出一個數字嗎？”
“嗯！”
“那你恐怕無法理解，因為後面的零太多了。”
“……”喂！他這到底是為了形容自己的讨厭呢？還是在鄙視她的智商？！她無奈地望天，“随便你。”
少年輕哼了聲，走過去彎下腰拿起茶幾上洗幹淨的蘋果就要往嘴裏塞，卻被一把拉住了手腕。
“大哥，你剛摸過香，去洗個手再吃東西。不行，這個蘋果也要再洗次。”
“……”
“算了，你去洗手，我幫你削皮吧。”
石詠哲表情淡定地走向洗手間，心裏卻在嘀咕：早知道應該多抓幾個蘋果的嘛。
當然，如果多抓幾個，最大的可能不是妹紙一直幫他削皮，而是被按在地上暴揍一頓。不過，按照少年現在那蕩漾的心裏，哪怕被揍，恐怕喊出來的哀嚎都是“打得好！打得對！”也說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