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野男人,不用管他
打開花灑, 水聲霎時充滿整個浴室。
尹承宴沒等溫度升高就站了進去。
冰涼的水流浸濕他微亂的短發,順着飽滿的額頭覆蓋住他英俊的臉龐、脖頸、寬展的雙肩、性感的背脊和肌肉線條的每一寸……
這觸感如同輕撫,在他年輕健美的身體蔓延迅速, 直至将他完全包裹。
遺憾,沒能幫助他平複心跳,還有血液裏持續整晚的愉悅叫嚣。
都瘋狂了。
雖然以前常聽兄弟幾個炫耀在車裏跟女人發生的風流韻事, 卻是從未讓尹承宴萌生一試的念頭。
他慣來對各方面要求極高, 直白點說就是傳統,加上輕微潔癖……車上總歸不是做那事的地方。
直到今夜和虞歡……
尹承宴擡手将臉上的水漬抹去,清醒的看着花灑開關, 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思緒卻在起舞。
最秀的是完事了他說開車回家, 虞歡嫌遠,轉頭看着車窗外,擡起手指着山下的溫泉酒店:“去那兒。”
尹承宴是納悶的。
心說你還要不要在那個演藝圈發展了,大半夜跟我去開/房?
然後他們各開各的車,一前一後飙過去。
果然, 辦入住手續的時候,兩個前臺好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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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歡全程無視。
拿到房卡了,她忽然問:“你們認識我吧?”
問時有心無意的昂起下巴, 平靜的面色語調, 得像是在做尋常問候。
前臺就表情僵硬的點頭, 搞不清她使的什麽路數。
虞歡很有數的道了個‘好’,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做陪襯的他, 說:“我相信你們酒店會保護客人的隐私,但如果明天熱搜上出現我的相關,而記者也因此找來……”
前臺連忙解釋,她們是專業的!
虞歡堅持說完:“我的意思是, 別忘了帶上他。”
他,指的是尹承宴。
虞歡說完了,拿着房卡朝電梯那邊走。
尹承宴能怎麽辦?
問前臺借了紙和筆,留下自己的姓名、聯系方式,你們看不懂沒關系,可以給經理,或者更高級別的管理層。
到了頂樓套房,沒來得及開燈,虞歡靠在玄關的牆上,拽住他的領口問,要不要來第二場?
蠱惑的氣息鑽入他的鼻端,血氣瞬間就翻騰起來了……
這夜,瘋狂得讓他心甘情願、理智全無。
微涼的水在身上流動,尹承宴昂起臉發出一陣陣的低笑,啞澀的笑聲和水聲混淆在一起,愉悅得難以自拔。
他像個初嘗禁果的毛頭小子,藏不住的開心。
原來原則是可以抛棄的,取決于對象是誰。
而毫無疑問的是,從今天開始,那輛阿斯頓馬丁是他最喜歡的車,沒有之一。
尹承宴沖了十五分鐘的涼,每秒鐘的複盤都讓他感到無上的快樂。
走出浴室,濃烈的煙味兒鋪面襲來,斷開他沉浸的思緒。
駐足,移眸望向淩亂的雙人床。
虞歡裹着薄被趴在床邊,自然卷曲的黑色長發交錯成一張網,遮住她光潔的背。
幽暗環境下,她歪着臉,那雙看着陽臺外夜色的眼睛格外灼亮,右手沒趣兒的垂在床側,指尖松松垮垮的夾着一支剛過半的香煙。
淺灰色的薄煙袅袅騰起,被風吹散了,彌漫在房間裏,如同她的思緒、她這個人。
不知她在想些什麽。
但可以确定,此刻她是游離的。
尹承宴站在原地将她望了一會兒,走過去,像個龐然大物,自她身後将她擁到懷裏,摘掉她指尖的煙,送到唇齒間深吸。
劣質的灼燒感從口腔浸入咽喉,一路蠻橫的燒到胃裏。
尹承宴被搞得皺起眉頭:“這破玩意兒從哪兒來的?”
嗆就算了,還有一股子薰得他直想掉眼淚的薄荷味。
虞歡側首詫異的瞅他:“你外套口袋裏。”
見他表情實在茫然無解,又補充:“不過沒開封。”
所以這是第一支。
尹承宴略作回憶:“昨兒林謝帶來的,哥兒幾個一人發了一包。”
說是好東西,別人跪下求他都不給的……戒煙神器?
尹承宴懷疑的看了看手裏的神器,再看歡兒沒表情的臉。
回想之前她坐車頭吞雲吐霧的熟練架勢,能靠這個戒掉才怪了。
“你能別把我抱那麽緊麽……”虞歡被他捂得透不過氣,“我又不跑。”
字句裏都是嫌棄,煩躁得很。
尹承宴忽然自顧自的笑了,沒撒手的意思。
虞歡拿眼神沖他打問號,他道:“沒什麽,忽然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她人還飄忽着,并不具備基礎的思考能力。
那是多久以前呢?
“我們剛認識那會兒。”尹承宴給出時間範圍,神色變得暧昧、又還有無窮回味:“有個小姑娘特別認真的跟我說,抽煙是不對的。”
可是那個小姑娘,現在自己也挺有瘾。
都學會事後煙了。
這點讓尹承宴尤為的……不識滋味。
希望心愛的姑娘永遠保持最初的純邪,大抵能算做男人們的通病。
關于此,尹承宴也不能免俗。
虞歡懶得應聲,徑自抱着枕頭,也大方的由得身後的他把自己當枕頭抱。
然後她呢,就着陽臺外那片隐約被月光照出層次的散雲發呆。
那個以前啊……
尹承宴沒能博得她的注意,難免有些郁郁。
人分明在懷裏,卻能感覺她心不在焉,愣是将他無視得徹底。
偏在這時,虞歡軟綿綿的開口說:“我沒無視你。”
尹承宴就覺着稀奇了:“你在想什麽?”
她困了,打着呵欠轉過身,往他懷裏鑽:“當然,我也不會告訴你。”
尹承宴關了臺燈,把胳膊給她枕着,低聲問:“欲擒故縱是嗎?”
“算是吧。”
“那我就放心了。”
抽煙當然是不對的。
煙裏含有多種有毒的化學物質,不但會引發各種各樣的疾病,還致癌。
長期吸煙等同于慢性自殺,連小孩子都懂。
剛到溫哥華的時候,虞歡對一切不不習慣。
好在,她早已經學會用淡然的情緒掩蓋真實,粉飾太平。
通過維多利亞大學的面試和筆試,在家人的建議下選擇了還算感興趣的專業學科,迅速融入新的生活環境,還加入學校的COS社團……
這些對她來說毫無難度。
不就是結束一段感情,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而她在意的那場車禍也并沒有要了他的命。
因此,她連自責都省去。
除了吸煙有害健康這種淺顯易懂的道理,虞歡更懂得,對人對事薄情一點,自己就能夠活得更加輕松一點。
直到那天,陽光明媚的午後,她抱着道具推開社團的門。
風吹來,裹挾着煙草燃燒過後的味道,給她造成正面暴擊。
呼吸被入/侵的剎那,整個人都傻掉了。
記憶從16歲生日那天開始。
宛如滅世的暴雨終于停歇,雲開霧釋、冰冷的城市被陽光救贖。
張狂的少年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她眼前,驚豔了她的世界。
自此之後,他無條件的給與她渴望已久的溫暖。
帶着萬分柔情、憑借一己之力,把他的笑容、他說話時慵懶的語調,做題時認真的眼神和眉梢,還有那些滲入他肌膚、融進他骨血的煙草的味道……全都刻進她的腦海裏。
形成永久備份。
當自诩絕情的她率先轉身離開,自嘲的笑着不過如此而已……
卻不知作為被寵溺的那一方,早就離不開他的所有。
更想不到的是,她自以為的灑脫竟被一陣相似的煙味瞬間擊潰。
虞歡怔忡的愣僵在原地,任由繁複的情緒将自身淹沒。
漲熱的眼眶源源不斷的湧出生理性的淚水,劇烈的痛感剝奪了她的心跳。
那一刻,她與死人無異。
後來,吸煙就成為虞歡緩解情緒的最佳方式。
哪怕是個惡習。
她只想在一支煙燃燒的時間,放肆的懷念那個對她來說,很好很好的尹承宴。
這些,她當然不會告訴他。
天明時分,虞歡醒了。
打電話讓欣欣帶着衣服和化妝箱到酒店來給她做造型。
昨晚何又欣住她隔壁,都不知道她哪時溜出去,甚至跑到京郊……
幸好試鏡時間在10點,趕得及!
風風火火殺到溫泉酒店頂樓套房,虞歡剛洗好澡,給她開了門,又回到卧室,坐在靠落地窗邊的躺椅上,拿起一罐身體乳慢條斯理的往身上抹。
何又欣屁颠颠跟着她鑽進卧室,就發現床上趴着個男人……
臉埋在枕頭裏,頭發比鳥窩還亂,身材倒是相當不錯,寬肩、長腿、窄臀……尤其那背部線條,看得她直想心肝兒不純潔的直顫。
吓死了!
“歡、歡姐!這誰啊?!”欣欣壓着聲兒,表情驚悚。
正常人的邏輯思維是這樣的:不可說的四合院離他們原先的酒店不遠,總不可能跟歡姐千裏迢迢跑到來這兒來開/房吧?
那不科學,對不?
所以首先就把尹承宴排除了!
倒不是何又欣保守,歡姐身材模樣放娛樂圈都頂級,追求者多了去了,難免有個入她法眼。
漫漫長夜,出去約個會,氣氛使然下該發生的自然而然就發生了,這也不奇怪,對不?!
可她心怎麽那麽虛呢……
這事被尹承宴知道可怎麽辦啊?
聽說他在南城黑白通吃,萬一惹惱了他……
何又欣正激烈的腦補《霸道總裁打死我》,虞歡見她內心戲豐富得厲害,側首看了眼床上睡得死熟的生物,平靜的‘哦’了聲:“野男人,不用管他。”
啊,歡姐危矣!
何又欣猛抽一口涼氣,倒退兩步:“那要是被尹先生……不!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搞不好連她都會沒命的!
虞歡淡定如斯:“他知道啊。”
“他他他知道?!”
“別廢話了,快點過來給我化妝。”
“哦哦,好……”
何又欣顫顫巍巍的走到虞歡身後,攏起她微潤的長發,忍不住試探:“歡姐啊,這個野男人他……該不會是尹先生給你找來的吧?”
進獻美男,只為博歡姐一笑……
不然圖什麽?
堂堂YCY,愛得如此卑微。
何又欣覺得自己有點飄,竟然開始真實的憐愛起南城不可說!
虞歡看破不說破,把笑意完全憋住了,任由小助理發揮無窮無盡的想象力。
賊可愛!
八點整,虞歡換上頗有氣勢的聳肩小西裝,長發束成幹練的馬尾,幹淨的妝面,方便試鏡時被各個角度的機器抓取特寫。
離開套房前,她在地毯上找到兩把車鑰匙,思量之下選了阿斯頓馬丁。
這時何又欣已經勉強完成心理重建,盯着車鑰匙啧啧嘆:“這個野男人不普通啊……”
問題來了,他是怎麽開兩輛車來和歡姐約會的呢?
虞歡交代道:“我自己去試鏡就行了,你和夏宇回酒店等我,想留在這兒也行。”
何又欣回過神,扭頭看了一眼半掩的卧室門,欲言又止地:“那個、真的不用管他嗎?”
虞歡被她問出了興趣:“說說,你想怎麽管?”
何又欣眼睛一亮,發揮身為狗腿子的聰明才智:“警告他對昨晚發生的事守口如瓶……之類的?”
虞歡正想對她委此重任,卧室裏有動靜。
男人起來了,拖着散漫的步子拉開門,讓自己從頭到腳,完整的出現在何又欣的視線範圍內。
何又欣:“……”
尹承宴穿一件寬松的深藍色睡袍,腰間那根帶子松松垮垮的系着,不難想象,裏面肯定是——空!
他抄手斜靠在門框上,眯着眼,擺一臉的随和,先懇切的點了個頭,然後相當配合的保證:“放心,昨天晚上的事,我一定不會對任何人說。”
何又欣快要窒息了,眼淚汪汪的看虞歡。
怎麽能跟她開這種玩笑呢?
會出人命的,好嗎……
虞歡笑得直不起腰,“我走了,你跟他慢慢談,看看要不要簽個保密協議。”
就真的走了,背影何其潇灑。
何又欣石化在客廳,那顆靈活的小腦袋只剩下死亡的嗡鳴。
尹承宴走過去,彎身在地毯上撿起被虞歡扔下的布加迪的車鑰匙,問她:“會開車嗎?”
欣欣含淚點頭。
“那好,幫我個忙。”尹承宴拿起她的手,把車鑰匙塞她手心裏,“幫我把車還給車主,地址待會兒給你。”
何又欣快瘋了:“我不敢、這車擦破一絲皮我都賠不起,夏宇就在樓下!我叫他來,您看成麽?”
“不成。”尹承宴搖頭,“夏宇得送我回城。”
何又欣:“……”
以前是伺候一個祖宗,現在是倆!
還都愛折磨人。
怪不得能湊成一對呢!
天造地設啊,瑪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