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小姑娘還是善良啊
季弦星聽到他的聲音, 心情平複了不少。她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想這件事。
四周全是人, 神色各異的看着她。
她目光淡淡的掃過每一個人, 忽而開口，“我在的地方沒有攝像頭。”
鐘熠眸色微沉, 幾乎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季弦星一頓，目光剛好對上徐倩影, 又繼續道：“是組裏的人。”
徐倩影心忽的一緊, 下意識的錯開了視線。
鐘熠沉聲問, “你有懷疑的人麽？”
“有。”
季弦星有些恨恨的咬牙, “可是我沒證據。”
“誰？”
鐘熠冷聲道：“其他的交給我。”
季弦星盯着某處看了幾秒，輕聲說出了三個字。
“知道了。”
“不過……”季弦星深吸了一口氣, 她怕定式思維把自己欺騙，從而連帶着影響鐘熠的判斷，“只是我的直覺, 也許可能不是她。”
“不管是誰，那個人都逃不掉。”鐘熠收了些語氣, 溫聲道：“其他的全都交給我, 這兩天把手機關上, 去個喜歡的地方玩上兩天, 我這就回來。”
“不用。”季弦星揉着額角, “你在那邊多陪陪他吧, 他見到你是不是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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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很高興。”
鐘熠想到奧奧可愛的樣子，心口一疼，冷沉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們。”
“……”季弦星咬着唇, 過了幾秒才緩過那抹委屈的難過。
人就是這樣，遇到事情自己撐一撐也不是不能咬牙堅持不過去，可一旦有人安慰，那委屈便會壓不住的上湧。
“這兩天別讓他上網。”
“嗯。”鐘熠應聲，然後低聲叫她，“阿星。”
“嗯。”
“別怕，我在呢。”
季弦星眼眶一酸，差點哭了出來。
她很害怕，網上說她什麽她都無所謂，可是奧奧模糊的照片出現以後，她簡直遍體生寒，如墜冰川。
……
挂了電話後，季弦星深吸了一口氣，對着晏知州勉強的笑了下，“宴導，慶功宴我就不參加了。”
晏知州腦子裏有個不确定的答案，只覺得太匪夷所思，但無論是不是，即使不看鐘熠和她現在的關系，單說季弦星這個人也足夠讓人欣賞，他也不能不聞不問一聲。
“我叫人送你。”
季弦星也沒逞強，自己的這個狀态怕是也沒辦法自己怎麽樣。
她點了點頭，“好。”
晏知州又勸了兩句，“網絡記憶很快就會過去，不用放在心上。”
“……謝謝。”
即使她并不是為網上評論而擔心，但還是很感謝這些寬慰。
桑行止神色複雜的看着她，本想說點什麽，可直到她離開也沒開口。
徐倩影眼底全是得意，攔住她笑盈盈的說：“季老師要提前走麽，都不和我們一起吃完慶功宴麽？”
大家一聽，這人是在幹什麽？
出了這樣的事，任誰都沒心情搞什麽慶功宴啊。也不知道這人是真的情商低，還是故意的。
徐倩影只是無辜的笑着看她。
季弦星停住腳步，冷冷的看她，“不了，我怕看到有的人，會讓我吃不下飯。”
“你……”
徐倩影沒想到她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直接撕破臉，說話毫無收斂，一時間竟然沒回過神來，半天沒說出話來。
等反應過來時，季弦星已經走的連影子都沒了。
徐倩影看着她離去的方向，冷笑着。
看你還能得意多久，不就是仗着男人麽，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了孩子，看哪個男人還會捧你。
大家收場，準備慶功宴。
忽然，旁邊傳來句聲音，“是你做得吧？”
徐倩影吓了一跳，臉上卻不動聲色，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笑着問，“桑前輩您在說什麽？”
桑行止眼尾掃了她一眼，神色淡淡道：“別裝了，大家都是演員。”
“……”
“桑前輩我不懂你在什麽。”徐倩影聲音有些僵硬，“大家都收拾好了，我們也快點吧。”
挂了電話後，鐘熠修長的手指輕敲着手機，過了幾秒将電話撥了出去。
那邊響了幾聲才接通，原本平淡的聲調中帶着些急切，“鐘總，我現在有急事，如果沒什麽要緊的事，我們稍後再聯系。”
“沈總，我想和你談談阿星的事。”
沈绮雲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并不覺得這件事和他有什麽好談的。
“阿星的孩子是我的。”鐘熠語氣依舊平緩。
說實話，在知道阿星從小背負着來自這位母親的壓力後，他很難對沈绮雲有什麽好感。
可到底，她還是阿星的媽媽。
“你說什麽？”沈绮雲厲聲道：“鐘熠，你再說一遍。”
“伯母，我跟着阿星叫您一聲伯母。”鐘熠語氣緩下來些，“這件事我可以慢慢和您解釋，不過您現在別去問她別去責怪她。”
沈绮雲幾乎咬牙切齒，“這句伯母我擔不起。”
“我知道您很生氣，但是有什麽您沖我來。”
“我當然要沖你，鐘熠她當年才二十歲，才二十歲！”沈绮雲聲音幾乎都有些發抖，“她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麽？！”
“這件事，确實是我沒做好。您想怎麽樣都行，但是別去找她，她受不了。”
“這是我們的家事，你沒資格管。”沈绮雲冷笑，“這是兩個人的事，她竟然現在才以這種方式讓我知道，你們兩個未免也太不負責了。”
鐘熠神色一凜，語氣卻仍保持着慣有的溫淡，“可伯母您負責麽？”
“你什麽意思？”
“您知道她為什麽到現在也不敢和您說麽？”鐘熠的聲音已經開始發沉，“因為她不敢，她怕讓你對她失望。她從小到大這麽多年來一直很優秀，不過是想努力的讓你看她一眼，讓你能對她像別的母親那樣關心愛護。”
“你做到了麽？”
“我……”
鐘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知道她螃蟹過敏麽，你知道她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麽，你敢說你做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了麽？”
“她這樣想我？”沈绮雲輕顫道：“我只是……”
“伯母，您不需要和我解釋什麽。”鐘熠收回了情緒，輕嘆了口氣，自嘲般輕嗤道：“我們全是讓她受到過傷害的人，誰都沒資格指責誰。”
“……”
“她産後曾經抑郁過，心理狀态很不好。”鐘熠說到這，眼中劃過一絲隐痛，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又說：“你說得任何一句話，都可能讓她的心理防線崩潰。”
“你說什麽？”沈绮雲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耳朵裏像是被塞上了棉花，整個人都是嗡嗡的。
鐘熠啞聲道：“她到底受過多少苦，我們誰都不知道。”
季弦星并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換了一家安全性私密性更加好的酒店住下。
她不想回臨城，怕面對家裏人的責問。也不知道想去哪兒，這件事沒解決好，她大概什麽心情都不會有。
季弦星愣愣的坐在酒店的床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走下床打開電腦，認真編寫着。
而這段時間，網友們發現之前的視頻也好，照片也好已經全部被删除，就連相關詞條也搜索不到，大家一時間對季弦星背景孩子爸爸身份都有了極高的好奇。
開始以各種方式扒相關信息。
但是可怕的是，大家扒了半天，沒有扒出任何東西來。
【你們不覺得這更恐怖麽？】
【是的，我不敢說話了，傷號。】
【大數據時代竟然什麽都找不到？】
季弦星将編輯好的東西又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錯別字以後，點擊了發送。
“這段時間，很感謝大家對我的喜歡。可是那些你們所認為的清純也好，又飒又A也好，都是你們給我貼的一張又一張的标簽，并不是我自己說的。”
“人是有多面性的，即使是身邊的朋友，也不一定能夠完完全全的了解她。通過網絡隔着屏幕去認識一個人，本身就是荒謬的。”
“你們之前看到的任何方面和層面的我，全是我。可我還有很多面，是沒被你們看到的。”
“我有很多的缺點，也有很多的優點，這些東西融合在一起組成了全部的我。”
“我不是公衆人物，不需要向任何人告知我的私生活。你們喜歡我也好讨厭我也好，我全都不在乎。”
“但是，将孩子照片曝光于大衆的那個人，我必将追究到底。”
“最後，如果有人将孩子照片保存，我在這裏懇請大家将照片删除。因為這對小朋友來說，是件很恐怖的事。”
“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攝影師，沒必要過多關注我，如果喜歡請将注意力放到我的作品上面，感謝。”
她的微博一發出，正沒有地方讨論的網友們掀起了新的一波話題。
【說的蠻對的，還是多關注作品吧。】
【這真沒法杠一句“有什麽作品可關注”，姐姐全是絕美作品啊。】
【姐姐一直都活得很真實啊，從來沒立過什麽人設，都是那些無良的營銷號搞得，再說姐姐又不是明星又不需要靠粉絲和流量。】
【拜托都什麽年代了，自己生的孩子又沒代孕又沒違法又不是未成年生子，現在的網友們至于這麽高潮麽。】
【就是說啊，當了媽媽還又能清純少女感又能性感又能A，我簡直更愛了好嘛！】
【姐姐你不要去看那些評論，這段時間就少上網吧，照顧好小寶寶哦，他真的好可愛啊。】
【對啊對啊，寶寶也太可愛了吧，好想rua啊！！！】
【真的，這個小孩子，治好了我的恐童症，這是天使吧！！！！】
【啊啊啊啊想生孩子了！！！姐姐會不會去參加親子節目啊？各大節目組看這裏啊！】
【得了吧，姐姐參加這次節目就被罵成這樣，哪裏還敢參加別的。】
鐘熠此時，已經在機場候機，可視頻會議并未耽誤。
華逸集團有着最出色的公關部，雖然總共也未出手過幾次，幾乎年年是白拿錢，可是一出手便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來個絕妙反轉。
李項明：“鐘總，季小姐那邊發布聲明了，現在評論其實再往好的方向發展。”
鐘熠看着下面的評論，微蹙的眉心漸漸松動，可緊接着神色有些微微發沉。
【小寶寶長得好好看吶，孩子爸爸也一定超級帥吧！】
【可是，這種情況下，孩子爸爸也不發聲麽，不會真的是未婚生子吧？沒有別的意思，姐姐幸福就好，只是覺得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個男人也太渣了吧。】
【萬一只是素人呢，你讓人家怎麽發生？再說，姐姐都說了，她不想和大家說私生活，你們就別問了。】
【是素人吧，再說姐姐也算是素人吶，真的沒必要向大家說啊。】
【就是說啊，如果姐姐真的年輕的時候遇人不淑，再問不是二次傷害麽？你們到底是真的關系姐姐，還是想看熱鬧啊？】
【行了，別多說了，祝福姐姐和小寶貝就好了。】
李項明一看鐘熠的神情，就知道他看到了什麽。輕咳了一聲說：“鐘總，大家的意思是，先不要公開。”
他仔細觀察着鐘熠的表情，見神色如常後繼續道：“因為……咳，那個什麽……時間節點比較微妙，如果現在公開對季小姐來說可能會很不利。所以大家的意思事，找個合适的時間，再說。”
鐘熠揉了揉眉心，眸色微沉，最後卻還是點了頭，“嗯。”
李項明松了口氣，他是真的怕鐘總不管不顧的說出來，不過有季小姐在前面擋着，鐘總總歸是不會亂來。
鐘熠又問，“差出來了麽？”
“查出來了。”李項明說：“季小姐在的位置沒有攝像頭，不過很巧的事，那個人站的地方，剛好有一個很隐秘的攝像頭在。時間和位置都對得上，不會有錯。”
鐘熠沉靜的眸子一寒，嘴角忽然勾出一抹冷笑。
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這種明晃晃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表情，李項明還是第一次看到，汗毛不自覺的豎起，心裏默默的為那個作死的人點了根蠟。
徐倩影慶功宴吃的格外愉快，連節食多年這件事都被她暫時抛下，大口大口的吃着。
這些年來，她的心情就沒這麽愉快過，撐到她都胃痛了也不管。
季弦星，你完了。萬人聲讨，你再也起不來了。
你的金主也不會在要你，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後還拿什麽和我鬥。
以前的那些同學，知道你早早的有了小孩，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還不會不把你當公主一樣捧着，奉你為女神天天追在你的身後！
季弦星我要把你踩在腳下，讓大家知道，誰才是最好的那個。
她微仰着下巴，輕輕的舉着高腳杯喝人輕輕碰杯，端的十足的高貴，卻不知自己此時嘴上的口紅花了，蹭到了唇外，顯得格外滑稽。
“您先慢用。”徐倩影喝完，将酒杯放到來回走動的應待托盤上，走去了洗手間。
一路上，她像人各種颔首打招呼，像是上世紀有名的交際花。
可她走到洗手間，嘴角的笑容瞬間僵住，鏡子裏由于嘴上還帶着笑，紅紅的唇花到唇線下一大片，嘴上的紅像是吃了人的血。
看上去又可怖又可笑。
……她就是這個樣子保持一路的？
并且沒有一個人告訴她？
徐倩影垂在身側的手握的緊緊的，她扯過旁邊的紙巾，大力的擦着自己的嘴。
忽的笑了。
這本來就是個人吃人的地方，即使是這樣，一路走來人人看她的笑話。
她也是優雅精致的女明星。
徐倩影将嘴擦幹淨，再次給自己塗好口紅，重新露出一抹甜美的笑。
這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徐倩影看了眼屏幕，不緊不慢的接起，“喂。”
“徐倩影，我早就和你說過別和季弦星對着來，你偏不聽，現在好了。”
“我做什麽了？”徐倩影不以為意的問着，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是她做的。
“我提醒你一句，想清楚自己是在和誰講話。”
助理一愣，随後冷笑道：“和一個即将被封殺永遠也爬不起來的人講話，看來我們相識一場我才給你打這最後一通電話，既然你這樣，我也真是什麽舊情也沒了。”
“……你說清楚，什麽被封殺？什麽永遠也爬不起來？！你給我說清楚！”
“徐倩影你總是之前的舒薇兒傻，其實你比她還傻。”助理嗤諷道：“昨天節目播出，那樣的剪輯下你還看不出麽？”
“看出什麽？”
“所以說你是真蠢。”助理：“後半段全是對你不利的畫面，如果不是有人授意，節目組怎麽會選擇得罪你一個明星而去給一個素人立人設拉觀衆好感？”
“……”
徐倩影腦子空白，一下子懵了。
“共事一場，死也讓你死個明白吧。是鐘總的意思，程總也已經同意了。”
“同意什麽？我有将近兩千萬粉絲，我有熱度有流量，我——”
“別扯淡了，兩千萬粉絲一共有多少活粉你心裏難道不清楚？”助理無情的打斷她，“從今天起，你的全部助理被公司收回，好自為之吧。”
“…………”
徐倩影腦子嗡嗡的，什麽都聽不見，就連身後的烘幹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攪到了她的裙擺，她都毫無察覺。
沒關系的！我還有粉絲，我還有流量，即使公司放棄我也沒關系的。
徐倩影眼底露出瘋狂，再說，鐘總知道季弦星有了孩子以後，還不一定會不會再捧她呢。
自己還有機會，還有希望！
鐘熠結束視頻會議後，給季弦星撥了電話過去，電話很快被接通，讓他松了一口氣。
“喂？”
季弦星有些發緊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是我。”鐘熠眸色一沉，“別緊張。”
季弦星輕咬了下唇，小聲問，“你怎麽知道我緊張，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麽？”
“或許換個好聽點的詞更好。”鐘熠故意逗她，然後又低聲說：“別擔心，你媽媽那裏，我來解決。”
季弦星原本松下來的心，聽到他這樣說又緊了起來，“你和她說了？你——”
“噓——”鐘熠溫聲安撫着，“交給我，相信我好麽。”
季弦星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沉沉道：“……好。”
這件事自己确實處理不了，她不知道到底要以一種什麽樣的方式和媽媽相處。就交給她吧，這一次她想試着依賴別人。
鐘熠松了口氣，換上了輕松點的語氣，“就是你說得那個人，你想怎麽處理？”
“……”
季弦星一時間沒想好。
鐘熠低聲的，像是某種蠱惑一般，“你想讓她得到怎麽樣的教訓，我都可以做到。”
季弦星眼睛微眯，冷聲道：“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鐘熠微愣，随後拖着調子，地笑道：“小姑娘還是善良啊。”
季弦星反問，“不然呢？”
讓壞人也嘗嘗被傷害人受到的同樣傷害，不是很痛快嘛。
她這也叫善良？
鐘熠淡聲道：“我以為你說得報複，至少是缺胳膊斷腿，或者是讓她從此徹底消失。”
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就像是再說今晚吃什麽一樣。
可季弦星這一刻卻感覺，他似乎是認真的。
“……”
季弦星不由的心尖一顫，全身的汗毛都微微顫立，忽然想起夢裏他被人丢進海裏喂鯊魚的畫面。
過了幾秒，鐘熠低笑道：“逗你的，我可是個正經的商人，違法亂紀的事咱們不幹。”
“……”
季弦星長長的吐出口氣來，随後翻了個白眼。
并沒有覺得好笑，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