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君清和向修齊第三天回到了西寧鎮,跟着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丁晉涯。
沈書遠遠就看到丁晉涯坐在學校門口那棵樹上,引得學生一個個回頭看着他。
“喂,你怎麽來了?”沈書仰頭看着他。
丁晉涯從樹上跳下來道:“我跟君清一起過來的。”
沈書好奇道:“你們和好了?哎呀反正是誤會一場,現在誤會解開了,自然是還能當朋友的。”
丁晉涯情緒低落,有些恹恹道:“沒有。”
沈書張張嘴,沒再說什麽,這就是他們倆自己的私事兒了。
接着丁晉涯看向送沈書來上班的顧硯:“顧先生,那些人已經把你的消息散出去了,您早做打算。”
顧硯點頭:“多謝。”
丁晉涯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沈書問他笑什麽,他嘆了口氣道:“顧先生與以前很不一樣了。”
沈書啊了一聲,疑惑的看着顧硯:“是嗎,我怎麽沒覺得。”
顧硯不一直這個樣子嗎?大從小他們倆生活在一起時就是這樣,五年過去,他本來還怕分開了五年,兩人都會變得讓彼此感到陌生,但是沒有,顧硯還是那個顧硯,他還是他。
丁晉涯搖頭不語,只是默默的又順着樹幹坐到樹枝上去了。
沒有變嗎?
他還記得在顧硯身亡的消息傳出來之前,他與此人見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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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顧硯周身煞氣,看得出來他在控制自己,但是眼神中仍然會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殺意,那種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毀滅的殺意。
丁晉涯不怕死,但是在和顧硯相處的那幾分鐘,卻是他這一生中最膽怯的幾分鐘。
當接到顧硯的電話時,他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想立即挂掉,本能的不想和這個人有任何牽連。
然而來到西寧鎮之後,他看着顧硯對身邊青年的溫柔和寵溺,有那麽一瞬間甚至懷疑顧硯被鬼附身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所以顧硯發生變化的契機,就是他身邊的那個名叫沈書的青年。
一個從來沒有在顧硯身邊出現過的人,卻讓他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丁晉涯沒有再理會樹下的兩個人,而是眯着眼看向通往學校後面的那條路。
沈書聳聳肩,對顧硯道:“哥,你趕緊去忙吧,我進去了。”
顧硯揉揉他的頭:“去吧。”
辦公室裏,沈君清已經坐在電腦前開始處理這段時間遺留下來的工作,宋彥則坐在他旁邊,認真的記錄着什麽。
沈書舒服的伸了個腰,溜達着走到兩人身便,沈君清這才擡頭笑道:“來了。”
沈書點點頭:“事情都處理完了?”
沈君清嘆了口氣道:“我在西寧鎮生活習慣了,并不想回去,所以有些東西還是留給他們打理了,只辦了老宅的過戶手續。”
“也好,在哪兒舒服就在哪兒。”他想了想,最終也沒有問丁晉涯的事兒。
向修齊因為要收拾住處,便請了假,宋老師和以往一樣,半晌的時候才來,來了之後,他仍然盯着沈書開始畫畫,沈書暗暗叫苦,他覺得自己現在畫的挺好的了,宋老師還是沒放過他。
本來以為和宋老師坦白之後,就能不用學畫畫、雕刻了,沒想到宋老師不但沒有取消這一課程,還變本加厲,開始給他定任務了。
按照宋老師的說法,姜老師根本就是帶他抄小道走了歪路,連基礎都沒打好,以後肯定會出問題。
“他當年就是因為這事兒被我們師父給趕出去了,沒想到這麽多年了還是一點都沒變!”說起這個宋老師是一肚子氣,“我天賦不行,就算是努力了,也學不了師父的十之一二,師父當年是把他當做傳承人來看待的,可惜……”
他嘆了口氣,瞪着沈書道:“沒有基礎,一切都是空中樓閣,頃刻間就能坍塌,所以你必須得把基礎打牢。”
沈書有些發蒙的點點頭,趕緊拿起畫筆,努力的把筆下的人物畫的更加逼真。
……
将沈書送到學校後,顧硯沒有再去服裝店上班,而是徑直來到主街盡頭,坐上了路邊停着的一輛車離開了西寧鎮。
車子開了大約一個多小時,最終停在山腳下一處偏僻的小院子前。
院子前守着四五個人,顧硯下車後,他們立即迎上來,恭敬的朝顧硯微微彎腰:“顧先生。”
此時的顧硯收斂的臉上的溫和,漠然的看了幾人一眼,便擡腳走進了院子了。
然而幾人并沒有因為顧硯冷淡的表情有什麽不滿,反而是松了口氣。
大概是心情不錯,與之前相比,今天的顧先生格外的溫和呢。
院子雖然地處偏僻,裏面的陳設卻意外的奢侈,院子占地不小,內部回廊蜿蜒,顧硯沒有往裏面走,而是坐在了回廊裏的椅子上,跟過來的五個人則恭敬的站在一邊。
“查到了嗎?”顧硯看向他們。
其中穿着黑色短衫的青年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低頭道:“他們這次動作不小,查到了一些東西,至于沈家宅子裏的那東西,我們也已經拿到了。”
“這次行動太過倉促,我們的人一直盯着那邊,發現與他們聯系的人,是遼平市總局轄下小辦事處一個姓劉的。”
“跟了這個姓劉的半個月,他才與總局內部的人聯系,是廖高飛,而廖高飛,平日裏與顧平昌走得最近……”
說到這裏便住了嘴,顧昌平,顧家老三,顧硯的叔叔。
顧硯微微搖頭:“顧昌平沒這個膽子,小心霍安。”
“霍安?霍家那個私生子?”有人出聲道,“據說此人最嫉恨關系戶和拉幫結派,是個很有魄力的年輕人,但是廖高飛此人本事沒多少,能呆在總局全靠了家裏關系,他們兩個怎麽會勾結?”
顧硯瞥了他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們多盯着他就是了,童村,你親自去。”
幾人裏從見了顧硯後便一直沉默的青年站出來,朝顧硯微微彎腰示意,然後便出去了。
“要童村親自去嗎?”
顧硯輕笑,眼神卻是陰沉下來:“你們覺得霍安是個什麽樣的人?”
霍安,霍家幼子在外面浪蕩時留下的私生子,一直在外面漂泊,直到二十五歲靠自己的能力成為總局副局長手下要将,霍家才出來承認了他的身份,但是霍安卻并沒有回去。
霍安十六歲母親去世,被一個傀儡師發現,并收其為徒,在進入總局工作後,由于沒有背景又不喜低頭認那些世家子弟為主,吃過不少虧。
但是他天資極好,就算是有人打壓,也很快脫穎而出,如今已經成為總局有名有姓的人物。也許是因為自己吃過虧,所以他對世家子弟以及結黨營私之事極為反感,他放棄了霍家可以為他提供的所有助力,并且自從他到副局長手下工作後,便開始對內部屍位素餐的人進行清除。
總而言之,霍安是個真正做事的人。
而上次在曲安市出現的那些人,行事詭異且十分低調,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做的事基本沒有太出格的,所以總局那邊并沒有相關記錄。
但作為顧先生的手下與他們打了幾次交道,可以确定他們做的事絕對對大衆無益。
霍安怎麽會與這些人有聯系?
不過既然是顧先生說的,那其中必然有貓膩。
“廖高飛和顧平昌走的很近,顧先生,我們要不要順便注意一下他?”
顧硯微微搖頭,看着院子裏的枯草叢,神色淡漠:“不用,多注意最近與顧平宗走得比較近的人。”
“啊?但是他……”幾人臉上都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
顧平宗是顧硯的二叔,但他是個普通人,按照顧家的規矩,顧平宗作為沒有天賦的子弟,繼承了顧家的家業,而顧硯的父親和顧平昌則進入了一個普通人無法進入的世界。
按理說,顧平宗是根本不會知曉這個世界的存在,哪怕他與這些人有着最親的血緣關系。
顧家作為傳承幾百年的大世家,在這種事情的處理上和沈家比起來,既殘忍也仁慈。他們不會讓普通人接觸這個世界,所以普通人不會因為自己沒有天賦而絕望,然而這樣一來,普通人永遠也無法真正融入這個家族中去。
外人看來,顧平宗繼承了家裏的財産,是他們那一代顧家最受寵的兒子,但是顧平宗與自己父兄關系淡漠,他的兒子也因為這個原因,與他的關系甚至不如和叔伯來的親切。
他們只能帶着這樣的困惑,終其一生找不到原因。
顧硯微微擡頭,冷笑:“我那個二叔,是個難得的聰明人,他想要的東西,沒有人能阻止,你們只需要盯好他就是。”
将事情安排好後,幾人便輪流向顧硯彙報手裏的事情。
在消失之前,顧硯給他們安排了人物,幾個月過去,幾人也毫無差池的按照顧硯的安排做足了準備,只是顧硯身邊憑空多出來一個弟弟,讓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有人小心問起沈書,顧硯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還是向修齊那小子上道,他們這些人真是晚了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