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問”這個游戲要在沒有墳的地方進行。
睜開眼睛後如果在四周看到了墳, 那就需要重新閉眼繼續往山裏走。
前兩次顏娉過來玩時,她和童小琪陳環她們都是閉眼走了十分鐘左右的路程才睜眼,那時她們是沒有在四周看到有墳存在的, 所以游戲才得以開始。
“這裏有墳,玩不了。”
顏娉一開始就希望她們能往山裏走的更遠些,這樣的話她們下山要耗費的時間就更久, 可是将這句話說出口後, 她卻不覺得高興,心頭有些沉甸甸的,像是被重物壓住了一般。
她轉頭看向左邊路口盡頭的那座小墳, 竟忽然間生出一股想要走近看看這座墳的欲望。
顏娉甚至都差點被這股欲望蠱惑驅使着靠近, 就像她和顧香娘做了交易, 借用顧香娘妖媚的影子和身體留住本不會喜歡她的男人那樣。
不過霍馨恰好在這時張口,出聲詢問顏娉道:“那我們還要繼續往前走嗎?”
顏娉渙散的眸光重新凝聚, 她回過神來, 點着頭說:“當然,還得往前走一些。”
“不行, 蚊子太多了。”班詩憶一聽就露出要哭的表情, “我真的受不了, 要玩你們去玩吧,我不去了。”
“我也不想去了, 我也被叮得受不了了。”霍馨用指甲拼命抓着自己的脖頸,撓出一道道血痕。
她塗了粉的皮膚本就慘白,現下出現了如此的多的紅包和血痕,阮檸安看着都覺得十分怪異,忍不住道:“你們倆真是被蚊子叮的嗎?不會是你的粉變質了,撲在臉上過敏了吧?”
“啊?那如果是過敏我更得快點回去了。”班詩憶更急了, 說完就要拉着霍馨一起下山。
阮檸安倒是想挽留她們,可惜她沒有可以挽留的理由。
因為當初說好了就是她陪顏娉過來玩這個游戲,其餘人都是在山下等待,班詩憶和霍馨陪着她們上山走了這麽久已經很夠意思了。
“……好吧。”阮檸安只好不甘不願地答應,“那你們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
“好,你們也是。”班詩憶挽住霍馨的胳膊,朝阮檸安揮揮手後就朝山下的方向走去。
而望着她們兩人轉身離去的阮檸安也在深思:她真的有必要陪顏娉玩靈異游戲嗎?
顏娉找她來玩靈異游戲這個提議本身就很奇怪,她要是真想玩,為什麽不約自己的朋友?反而要約自己這個和她吵過架的人。
搞得就好像顏娉要利用這個靈異游戲報複她似的。
阮檸安被自己這個猜測吓了一跳,同時又覺得竟然在顏娉的慫恿下的确來了墳山的自己真有夠蠢。
算了算了,阮檸安在心裏默默決定,她也算是陪顏娉來過這裏了,現在只有她們兩個人,她要是一口咬定她陪顏娉玩過那個游戲,沒有其他人證,顏娉也拿她沒有辦法。
再走一段路……再走一段路後她也以蚊子多的借口,離開這裏吧……
“啊!我真的是要瘋了!”和霍馨一起快步往山下走的班詩憶抓狂地撓着自己的頭發,“怎麽我感覺越往山下走,蚊子越多呢?”
她倒是想撓臉,可是她指甲留的很長,她又怕自己真的撓了會把自己的臉抓破相。
“我們走了多久了?”霍馨的臉和脖頸也很癢,不過她現在有更在意的事,在她心中漸漸漫起的恐懼,已經緩緩壓過了身體的不适,讓她無暇顧及其他。
聽見她問話的班詩憶停了下腳步,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說:“快有十分鐘了吧?”
話音才落,班詩憶就感覺到抱着她胳膊的霍馨,身體開始小幅度發抖,說話也帶着顫音:“我們閉着眼睛走上山都才花了六七分鐘,現在我們睜着眼睛走路,為什麽十分鐘了還沒下山?”
班詩憶聞言臉上也露出怔忡的神色。
是啊,為什麽呢?
不僅沒有下山,而且她們連山腳的一點景色都看不到,她們似乎被困在這座墳山之中,擺在她們面前的只有一條狹窄,布滿落葉和枯枝,蜿蜒向前看不到盡頭的山路。
“會不會是我們走錯路了?”霍馨問她。
班詩憶咽了咽口水:“可是下山的路不就這一條嗎?”
霍馨吸了吸鼻子,苦笑道:“我們是閉着眼睛上山的,到底走了哪條路誰知道啊?”
“別慌,我記得呢,我們上山的時候夕陽在我們身後,現在我們只要跟着夕陽繼續走,就能走到山腳。”班詩憶拍了拍霍馨的手背,竭力安慰她,“我們繼續走吧。”
除了繼續走,她們也沒別的法子了。
她們和阮檸安、顏娉分開以後,就一直順着眼前的路往山下走,期間沒有碰到過岔口,很顯然她們一定就是順着這條路上來的,沒有其他可能。
但叫班詩憶和霍馨絕望的是,她們又走了十分鐘,眼看夕陽已經沉下去了二分之一,就快完全落山了,她們依舊停留在這座山上。
手機沒信號,導航打不開,周圍沒有人——她們迷路了。
在一座墳山上迷路了。
班詩憶和霍馨都不敢去想如果她們在日落之前沒有下山,留在這座墳山上會遇到怎樣的事,就算什麽事都沒發生,她們又要怎樣熬過墳山上漫長的夜晚。
“不可能……不可能……”班詩憶也沒工夫再去管她的臉了。
她像是魔怔了一般,拼命撥開路兩側伸到面前的蘆葦杆,步伐漸漸加快,只希望能夠走到這條路的盡頭。
終于,在夕陽沉下去三分之二的時候,她們走到了這條路的盡頭——不是山腳,而是一座小墳。
這座小墳跟她們和阮檸安、顏娉分開前,在岔路口見到的那座小墳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墳前有塊小墓碑,墓碑上還有張墓主的照片。
“這是哪裏?!”霍馨尖叫出聲,轉身就要往回跑。
可是跑出幾步後,她卻發現班詩憶沒有跟上來,而是雙目瞪大,不敢置信地朝着墓碑靠近。
多年的看電影經驗讓霍馨知道落單必死定律,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亂叫瞎跑,要和朋友好好的待在一塊,所以她強忍着恐懼走回去,想拉着班詩憶一塊逃走:“詩憶你在幹什麽,我們走錯路了,快跑啊。”
霍馨走過去欲牽班詩憶的手,可她還沒碰到班詩憶,班詩憶就面露恐懼,連連往後退,驚恐萬分地盯着她,大叫道:“你別過來!”
“……怎麽了?”霍馨望着班詩憶抗拒害怕的表情僵在原地。
“你告訴我,為什麽這塊墓碑上,會有你的照片?”班詩憶顫着手指向墓碑,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眶,絕望地喊道,“你不是霍馨,你是誰?”
班詩憶的話将霍馨徹底釘在原地,她也懵了。
随後她下意識地順着班詩憶手指方向朝墓碑望去,在看清墓主的照片那一霎,她感覺脖頸處仿佛有雙涼手輕輕拂過,森然和恐懼好似土中伸出的鬼手,将她整個人桎梏得無法動彈——墓碑上的照片裏是一個女人,看面容十分年輕,眼珠子黑溜溜的,雙唇飽滿,皮膚白皙,殓妝完美,就像她們上山前,在臉上撲的粉一樣。
——宛如一幅标準的遺像。
“詩憶,你在說什麽啊?”霍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這句話說出來的,“……墓碑上的照片,明明是你啊。”
兩人都陷入了僵持之中,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們都不信任彼此,更不敢靠近對方。
班詩憶最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抖着腿在霍馨面前跪下,哭着懇求道:“我不玩了,我要下山……我要回家,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沒得罪你啊,我什麽都沒做……”
霍馨見狀也一塊哭了起來,她才想求“班詩憶”放過自己呢。
不,她到底是不是班詩憶都不知道。
她們進墳山是要閉着眼睛的,就算手牽着手,誰也不知道在閉眼的途中自己夥伴會不會……被替換掉。
早知道和阮檸安、顏娉她們分開會在這座山上迷路,那還不如繼續跟着她們走,去玩那個靈異游戲呢。
“我也想下山……這到底是哪啊?”霍馨抱着頭蹲下,上氣不接下氣地哽咽不停。
眼看着太陽就要完全落山了,她們卻陷入了鬼打牆一般的迷境,身前的墓碑上還有自己好朋友的遺照,霍馨現在連自己是否還活着都無法确認。
她甚至都會想,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或許班詩憶說的才是對的。
“這是墳山,你們自己上來的都不知道嗎?”
哭了沒兩聲,一道忽然出現的男聲差點把霍馨吓得跳起,她擡起頭淚眼婆娑朝來人看去,就見一個男人站在離她們三步開外的地方,他背上還背着一個閉着雙眼的青年,此時正皺眉望着她們倆:“你們來這裏幹什麽?別告訴我你們是來墳山玩靈異游戲的。”
519宿舍前些日子才死了人呢,沈秋戟覺得覃城大學這麽個小地方,不可能同時有那麽多作死的人。
然而這兩個女生聽了他的話後卻一副噎住無法辯駁的表情。
“我懂了,你們是來自殺的。”沈秋戟舒展眉頭,露出了然的神色,轉身要走,“打擾了。”
班詩憶見他要走,趕緊連滾帶爬地追上去:“大哥,兄弟,你等等!你是人嗎?”
“你們和山腳那個女生是一夥的吧?”沈秋戟一聽就懂了,“就那個短頭發的,穿着件黃色毛衣,她和我說她還有朋友在山上。”
“對對,周佳容!她就是我們在山腳的朋友,你知道怎麽下山嗎?”霍馨露出驚喜的神情,“我們在這裏走了很久,一直都沒有辦法下山。”
沈秋戟聞言頓時陷入沉默。
霍馨和班詩憶見沈秋戟沉默不語,還以為他也和她們一樣,被困在這座山上無法離開,眸光漸漸暗淡下去,剛要被絕望完全占據時,她們又聽沈秋戟說:“知道。”
他簡直不要太知道下山怎麽走。
沈秋戟今天早上來的墳山,根據引親女鬼的話,那個叫顧香娘的紅衣女鬼老巢就在這座山上,沈秋戟過來不止是要找回顧絨的魂,還要掘了顧香娘的墳。
可是他從早上進山,一直到現在,都沒能找到顧香娘的墳在哪,更別提看到顧絨的魂。
因為他進不了山。
他往山上走,走着走着就下了山;他往山腰走,還是能走着走着就莫名下山;他直接往山下走,那出山就更容易了——不論他走哪個方向,橫着走還是豎着走,總而言之,他就是無法進山。
他不是在下山就是在下山的路上。
沈秋戟覺得自己閉着眼睛瞎幾把走都能下山,他是聽到山裏有人在哭才跟着哭聲走過來,沒想到遇見的這兩個女生竟然說她們怎麽走都無法出山,沈秋戟羨慕死了。
不過這也給了沈秋戟一個靈感:或許他帶着這兩個女生走,他就能進山,再不濟也會在墳山裏迷路。
于是沈秋戟唇角微勾,挑眉道:“你們想下山?”
“對。”霍馨正打算懇求沈秋戟帶着她走,現在沈秋戟主動提起,她忙不疊地答應,“可以麻煩你帶我下山嗎?”
沈秋戟沒拒絕,用下巴指了指墳墓的方向道:“走吧。”
霍馨猶豫不決:“可是那裏沒有路。”
“後面也沒有路。”對于顧絨以外的人沈秋戟一向懶得多解釋,“要是不信我你可以往後走。”
霍馨這下徹底閉嘴,班詩憶卻大着膽子上前,又問了沈秋戟一個問題:“這位兄弟,可以請你幫我看看,這塊墓碑上的照片是誰嗎?”
班詩憶指了自己,又指向霍馨:“是我……還是她?”
這有點意思。
沈秋戟湊過去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忽地笑起,咬着牙根半是憤恨,半是高興地說:“放心吧,這上面的人都不是你們倆。”
霍馨和班詩憶一齊愣住:“可我們看着是……”
“都是幻覺。”沈秋戟瞥了她們一眼,“你們沒發覺你們一直在墳山裏打轉,很像是遇上了鬼打牆嗎?再廢話天就要黑了。”
霍馨和班詩憶再不敢多說,對于沈秋戟的話卻也沒有全信,但是她們都覺得現在多個人的情況比自己獨處或是和對方相處要好,就默默地隔着一條手臂的距離,跟在沈秋戟身後。
而小墳後面果然有一條小路,他們順着這條小路往前走,兩分鐘不到就看到了進山的那條小溝渠。
霍馨和班詩憶雙眸亮起,沖過小溝渠後就看到坐在路邊的周佳容,她們高興之餘,卻聽見帶她們下山的男人低聲咒罵道:“我真是操了!又是山腳。”
說完,這個男人就背着身後的青年轉身再次走進墳山。
下了山以後霍馨和班詩憶就管不了沈秋戟了,周佳容看見她們兩人時還露出了些害怕驚訝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恐懼她們倆如殓妝一樣的面龐,還是驚訝于她們被蚊蟲叮咬後堪稱毀容的臉。
周佳容在原地待了會才敢上前,握着她們的手問:“……你們的臉?”
霍馨和班詩憶紛紛從包裏掏出濕紙巾開始卸妝,兩人看了看對方,在這一刻終于都默契地沒有提自己在山上的經歷,只說:“山上蚊子太多。”
周佳容又問:“那阮檸安和顏娉呢?”
“她們還在山上。”霍馨輕聲說,“應該……快回來了吧。”
阮檸安想下山了。
與霍馨和班詩憶分開後,她和顏娉是睜着眼睛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在看不到先前那座墳後才打算閉上眼睛的——因為這樣不必走遠,再随便走個七八米大概也不會看到其他墳,就可以開始玩游戲了。
結果繞過那個分叉口四五米的地方,原本單行的山路,又在她們眼前分成了五條小路。
其中兩條路口前堆放着一些荊棘枯枝,不便行走,剩下的三條暢通無阻,可以任意選一走進去。
要不是這裏的環境和氣氛不适合開玩笑,阮檸安都想自嘲地問上一句:這是在走迷宮嗎?
但她笑不出來。
班詩憶之前那個随口一提的猜測,現在不合時宜地重新浮現在阮檸安腦海中——
在第一次遇到分叉口,即那個六條路的分叉口時,班詩憶說:她們來了五個人,所以有五條路可以走,就像墳山為我們準備的路。
而現在,她們遇到了三條可以走的路。
難道這代表着她們現在有三個人在這裏嗎?
這樣的話,班詩憶好像只說對了一半,墳山的确在為他們準備路,不是五個人,而是六個人。
她們這一行人,一開始就有六個。
所以第一個分叉口是六條路,但是周佳容臨陣逃兵,因此一條路被擋了,只有五條路能走;到了這裏是五條路,可班詩憶和霍馨半途而廢,因此兩條路被擋了,只有三條路能走。
她和顏娉兩人之中,多了一個人。
阮檸安渾身僵硬,腳步緩緩慢下,不再走動。
顏娉卻以為阮檸安是在糾結要走哪條岔道,就問她:“我們還是走中間的路?”
阮檸安沒有說話。
顏娉回頭看她:“說話啊。”
“天快黑了。”阮檸安聲音格外嘶啞,“要不我們下次再來玩吧?”
“你在耍我嗎?”顏娉笑了,強硬地過來牽她的手,“我們都走到這裏了,這裏已經看不到墳了,我們閉上眼睛随便走幾步就行了。”
求生的本能讓阮檸安想要拒絕,然而顏娉将她的手腕拽得很緊,她試着掙脫了下,卻發現顏娉的力氣大的出奇,她根本無法逃走,于是只能點頭:“……好。”
阮檸安打算先答應顏娉,然後等她放松警惕時就出其不意再掙脫逃跑。
所以顏娉閉上眼睛拉着她往中間那條岔口走去時,阮檸安并沒有和顏娉一樣閉眼。
她們緩緩向前,阮檸安剛深吸一口氣要掙脫顏娉的桎梏,她卻發現自己眼前的景象忽然之間就陷入了濃郁黑暗,什麽都看不到——就好像她閉上了眼睛。
阮檸安使勁眨了眨眼睛又睜開,可她依舊像是失明了一般,現在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顏娉拉着她手腕不斷往前走的五指。
她顫抖着聲音問顏娉:“顏娉,天黑了嗎?我怎麽感覺天忽然好暗。”
“還沒有呢。”顏娉說,“你想睜開眼睛了嗎?”
阮檸安感覺說:“對的。”
“這才走了幾步?”顏娉笑了笑,拒絕道,“再走兩分鐘吧。”
說完還不等阮檸安有所反應,她就感覺自己另外一只手腕被人握住了,那只手皮膚柔軟幹燥,卻涼絲絲的沒有任何溫度——這是第三人的手。
來自她們隊伍裏,多出來的那個人的手。
“不!”阮檸安大聲叫着,“不走了,就在這裏睜眼!”
阮檸安現在已經完全被恐懼支配了,自然也無法發覺握住她右腕的那只手,是在阻攔她繼續跟着顏娉往前走,阮檸安拼命掙紮着,兩只手都想逃開來自別人的束縛。
“好吧。”顏娉也被阮檸安鬧得不行,她只得先睜開眼,答應阮檸安,“那我倒數一二三。”
“一、二、三——”
倒數完畢之後,顏娉睜開眼睛了。
阮檸安眼前的黑暗也散去,她重獲光明。
然而她卻看到了滿目的殷紅,那些紅色的霞光落在顏娉的身上,就好像一層鮮血。
阮檸安趕緊轉身,張望四周,卻悚然發現這裏只有她和顏娉,沒有第三人,握住她右腕那只手的力道,也在她睜開眼睛的一瞬消失了。
最讓阮檸安絕望的是,此刻就如同她們第一次睜眼那樣,站在一條分叉路口上。
左邊的路口通向一座小墳,墳前的墓碑上有着看不清面容的照片,而右邊的路卻還繼續往山裏綿延,直直陷入蘆葦杆深處,看不到盡頭。
“啊……”
“這裏還是有墳,我們得繼續往前走。”她聽到背對着她站立的顏娉在輕聲感嘆,“應該就快到了,天快黑了,我們得趕緊走。”
阮檸安搖着頭:“不……我不走了……”
說完阮檸安就垂下頭,用手去掰顏娉緊攥着她手腕的五指。
可就在她低下頭的那一剎,阮檸安卻看見顏娉原本幹淨的指甲不知何時塗上了血紅的丹蔻,而顏娉被夕陽拉扯出的影子,也不再是她原先的身影。
而是一個穿着旗袍,腰肢纖細,身姿妙曼的女人。
“為什麽不走了?”顏娉在問她話,出口的聲音卻不是顏娉的,“你在騙我嗎?”
阮檸安抖弱篩糠,顫巍巍擡頭,對上了顏娉被撕去臉皮,血肉模糊的面容。
那雙來自第三人冰冷的手再次拉住她手腕,一道溫柔清潤的男聲在她耳畔低喃:“快跑……”
阮檸安被他牽引着,撕心裂肺大喊一聲就轉頭朝山下跑去。
顏娉在她身後追着,這一回她說話的聲音是自己的了:“阮檸安,你搞什麽,別跑啊——!”
作者有話要說: 絨:沒想到我也有吓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