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水官廟山間的野墳, 就像剛剛那個男村民所說——埋的都是難産或是坐月子死時的女人,如果沒活到足歲就早夭的小孩死了,也會在當天用木板箱子釘死被埋在這裏, 因為煥山村裏的居民們覺得這類女人不幹淨,很髒,而早夭而亡小孩則是類似嬰靈, 充滿怨氣, 必須得封住,恰好山上有座水官廟,把她們埋在這裏就能鎮壓她們, 讓這些人無法出來作祟。
如果單埋着早夭的孩子都還算好的, 就怕有些人看到出生的是個女兒,不想要,就以早夭的借口埋到煥山裏……
至于其他正常死亡的人, 卻是要送出村莊,去隔壁山上的墓園好好埋葬的。
而這些被埋在煥山的女人和孩子,說是埋都擡舉了, 有些更命苦的人只是用草席裹了随便刨個坑就用土蓋上了, 除了有個墳包以外, 連墓碑都沒有。
家裏如果還有想念他們的人,會在清明掃完隔壁山的墳後, 然後在中元節或是下元節來給她們上墳, 又或是等家裏有錢了, 從外地請人過來遷墳, 葬到外地的墓園裏去;如果沒有, 那就會徹底變成雜草叢生的野墳, 若幹年後風吹雨淋, 墳包漸平,可能大家都不會知道這裏曾經埋着一個女人或是小孩,更沒有人會再記得她們。
“我命比較好,家裏人都埋在隔壁山上,清明我得去那邊掃墓,這邊就來不了,都是女人,我也不能為她們做點什麽。”蘇紅釉掏出紅本子,撫着上面的黑字說,“我每次來這裏都會看看哪座墳沒人來看,然後用筆記下來,下次過來就多帶一份祭品,還有些墳以前家裏有人過來看的,後來家裏人搬走了吧,又或者在乎她的人都去世了,沒人過來掃墓了,我就代替她家裏的人過來看她。”
蘇紅釉說着就從口袋裏掏出一只紅筆,将上面幾個名字劃去:“今年我過來看有幾個墳不見了,應該是墳被遷走了,是好事。”
劃完後蘇紅釉準備收筆,見大家還是望着她不說話,她就摸了摸自己臉,摸到滿手的汗後大驚失色:“是不是我妝花了?”
蘇紅釉現在臉上的妝已經不能用花來形容了,她的眼線和眼睫毛膏都糊在眼睛下方,黑黢黢的一片,一點都不好看,她想補了妝,一摸口袋才想起她今天除了祭品香燭紙錢以外什麽都沒帶過來。
但是路笑雩卻說:“不,挺好看的,還是和之前一樣漂亮。”
蘇紅釉被他誇了又低頭不好意思的笑,還不忘叮囑他:“我都三十了,也已經結婚了,你可別再誇我啦,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而且我老公知道了要吃醋的。”
路笑雩聞言張了張唇,可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丁曼果和唐思思先前覺得這山上的墳包和愛穿紅裙的蘇紅釉都很可怕,可是聽完蘇紅釉講的故事,她們又覺得沒那麽怕了,甚至還有些難過——同樣是女人,她們更能共情蘇紅釉輕飄飄話裏蘊藏的沉重和悲哀。
兩人對視一眼,嘆息道:“等會進去求簽時,我們多交點香火錢吧。”
秦雨臉上也有幾分惆悵的神色,她問蘇紅釉:“那紅釉姐,你是相信這些事嗎?”
“我以前不信的。”蘇紅釉微微攥緊了握着水瓶的五指,“後來我卻希望這世上真的有這些,不管是神,還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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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神明,神明或許能聽到她的祈禱。
存在鬼怪也好,有鬼怪,她大概就能得到多年來苦苦追尋的答案了。
下元節在下午兩點才開始,現在連中午十二點都沒到,大夥只能在山上随便逛逛,或者是先去水官廟求簽,祈福上香。
顧絨和沈秋戟一起進了道觀,給水官上過香後,顧絨就給自己求簽,他問的是平安,抽到的簽文是中平簽——簽文不是很好,禍福摻半。
不說顧絨卻覺得這是個好簽,他本以為按照自己這頻頻見鬼反複去世的體質,應該是下下簽才對,現在居然是中平簽,福禍相依,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他旁邊跪在神像前的沈秋戟也在擲簽,顧絨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麽,只是在簽文落地的時候湊過去看了一眼:下下簽。
沈秋戟望着這支下下簽臉色很綠,很難看。
“你這求的是財運簽吧?”顧絨笑話他,“還挺準的。”
沈秋戟的命和他這種命不一樣,是真正的硬,沈秋戟要是求平安簽肯定是上上簽,下下簽肯定只能是他那不堪入目的財運了。
“我問的是平安,抽到了中平簽。”
顧絨把這個簽文給沈秋戟看了後,他也有些意外,說:“你居然都能抽到中平簽。”
“是吧?”顧絨和沈秋戟說,“你也覺得稀奇對不對?”
沈秋戟勾起唇角,眼底劃過笑意,安慰顧絨道:“不過可以也往好處想,或許你這體質還有別的什麽作用呢?”
“還能有什麽好處?”顧絨蹙着眉,“我都快愁死了。”
沈秋戟又說:“當然是遇到像我這樣厲害的大人物啊。”
顧絨:“?”
沈秋戟其實是想說男朋友的,但是他看周圍人那麽多,還有好多道長,就換了個低調點的詞,雖然他一句話整體聽上去并沒有半點低調的意思。
所以顧絨擡手給了他一拐子就去外頭了。
沈秋戟吃了顧絨一拳還挺美滋滋,臉色反而好看起來,揉着被顧絨拐過的腰腹跟在顧絨後面去後山找其他同學集合。
水官廟這裏沒有飯店,只有幾個小糕點攤,勉強能買些零食果腹,好些村民早有準備,帶了食物打算就地取材燒火吃飯,一行學生見狀就發現他們失策了——應該多帶一些吃的過來的。
于是這時候路笑雩又覺得自己吃剩的半只烤雞開始香了。
蘇老師和楊老師轉了一圈,和村民買了些米飯和肉,讓男生去找柴火,女生處理肉塊和米飯,大家也學着村民在這燒火吃飯算了,還能體驗一把野炊的快樂。
處理米飯和肉是個容易的差使,幾十個女生手腳麻利很快就分好了,就等着男生們把柴找過來,把肉烤烤就能吃了。
可能是等待的過程有些無聊,幾個女生看着坐在遠處曬太陽的丁曼果和唐思思,想起了昨晚714發生的事,就開始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你們說,丁曼果和唐思思昨晚到底有沒有碰到髒東西呀?”
“誰知道呢?我感覺是她們自己編出來的,我們在外面可都聽到了啊,拍門聲都是從裏面傳來的,外面是路笑雩後面去撞門才有的動靜,她們還把門反鎖了不讓人進去呢。”
“可是真的吓到我了……”
“有什麽好害怕的,我就不信鬼,我覺得這世上就沒有鬼,之前明心樓不也是鬧得沸沸揚揚嗎?結果最後是蘑菇中毒,笑死我了。”
“就是,筆仙我也玩過,根本就沒什麽稀奇啊,鬼影都沒見到一個。”
“……”
也許是因為水官廟就在前方不遠處,也許是因為周圍人多,又也許是因為現在是白天,總之女孩子們的話匣子被打開後就很難再合上,也沒什麽恐懼的心思,原本是聊八卦的她們,聊到後面又開始說自己曾經經歷過的怪事,再到後面她們居然都已經開始講鬼故事了。
丁曼果和唐思思離她們很遠,就沒聽到她們在說什麽。
反倒是秦雨挨得近聽了全程,那些女生見到她還拍了拍她的肩膀,摁着她的雙肩把她壓到人群周圍坐下問:“秦雨秦雨你快過來,你是丁曼果和唐思思的室友對吧?我聽說你們經常搞這種扮鬼的惡作劇,昨晚那什麽鏡仙,也是丁曼果和唐思思胡編出來的吧?”
“……我不知道。”秦雨皺着眉,緩緩開口。
其實在昨晚時,她是很堅定鏡仙事件是丁曼果和唐思思自導自演的,然而這個念頭,卻随着時間的流逝變得開始不确定起來,因為丁曼果和唐思思的表現太奇怪了——以前不管玩什麽招鬼游戲,或者是被她扮演的鬼吓到,這兩人過了一夜就能恢複正常,但丁曼果和唐思思現在還處于一種驚弓之鳥的狀态中。
她們兩人不過來的理由是大家野炊的地方離水官廟有些距離,她們在水官廟門口前曬曬太陽,随便吃點點心就夠了,等到下午下元節正式開始,所有人都得到水官解厄後她們才能安心。
秦雨剛要再幫着兩個室友解釋兩句,還沒出聲忽然感覺一道猶如實質的強烈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環視了一圈四周,卻沒有找到目光的來源。
說起來,剛剛好像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對吧?作為一個玄學愛好者,秦雨十分清楚關于肩膀的故事——人的雙肩和頭頂各有一把火,所以走夜路時不能回頭,也不能随意拍別人的肩,不然肩上的火就會熄滅。
你,就會見鬼。
“肯定是她們瞎編的啦。”秦雨在月亮灣酒店的室友段月這時卻不耐的說,昨晚秦雨還想讓她們兩人過來和自己一個屋子住,段月想想就覺得有些膈應。
“我還是覺得她們不一定有在說謊。”另外一個女生卻小聲反駁她,“她們晚了請仙游戲卻沒把鏡仙送走,說不定昨晚那個鏡仙還跟着她們呢,想想就覺得害怕,你覺得不是瞎編,那你昨晚怎麽不讓她們和你們擠一個房間。”
“你——她們把自己房間弄成那樣,憑什麽我要把自己的房間分給她們住啊?自己幹出的事自己承擔。”段月氣急,口不擇言道,“我反正是不信的,如果真有鏡仙跟着她們過來倒是讓我見見啊。”
就在段月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秦雨就發現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消失了,但是她卻似乎看到了目光的主人——那是站在丁曼果和唐思思周圍的樹林裏,一個穿着古代裙衫,裝束和周圍人格格不入的紅衣女人,她手上撐着一把紅色的油紙傘,垂下的傘面遮去了她半張臉,秦雨只能看見她下半張臉。
但是她的下半張臉,沒有嘴唇,沒有鼻孔,除了臉的形狀以外什麽都沒有
她本來都不看秦雨了,看其面對的方向,似乎是剛剛說着要見一面鏡仙的段月。然而下一瞬,她似乎察覺到了秦雨的眼神,又擡起雨傘,動了動身體朝秦雨“望”來。
雨傘下,她的臉龐上,原該有對眼睛的地方和下半張臉一樣,是空白的——她分明沒有五官,只有臉皮,秦雨卻能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身上強烈而怨毒的目光。
看到這不該在現實世界中出現的一幕,秦雨被駭得幾乎屏住了呼吸,撐着紅傘的女人卻不在原處待着了,竟緩緩往她們這邊靠近,周圍人在各說各的話,似乎沒有人能夠看到她。
“段、段月……”秦雨說話的聲音有些發顫,她抓住段月的手,指着前方問,“你能不能看到前面有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嗎?”
“是蘇紅釉嗎?”段月順着秦雨的方向望過去,自問自答道,“不是蘇紅釉,那根本就沒有穿紅衣服的人啊,你看錯了吧?”
“是真的有!”秦雨驀地拔高聲音,把她周圍的人都吓了一跳,“你怎麽可能看不到!”
段月也生氣了:“她到底在哪啊?我根本就沒看到啊。”
“她……”秦雨咽了咽口水,眼睛睜到最大,瞳孔卻因為極度的恐懼縮成細細的一點,“她就在你面前……她、她的臉……”
然而秦雨卻像是被掐住了脖頸一般,再也說不出別的話,喉嚨裏只能發出“嗬嗬”的怪聲。
段月再次眨了眨眼睛,想去搜尋秦雨嘴裏說的那個紅衣女人。
這次睜眼,她不必再尋了,因為那個女人就像秦雨說的一樣,就在自己眼前,和她挨得很近——而那個女人沒有五官的臉龐,在被她看到的一瞬就開始變化。
最後變成一張和段月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
可女人的臉上卻是段月做不出來的,一個森然詭異的怪笑。
是了……你對着鏡子看,照出來的當然只能是自己的臉,但是鏡子裏的人,真的是你嗎?
段月雙眼一翻氣沒拉上來,硬生生被吓暈過去了。
秦雨卻還保持着清醒狀态,眼看着那個紅衣女人變成了她的臉,正要朝她過來時,秦雨忽然感覺自己的後背被人輕輕拍了拍,那人問她:“你們怎麽了?段月是暈了嗎?”
這是蘇紅釉的聲音,秦雨如同見到救星一般欣喜的回頭,卻看到了更驚悚駭人的畫面——一身血紅衣服的蘇紅釉身後,站着兩個人。
一個是面容正常,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另一個則是眼眶血淋淋沒有眼珠,一身白裙看着就不像人的白裙女人。
那一刻,秦雨感覺自己的世界只有這滿目的紅、白、黑三種顏色。
在暈過去之前,秦雨似乎看到鏡仙的紅傘被黑衣男人撕碎,鏡仙又變回了沒有面孔的模樣,倉皇離開消失在密林深處。
顧絨和沈秋戟都是男的,必然要分到去撿柴火的任務。
但是顧絨有潔癖……他其實不是很想去撿柴,但這是集體任務,大家都撿了,他覺得自己不撿也不太好,轉頭一看——好家夥,謝梓晗也沒撿。
因為陳晉包攬了他的任務,陳晉只是一口一個“寶寶”“晗晗”的喊着,讓謝梓晗到旁邊休息,看到哪裏有枯柴就告訴他,他來撿。
一瞬間,顧絨忽然覺得有個男朋友其實也挺好的。
這個念頭出現的剎那,顧絨下意識地望向站在自己身邊的沈秋戟,結果一仰頭卻對上了沈秋戟的眼睛——他也在望着自己。
顧絨就好像偷看被人抓包似的,心裏頭的小秘密也被人發現了一般,忽地生出一種羞赧難耐的情緒,耳根也開始有些發燙,感覺低下頭在地上找柴火。
結果沈秋戟卻一捋袖子上前,還遞給他一包紙巾說:“絨寶,絨絨,去旁邊坐着吧,我也幫你撿。”
絨寶又是什麽新外號?
都已經叫了絨寶怎麽還要叫一句絨絨?
顧絨還在疑惑間,和他們一塊過來撿柴火卻吃了兩波狗糧的路笑雩就咬着牙把剛撿起的柴棍“咔嚓”一聲掰斷了。
而顧絨呢,他以為沈秋戟給他遞紙巾是給他擦手用的,剛要道謝,就聽見沈秋戟繼續把話說完:“你在旁邊給我擦汗就好。”
但是顧絨想了想,覺得在撿柴和擦汗裏二選一,還是撿柴更好點,就默默的把手縮回去,開口道:“那我還是撿柴吧。”
路笑雩:“哈哈哈哈。”
沈秋戟:“……”
他媽的,他終于自己自己求姻緣簽,結果抽到下下簽是什麽意思了。
幾人撿夠柴火回到後山,卻發現女生們、蘇紅釉和蘇老師都圍在一塊,說好像是有兩個女生暈過去了,他們才湊近,暈過去的兩個女生被蘇老師又是掐人中又是涼水拍額,好不容易醒來卻都大喊着:“有鬼!有鬼!”
顧絨覺得她們這話說的不對,應該是有好多鬼才是,這整座煥山鬼多的人,不過好像沒什麽惡鬼吧?顧絨瞧了眼沈秋戟拴在包上的感惡紅線鈴,那鈴铛沒有響,所以顧絨很安心。
等兩個女生稍微冷靜下來後,蘇老師再問發生了什麽,顧絨才知道原來她們是在這裏聚衆講鬼故事,結果講着講着,那兩個女生好像真的看見了不幹淨的東西。
雖然出了她們倆以外沒人說看見過,包括昨晚同樣受了不小驚吓的丁曼果和唐思思也說沒見過。
這話一出口段月就大叫着說:“你們怎麽可能沒見過,那個女鬼就是鏡仙,是跟着你們來的!都怪你們!”
丁曼果和唐思思聞言就不服氣了,回怼道:“你放屁!跟着我們過來的那為什麽我們沒見到,結果你見了,你是不是也玩了招鬼游戲,說想要見鬼,所以才真的見了鬼?!”
“我、我……”段月嗫嚅着,“我沒玩,我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說錯了話而已。
誰也沒想到就是一句錯話而已,卻這樣撞了邪。
顧絨聽着只在一旁感慨,覺得他們設計系的女生膽子都不是一般的大,先有丁曼果和唐思思酒店廁所撐紅傘招鏡仙,後又段月聚衆墳山講鬼故事,他真是頭一次見比他還迫不及待上趕着撞邪的人。
到煥山度假村以後他雖然邪門詭事和真鬼也見了不少,但和前面幾次要他命的見鬼經歷比起來,煥山度假村的見鬼之旅可真是足夠溫馨的。
所以顧絨就不明白,為什麽這幾個女生非要搞這些鬼花招呢?
三個女生吵作一團,叫得人腦殼生疼,但其中一個叫秦雨的女生卻格外沉默,顧絨認得她的臉,好像昨晚714鏡仙事件裏她也在。
此刻秦雨臉色蒼白神情惶然,顯然也是見了鬼的人員之一,可顧絨注意到她除了發抖害怕以外,還時不時地看向蘇紅釉。
蘇紅釉怎麽了?
顧絨也朝蘇紅釉看去,沒發現哪裏不對勁。
他的想法也是秦雨的想法。
秦雨醒來後始終無法忘記自己暈倒前看到的那一幕,然而現在她再看蘇紅釉,蘇紅釉身後卻是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
那個黑衣男人和白裙女人就像是她在極度恐懼中出現的幻覺。
“好了好了,男生們都把柴火找來了,我們先吃飯吧?”蘇老師也覺得這兩天不是很太平,“等會秦雨、段月還有丁曼果唐思思,你們幾個要是身體還不舒服,我就讓楊老師先送你們下山回酒店休息好不好?”
“不——!”
四個女生異口同聲齊齊否決。
都表示自己要留在水官廟裏參加下元節和畫畫,要受水官解厄,那堅定的樣子看得蘇老師甚至忍不住懷疑她們不是妖參加下元節,而是要留在水官廟當女道士修行。
不過既然事主都表示了自己的意願,蘇老師也只能順她們的意思,叮囑她們如果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和老師說。
吃飯的時候她們四個都沒有參與,跑進水官廟裏吃糕點去了,完全不敢在後山多待。
顧絨以為鬧劇到這也該結束了,他餓得不行,現在只想吃飯,結果啊——燒火的時候又出事了。
因為蘇紅釉說有兩個男生找來的柴火不太對勁,不像是柴。
“這……”她指着那兩個男生懷裏抱着的木柴說,“這不是木頭啊。”
“那這是什麽?”兩個男生面面相觑。
蘇紅釉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如實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這好像是棺材板。”